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梁庄人忌惮之余,只好就驴下坡,答应他们的要求,同时约定六人一周之内必须离开,且在此期间双方不得越界滋事。
陈秀兰不解,悄声问章九恭:“早知道这些人这样好打发,当初直接上路,看样子,他们不定敢拦,只巴不得咱们立即滚粗。我觉得现在走也不晚,风紧扯呼,免得留在别人眼皮底下,多不方便?”
章九恭闻言,瞥一眼杨明敏颤抖的睫毛,没有应陈秀兰的提议,摇头冷笑:“好打发?五个村民,杀死四个、绑走一个。知道你们做过什么,我怕没有发,只有打。”
“什么‘你们’?我跟你是我们,他们是他们。”陈秀兰小声嘟囔,仔细纠正他的措词,继续劝说:“所以,趁早撤退。耽搁下去,谁知道添什么波折,万一发生冲突,到时刀剑无眼,一不小心,难道又要杀人放火,毁尸灭迹,最后血洗整个村头?”
“也对。”
章九恭想一想,才要同意,只听杨明敏嘤咛一声转醒。
她的清醒意味着各种头晕脑胀,身软体弱,亟需修整,不宜前行。不仅如此,小雨那边也开始不对劲。她两眼蔫滞,脚步虚浮,显然有些支撑不住。难怪,这一路颠簸,经中途冻晕,过后马不停蹄跋涉十几二十里路,又被人丢进冷冰冰的储物间挨半宿惊忧,的确负荷过重,即便男人易吃不易消,何况一个瘦小女生。
“算了。”陈秀兰无奈反口:“天这么黑,赶路不安全。明天再说吧,好不好,至少这里没有丧尸。”
郭外,三个帐篷迎风而起。章九恭和陈秀兰共用原来那个,给杨明敏和小雨、杨明修和高放分别另起一只。值夜的事,被三个男人包揽,两两一轮,比如第一天,章九恭守上半宿,高放守下半宿。
皓月当空,银波遍野。星棋罗布,苍穹荡阔。
人说,日出而月隐,皆因光灿;月湛则星稀,盖由辉明。陈秀兰眼前景象却全然倒个儿。只见满月渐小渐暗,漫天繁辰尽皆相迎。
又来!
她叹气,同时有些习以为常。不就是一个徜徉太空的梦么!说不定,世界末日、位面交易系统,都跟宇宙现象有关,直接来源便是那一场红光妖异的流星雨。此外,出现在她系统中的高级干扰仪,作用对象正是星舰、星球;还有所谓2号陨星,被发布作为任务物品……种种迹象,跟这无垠的星际不无干系。她应景做个梦,有什么大惊小怪,更说不定,这样逼真而反复的梦境,有现实的启示也未可知。
此番所琢所磨,本作自我安慰调解之用,她不成想,无意当中,真相了。
陈秀兰的奇幻飘流不多久,似曾相识的嘀咕声响起。陈秀兰两眼掀起一条小缝,眯望过去,果然看见那块巨大陨石,停在深空自转不已。这次身临其境,她瞧得愈发清楚。在陨石表面,枯黄色的环形山和盆地交错座落,共同形成一尾漩涡,流转石面,逡巡地表。有东西运动其间,轨迹不规则却并非漫无目的,全不像天然无意识生成。
这货到底是什么?
反正做梦,死不了人。陈秀兰不敢乱瞟,尽量忽视所在环境,只乜斜双目,腿蹬脚滑,壮着胆子转向,想朝对方游过去。可是,牵引她进入星空的力量强硬难违,她像襁褓婴儿,束手束脚,根本不得自由,依然循既定程序,坚持不移飞向银河系中心方向。
她气得一“嘿”,暗骂:“小样儿,较劲是吧!这是我的梦,我大脑的产物,执拗我的意志算怎么回事?不我听话,看我醒过来,叫你灰飞烟灭。”一边骂,一边继续努力,舞手舞脚拼命冲陨石靠近,徒劳无功。
“笨蛋!”灵魂深处传来一声嘲讽,令她脖子一缩,左右打量。不防备下睁眼,周遭虚空入目,恐高症顿袭,霎时天旋地转,跌落凡尘。
“动来动去。你在睡觉,还是闭眼练功?”章九恭一身寒气钻进帐篷,脱去外衣,见娇&妻朦胧看他,一把拉开睡袋钻进被窝,问:“做梦了?”
原来,她睡觉奇形怪状,但是很少并发呓语梦游。章九恭出勤回来,见她挣扎不休,状似梦魇,故意出声唤她。
陈秀兰被冰得打个激灵,彻底清醒,伸胳膊推他,嗔说:“好冷。”嗓音揉碎初醒的慵懒侬嗲,十分撩人。
章九恭回攥住她的小手直往自己怀里拉带,锁住柔软娇躯,低笑:“小娇娇!给自己老公暖被窝,职责所在,嫌这嫌那,该打。”说着,掌心向下,抚上浑圆,标准预备式。
一双凤目光芒熠熠,即便暗夜,不减风华。
此眸一睇,惑乱佳人。陈秀兰心如鹿撞,慌乱控诉:“我正做梦,你把我弄醒。那个,咱俩扯平,谁也不打谁屁屁。”
章九恭点头,大手却不老实,流连她的起伏曲线,意有所指:“总要醒的。你实在觉得委屈,我补偿你可好?”
陈秀兰猛摇脑袋,使劲在他怀里翻个身,背对而卧,装作感受不到底下蠢蠢欲动,轻咳一声,一本正经说:“我刚才做一个事关重大的梦,深以为有必要跟你好好探讨探讨……”
章九恭轻松将她强掰回来,二话不说,翻身覆上,一个挺身,哼说:“你说,我听着。”
屁!陈秀兰来不及理智,很快沦陷。
几个回合之后,她全身散架,哪有精力说话。
两人相拥而眠,一夜无梦。
次日清晨,杨明敏突然急拍帐布,把陈秀兰吵闹起来。
帐篷外面,章九恭的声音低沉不悦:“什么事?”
杨明敏火烧火燎,扭头乍见章九恭,好像找到主心骨一般,素指忘情,缠绵欲攀对方精壮胳膊,被他不动声色躲开。她倒不以为意,举止自然缩回手,讨主意说:“小雨高热,一直说胡话。我摸她额头,恐怕40°不止。一宿好好的,早上突然发出病,肯定急症。不赶紧治疗,不死也得烧坏脑袋。我想问问兰儿,她身上有水没有,喝也好,降温也好,必不可少。”
陈秀兰两下整理好衣服,揭帘步出帐篷,瞳孔被满地亮白刺得一缩。
可惜了,大雪虽好,末世当头,不敢擅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