高放第二个赶到。他头上青筋直冒,怒目圆瞪,对着自动车门又扒又踢,嘴里大吼:“给我出来!敢动敏敏一根手指头,我活撕了你们!”
这是陈秀兰第一次见到这个话不太多的男人暴走,一时被他的来势汹汹吸引,不由看住了,当下把矮个子保安的异形异状暂置脑后,歪着脑袋提醒说:“你这样大声,附近有丧尸可就麻烦了。”
高放愤而转身,双眼猩红,拳头捏得“咯吱”响,居高临下压过来,咆哮说:“你他娘的说什么风凉屁话!敏敏遇到危险,我还管它丧尸不丧尸?她最好没事,只要少一根头发,今天就是爷爷大开杀戒的日子!”嚷完,继续撞击车门。
奔至近处的章九恭剑眉一竖,手上聚起雷光,被杨明修一把攥住胳膊,求情说:“不是故意唐突。他性子急,又牵挂敏敏失了分寸。你别跟他一般见识,回头我叫他给你和夫人赔不是。”
章九恭瞥他一眼,挣脱他的拉扯,雷光一盛,朝高放方向飞劈过去。
杨明修立即出声示警:“高放,小心!”
高放闻声回头,只见一道“劈啪”作响的银亮绞丝和他擦身而过,轰散在大巴车上,一时白光骤作,炸得劫匪瘫坐的瘫坐、尖叫的尖叫,顿时乱了主张。
章九恭不看杨明修和高放,走到车门边上镇定发问:“两个选择。你们出来,或者被我电死在里面,自己选。”
不算六神无主的憨小伙子和短头发女人,另外从大巴尾部走出来四个人。其中两个男人分别拿刀抵着杨明敏和小雨的脖子,后面紧跟一个女人和一个十多岁的小男孩,怀里满抱车上的食物和水。
当头是一个样貌精明的男人。他打量一番车外众人,手上的刀在杨明敏的颈动脉上比划一下,回击说:“你们的人还在我们手上,难道你要把她们一起电死?”
高放马上挡在章九恭身前,梗着脖子说:“要电死敏敏,先电死我!”
陈秀兰眼见如此大好机会,怎能不一报前仇,于是雁行一步挨近高放,伸脚就是一记“白云盖顶”,把人四脚朝天放倒在地,不忘补上一句声音攻击:“蠢货!”然后扬头对劫匪喊话:“里面的人听着,你们已经被包围了,请放下武器,不要伤害人质,不要做无谓的挣扎和牺牲。只要你们俯首就擒,我们保证依照《国际法》与人道主义准则优待你们。如若你们不听劝阻死硬顽抗到底,那就只有死路一条。放下武器举起手来立即投降,否则我们就要开火了……”
章九恭无语瞪着临景诵文的小妻子,十分头疼她的突发性逗比潜质,经年不愈。无奈陈秀兰此时冲到他的前方,背向而立,看不到他的脸色阴沉得能滴下水来。他嘴角抽了抽,只得一把将她揪到身后,用眼神警告她不许胡闹,看杨明修把直不起身的高放搬到后面,然后对那个貌似主事的精明相男人说:“他是唯一一个在乎你们手上人质的人,现在被放倒制伏,你应该明白我们的立场。一分钟时间,给我答案。”轻描淡写间,手上雷光复现。
里面的人当真开始纠结。他们围在一起,窃窃私语,面色不一。
“时间到了。”章九恭毫不拖泥带水,好像巴不得赶着送走八个人一齐踏上阎罗殿,催促问:“出来,还是死?”
精明相男人才要说话,不料变故陡生。
四人身后,只听躺在地上的高放突然高声命令:“不要动!”
精明相男人把吐出一半的音节吞咽回去,闭上嘴,一脸看好戏的模样。
陈秀兰回头,发现高放两手握枪,人虽横卧不起,却稳稳瞄准章九恭。
“靠!”她爆一句粗口,被章九恭第二次用目光发黄牌警告,不服气嘟囔:“他拿枪指着你。我骂他一个字脏话怎么了!”
杨明修更气这个与他们兄妹交好的队友,关键时刻却表现出猪一样的智商,冷声问他:“你这是干什么?快把枪放下。”说着,朝他直使眼色,暗中解释:“敏敏是我表妹,难道我不希望她好?眼下情形,你这样冲动有害无益。不如暂且交给章大哥,不管他怎么处理,我相信自有他的道理。”
高放却被担忧冲昏了头,坚持不肯,红眉赤目地嚎叫:“别想骗我!谁想伤害敏敏,我就叫他死!”
趁他激动不已,陈秀兰渐渐朝他靠近,两手轻摊,安抚说:“好的,好的,没问题,谁也不会伤害敏敏。你先把武器收起来,不然擦枪走火,万一不小心,打中敏敏怎么办?”
章九恭见她距离高放越来越近,忙伸手捞她说:“你去哪儿?回来,在我身边好好呆着。”
可是,为时已晚。陈秀兰已经走进高放的攻击范围。
他猛一伸手,拽住她的手腕,挺身而起,枪口抵住她的后心,对章九恭说:“你快救敏敏,不然我杀了她。”
陈秀兰背对高放,朝章九恭眨眼。
章九恭唇间血色顿失,二话不说颔首同意,才要出言警告他伤了她的下场,却见陈秀兰斜嘴歪眼,连做数个滑稽表情。他定定神,缓缓想起曾听她提到一个系统仓库,可以随时变身进去。一颗心暂时落回肚子里,冰冷的手心慢慢回暖,僵硬的身体恢复控制,只是依旧一脸难看。
“快点!”高放拿枪顶得陈秀兰一个趔趄,不过她被他狠掐住脖子,没有栽倒在地。
陈秀兰贝齿咬唇,面上毫无惊惧之色,反倒一副“你丫受死”的神情。
杨明修见章九恭一直不出声,抢先劝降:“高放!你这样,能救出……”话到一半,愕然住口,眼睁睁看高放身体一软,瘫倒地上,一动不动,闭目不醒。
拍拍手,得意洋洋半转过身,陈秀兰朝着人事不省的高放连踢两脚,凶相毕露:“敢拿枪指着你姑奶奶,还掐老娘脖子?不给你点儿color让你好好,你就把我大window当dos使。小样儿,连你都搞不定,姐姐每天白吃二两干饭。”
原来,她早已右手暗扣金镖,左手拈一两蒙汗药,一边谨防不测,一边借机进入施放区域,弹指间,只等目标乖乖中招。
“很过瘾?”一个阴恻恻的从她耳边轻轻传来,如一阵妖风,刮得她头皮发麻,脖子一缩,不敢回头看那人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