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上房门,插销落锁,拉严窗帘,整理被褥。
陈秀兰转身,目光灼灼盯上章九恭,媚眼狂抛,嘴上“嘿嘿”直笑,像极偷腥的猫咪。
章九恭见她这副表情,眼中连闪,靠墙斜坐,双手枕在脑后,睨她下面动作。
“小章章,”陈秀兰凑到他身边,脑袋埋在他胸膛直蹭,说:“为妻有一个不情之请。”
章九恭本以为她要拐弯抹角磨半天,不料这次开门见山,不禁好奇什么事情叫她这样如饥似渴,便耐着性子“嗯”一声:“说。”
陈秀兰忽闪一对黑瞳杏眼,甜腻腻开口:“我想给夫君烧洗澡水,伺候您沐浴更衣,好不好?”如果这话不被两个喷嚏截断三拍,当真秀意撩人。
章九恭不动声色看她,顺势而应:“好。”瞧她专门选一个不被打扰的房间,怕不为昨晚守夜一宿没睡,今天好好休息吧?不知接下来闹什么幺蛾子。
“稍等。”陈秀兰仿佛纯粹替他考虑,得许闪身跑进仓库,木桶放水,电棒烧热,足足折腾一刻钟,终于连人带桶落在中央空地,于水雾缭绕中巧笑倩兮:“快来,快进来!”
章九恭看那宽大的澄黄橡木桶漾满清凌凌的热水,水上飘荡几瓣花红艳色,愈发衬得皮肉燥痒难捺,加之心中想泡澡很久,当下不推不辞,脱衣步入水中,通体舒泰。
陈秀兰另外托出一张食盘,上面放樱桃、柑橘等各色水果,一碟瓜子,一杯热牛奶,放置手边。走到章九恭身后,揉肩捏颈,笑问:“爷满意否?”
章九恭双目微阖,轻“唔”一声,有心看她大戏做到几分。
陈秀兰目光流转,素手剥出一颗瓜子仁儿,按抵他的唇边。妖娆说:“奴家喂爷。”
他来者不拒。勾舌咽下。
“什么味儿?”陈秀兰声线发紧,打量他神态变化。
“不错。”章九恭张眼瞥她,有些奇怪。论火候,现在似乎远不到揭底时机,她怎么突然破功,演技穿帮。早早原形毕露?
陈秀兰眨眼,心虚看他。嗫嚅不说话。
章九恭眯眼,犀利回看,冷面不说话。
不过很快,他率先低头。放弃对视,因为腹中突生绞痛,恍如断肠。他白了脸。咬牙喝问:“陈秀兰!你给我吃什么?”
陈秀兰跳开两步,躲得远远的。拇指和食指虚捏,尴尬笑说:“那个,没什么!好东西,苞穗灵粟。”
难怪这样费尽周章,她心知直意央求,他必不肯就范,中途服食。
章九恭闻言,实在想拎起惹祸精暴打一顿,奈何眼下有心无力,牙缝挤出两个字:“马桶!”
他太大意了。自习得《仙道基要》开始,他便顾虑这个吃货把持不住,一个嘴馋,葬送小命。他怎么忘了,她看自己小命比什么都重,足以抵制禁果诱惑。更加万万没想到,她竟用这个法子,拿自己试吃,只为问他“什么味儿”!
“有!”陈秀兰忙从凡俗位面商店买一只大号漆木马桶,生怕不够,又买三只,一字排开,示意他入座:“请便。”
章九恭额上青筋直冒,汗如雨出,“腾”一下自浴桶站起,跨步迈出,眼角余光发现陈秀兰好奇瞅他,似恨不得把眼珠子瞪进马桶,忍不住怒吼:“滚出去!”
陈秀兰缩缩脖子,挨到门边,不放心问:“你,没事吧?”
“一时半会儿,坑不死我!”他切齿不已:“滚!”
陈秀兰不敢耽搁,将房门打开一条小缝,侧身出屋,回身关门的瞬间,果然闻到一股奇臭无比的味道,急忙拉紧木门把手,隔墙嘱咐:“我就守在门外,什么事只管喊我,不要客气。”
里面没有回应,倒是院子里有人笑答:“章先生怎么了?”
她扭头,见除高放和光头裹成棉球在外转悠轮值,庭阶一旁另外立一个人,杨梓。
陈秀兰对这人印象不好,而且满心正牵挂木门那边章九恭的状况,更加懒得应酬,便假装没听见,不予理会。
谁知杨梓不退反进,抬脚走来,在她身边1米处站定,瞥一眼门缝,问:“没事吧,有需要我帮忙的地方吗?”
“什么忙都帮?”她一身热气被北风吹尽,从内里开始颤抖,喷嚏连连,让他滚蛋的后话没来得及出口。
杨梓两眼一亮,见缝插针,解下外衣,搭套上她肩膀,好久没有刷牙的口腔异味喷散她满脸,信誓旦旦:“陈小姐有命,赴汤蹈火,但死无悔。”
陈秀兰半天没有止住喷嚏,只得伸手推他远些,谁知这人“色”字当头,仿佛吃了雄心豹子胆,两手就势捂住她的指腕,整身贴上前说:“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这么晚,竟然有人狠肚硬肠,赶佳人出门,冻得小手这样冰凉,真叫人心疼。区区不才,也知道软玉温香,只恐夜短,要我唐突卿卿,简直枉称男人。”
不怪他敢。一来不曾亲见章九恭之威,风闻而已,惧心不足;二来,陈秀兰厉害归厉害,到底一介女流,在异性,尤其像自己这样风流倜傥的大学才子追求示爱之下,杨梓凭经验认定,即便她碍于老公和他人在场,不得不故作矜持,甚至哪怕对他了解不够,暂且没有生出好感,最多不过冷冷拒绝,他不吃亏。
俗话说,烈女怕郎缠,时间一久,不信她毫不动心。只要她彻底拜倒在自己的石榴裤下,嫁过人又如何,以前出轨离婚比比皆是,遑论这样世道,连离婚的程序都免走一遭。重要的是,他胯下多这样一个能力极强的女人,经他之手,好好调教一番,不愁她不对他死心塌地、言听计从,便如陈露露一般。到时,何惧末世没有他杨梓一席之地!
这边算盘打得叮当响,那边被意淫的准胯下之臣早已肝火大动,终于没忍住,一个“白云盖顶”把人掀翻在地,犹嫌不解气,一脚踹向对方裆下,阴恻恻说:“无悔就好,那去死吧!”
杨梓猛遭重创,就地翻滚,嘶声哀嚎。
一直侧目注意此间动静的高放和光头微愣,视线交互,赶紧上前,首先堵住杨梓的嘴,令他无法出声,随即犯愁,不知接下去怎样处理。
陈秀兰发飙:“不等着看好戏了?把他拖出去,丢远一点,别污了我家的地。”说完,抬眼见跑出来查看究竟的人群中,赫然站着另外三个大学生,迁怒道:“正好。你们收拾包袱,跟他一起滚蛋!别等姑奶奶亲自动手,到时未必头脚俱全,竖着离开。”
最终,四人被齐子龙几个无视任何求情和撇清,扫地出门。
杨明敏围在她身边,有意无意朝窗户里望,“安慰”说:“赶上你好性子。今天是我,一枪爆头,同伙儿株连。他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什么货色,竟敢公然越雷池一步!你也是,这么晚,天寒地冻,而且我白天瞧着,你似乎添些感冒征兆,还不躺在屋里钻热乎乎的被窝,好好睡觉,跑出来做什么?快进去歇着。”说着,欲推她进门。
陈秀兰的确渐觉头重脚轻,脑袋发蒙,于是连周旋也无,扭身躲开她的手,生硬说:“不用你管。我现在不想说话,你们各归各位,别来烦我。”
大家见她口气冲,没人找不自在,非得这时逆毛持,便纷纷散去。
齐子龙上下看她两眼,目光扫过厢门,以为俩人闹别扭,表姐是被收拾的那个,于是小声嘟囔:“神仙打架,小鬼遭殃。不烦就不烦,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一边说,一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杨明敏踌躇,不死心。
“你想聊天?正好,我有事问你。”陈秀兰见状,冷笑抛出撒手锏:“你记不记得,早上遇险时候,丧尸围困大巴,你说过什么?”
杨明敏愣。
“你说,你这一世好不容易摆脱悲惨宿命,不想就这么死掉。”她似笑非笑看她脸上血色消褪,继续重磅出击:“你还说,小章子是末世第一强者,怎样绝境死地都困不住他。我不明白,这些话从何说起?你替我解一解惑,要不,我猜得辛苦,自然睡不着觉。”
杨明敏怔怔看她,四肢僵直,动弹不得。
陈秀兰自说自话:“难道跟你的‘异能梦境’有关?你在梦里预见自己的一生,大概过得并不好,所以梦醒时分,末世未临,顺手抢先抓住第一强人,以图改变自己命运。其实,一切说来是梦,如果算作重生,也很贴切,你觉得呢?”
“不,不是的。”杨明敏惊跳起来,满身惶恐,胡乱强辩:“兰儿,你现在心情糟糕,身体也不好,容易胡思乱想。你想听,哪天我一五一十解释给你。你快去休息,我不打扰你。”她生怕陈秀兰说下去,一个是赶,两个是轰,干脆趁机翻脸,将他们四个连夜推拒门外,那么她这些日子以来的努力将全部化为泡影,于是当下不敢停留,逃也似的飞奔回屋,同杨明修商议对策。
陈秀兰轻省下来,后知后觉身体冻透,再不敢呆在外面,屏息推门进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