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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77、恩怨,身世谜(精,必读)

太子弃妃 青阅 54896 2023-09-08 17:48

   画上,是一个美得倾国倾城的女子,一身月白色宫装,明眸皓齿,让巧笑嫣兮的绝美容颜越发的熠熠生辉,动人心魄!她娇弱无力的半靠在一个玉树临风的男子怀中,男子一身金黄色龙袍,帝王的威严在女子面前全部收敛,只剩下无尽的温柔爱意,还有一丝隐藏在幽深眼眸里的悲殇。

   “皇上不会认不出这上面的人是谁吧?”

   风临呼吸紧促,目光落在画上的女子身上再也移不开眼睛,他当然认识,那画上正是他这一生所爱,也一生所愧的城儿,而男子,正是他自己。

   看到风临对着一幅画就如此痴情的模样,皇后立时怒火中烧,画上那个女子,就是化成灰她也认识,没想到她都死了还这么阴魂不散,嫉妒加愤怒,令她差点儿就又丧失了理智,幸好赫连幽刚好开口说的“传位诏书”将她点醒。

   “皇上,这幅画,换你一份传位诏书,如何?”赫连幽清冷的笑道。

   风临收回痴恋的目光,阴沉的盯着赫连幽,问道:“这幅画,怎么会在你手中?”这幅画,是他痛下狠心放弃城儿的时候,让宫中最好的画师为他和城儿画下的,那时,他并不知道他眼中原来早已透漏了他的心意,城儿至死也不曾说过一句怨恨,是否早已从这幅画里看出一切?城儿走后,他痛悔莫名,只有这一幅画安慰,可后来,这幅画却莫名其妙的消失了,怎么也找不到,为此,他还怒杀了当日帝寝殿所有值班的宫人和侍卫。

   “怎么会在我手中皇上就不必多问了,你只要回答,这幅画能不能换你一份传位诏书就可以了。”

   “呵呵呵,赫连夫人未免太过异想天开了吧,人,朕都舍得,更何况是一幅画?”

   “是么?”赫连幽轻笑一声,道:“那好,既然皇上根本不在意,那本夫人也没有保留的必要了,阑月。”

   “是,夫人。”阑月应一声,伸手成掌,没有一丝犹豫对着画劈下去,脆弱的画布应声从中间一分为二,恰恰好把画上依偎在一起的男女分开。

   风临的神经仿佛也被这“嗤”的一声给斩断,痛得直突突:“不!城儿,我的城儿!”整个人犹如疯癫了一般不顾疼痛使劲的开始挣扎,本就血迹斑斑的手腕和脚腕被铁拳磨得鲜血直流。

   皇后有些被吓傻了,她从来没有见过这般疯狂的皇帝,只是为了一个女人,还是一个已经死去多年的女人,一直那么高高在上无所不能的皇帝,现在,却成了一个疯子!皇后心里接受不了,特别是这个男人还是她一直爱着的丈夫,为了另一个女人变成这个样子!

   赫连幽眼神阴冷阴冷的,带着一股子渗人的悲恨,一笑,毛骨悚然:“哼哼,风临,这你就受不了了?那后面的你要怎么办?”

   风临突然静下来,可整个人却痴呆了一般只呆呆的望着那幅被分开的画,不言不语。

   赫连幽有气无处发,整个人都处于爆裂的边缘,压抑着问道:“诏书你到底写不写?”

   风临还是不言不语,犹如没听到她的话一般。

   赫连幽胸口急剧起伏着,狰狞着笑道:“好,好好,你不说话是吧?阑月,继续!”

   “是,夫人。”阑月往后退了几步,离开那幅画,纤手一摆,站在边上的两个粗壮汉子上前,抬着画更靠近了风临一些。

   风临眼中露出些许光亮,目光直直的盯着画中的女子,欣喜她的靠近,可是紧接着,就震惊的瞪大了眼睛,痛苦悲愤的嘶吼:“住手!住手!朕命令你们住手!你们两个禽兽,畜生!不许你们动她!”

   那两个男人,竟对着画中的女子行起了猥琐之事,表情还那般沉醉,好像真的在跟一个美丽的女人快活,对风临的怒吼听而不闻。

   “住手!快让他们住手!你这个恶毒的女人!朕写,朕写!让他们滚!不!杀了他们!杀了他们朕什么都答应你!”风临的精神崩溃了,他不能忍受自己最爱的女人被两个粗俗不堪的男人玷污,即便是对着她的画像也不行!

   这次赫连幽并没有继续刁难折磨他,她很清楚风临的精神已经被逼到了极限,再逼下去可能就真疯了,那不是她要的!但也不会因此就真的杀了自己的手下,挥手让那两个男人出去,阑月将困着风临的铁索环打开,风临站都站不稳了,噗通一声趴在了地上,好半天才重新站起来,心心念念的就只有那幅画,珍宝一样搂在怀里。

   “皇上现在可以写诏书了吧!”赫连幽示意手下把笔墨送上。

   风临沉思了很久,不知道在想什么,最后痛快的写下了传位诏书,这一刻,属于他的帝王气又回到了身上,冷冷的望着皇后笑道:“你别以为有了朕的诏书你的儿子就能顺利登基了,这个世界,靠的永远都是实力!没有那个能力,就算他登上了那个位子,也坐不稳,摔下来,会死得更惨!”

   “那也是你的儿子!”皇后对风临已经不再抱有任何幻想,“不过,以后,他只是我一个人的儿子,因为,你不配做他的父亲!”她这一生爱上这样一个男人,已经是最大的错!父母早已死去多年,人死不能复生,就算杀了他也无济于事,说到底,这一切都是因为沐倾城,而沐倾城也死了,但她的仇却不能不报,那只有把一切都报复在她的一双儿女身上了。

   拿到了想要的,皇后很干脆的离开了,至于赫连幽到底想怎么对付风临,她再也不会关心。

   *

   此时沐浔已经到了望京城外,却没有进城,反而吩咐车夫在城外一个小村落落脚。

   “阿浔,天还早得很,怎么不进城?”

   沐浔笑笑,从身后环着她,下巴抵在她发际,大掌把玩着她的手,道:“青青,你想做皇后吗?”

   青荞想了想,道:“无所谓,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想做皇帝,那我就做皇后咯。”

   沐浔心中暖暖的,道:“我想要那个皇位,无非是想替娘亲出一口气,让父皇后悔,可是,父皇他其实早就后悔了,只是我找不到原谅他的理由,所以一直让自己恨他,把他所在乎的江山亲手夺过来,但是其实,这早就已经不是我想要的,我最重要的,是你,下山后短短几个月,总是有人想把你从我身边夺走,你不知道,每次你不见了,我心中有多么害怕,害怕真的再也找不到你了,我该怎么办?”沐浔抱紧了怀中的人,虽然他坚信他一定不会找到她,可是那寻找的过程依然会害怕,那害怕,可以让他完全将皇位抛诸脑后,除了找她,什么都不想管。

   “放心,就算你找不到我,我也会自己回来的,再说,我也相信你一定会找到我的,因为你是我的阿浔!”青荞语气轻松的道,想要把沐浔身上沉重的气息驱散。

   沐浔收紧了手臂,动容道:“对,我是你的,是你一个人的,永远!所以,我不想再去夺什么江山了,做皇帝要操心太多事情,而我,只想操心你一个人!”

   青荞眨了眨眼,耳际升起一抹可疑的红晕,他这话,算是特别的表白吗?只是她一个人的,这是对她的承诺!青荞心里甜的蜜一样,转过身,回抱住沐浔,轻轻的道:“阿浔,我,只爱你一个人!”

   沐浔在她发顶落下深情的一吻,柔声道:“我知道,等把皇宫里的事情处理好,我们就回无忧山,再也不分开。”他虽然不要江山了,但也不会任由皇后母子得到,皇后对母妃做过的事情,他永远不会忘记,他没有办法对自己的父亲动手,但绝不会放过皇后。

   “嗯,你说怎样就怎样,反正,我会一直陪着你。”

   “好,今晚我们在此好好休息一晚,明天回宫。”沐浔挑起青荞的下巴,目光灼灼的望着青荞,像是怎么也看不够,满足的叹息着压下来,吻住那诱惑他的红唇。

   *

   风勤鈅恼怒的瞪着乔向禹,乔向禹一副不痛不痒的样子。

   “乔——叔——!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话啊?”风勤鈅突然抱住乔向禹的一只手臂对着他的耳朵吼道。

   乔向禹耳朵被震得嗡嗡响,立马甩开风勤鈅跳开离她远远的,急道:“听了听了!我的小祖宗,都跟你说了,你那个混账爹没事,死不了!你还想怎么样啊?”

   “你既然已经找到父皇了为何不把他救出来?”风勤鈅很后悔没有跟着乔向禹一起去。

   “刚刚不是已经跟你解释过了吗?”风临无奈道:“目前最要紧的是替你哥哥控制好朝中的局势,不然等你哥哥回来恐怕真的只能做阶下囚了!”

   “这跟不救我父皇出来有什么关系?乔叔你是不是故意的?我知道你们都恨我父皇,可是,也不能见死不救啊!我看你分明是借机报复,想我父皇受罪,对不对?”

   被猜中心思,乔向禹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捂着心口装疼:“哎吆哎呦,你这臭丫头,怎么跟乔叔说话的?真是白疼你这么多年!气死我了气死我了!”

   风勤鈅一点儿不上当,论演戏,她可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双臂环胸,冷眼看乔向禹一个人在那表演。

   没人配合,乔向禹觉得很没意思,也不装了,没好气的瞪了风勤鈅一眼,道:“我去看看臭小子回来了没有。”然后直接落跑了。

   “乔叔!乔叔!臭老头——”风勤鈅的功夫不过是花拳绣腿,自然追不上轻功卓绝的剑圣了。

   乔向禹摆脱了风勤鈅,回到沐浔的倾城宫,擦了擦额头上根本不存在的虚汗,喃喃自语道:“这个臭丫头,越来越聪明了,跟老子肚子里的蛔虫似地,什么都瞒不了她。”风勤鈅猜得没错,他确实是故意的,早就查到了风临的下落,就是不救他出来,反正知道对方不会杀他,怎么折磨他都是活该!想起那红颜早逝的倾城师妹,乔向禹是巴不得风临生不如死!

   沐倾城死后,乔向禹和沐倾国都曾想杀了风临,只是被沐浔拦住了,沐浔说了沐倾城临死的遗言,沐倾城到死都不忘替风临解决自己师门的追究,他们还能怎样?心痛她的遭遇,可更怒她的痴傻!他们忍不下这口气,就算不杀风临,也要给他点儿教训,依着他的意思是要断了风临的子孙根让他开创先河成为史上第一个太监皇帝的,不巧被聂九玄撞到,而风临也算男人了一次,当着他的面服下了“绝根散”,这也是为何,风临后面宠幸过那么妃子,却再也没有一个有过身孕的原因。

   往事不堪回首,当初乔向禹认为自己不喜欢沐倾国,因为沐倾国行事作风很毒辣,他觉得一个女子心太狠了不好,因此很无情的拒绝了沐倾国,一心追求小师妹沐倾城,沐倾国伤心欲绝,觉得无颜面继续留下来面对自己的妹妹和心上人,带着一颗破碎的心,只身一人离家出走,没成想她还在江湖上闯出了一番名堂,她医毒双修,救过很多好人,也杀过不少恶人,对付恶人的手段更是残忍狠绝,就是受过她恩惠的人也觉得她太残忍,后来便有人送她称号毒仙子,很少有人知道毒仙子的真实姓名。沐倾国离家出走,沐倾城不放心,跟着出去寻找,江湖险恶,几个师兄妹都不放心沐倾城一个柔弱女子出去,便一起下山寻找,就是在这次的下山之途中,几人的命运都发生了改变。

   经过诸多爱恨情仇,乔向禹才明白,原来他真心喜欢的正是这个面冷心热,刀子嘴豆腐心的毒仙子,对温柔似水的小师妹不过是一时迷惑,把对小师妹的疼爱呵护当成了爱情,他下定决心求得毒仙子的原谅,奈何毒仙子是个很决绝的人,心已冷,任他如何哀求纠缠,一直到现在,都不曾接受他。

   而沐倾城,也在这一次的下山途中,遇上了她一生的劫数,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他这个小师妹,看似柔弱乖顺,可一旦她认定了的事情,即便是师傅无忧老人也改变不了她的决心,彼岸涯有教规,不干涉朝廷之事,若是彼岸涯的弟子婚娶的对象是朝廷之人,要么彼岸涯弟子脱离彼岸涯,要么对方脱离朝廷,可当时的风临是王爷,还是一个明显有很大野心的王爷,怎么可能脱离朝廷呢?而沐倾城硬是连告诉都没告诉风临这条规矩,自己就坚定的主动跟彼岸涯脱离了关系,着实伤了无忧老人和几个师兄弟的心!

   沐倾城嫁入王府之后,师兄妹几个去看了几次,以后便再也没有管过。

   可是即便沐倾城再伤他们的心,也是他们从小一起长大的小师妹,无忧老人最疼的,也是这个小师妹,接到沐倾城惨死的消息,无忧老人仿佛一下子老了十岁,师兄弟几个要找风临报无忧老人都没有出言阻止,反而废了那条不干涉朝廷之事的规矩。

   后来把沐浔从宫中接出来,无忧老人也没有反对,可能是心中终是愧疚的,他亲自给这个最疼爱的小徒弟留下的骨血新起了现在这个名字——沐浔,还把彼岸涯之主的位子传给了沐浔,让他们师兄妹几个辅助,而无忧老人自己,从此不见踪影。

   “……师傅!师傅!”

   乔向禹猛然回过神来,一看,萧乾不知何时站在他跟前了,一双桃花眼带着戏谑的笑意正盯着他。

   “师傅,您想什么呢这么出神?我都喊您好几声了!这要是有人要杀你,恐怕您老见了阎王爷还不知道是谁杀的呢?”

   啪叽!

   乔向禹不客气的一巴掌挥过去,萧乾早就防着了,嬉笑着闪开。

   “师傅是不是在想倾国师叔啊?”

   乔向禹脸一红,又一巴掌挥过去,萧乾再闪。

   “哎呀,师傅你脸好红,害羞了!?”

   乔向禹恼羞成怒,这下是一连串的巴掌追着萧乾打。

   萧乾狼狈的躲着,嘴巴却依旧不饶人:“师傅您不用害羞,你出去打听打听,彼岸涯上下谁不知道您爱慕倾国师叔,天天尾巴鱼似地追着倾国师叔,不是徒儿说您,您也太逊了点,都追了这么多年还没追上,要不要徒弟我教您几招?啊!”一不小心,萧乾头上被打了一巴掌,立刻鬼哭狼嚎的叫出来,其实哪有那么疼?他是故意的,他是最见不得师傅那么一把年纪的人了还一副伤春悲秋无限哀伤的模样,看看现在,精神多了吧,师傅变得多么生龙活虎!

   可是好像有点儿太生龙活虎,他招架不住了,萧乾开始惨叫:“救命啊!小师弟快来救命!再晚一步你英俊潇洒风流倜傥玉树凌风的三师兄就没命了!”

   乔向禹停手,问道:“浔儿回来了?”奔出宫去看,脖子都伸长了也没看见沐浔的身影,怒视萧乾:“臭小子,敢蒙你师傅!”

   “哎哎哎,师傅,你别冤枉徒儿啊,徒儿什么时候说过小师弟回来了?”萧乾嬉皮笑脸的道。

   乔向禹一想,确实没说过,可他误导了他,依旧怒气腾腾的瞪着萧乾。

   萧乾“嘿嘿”一笑,哥俩好的抱着乔向禹的肩膀往殿里走去,把乔向禹摁坐到一张椅子上,这才嬉皮笑脸道:“师傅,小师弟说让您再辛苦一段时间,他呀,要跟新婚妻子恩爱几天,等风勤锐登基的时候再回来。”

   乔向禹气得吹胡子瞪眼:“这都什么时候了,他竟然还只顾着风流!老子自己的终生大事都放下了来帮他,他倒好,把一摊子扔给老子自己去快活了!”太不像话了!这倒是是谁的皇位啊!乔向禹越想越生气,“腾”一下站起来,“老子也不管了,这皇位又不是老子的,谁爱坐谁去坐吧,老子回无忧山去了!”

   “哎,师傅!”萧乾有些傻眼,赶紧追上去。

   乔向禹走到殿门口停下了,萧乾一看,殿门外站着一脸阴沉的小七公主风勤鈅,怒气腾腾的盯着乔向禹,萧乾忍着笑,招呼了一声“小七”,便站在了边上,等着看戏,七公主虽然不是师傅的徒弟,却是师傅最疼爱的人,又是个女孩子,师傅向来是拿她没辙。

   风勤鈅一步一步逼进:“乔叔,您刚刚说您要去哪儿啊?”

   乔向禹“呵呵”一笑,道:“没啊,乔叔说刚刚惹了小七不高兴,正要想办法哄哄小七呢。”

   风勤鈅这个时候也没有时间跟他耍嘴皮子了,拉了乔向禹就往殿里走,稚嫩的脸上一片严肃,道:“乔叔,你就别再玩了行不行?刚刚宫里都传开了,皇后找到了父皇的传位诏书,已经召集了朝中重臣去商议太子登基的事情,我想,父皇一定是在皇后手里,她不知道用什么手段逼迫了父皇写下传位诏书,太子登基已经是顺理成章名正言顺,我们该怎么办啊?三哥人呢?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你问我,我问谁?”乔向禹也很气愤。

   呃?风勤鈅猛地愣住了,乔叔从来没有这样子对她说过话,眼珠子一转,立刻可怜兮兮的望着乔向禹,眼含泪花:“乔叔,你,你是在生小七的气吗?”

   乔向禹被她磨得是一点儿脾气都没了,无奈的拍了拍她的小脸,道:“小七,乖,别用这招对付你乔叔了啊,今天乔叔没心情陪你玩。”说完一胳膊将她拨拉开,一个人走了出去。

   风勤鈅眼里的泪珠立刻收了回去,扭头奇怪的望着萧乾问:“乾哥哥,乔叔怎么啦?”

   “唉,还不是被你的好三哥给气的。”

   “我三哥人都不在怎么气他了?”

   “正是因为不在才气着师傅了。”

   风勤鈅想了想,似乎明白了,突然想起什么,又问道:“你不是跟我三哥一起的么?怎么你回来了三哥却没回来?发生什么事了吗?青青救回来了没有?”

   “嗯,现在你三哥估计正在跟你的三嫂过二人世界呢。”

   “啊?这都什么时候了,他不要皇位了啊?”

   萧乾想了想,似是在回忆什么,频频点着头,最后道:“很有可能。”

   “啊!”风勤鈅苦恼了,“乾哥哥,你不是开玩笑的吧?”

   萧乾捏捏她紧皱的小脸,笑道:“你瞎担心什么?又不是你做皇帝。放心吧,你三哥明天就回来了。”

   翌日,一直到太阳西斜,沐浔和青荞才回宫,如今青荞已经是三皇子妃了,两人的回宫立刻在宫里引起一阵轩然大波,谣言似乎是在他们回宫之前一下子就起来的,说三皇子妃大婚之夜被贼人掳去,身子早就不清白了,有的说可怜,有的说青荞已没有资格在做皇家媳,有的说青荞不应该回来,应该以死谢罪是以清白,总之,都是负面的议论。

   “臭小子,你还知道回来?”乔向禹看到容光焕发的沐浔心里就更气了,他每天担心的跟什么死的,结果看看人家的气色,过的多滋润啊!

   沐浔还没说话,青荞就先心疼了,跟乔向禹兑了起来:“喂,臭老头,你发什么火?不是让萧乾提前告诉你我们今天回来了吗?”

   乔向禹一听,这才明白萧乾耍他了,立刻瞪着眼睛去找萧乾,萧乾在沐浔回来时就做好溜的准备了,这才刚走到门口,听到青荞这话,嘻笑着转过身道:“师傅,徒儿这不是多年没看见您生龙活虎的样子,十分想念,所以……”话没说完,看到乔向禹追过来了,赶紧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你个混蛋小子,你给我站住!”乔向禹紧追不舍,不教训萧乾一顿他气难消。

   “哈哈哈!乾哥哥快跑!乔叔加油!”风勤鈅不客气的哈哈大笑,让那个快跑,给这个加油,纯属添乱增加乐趣。

   这下沐浔和青荞也明白怎么回事了,看着一前一后一逃一追的师徒俩,均忍不住笑起来。不管到了哪儿,乔叔都是快乐的开心果!

   皇后宫里的太监总管王公公亲自过来请沐浔和青荞,沐浔拉着青荞的手去了。

   半路上听到三个宫女在小声的议论青荞的是非,沐浔的脸当即黑了,停下脚步冷眼看着那三个宫女。

   王公公立刻上前,公鸭嗓子尖锐的呵斥道:“大胆,谁给你们的胆子在背后议论主子的是非?不想活了!”

   正议论的兴起的三个宫女吓得立刻跪地求饶:“三皇子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三皇子饶命啊!”

   沐浔淡淡道:“看来你们自己也知道你们说的话是大逆不道的,既然知道还敢说,那就是一点儿不怕死,既然如此,本皇子成全你们,来人,将这三个胆大包天的宫女杖毙。”

   “三皇子饶命啊!奴婢们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三个宫女见求饶无用,又跪爬着爬到王公公面前:“王公公救命啊,奴婢只是一时失言,公公救救奴婢吧!”

   王公公退后一步,嫌恶的道:“你们求咱家有什么用,又不是咱家要你们的命!”说着话眼睛看向青荞,意思很明显,你们该求的人在那里。

   三个宫女在宫里生活了这么久,也不是傻子,立刻转变方向,向青荞爬来,可惜,侍卫已经上前架住了她们去行刑。

   三个宫女立刻开始鬼哭狼嚎:“三皇子妃饶命啊!饶了奴婢们这一次吧,奴婢再也不敢了!啊!三皇子妃,啊——饶命啊!”

   “砰砰砰”的板子打在*上的声音,求饶伴着惨叫,场面甚为壮观!

   片刻,三个宫女屁股上都见了血,并且越来越深!

   青荞心生不忍,扭头看沐浔,还未开口说什么,便见沐浔对她轻轻摇了摇头,并握紧了她的手,将她揽进怀中,道:“不忍心便不要看,杀鸡儆猴,她们饶不得!”

   这些道理,青荞都懂,想想回来时听到的难以入耳的谣言,虽不忍,也没有再说什么。

   王公公道:“三皇子,三皇子妃,咱们先走吧,皇后娘娘还等着呢。”

   “不急,皇后娘娘都等了那么多天了,也不在乎这一时半刻。”

   沐浔直接将三个议论青荞的宫女给杖毙了,这下再也没有一个人敢议论青荞。

   皇宫里的气氛似乎因沐浔的这一举动一下子变得紧张压抑起来,原本都以为三皇子温润和气的宫人,也都不敢再以为这病皇子好欺负。

   沐浔这边执刑,皇后这边就得到消息了,脸色阴沉的可怕,那三个宫女之所以会在沐浔的必经之路说那些话,是她授意的,现在被杖毙,等于是在打她的脸,可偏偏,她什么都不能说!

   风勤锐不在意的笑了笑,道:“母后,不过三个宫女而已,何必生气?”

   皇后听了,想想也是,自己的儿子已经是名正言顺的皇位继承人,也已经得到了朝臣的认可,如今不过是一个称呼的改口问题而已,十日后,便要登基为帝,就真的是这天下之主了,她还有什么可不高兴的?锐儿说的对,不过是三个无足轻重的宫女而已,死就死了,反正要她们说的话都已经说过了,她们是死是活已没多大关系。

   “禀皇后娘娘,太子殿下,三皇子和三皇子妃到了。”

   风勤锐眼神立刻变了,急切的盯着殿门口。

   “嗯,请他们进来吧。”皇后不经意见扫到风勤锐的眼神,提醒的咳嗽了一声,她现在是对青荞一点儿好感都没有,即便风勤锐登基为帝有能力得到任何女人了,她也不希望风勤锐还心心念念着青荞,不论如何,青荞都已经是天下皆知的三皇子妃,如果皇儿闹出一出兄夺弟媳的戏码,那恐怕天下人都会从内心里鄙视皇儿!

   皇后沉思着,看来,这聂青荞是无论如何都留不得的红颜祸水!

   “见过皇后娘娘,不知皇后唤勤铮来有何指教?”沐浔从来不会跟其他皇子一样叫皇后为母后。

   皇后眼中的恨意一闪而过,道:“瞧你这孩子说的,本宫是听说你将青青就回来了,想看看你们是否都安然无恙,现在看到你们俩都好好的,本宫也就放心了,唉,皇上现在下落不明,如果你再出点儿什么事情,让本宫怎么对得起皇上啊!”

   “那皇后现在看过了,没有别的事,勤铮就先告退了。”沐浔说罢就拉着青荞转身离开,他说告退只是说明,并非请示。

   皇后被堵得一愣,脸色十分难看,心中对沐浔的恨意再也掩饰不住,一张美丽的脸变得狰狞可怕,狠命将桌上的茶杯扫落,咬牙切齿道:“你这个小杂种,到现在竟然还敢这么对本宫,总有一天,本宫会叫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风勤锐丝毫没有被因皇后的愤怒感染,淡淡的道:“母后放心,这一天,不远了。”

   皇后扭过头,得意的笑道:“对,这一天,很快就到了!”

   风勤锐就要登基为帝了,沐浔对此竟没有任何反应,跟青荞在倾城宫里过着平静幸福的日子,宫里的风浪,似乎一点儿也波及不了他们的幸福。

   而沐浔,没有忘记每一个算计了他的人,离的远的就先放放,暂时还不能动的就再让其再蹦跶两天,而离的近的又没什么留下的价值的,就该好好算算账了。

   最重要的一个罪人小茶已死,只能便宜她了,可是把青荞弄出宫也起了很大作用的蓝妃蓝齐儿,就必须好好的招待招待了。

   其实蓝齐儿除了进宫的第一年还算受宠,后面两年基本算是进了冷宫了,若不是她蒙古公主的身份在那摆着,恐怕早就凋零在了后宫。

   “臭小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能跟师傅说清楚吗?”乔向禹撑着三天没搭理沐浔,可他不搭理人家,人家一点儿事都没有,最终还是他自己忍不住了,主动开口说话。

   “是啊,三哥,再过七日太子就要登基了,怎么你一点儿也不着急啊?是不是你早已经有了应对之策!”最后一句,风勤鈅不是问,而是肯定的语气,眼睛都冒光。

   可惜沐浔的回答让这一老一小抓狂。

   沐浔说:“他要登基就登基,跟我有什么关系?”

   “三哥,你说什么呢?你,你……”风勤鈅后面的话都说不出来了。

   沐浔跟青荞相视一笑,看着风勤鈅那又气又怒又惊的小模样,好笑的拍拍她,安慰道:“放心,他登不上去的。”

   风勤鈅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不满的嗔怪道:“三哥,你吓死了小七了!”

   乔向禹的心也尘埃落定了,镇定的往椅子上一坐,道:“既然你心中有数,那师傅就不多说了,反正那皇位是你的,要不要都是你自己的事情。”

   宫中的气氛越来越压抑,宫人们匆匆而来匆匆而去,谁都不敢多言一句,唯恐一句出错,小命不保,而朝堂上,一面倒的局势,风勤锐俨然已经是真正的帝王,只是细心观看,就会发现,有很多臣子虽对风勤锐登基没有表示反对,但同样也没有表示支持,只是沉默着,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七日转瞬而过,终于,风国新帝登基的日子到了。

   风勤锐一直防范着沐浔,可,沐浔那边什么动静都没有,这反而让他更加不安。

   皇后也是百思不得其解,难道这老三真的打算放弃了?这不可能啊!他到底在打什么主意?

   “锐儿,现在想什么都没用,先完成登基仪式再说。”

   “嗯。”

   风勤锐已经换上一身龙袍,在宫廷仪仗的护送下,威风凛凛的踏步而出!今天过后,他就是皇帝了,而那些所有要跟他争位的二三四皇子们,便都要成为王爷,再也没有资格跟他争!他的母后,要升级成为太后,他的五弟,想到他一直疼爱的五弟风勤铄,心里也早已没有曾经的兄弟情,自他知道风勤铄也对青荞倾心,并因此起了争皇位之心后,对这个五弟的情意便不剩几分了,他从未把这个五弟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未长大的孩子,什么能力都没有,拿什么跟他争?注定被“打入冷宫”的下场,如今只有被他软禁起来的份!只是想起曾经对他充满了崇拜一心一意对他的唯一亲弟弟,也对他生了二心,心里还是很难过!不过,自从他知道了一个天大的秘密之后,这种难过就微不足道了。

   罢了,不想了,今天开始,他就是皇帝了,以后,他想要的什么都没有人能够阻挡!

   登基仪式开始,首先便要拜天祭祖,因为上一届皇帝风临不是死了而是生死不明,所以登基仪式不能弄得太喜庆,不过隆重的仗势,该有的程序一样不缺,该到的人更是一个不少。

   一大堆复杂的拜天祭祖程序过后,风勤锐在百官的跪拜中一脸傲然的向着龙霄宝殿踏步而去。

   才刚踏上三层台阶,皇后宫里的大太监火急火燎的跑了过来,这个时候,风勤锐登基是最重大的事情,任何人都是没有资格打搅的,更何况他是正在走向龙椅的路上,两边都是威风凛凛的御林军守阵,他一个太监怎么可能过得去?

   急切之下大声喊起来:“太子!太唔唔……”只喊了一声,御林军立刻将他的嘴巴堵上,拎小鸡一样拎下去。

   不过,在这么寂静庄严的登基大典上,他这一声已经惊动了所有人。

   风勤锐自然也听到了,他眉头微皱,也不知是不满被打断了登基仪式,还是不满有人还在唤他太子,他现在可是皇帝了!侧头望了一下,发现是皇后宫里的大太监,眉头皱的更深了,这么重要的登基时刻,如果不是有天大的事情,母后是不可能来打搅的,他不禁犹豫起来,是要继续往上走,还是先去未央宫看一看?

   思索了片刻,他还是示意御林军将人放开,将那太监招到跟前,低声问道:“何事?”

   那太监刚刚被御林军死死押着吓个半死,这会子也是被提着提到风勤锐跟前的,一听风勤锐问话,才想起来他来此的目的,不过看到风勤锐一脸阴沉正处于暴怒的边缘,估计任是谁登基这么重要的时刻被打搅了心情都不会好,那太监不禁又吓出一身冷汗,可是又不能不报,低声急急道:“皇后娘娘被刺杀了!”

   风勤锐脸色一变,似是想到了什么,也不管跪了满地的文武百官,领着所有御林军快速的往未央宫赶去。

   未央宫:

   赫连尊没有想到皇后竟然是会武功的,虽然武功不高,可是却躲过了他那致命的一剑!

   然后……

   然后,皇后身边自是不乏武功高强的宫人和侍卫保护,他一击不成,再想杀皇后,便要先杀了眼前这会越来越多的碍事的人。

   没有刺中要害,但赫连尊不担心,他的剑上有毒,这是母亲偷偷给他抹上的,他不知道为什么母亲一定要杀皇后,不过,他不需要知道,因为他自己也早就想杀皇后了,皇后几次三番伤害青青,以后也不可能会放过青青,只有杀了她,青青才不会有生命危险,所以,他没有阻止母亲的行为,也没有管剑上是什么毒,只要能要皇后的命就行。

   可是,赫连尊等了半天,却并未见皇后毒发身亡。

   皇宫的侍卫也不是吃素的,而皇后身边的那个嬷嬷和老太监,武功尤其厉害,一招一式配合严密,赫连尊竟是想脱身都不能。

   皇后左肩被一剑刺透,流了很多血,不过,离心脏还远得很,她的贴身宫女手脚利索的为她上了药止了血,并没有发现任何有毒的迹象。

   “叶嬷嬷,给本宫抓活的!”皇后凤眼里冷光连连。

   赫连尊心知他这一次恐怕要栽了,竟不知道皇后身边有这样两个深藏不漏的高手。

   啪!

   噗!

   嘭!

   一掌将赫连尊击落在地,赫连尊喷出一口鲜血,身子狼狈的砸落在地,发出重重的一声响。

   侍卫上前,一把把明晃晃的刀架在赫连尊脖子上。

   “赫连尊,你好大的胆子!”皇后在宫女的搀扶下安全的被侍卫保护着,刚刚那死神来临的恐惧已转变成愤怒。

   赫连尊半躺在地上没有出声,他在想怎么回事?为什么皇后没有毒发,而且根本不像中毒的样子?难道母亲在他剑上抹的并非是毒药?

   “你为什么要杀本宫?是不是赫连幽那个贱人让你这么做的?”虽是问句,却是肯定的语气,许是女人天生的第六感吧,这么多年,虽然赫连幽一直都是在帮她,但她却从来没有对其有过信任和好感,总觉得赫连幽身上带着对她莫名的恨意,前些天在地宫,赫连幽对皇上的所作所为,让她想通了一些事情,于是让人去调查赫连幽的过去,结果如她所料,赫连幽果然是皇上抛弃的女人,所以才会那样折磨皇上,也恨她,只是还有一点她想不明白,如果是这样,赫连幽为什么收锐儿为徒,为什么还要帮她和锐儿夺得皇位?真的只是为了煞盟将来的武林地位而已?她不信!知道其中一定有什么她不知道的原因,但她却查不到。

   现在赫连尊杀她,不用想就知道是赫连幽的主意。

   “哈哈哈!闵静书,你已经没有资格自称本宫?”赫连幽“哈哈”大笑着从殿外走进来,身后跟着阑月和她的四大婢女,再往后,竟然还有两个黑衣男子带着只剩下半条命的风临,只是,风临现在这个样子,估计谁也认不出他就是皇帝吧。

   皇后一惊,往外一看,殿门口的侍卫早就进来保护她了,所以殿外现在是无人把守,大敞迎客的状态,但,皇宫也不是这么容易就进来的,赫连尊是她同意才让人领进来的,皇后看看身边的侍卫,人数要比对方多几倍,还有武功高强的叶嬷嬷和容公公在,心里一点儿也不怕,傲然的问道:“赫连幽,你是怎么进宫的?”竟然还能带着风临这么大大方方的走进来。

   赫连幽勾唇妩媚一笑,手中现出一枚宫牌,竟是随意进出皇宫的金令牌。

   “你怎么会有这个令牌?”

   “自然太子,哦不,现在应该称他皇上了,当然是皇上给本夫人的。”

   皇后脸色一沉,心中暗恼风勤锐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令牌给了一个外人!

   赫连幽却高兴的很,脸上的得意怎么也掩饰不住,盯着皇后的眼神却是一片阴狠:“闵静书,我等这一天等很久了,你现在有没有觉得你的伤口很痒啊?”

   皇后心里“咯噔”一声,赫连幽不说,她还不觉得,赫连幽一说,她竟然觉得伤口处真的开始痒了起来,而且越来越痒,最后痒得她忍不住伸手狠狠的去挠,立时一声惨叫响起,疼死她了,又疼又痒,那种滋味,简直生不如死!

   “皇后娘娘,您怎么了?不要挠啊,伤口会烂的!”宫女嬷嬷七手八脚拉住皇后的双手不让她挠伤口。

   可是不挠她痒啊,痒得她恨不得将伤口的肉都抓下来,她宁可疼,也不要痒。

   “哈哈哈!哈哈哈……”赫连幽开怀的大笑起来,“闵静书,滋味不错吧,哈哈,告诉你,尊儿的剑上我可是加了特殊的痒药,它会让你的伤口永远也结不了疤,让你钻心的痒,可是又死不了,这药可是我特意为你准备的,呵呵,其实,刚刚你真不应该躲的,如果你乖乖的死在尊儿手里,现在岂非就不用受这份罪了?”

   “赫连幽,快把解药交出来!不然,本宫杀了你儿子!”皇后忍着痛苦威胁道。

   赫连幽听了笑得更厉害了:“好啊,本夫人看着,你杀啊!”

   赫连尊听着母亲对他毫不在意的态度,虽然早已习惯,心中还是忍不住一痛,这一次,可是他的命啊!

   皇后从侍卫手中夺过一把剑,抵在赫连尊胸口,厉声道:“你以为本宫不敢?再不交出解药,你可不要后悔!”

   “哈哈,你动手啊!我保证后悔的人一定不会是我!”

   皇后怒极,手中的剑偏了偏,不客气的刺下去,赫连尊刺她的一剑,现在算是还回去了。

   “赫连幽,你给我解药!”皇后把剑抽出,再次对准了赫连尊的心脏,她不信赫连幽会真的不管赫连尊的死活,刚刚那一剑,算是给出的警告。

   赫连尊闷哼一声,自始至终都没有看赫连幽一眼,他怕看了,只有绝望。

   而赫连幽,确实一点儿也不在乎,脸上的笑容似乎都没有变一下。

   皇后受不了伤口处越来越难以忍受的痒,可她都刺了一剑了也没见赫连幽眨一下眼睛,不由得急了:“赫连幽,你可真禽兽不如!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自己儿子的命都不顾了!”

   “哈哈哈,我禽兽不如?他到底是谁的儿子你还不知道吧?我告诉你,他根本不是我的儿子,他是……”

   “母后!母后!”

   风勤锐又急又慌的声音传来,打断赫连幽后面的话。

   赫连幽听得这声“母后”,脸上的笑消失,很是不悦的看着疾步奔进来的风勤锐,待看到风勤锐脸上那为皇后所露出的急切担忧,脸色就更难看了。

   赫连尊心中一痛,那句“他不是我的儿子”,让他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从小到大,赫连幽对他从来没有母爱,他一直以为,她是想让他无情,成为一个合格的煞盟盟主,所以,他努力做到她要求的每一件事情,拼命练武,但她一直没有把煞盟的主权交给他,他以为是她喜欢权力,所以从不去争,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是这样一个原因,他不是她的孩子!

   很奇怪,他并没有觉得很难过,只是痛了那么一下下,然后,反而觉得轻松了,这样他就不用再伤心为何她总是不爱自己了,他以前总是难过为什么别人的母亲都那么爱自己的孩子,而自己的母亲却总是那么讨厌他,无论他怎样努力想讨得她的欢心,她都不会满意,现在才知道,原来她不是他的母亲,他只是一颗棋子,虽然很难受,可也有一点儿欣慰,不是母亲不爱他,而是她不是他的母亲,如果是他的亲生母亲,一定也会跟天下所有的母亲一样,将他捧在手心,真心的疼爱他,可是,紧随而来的,就是惶恐的惧怕,后面虽没有说出他到底是谁,但,把她的话前后联系起来,最有可能的那个结果,让他恐惧!

   皇后受不了,手中的剑掉落地上,右手上精美的美甲都被她用力拆掉扔了,狠狠的往伤口上抓去,满手的鲜血,她一遍抓一遍痛苦的叫着,宫人们吓坏了,赶紧一人一边拉住她的手,不让她伤害自己,皇后拼命挣扎,疯狂的叫着“放开我”,可是宫人不敢放开她,只是不停的叫着“皇后娘娘”,皇后拼命挣扎,弄得头发也散了,像个疯子一样。

   风勤锐进来看到的就是这幅画面,见到赫连幽在此,他心中已明白是怎么回事,复杂的忘了赫连幽一眼,根本没注意到风临,直奔皇后而去:“母后,母后你怎么了?你们在干什么?还不快放开皇后!”

   宫人们吓得赶紧松手。

   皇后一得解脱手就直接往伤口上抓去,这一抓,又是钻心的疼,她痛苦得泪水混着汗水流了满脸,脸上的妆也弄的乱七八糟。

   风勤锐惊吓的制住皇后:“母后,母后你怎了么?”

   “锐儿,母后好痒好难受啊!你救救母后,救救母后啊!”

   风临平静的望着这一幕,他好像被点了穴,不能说话,可是眼睛里看到皇后这幅模样,却是带着报复的痛快。

   风勤锐看到皇后这个样子,心知是赫连幽搞的鬼,命人再次控制住皇后,他一脸沉痛的走到赫连幽跟前:“师傅,把解药给我好吗?”

   赫连幽面色紧绷,冷冷道:“不好!”

   “师傅!”风勤锐带着丝祈求。

   赫连幽却越发生气:“没有!你觉得我会给她准备有解药的毒药吗?”那样她还不如不用!

   “啊啊!锐儿,母后好痛!好痒啊!”

   风勤锐扭头望了痛苦惨叫的皇后一眼,心中不忍,急道:“师傅,你非要这样吗?”

   “你竟为了这个女人质问我?”赫连幽指着皇后,不可置信的望着风勤锐,“锐儿,你搞清楚,我才是你的亲生母亲!”

   满殿的人都惊呆了,就连皇后都忘记了痛苦,震惊的目光在风勤锐和赫连幽身上来回移动,摇着头,不信!

   这时,异变又起。

   众人只觉眼前一花,闪过两条人影。

   然后,就听到看守着风临的煞盟手下发出惊呼,待看清楚,发现,风临不见了,而另一边,青荞和沐浔一人一边站在风临身边护着,而原本风勤锐带来的御林军,看到风临后,有一少半都站过来保护风临。

   很明显,刚刚那两条人影,就是青荞和沐浔,青荞两人是跟着风勤锐来到未央宫的,躲在暗处听到赫连幽说出的秘密均吃了一惊,青荞见所有人都呆了,觉得这是个好时机,悄悄扯了沐浔一下,沐浔立刻会意,趁着众人都在发呆,和青荞联手,顺利的将风临从赫连幽手下手中救出,护着快速的退在一边。

   煞盟的手下紧追而上,想把风临重新夺回来。

   赫连幽抬手道:“住手!”冷眼瞄了青荞和沐浔一眼,目光落在风临身上,笑道:“现在他在谁手上都没关系!”只要在场,能够看到她的胜利就行了,赫连幽得意的望着风临,道,“呵,风临,我刚刚说的话你都听到了吧,哈哈,没听清也无妨,我可以再说一遍,锐儿,现在的皇帝,是我的儿子!你最重视的江山,现在是我儿子的!”

   风临面无表情的听着。

   倒是皇后疯狂大叫:“你胡说!你这贱人,疯子!锐儿是本宫的儿子,是本宫怀胎十月生下的亲生骨肉,你不要在这胡说八道!没有人会相信你!”

   “哈哈哈!闵静书,你叫吧,使劲叫,你叫得再响也改变不了锐儿是我儿子的事实!他,才是你的亲生骨肉!”赫连幽指着赫连尊,猖狂得意:“哈哈哈,你想不到吧?你疼宠了一生,一心扶持上位的儿子是我李幽的骨血,而你的亲生骨肉,却一直在我的手中被我折磨,现在还要亲手杀死你,虽然没有成功,不过,这生不如死的结果却更合我心意!哈哈哈哈,你们亲生母子自相残杀的滋味一定很不错吧?哈哈哈----”

   “住口!你胡说,你胡说!”皇后告诉自己,不要慌,不要慌,努力让自己静下心来,突然眼睛一亮,大声道:“哈,你这个阴险的女人,竟想骗我!锐儿大腿根处有一块暗红色的胎记,从小就是本宫亲手照顾的,不可能会错!”皇后彻底镇定下来,觉得终于找到了一个充足的证据。

   然而,皇后这话却让赫连尊的脸色更加惨白,大脑一片空白,怎么也无法思考!

   赫连幽继续大笑:“哈哈哈,那胎记还是一朵五瓣花形,我说的可对?”

   皇后脸色再次苍白:“你,你,你……”一脸三个“你”字,后面的质问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我怎么知道是么?呵呵,告诉你,尊儿的腿上在同样的位置也有一朵哦,至于锐儿,哈哈,那是我纹上去的,这么多年过去,可能颜色都已经退掉了呢,但尊儿腿上那朵,一定还跟当初一样鲜红,不信的话,你可以亲自检验一下。”

   皇后有些空洞的目光不由自主的落到了赫连尊身上。

   而一直手持利剑包围着赫连尊的侍卫在听到了赫连幽的惊天大秘后,手中的剑,不自觉的松弛了,纷纷扭头请示的望着皇后,只是皇后现在根本无心下什么命令,她整个人都快傻了。

   青荞看到赫连尊这个样子,心突然很痛,为他心疼,虽然只是在煞盟待了短短几日,但是她也看得出赫连尊对他母亲的在意,当初他狠心为她跟他母亲作对时,她都能感觉到他身上的难过气息,可见他有多么在乎赫连幽,她懂那种感觉,外表越是冷漠的人,其实心里越在乎那份亲情,这么多年来,赫连幽是他唯一的亲人,而如今,这唯一的亲人却是从头至尾都在欺骗他,而他亲手伤害的,恰恰是他最重要的亲人,这,让他怎么面对这样残酷的实事?只是想一想,青荞都替赫连尊难过,心疼他被这样狠心的一个女人利用!

   为什么无论在哪里,她都能碰到一些狠毒得让人恶心的女人?前世有那对母女,现在又有一个赫连幽,仇恨,真的可以让一个人丧心病狂!想想前世的自己,也曾为了一个“恨”字,抱憾终生,青荞下意识的不想赫连尊陷入仇恨之中,她必须帮助赫连尊!

   青荞抬脚,不管皇后和赫连幽之间的恩怨,坚定的朝赫连尊走去。

   “青青!”沐浔拉住青荞的手臂。

   青荞回头,给他一个笑容:“阿浔,赫连是我的朋友。”

   沐浔望着她的眼睛,片刻,笑着点点头,松开了她。

   “把你们的剑收起来。”青荞淡淡道。

   那些侍卫看看青荞,再看看表情呆愣的皇后,又互相看看,一个一个把剑撤离,人也退开,站到了皇后的后面去。

   青荞蹲下身,替赫连尊包扎起伤口,而在场那么多人,竟都静静的看着,没有一人出声阻止,就连赫连幽也没有,反而在她眼中看到一丝放松,也许,她也并没有表现的那么狠心吧,毕竟二十多年,就是养个宠物也会有感情了,更何况是一直都那么孝顺她的一个儿子。

   赫连尊一动不动的温柔的望着青荞,忽然,看到她眼下多出一滴水珠,慢慢向下,在那白皙的脸颊上留下一道痕迹,赫连尊的心蓦地一动,抬起手,小心的接住那滴泪,开口沙哑:“青青,这是,为我流的吗?”

   青荞把白绫绕过赫连尊的左肩到背后,另一边从右腰间向后,在背后交叉一下再绕回前面,打结,这才抬眼,望着赫连尊掌心的那滴泪,莞尔一笑,握住他的大掌,忽然想到什么,问道:“赫连,冥夜和冥月呢?”他们两个不是从不离赫连尊左右的吗?为什么这次没有看到他们?

   赫连尊淡淡道:“皇宫守卫森严,我让他们在外面等候,说起来,我到现在还没有出去,真怕他们冲动之下不管不顾的闯进啦,青青,你能不能派个人去告诉他们一声,就说我没事,叫他们不要担心。”

   青荞道:“没问题,”青荞扭头去望沐浔,沐浔对她点点头,然后叫了一个人去,青荞这才回头笑道,“现在不用担心了,赫连,不要难过,你还有我这个朋友,你还有冥夜冥月和那些对你不离不弃的手下,你并不孤单,我们都是真心待你的!”

   赫连尊暖暖的笑了,道:“我知道,我不难过,这样也好,以后,我就是自由的了。”他很庆幸,在对待她的事情上,他一直没有按照母亲说的去做,没有真正伤害她,不然,今天得知这些事,他不知道还会不会有继续活下去的勇气,他真的觉得现在很好,以后,他可以全心全意的守护她,不再受母亲威胁。

   但,青荞并不大相信他的话,怎么可能不难过呢?连她这个外人听了都替他难过!但是想想,现在这种状况实在不是谈话的好时间,于是,青荞搀扶起赫连尊,将他带到属于自己的阵营。

   赫连尊吃痛,大半个身子都靠在青荞身上,几乎把瘦小的青荞给掩埋。

   沐浔老大不高兴的皱起眉头,将风临交给御林军保护,快速的走过去,从青荞手里将赫连尊接过来,沐浔是个有洁癖的人,除了青荞,跟谁都不想有肢体上的接触,此刻主动搀扶赫连尊,当然是因为看不得青荞跟赫连尊那么亲密,他宁可自己受点儿委屈。

   “皇上,皇上不好了!不好了!”殿外又急匆匆跑进来一个人,是一名穿着官服的官员,风勤锐的心腹。

   风勤锐心中不由得一慌,呵斥道:“大喊大叫成何体统?”

   那跑进来的官员顾不得害怕,急急道:“皇上,二皇子领兵打进来了!还有,还有聂元帅!”因为风勤锐的登基仪式还未完成,几个皇子封号为王爷也没来得及颁布,所以,现在这为官员的称呼就显得有些乱了,他喘口气,接着道:“二皇子说,皇上,哦,臣是说老皇上,不是,臣是说太上皇,二皇子说太上皇是被皇上软禁,皇上手中的诏书是假的,他和聂元帅打着勤王镇乱的旗号,已经,已经控制了皇宫。”

   风勤锐大惊,一把揪住这名官员,质问:“两位丞相呢?御林军统领还有郭将军呢?他们都是干什么吃的?”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被打败了?他明明已经胜券在握!

   官员哭丧着脸道:“皇上,右相是二皇子的人,左相和郭将军都已经被俘了!”

   风勤锐震惊,不置信道:“你说谁?右相?”怎么可能?右相可是他的亲舅舅,虽然现在他不是皇后的亲生子已经被揭穿,但是这之前,并没有人知道啊,右相闵靖文可是他的亲舅舅,怎么可能背叛他?

   “皇上,真的是右相,微臣亲眼所见啊!”不然,左相和郭将军也不可能这么轻易就完了,谁能想到皇后的亲弟弟会叛变啊?

   风勤锐一把将人推开,怀疑的望着皇后。

   皇后同样震惊,兀自不能回神,一件又一件不可能的事情,偏偏都成为了实事,她不知道还有什么是能信的!

   殿外传来整齐而沉重的脚步声,咵咵——咵咵——

   是军队!

   二皇子风勤诺在聂九玄和闵靖文的护送下踏进来,平日温和而雅的面容,此刻严谨肃穆,三人直接走至风临面前,跪拜:“儿臣(微臣)救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未央宫外,整齐的军队齐刷刷的跪地声将地面都震动了,整齐的呼喊,更是响彻云霄!

   风临没有龙袍在身,可此刻,他帝王的霸气不容置疑:“平身!”

   “谢皇上!”

   风勤锐脸色惨白,踉跄后退,身上的明黄龙袍显得那么讽刺!

   赫连幽笑不出来了,这真是眨眼间由天堂到了地狱啊!

   “父皇,您,您怎么廋了这么多?”风勤锘上前一步搀扶住风临,一语哽咽。

   “皇上!”聂九玄也虎目含泪,看到如此瘦弱的风临,心中难过,他的年纪比皇上还大了一岁,可是现在,皇上看起来却比他老十岁。

   风临安慰的拍了拍二儿子的手,道:“父皇没事。”然后又对聂九玄和闵靖文道:“九玄,靖文,这次多亏你们了!朕,谢谢你们!”

   聂九玄立刻跪地:“皇上折杀九玄了,为皇上效劳,是九玄的荣幸,九玄万死不辞!”

   闵靖文也同时跪地:“为皇上做事,是臣的本分。”

   风临欣慰的一笑,伸了伸手:“起来吧。”

   “谢皇上!”

   皇后目光一直空洞茫然,听到闵靖文的声音,眼睛不由自主的看了过来,一个人的心到了大悲大痛,*或许就真的没有感觉了吧,皇后的伤口还血粼粼的,但她现在感觉不到痛也感觉不到痒了,颤抖的嘴唇张了几张才发出声音,直直的盯着闵靖文:“靖文,为什么?为什么!”

   闵靖文抬眼看了看皇后,薄唇轻抿,什么都没说,别开目光。

   风临看看满殿吓得浑身发抖的宫人,和不知所措的御林军,摆摆手,道:“御林军,各宫宫人,全部退到殿外等候!”

   除了皇后的王嬷嬷,荣公公,和心腹宫女,其他人都得到特赦令般急匆匆的退了出去,皇家的秘密,他们也很好奇,可是,给他们十个胆子也不敢听,他们都害怕不能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未央宫的大门,被从外面关上。

   风临“呵呵”而笑,眼睛又亮了起来,是那种报复的痛快光彩,盯着皇后,道:“你问为什么?朕告诉你,因为你太恶毒,连你的亲弟弟都看不下去要背叛你!像你这样阴狠毒辣的女人,死,都太便宜你,你就应该生不如死的活着!”风临的声音不大,却句句如毒蚁钻进皇后的心。

   皇后胸膛急剧起伏,不停的摇头:“不,不!不!”眼睛还是死死的盯着闵靖文,疯狂大叫,执意要一个答案:“为什么?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闵靖文到底心生不忍,道:“因为我不是闵靖文,不是你弟弟。”

   皇后蓦地瞪大眼睛,踉踉跄跄,不是身后王嬷嬷扶着,恐怕在就瘫在地上了。

   今天这一件一件不可置信的事情,每一件对她都是毁灭性的打击!

   儿子不是她的!唯一的弟弟也是假的!

   难道真的是她坏事做得太多,连老天爷也看不过眼要惩罚她吗?

   风临呵呵笑着,眼睛里却没有一丝笑意,目光刀子一样割在皇后身上,道:“你真以为你能有这么优秀的一个弟弟?你真以为朕会让闵家的人做右相把持朝政?哈哈哈,枉你在后宫耍了那么多阴谋诡计,你怎么不想想,闵家一百八十三口无一生还,朕会独独留下闵家的独苗?朕有那么傻,给自己留下祸根?哼!靖文能够活着,是因为他根本就不是闵家的人,他是九玄的第二子聂从安,在闵家独子出生的时候,朕便已经布置好了一切,呵,你父亲老来得子,高兴都高兴不过来了,哪里还会去想他抱着的是不是他的亲生子?而他的亲生子,生下来不久就又重新投胎去了……”

   啊!这下青荞也惊着了,这个有名的少年右相,竟然是?竟然是她那个从未谋面的二哥!天啊,这真是比无间道还要刺激,这古代的人都喜欢换儿子玩吗?青荞不由自主的去看沐浔,眼神探究,一会儿不会儿再爆出阿浔也不是皇帝老儿的儿子吧?不过,这一看,青荞发现沐浔脸上并未有多少惊讶之色,于是怀疑,难道所有的一切,他早就知道了?

   沐浔感觉到青荞的目光,转头对她笑笑,见她眼神不对劲,明显在怀疑他,好笑的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附耳轻声道:“娘子,你不要在这种场合勾引我。”

   青荞脸蓦地一红,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心中的疑惑也因此抛到脑后,秋后在跟他算账!

   赫连尊在后面看着两人的亲昵互动,眉目传情,心里酸酸的难受。

   皇后目光呆滞,似乎已经傻了,又似乎是在回想从前。

   风临还在继续说:“……本来,朕没有打算做的那么绝,从没想过要杀你的父母,恨只恨你的父亲太狠毒,逼朕害死了朕最心爱的女人,不将闵家灭门,难消朕心头之恨!”

   “那皇上为什么还要留着臣妾?为什么不把臣妾也杀了?锐儿,铄儿身上也流着一半的闵家血液,你为什么不连他们也一起杀了?”皇后忽然疯狂质问。

   “虎毒不食子,他们也是朕的儿子,至于你,哼,一切都是因你而起,城儿所遭受的一切都是你害的,朕怎么会那么轻易的让你死?”

   “哈哈哈!哈哈哈……”皇后笑着流泪。

   “尊主。”冥夜和冥月的声音在身后低低响起,赫连尊回头一看,真的是他们,原来两人终究不放心,便跟着告诉他们消息的人过来了,因为是沐浔的人带路,外面的御林军并未阻止,冥夜冥月一看到赫连尊身上的伤,急了,赫连尊及时的制止他们才没有引起别人的注意。

   赫连幽慢慢的移动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风勤锐身边,趁着皇帝在跟皇后算旧账,轻轻扯了扯风勤锐的衣袖,压低声音道:“锐儿,我们先撤,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如今局势已经完全不在他们这边,留下来只有等死的份。

   风勤锐却摇了摇头,道:“师傅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赫连幽又气又急:“你说的什么话?你是我的儿子,我怎么能不管?”

   风勤锐低头看了看身上的龙袍,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不是他的就不是他的,不论是人还是这身龙袍,都抢不来!而现在,他也要为所做的事付出代价:“娘,你为什么要把我换到皇宫里来?”

   赫连幽一怔,突然觉得好感动,这是她的儿子第一次叫她娘,忍不住喜极而泣,可是看到儿子那份认命的灰败样,她又觉得可气!他们还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为什么要一副等死的模样?凭他们的武功,有几个心腹之人相护逃出皇宫不是问题,而她还有煞盟,煞盟的势力经过她二十多年的努力,在江湖中已是数一数二,他们依然可以东山再起。

   风勤锐说完那句话,没有再理会赫连幽,缓缓的走到了皇后身边,伸手搀扶住被连番打击快要傻掉的皇后:“母后!”

   皇后茫然的扭过头,好一会儿才认出眼前的人,眼中立刻溢出水光,嘴唇颤颤巍巍启合:“锐儿,你……”

   “母后,你永远是儿臣的母后!”在风勤锐的心里,是一直把皇后当做亲生母亲的,皇后对他那么好,比对五弟还好,虽然她是不知道他不是她的亲生儿子才对他那么好的,可是这不能抹杀她是一个好母亲的事实!他也一直很尊敬师傅(赫连幽),师傅是在他五岁的时候主动来找他收他为徒的,一直到五弟也想要做皇帝,她才把一切告诉他,说那个皇位本来就应该是他的,他才是皇帝名副其实的长子,只有做了皇帝,他才能得到任何他喜欢的女人!其实那时,他心里就已经觉得愧对母后了,二十多年的母子情不是作假的,他的心不是石头,况且,皇室血统岂能儿戏,皇后嫡子的身份跟一个私生子的身份比起来,哪个对他才是最有利的,他很清楚,那个时候他就做好了打算,登基后,母后依然是母后,而师傅,只能是师傅!

   不过现在,一切都完了。

   帝王梦碎了!不论是母后还是师傅,他都照顾不了了。

   皇后的泪水无声的流下来,脸上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她,终究不是一无所有。

   “皇上,夫妻二十多年,臣妾知道皇上心里对臣妾有恨,却不知道这恨有这么深!但,不管皇上多么恨臣妾,臣妾自认,臣妾家族一百八十三口人命,足以抵消,臣妾所犯的错,自有阎王在地狱等着臣妾赎罪,臣妾只愿,此后,生生世世,再也不要遇见皇上!”

   “朕,也生生世世都不想再见到你!”

   皇后一愣,笑了,道:“那,真是太好了!”

   “母后!”风勤锐担心的唤道。

   皇后扭头望了他一眼,安抚的对他笑笑,目光移动,落在青荞身后的赫连尊身上,痴痴凝望了一会儿,目光再次移动,回到风临身上:“皇上,臣妾死不足惜,只希望皇上看在皇室血脉的份上,查清楚赫连尊的身世,如果,如果他真的是臣妾和皇上的孩儿,请皇上一定弥补我们这么多年对他的亏欠!”

   赫连尊鼻子有些酸涩,是什么模糊了视线,让他看不清期盼了多年的母爱到底是什么模样!

   母亲生了他,却没有养他,他给了母亲一剑,母亲还了他一剑,本该是最亲的他们,却因着一个“恨”字,被上天戏弄。

   青荞回头,看着这样的赫连尊,心中叹息,她一直都是厌恶皇后的,可是这一刻,却有些欣赏她了,即便皇后再十恶不赦,但她却是是一个伟大的母亲,但凭这一点,她就值得她尊敬。

   赫连幽彷徨着,忽然觉得悲伤,她到底都做了些什么?她这么做又得到了什么?为了报复别人,她跟亲生儿子相见不能相认,分离二十多年,她到底是在报复别人还是在报复自己?有什么能够比他们的母子亲情更重要?到如今,亲生儿子对那个她最恨的女人,比对她还亲,而她养了二十多年的儿子,跟她情分尽断!

   “哈哈哈,哈哈哈!老天爷,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不公平,不公平!”赫连幽又笑又哭。

   “夫人!夫人你不要这样!”阑月拉住赫连幽。

   赫连幽用力甩开阑月,突然收了笑,指着风临,眼中是赤果果的恨:“风临!你这个负心汉!你这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大胆疯妇,竟敢辱骂皇上……”

   风临抬手制止聂九玄,冷冷的望着赫连幽,道:“你到底是谁?”

   赫连幽一怔,又是一阵疯狂大笑,可那笑却比哭让人看着还要难受,一边笑一边道:“风临,风临,你,你竟然不认得我?到了现在,你竟然还不认得我!”当初把风临带进地下室第一次见面,她便是因为风临没有认出她才气的对风临动了鞭子,现在,她以为她说出了自己的真名李幽,还有她和他共同的孩子锐儿,他怎么也应该想起来了,可是,他竟然还在问她是谁?还有什么比这更可悲?她为了报复他,费尽心血二十多年,到头来,人家却连她是谁都想不起来!

   “风临,你怎么能这么残忍?你怎么能对我这么残忍?”她宁可想皇后那样被他恨着,也不愿被他忘得一干二净啊!

   人性中,都有不知足的一面,如果风临真想报复皇后那样报复她,说不定,她会更痛苦!她只是觉得自己的感情应该得到回应,不是爱,便是恨,总该得到一样!

   风临凝眉细细打量赫连幽,可是,他都已经想过多少遍了都不记得他什么时候欠下这样一笔风流债,现在再想,也同样什么都想不起来,看这个女人跟皇后年纪差不多,而她自始至终都只是针对皇后,并未针对城儿,那也就是说,应该是在他认识城儿之前,可是,认识城儿之前,他风流成性,不知有过多少女人,很多都只是一夜风流,怎么可能每一个都记得?但是,他看上的每一个女子都是淡雅清丽的,这跟他自己的喜好有关,他不喜欢妖艳的女人,而眼前的赫连幽,不是他想否认,真不是他喜欢的类型。

   “风临,你忘了,当年你还是宁王的时候,到南溟,遭到刺杀,在延河湖畔,救你的那一个女子?”

   她提醒的这么清楚,风临当然想起来了,恍然的望着眼前妖艳的赫连幽,却怎么也无法跟当初那一个如莲花般圣洁淡雅的女子联系到一起!女子的模样,已经有些模糊,更何况赫连幽现在给人的感觉根本无法淡雅挨边,只是他一直记得当女子犹如莲花仙子下凡救他于危难之时的心动,在内心深处,并未忘记那个美丽的女子,一夜风流之后,他曾承诺会娶她,只因那时,他是真的很喜欢她,甚至担心她知道了他家中已有妻子会不高兴,还暂时隐瞒了她,打算等她深深爱上他离不开他时再说,可后来情况紧急,他需要立刻回京,来不及跟女子说什么,只留下一张纸条,告诉她等他。回京后,紧张的形势让他没有精力去管儿女私情,时间一久,他便把这件事情给忘了。

   风临自然不知道,那个叫李幽的弱女子,因为发现怀有了身孕,不得不孤身一人到京城来找他了,结果到了宁王府才发现他早已有了王妃,这也没什么,李幽知道一个王爷三妻四妾是很正常的,她是真心爱上了风临,再说她一个没有任何背景的女子,能嫁给一个王爷做侧妃已经是天大的福分,那王妃看着也是个和善的人,亲自将她迎进王府,饮食起居都招待的十分周全,言谈中,她才知道,王妃也已经有了身孕,日子只比她晚了一月不到,两个快要做母亲的人,共同话语很多,聊得很高兴,李幽从内心里把王妃当做亲姐姐对待,唯一心急的事情就是,她进了王府十几天了也没有见到王爷一面。

   事情回想起来很长,可是说起来也简单,李幽一个没什么心机的女子,被闵静书玩的团团转,差一点儿一尸两命,闵静书成功的除去了一个怀了王府未来小世子的眼中钉,还让李幽到死都以为她做的一切,都是风临默认的,可是李幽命大,没死成,被煞盟的盟主赫连霸救了,而赫连霸还死心塌地的爱上了她,并强行占有了她,李幽连番遭遇,心理极度扭曲,恨和报仇成了她活着的唯一目的,她改名赫连幽,曲意承欢讨好赫连霸,仅用了半年时间久学得一身武功,最后还成功的将赫连霸毒死,将煞盟据为己有,赫连霸死了,她要报复的对象就只剩闵静书和风临了,但那个时候,煞盟的能力远远不能跟一个王府抗衡,她想到闵静书跟她怀孕的时间差不多,换子的计划便成了最好的报复手段。

   而风临这边,把京城局势稳定下来后,已经是一年多后了,那是,他的精力全部用在培植势力上,王府的事情全部由闵静书打理,他根本不知道,李幽曾经来过王府并在王府住过几天,偶然间想起在南溟的李幽,于是他又微服到南溟,打算履行诺言接她回王府,谁曾想,这一次的路上,他遇到了一生挚爱沐倾城,所有的心思都用在了沐倾城身上,再一次将李幽忘记,而这一次,是彻底再也没有想起,不,也许说,他已经不想再履行承诺了。

   良久,风临才不冷不热的开口:“是朕对不起你,如果你现在还想要一个名分,朕可以封你为皇贵妃。”

   皇贵妃?!

   赫连幽一瞬间的傻眼,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但是,将一切都说出来了,她只觉得心中是空的,她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怎么样,如果说当初她是爱风临的,但是现在,说实话,看着眼前这个瘦骨嶙峋年过半百的老头,她已经没有任何感觉了,那份爱,她爱的只是她心里记忆中的那个风临,眼前这个,看起来就快要死了的样子,她还要来干什么?

   摇着头,赫连幽忽然想起了自己的儿子,眼中蓦地一亮,道:“如果,你真的觉得对不起我,那就传位给我们的儿子,锐儿!”她指着风勤锐,道,“你最对不起的人是我们的儿子!”

   青荞冷哧一声,道:“风勤锐从小就是太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皇上有什么对不起他的?若真说亏欠,皇上也是亏欠赫连的,赫连同样是皇上的儿子,可却从来没有享受过一天父爱,不止皇上,你也一样亏欠赫连,因为是你,不止让他没有父爱,连母爱也一起剥夺!你跟皇上皇后的恩怨,却全部要赫连一个人承受,他何其无辜?”

   沐浔心里有些吃味,他知道青荞说这些话只是出于对朋友的关心,并非对赫连尊有了私情,可是听到她在人前这般维护赫连尊,他心里就是觉得很不舒服,用力捏了捏青荞的小手以示惩罚,然而青荞正在气头上,根本没在意,只是气愤的在为赫连尊叫屈。

   赫连幽哑口,气恨的瞪了眼青荞,想了想,道:“母债子偿,天经地义,怪只怪,谁叫他是闵静书的儿子,我没有杀了他,已是对得起他!难不成你还想我对着仇人之子有什么母爱?”

   风临开口打断她们的争执,道:“李幽,你和皇后,锐儿,一起密谋谋害朕,逼宫夺位,你觉得,朕会把皇位传给一个逆子吗?”不等赫连幽回答,继续道,“朕能留他一条命,已是对他最大的恩德!”

   赫连幽惊悚,是啊,逼宫夺位,这是多大的罪名啊!

   翌日:

   皇榜昭告天下,皇后太子密谋逼宫,削去皇后头衔,打入冷宫,终身监禁,死后不得入皇陵!太子风勤锐贬为庶民,暂关押天牢,新皇登基后,则发配边疆,终身不得踏入京城一步,否则,杀无赦!

   同时颁布,传位于二皇子风勤锐的诏书!

   天下哗然!

   二皇子素来宽孝仁德,但并没有什么名气,自始至终,百姓们所知道的,就是皇位一直都是在太子和三皇子之间流转,现在却突然成了二皇子,着实让人惊讶!

   一切不仅突然,登基日期还定的非常仓促,就在十日后。

   登基诏书都颁布下来了,上面自然全部都是对风勤锘的赞语,而百姓只看到一条就明白为什么传位给平日里不声不响的二皇子了,救驾有功!二皇子救了皇上,这皇位传给他也没有什么不合理的。

   皇位人选已定,余下的几位皇子分别册立为王,给了各自的封地,只等登基大典过后,几位王爷也就离京去各自的封地。

   夕阳西下,晚霞满天,柳荫树下,一男一女两个绝美的身影依偎着,女子背靠在男子胸前,显得娇小柔弱:

   “阿浔,不做皇帝,你……真的不后悔?”

   沐浔神态宁和,手指勾着青荞一缕头肆意把玩,听了青荞这犹犹豫豫问出来的话,宠溺一笑,低头侧颈,在她脸上落下一吻,挑眉道:“你说呢?”

   青荞不自然的动了动身子,耳边的灼热让她的脸也跟着烧起来,躲开他的薄唇,赌气道:“我怎么知道?”其实心里明白,他并不是个热衷权势的人,可不听到他亲口说出来,她总觉得不安,这份不安,是来自她自己,她觉得自己是那个阻碍了他统领江山的石头,如果没有她,他一定会做皇帝的吧?

   沐浔稍稍抬头,若有所思的打量着青荞透红的耳根,因着青荞赌气背过头去,所以他只能看到她的耳朵和脖际,大掌坚定的将女子的脸转过来,在看到那满脸的晕红后,他想解释的话便卡在了喉咙,猛然低头含住那诱惑的红唇,深深吮吻,情动处,只闻唇舌交缠发出的暧昧声。

   久久,才不舍的放开她,沐浔捧着青荞的脸,额头抵着额头,出声沙哑:“青青,现在知道了么?”深邃的眸光暗含着危险,大有她再说一句“不知”,他就继续吻下去,吻到她知道为止。

   青荞郁闷的瞪着近在眼前的一张放了数倍的俊脸,识时务的点了点头。

   沐浔闷笑出声,在她嘟起的小嘴上轻啄了两下,突然将她打横抱起。

   青荞“啊”的惊呼一声,道:“你做什么?快放我下来。”这可是在宫里,被人看到了她还怎么见人?

   沐浔反而抱得更紧,附耳道:“我们回去,再‘好好’探讨探讨刚才的问题。”

   可以加重的“好好”两字的语气,让青荞熟悉的想起了某个脸红耳燥的画面,急忙道:“不用了不用了,”祈求的望着他,“阿浔,我真的知道了,你放我下来了!”现在可还是大白天!

   沐浔叹息一声,乖乖放她下来,她这种眼神望着他,他的心早软成了一片,还怎么舍得逆她的意?

   青荞站好,理了理衣服,道:“阿浔,我们去看看赫连吧。”

   沐浔有些不悦,虽然知道她对赫连尊没有那种意思,可是赫连尊可是一直都在觊觎她,就这一点,他无论如何也对赫连尊好不起来。

   但,沐浔还是点了点头,反正由他陪着一起,他不介意在赫连尊面前多展示展示他跟青青的亲昵甜蜜。

   赫连尊的身份,已经确定是皇后和风临的儿子,也就是说,本来,他才应该是真正的太子,只是,风临心里,真正爱着的儿女也只有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的沐浔和七公主了,其他子女,对他来说,都只是对皇室的一种责任,赫连尊虽然是他的儿子,却是他最恨的女人生的,又从小不在身边,他对他并没有任何感情,只是出于血脉因素,风临还是要给赫连尊一个身份的,不过,赫连尊并不接受,他本就对皇室没有任何好感,更不稀罕什么王爷身份,甚至连父母都没认,一辈子就没叫过爹,现在都这么大了,也不想多个爹,至于皇后,知道她才是他的亲生母亲,他心里确实有了不一样的感觉,以前对皇后挺讨厌的,现在却是复杂的,说到底,是赫连幽将他调换,皇后也是受害者,他并不恨她,只是,突然间让他认她为母亲,他也做不到,当然也做不到看着她受苦,所以在风临要把她关进天牢折磨一生时,他替她求情,上一辈的恩怨是非,谁对谁错早已是一团乱麻,又怎么算得清?他也不求皇后还能继续是皇后,只求她能够平安幸福的过完余生!但,风临不答应,最后,算是妥协一步,答应不将皇后关在天牢折磨,改为监禁冷宫,要让她孤独终老在那个荒凉之地。

   赫连尊知道,以风临对皇后恨的程度,让风临完全饶恕皇后也是不可能的,所以能有这个结果,他已经满足了。

   而风临,也同样以此为条件让赫连尊必须认祖归宗,皇室的血脉,不知道也就罢了,知道了,是决不允许流落在外的。

   赫连尊并不想因此妥协,但,让他放任亲生母亲不管,却又做不到,于是,十分为难。

   最后,青荞给出了一个还算两全其美的法子,赫连尊认祖归宗,但不昭告天下,给他一个隐王爷的名号。

   风临欣然同意。

   青荞说的主意,赫连尊自然也不会反对。

   赫连尊接受了皇家特有的代表王爷身份的玉牌。

   然后,这件让两人僵持不下的事情,就这么解决了。

   风临赐名赫连尊为风勤铭。

   赫连尊接受了新的身份新的名字,这件事情算是圆满结束,他身上的伤,没有伤到要害,但也不轻,暂时留在宫里养伤,其实,他是为了多跟青荞相处一些时间罢了,不然,是决计不会留在这个让他万分排斥的皇宫。

   “赫连,你的伤怎么样了?”

   “无碍了,你的药,效果肯定好,难道你还信不过自己的医术?”赫连尊半靠在榻上,目光扫到青荞和沐浔手牵着手,眼睛被闪的生疼,别开眼睛,尽量不去看沐浔,眼光只柔柔的放在青荞身上。

   青荞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吗?没事就好,今天换过药了吗?”

   冥月在一旁插口,语气带着丝焦急和埋怨,道:“还没呢?这都过了快半个时辰了。”

   青荞皱眉:“为什么不换药?”

   “还是因为……”

   “冥月!”赫连尊厉声打算冥月口快的解释,冷声道:“我有些饿了,你去给我做一些吃的。”忽然扭头温柔问道:“青青,你们还没吃吧,不如一起留下来吃晚饭好吗?我一个人冷冷清清的总是没胃口。”

   青荞想,赫连尊在宫里就只有她这一个朋友,她理应多陪陪他,况且他现在还有伤,胃口本就不好,一个人吃冷冷清清的就更吃不了多少了,没有征求沐浔的意见就答应了,直到手上传来一阵轻微的痛楚(被沐浔用力握疼的),扭头看到沐浔不悦的面容,她才没好气的翻了翻白眼,用眼神告诉他不要这么小气,跟朋友吃顿饭是很正常的。

   沐浔挑挑眉,同样眼神告诉她,那也要经过他的批准同意。

   两人热烈的眼神交谈看在旁人眼里就成了恩爱的眉来眼去,赫连尊看不下去,开口打断道:“青青,你都喜欢吃什么,告诉冥月,让她去准备。”其实他对青青的口味了解的一清二楚,这么说不过是找个借口而已。

   青荞回过神,道:“我吃什么都可以,关键是你,你受了伤没胃口,冥月你多准备些你家尊主喜欢吃的菜就行了。”

   赫连尊点点头,看了冥月一眼,让冥月下去准备,但那一眼的含义,早已告诉了冥月该准备谁爱吃的饭菜。

   青荞忽然想起来赫连尊还没换药,沉着脸问道:“赫连,你为什么没换药?我不是跟你说过了这药要六个时辰换一次,你的伤才能好得快。”

   赫连尊不在意的笑道:“这点儿小伤,没事的,青青你不用担心。”

   “不行,你这个人怎么这么不爱惜自己呢?冥月……”喊完才想起冥月已经去准备晚饭了,赫连尊宫里除了四个小太监就是冥夜了,一个伺候的宫女都没有,因为赫连尊不喜欢,现在想找个宫女给他换药都找不着,青荞有些懊恼的瞪了赫连尊一眼,对一个小太监吩咐道:“去打盆清水来。”

   小太监赶紧去。

   “我给你的药呢?拿来,我给你换。”

   沐浔酷酷的伸出一只手将青荞扯回来困在怀里,轻飘飘的看了赫连尊一眼,才低头道:“去椅子上乖乖坐着,我来。”

   “哦,好。”青荞笑笑,乖乖坐下,目光在沐浔和赫连尊身上来回移动,眼中的笑意怎么也忍不住,在他人眼中,沐浔就是一个高高在上神一般的存在,完美无瑕,可是只有她知道,这个男人其实非常非常小气的,还经常对她耍无赖,可是,这样的沐浔,她喜欢!

   沐浔的医术到底有多高,就连青荞也不清楚,她只知道,每次她遇到这方面的问题,沐浔都能帮助她解决!

   但,沐浔从来没有去救过什么人,他,总是给别人一种感觉,他是属于那种动动嘴皮子下命令的人,让他动手去做什么事,都是对他的一种污染。

   只是这一次,沐浔有这个心,赫连尊还不愿意了,开口阻止道:“不敢劳驾沐少主,让冥夜给本尊换就可以了。”

   青荞道:“哎,我说你们两个毕竟是兄弟,说话没有必要这么生分。”

   结果,两个美男同时给她一个不屑的冷哼。

   青荞无语,怎么看这么觉得这两个高高在上让人仰视的同样俊美的男人,其实只是两个闹别扭的下孩子。

   忽然,皇帝身边的太监总管刘全喜匆匆而来,看到沐浔松了口气,道:“浔王殿下,皇上有急事找您,快跟老奴走一趟吧。”

   “什么事?”

   “这,老奴不知,浔王去了便知。”

   沐浔扭头望着青荞,犹豫。

   “阿浔,既然父皇找你有事那你就去吧,我在这里用过饭就回去。”

   沐浔不想去,青荞两次的失踪已经让他成了惊弓之鸟,时时刻刻都不想她离开他身边,总觉得他一不在她身边,她就会出事。

   “浔王殿下,您快点儿吧,老奴寻了您半天,皇上该等急了。”刘全喜催促道。

   “阿浔,快去吧。”青荞也催道。

   沐浔想,父皇知道他不喜欢跟他见面,如果不是有重要的事情,肯定不会来打搅他,于是便点点头,打算速去速回,想着青荞在赫连尊这里,赫连尊绝不会伤害她。

   等沐浔走了,青荞才起身走到赫连尊身旁,接过冥夜手中的白纱和药瓶,道:“我来吧。”

   “冥夜,去看看晚饭备好了没,备好了直接摆到这里来。”赫连尊看青荞正认真的低着头为他清理伤口,便抬头对冥夜吩咐道,而眼神,却明白的示意冥夜把人都带出去,他想跟青荞独处。

   青荞把他的伤口处理好,一抬头才发现殿里有限的两个太监和冥夜都不在了,空荡荡的大殿,显得异常寂静而,萧条!

   “咦,人呢?”

   赫连尊淡淡笑道:“我不喜欢人在跟前伺候。”

   “哦,”青荞笑笑,“其实我也不喜欢被人伺候,呵呵,你的伤口恢复得挺好的,估计再有个三四天就全好了。”

   “嗯,青青,谢谢你!”

   “不用,举手之劳而……啊!”话没说完,青荞忽然惊叫一声,然后整个人就那么突然从眼前消失。

   青荞只觉得有一双钢铁一样强硬的手抓住了她的脚踝,将她整个人猛地往下扯去,她惊呼一声,不及反应,便被从床榻上扯了下去。

   赫连尊大惊,来不及思考,快速的伸手过去,幸好,在最后一刻,他抓住了青荞的手腕,想要将青荞拉上来,可他胸口重伤用不上力,竟敌不过青荞下坠的力道,反而也一起被扯了下去,连带着胸前的伤口又被重新撕裂,疼得赫连尊眼前一阵发黑,但抓着青荞的手怎么也不肯松开,宁可被扯得更痛,一起被拉下去。

   冷宫:

   风勤铄静静的坐在闵静书对面,清冷凄凉的冷宫殿内,只有他和闵静书两人,从前那个阳光快乐的大男孩,再也不见了,他无悲无喜的望着闵静书,就像在望着一个陌生人。

   闵静书却是泪流满面。

   赫连尊,也就是她的亲生儿子风勤铭,只是她不知道的错误亏欠,可是这个小儿子,她却是真真实实的亏欠他良多!为了那个不是她儿子的儿子,她放弃的,永远都是这个小儿子,她真的对不起他!

   风勤铄看着闵静书的眼泪,不是无动于衷,只是,早已被伤得彻底,再也做不到想从前一样伏在母亲的膝上撒娇。

   鼻子有些酸,风勤铄垂下眼帘,道:“母亲,用膳吧。”说罢夹了一筷子菜放到闵静书的盘子里,“这是您最爱吃的冰梨莲藕,您尝尝。”

   现在,皇后已经不是皇后,享受不了皇后的待遇,他也不能再叫她母后,在这冷宫里,什么都是自给自足,她身边,只有那三个对她忠心耿耿王嬷嬷,荣公公,和她的贴身宫女留下,并且,以防她逃出去,王嬷嬷和荣公公的一身武功,都必须废了才能留在她身边。

   呵呵,闵静书苦笑着,她一个废后,还能逃到哪里去,平白害了跟了她一辈子的王嬷嬷和荣公公。

   闵静书哽咽着将雪白的莲藕放在嘴里,咀嚼,明明是她最喜欢吃的菜,现在却难以下咽,她真的一点儿胃口都没有,但,这是儿子夹给她的,她怎能不吃?

   含泪笑着,艰难的咽下去,道:“真好吃。”

   “好吃母亲就多吃点儿。”风勤铄只顾给闵静书布菜,自己一口也没吃。

   “铄儿你也吃啊。”

   “谢母亲关心,孩儿不饿。”

   闵静书蓦地一僵,继而笑道:“不饿也陪母后吃一点儿,母后记得你特别喜欢吃糖醋鲤鱼的,来,多少吃一点儿。”

   风勤铄看着盘子里的鱼肉,心里酸涩的难受,怎么就走到了这一步呢?

   “娘娘,右相来访。”荣公公进来禀道。

   闵静书的笑立刻收起,脸色阴沉得可怕:“让他进来!”

   风勤铄看到闵静书眼中的滔天恨意,不觉皱眉,道:“母亲,到了现在,您还放不下吗?”

   “放下?本宫怎么放下?如果不是他,本宫不会输得一败涂地!”

   风勤铄眉头紧锁,刚要说些劝告的话,在殿外守候的三人一起带着闵靖文进来了,不,现在应该叫他聂从安了,三人带着聂从安进来,便退到了皇后身后。

   聂从安从容的站在那任闵静书愤恨的怒视着,道:“皇后娘娘……”

   “哈!右相大人千万别叫错了,这里只有一个落魄的妇人,没有什么皇后娘娘!”闵静书眼中恨意滔天,眼前这闻名天下的少年右相,一直是她最骄傲最得意的弟弟,她全心全意的栽培,信任,却不想,一切都是假的!她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傻瓜,被人骗的团团转,还以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掌控之中,到最后输的一败涂地!那一个又一个残忍的事实,让她怎能不恨?!她知道自己害过不少人,谁要找她报仇她都可以认了,可是,眼前这个假弟弟,她倾注了全部的真心,没有做过任何一件对不起他的事,他凭什么这么欺骗她伤害她!

   越想,闵静书便越压抑不住满腔的滔天怒火,扬起手,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一耳光甩过去!

   “啪!”

   聂从安头歪在一边,他可以轻易的躲过这一耳光,但他没有朵,坦然的受了,擦去嘴角的一丝血迹,道:“夫人,从安也是食君俸禄,忠君之事,从个人而言,从安是欠了夫人,但从国家而言,从安无愧,不悔!今日从安来此,只是想对夫人说,不要再执迷不悟,安安静静的在冷宫平安的过完余生,何尝不是一种幸福?”

   闵静书不屑的冷笑:“哈!失败的不是你,被囚禁的不是你,你当然说的轻松!”

   聂从安没理会闵静书的嘲讽和恨意,只淡淡扫了站在后面的风勤铄一眼,道:“夫人不为自己想,也要为铄王想一想,若是夫人再做出什么大逆不道之事,新皇恐怕不会轻易绕过跟夫人有关的至亲之人,难道为了恨,夫人真的不顾自己的孩子?”

   闵静书颓然哑口,张了张嘴,却不知还能说什么狠话,是啊,本是被五马分尸,诛灭九族的叛乱大罪,但皇上给了他们一条生路,母子三人都平安无事,她还想怎样呢?

   苦笑一声,闵静书冷静了,道:“右相大人太看得起我了,如今,就算我想报仇,也没有那个能力,右相大人多虑了!”

   聂从安道:“从安相信夫人是聪明人,明白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好的。”对风勤铄点了点头,聂从安躬身道:“从安告退。”

   闵静书怔怔的站了半晌,才回过身,继续坐下默默地吃饭,半天不见风勤铄动一下筷子,她也颓然的搁下碗筷,道:“铄儿,你恨母后吗?”

   *

   皇宫地道:

   青荞被拉下去,下坠的失重感让她心惊,根本来不及思考眼前就已是一片黑暗。

   左脚踝上困着她的那只大掌忽然松开了,但身体已经在地道中下滑。

   赫连尊微微用力,将青荞护在怀中,害怕的心因怀中紧密的触感变得异常踏实。

   青荞鼻间闻到一股浓郁的血腥气,混着一丝药味,心知赫连尊的伤口又流血了,但此时此境,不容她去想这些,她现在急需想的是,怎么脱离即将来临的危险。

   手中已握住了她自制的迷药,想了想,她将迷药塞给赫连尊,但因下降的速度和看不见的黑暗,没能成功。

   和赫连尊很有默契的伸出手脚去碰触两边的洞壁,用摩擦减慢下滑的速度。

   眼前忽然有了微弱的光线,青荞知道要落地了。

   “保护好你自己。”青荞低声叮嘱,现在赫连尊身受重伤,比她还不能自保,她真怕他会为了她不顾他自己的安危。

   轻轻落地,因为已经减慢了下坠的速度,两人并没有受伤。

   “果然是你!”青荞看到出现在眼前的毒鼠殷不凡,并没有太大意外,落进地道时,她脑中就不自觉的想起了有遁地术的毒鼠,不过,这地道并不是毒鼠弄出来的,而是原本就有的,想来这毒鼠是利用原有的地道,在赫连尊居住的宫内弄了一道出口。

   “四小姐,几天不见,你变得更美了,身上多了一丝女人味,嗯,看来,这三皇子哦,对了,现在应该叫他浔王了,呵呵,看来浔王将你开采的很不错啊,啧啧,瞧瞧,这胸前好像都大了两号不止呢!”开口的是殷魅儿,殷不凡是个话很少的男人,殷魅儿更像是他们的领导者。

   青荞被殷魅儿口无遮拦的话弄得脸上发热,她到底是脸皮薄,一时间不知该怎么反驳。

   赫连尊冷冷道:“你们真是好大的胆子,竟然一直藏身在皇宫下!”

   “呵呵呵,赫连尊主,魅儿也是没办法,谁叫四小姐魅力那么大,把我们大汗的魂都给勾走了,你以为我们愿意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呆着啊?”殷魅儿语调娇媚,时时不忘发挥她看到英俊男人就发浪的性子。

   青荞在心里衡量着彼此的优劣,她和赫连尊只有两人,赫连尊还是个大伤号,而对方,却有八人!悄悄的往赫连尊身边靠了靠,青荞主动拉住赫连尊的手,看着殷魅儿问道:“殷魅儿,你们一直都没有离开中原吗?”在衣袖的掩盖下,青荞将手中的迷药塞进赫连尊的手里,

   殷魅儿娇笑道:“可不是吗?可怜姐姐我身受重伤,大汗却一点儿都不懂得怜香惜玉,还要让人家冒险到皇宫里来接四小姐去蒙古,呵呵,四小姐,你看我们大汗多痴情啊,而你,”殷魅儿瞄了一眼两人相握的手,道,“看起来对浔王也没有多忠诚么!既然如此,做我们大汗的大妃多好啊!”

   青荞笑了笑,松开赫连尊的手,退开一步,突然发难,几根银针射出,在不太明亮的地洞了划出几道光线。

   因为地道的狭窄,反而对青荞和赫连尊有利,五毒教的人多,也不能群起而攻之。

   *

   帝寝殿:

   “铮儿你来了!”风临躺在龙榻上,不论是身体还是精神,都已经是强弩之末,就算有再好的药调理,但,病人不配合,什么都白搭。

   风勤鈅半趴在榻沿上,脸上尤挂着泪珠,两只眼睛肿成了核桃,见到沐浔,嘴一扁,眼泪流的更欢了:“哥!呜呜——”哭着扑进沐浔怀里,抽咽着说:“太医,说,说父皇,哇啊啊……”后面的话说不下去泣不成声。

   聂九玄站在一旁,面色沉痛,而太医,在沐浔来之前就已经退下了。

   刘全喜从沐浔身后绕过,站在榻前守着他的主子,脸上也是一片哀痛。

   这凄凉哀伤的浓重氛围,无一不在昭示着,风临,活不长了。

   殿中就只有刘全喜一个太监,其他的宫人都已经被遣了出去。

   沐浔安抚的拍着哭得稀里哗啦的妹妹,说不清心中的感觉,不管怎么说,那榻上躺着的人,是他的亲生父亲,说起来,在他所有的记忆中,父皇对他一直都是最宠的,小时候经常抱着他对他说要把所有最好的都给他,那么多皇子中,只有他可以像个普通人家的孩子一样坐在父亲的肩头,享受父爱,可是,之前有多爱,之后就有多恨!那一刻对他来说,就是天堂到地狱!

   他,永不能释怀!

   不能原谅!

   “铮儿,你,父皇不求你的原谅,父皇只想听你再唤父皇一声爹爹,好吗?”风临期翼的望着沐浔。

   半响,沐浔无言。

   风临眸光渐渐暗淡,苦涩的笑了笑,龙目里闪着可疑的水光,转过头,平躺着望着帐顶,好一会儿才恢复了平静。

   聂九玄不忍,开口劝道:“浔王殿下,皇上就这么一个心愿了,您就满足皇上吧。”

   风勤鈅也从沐浔怀里抬起哭得红通通的小脸,一双兔子眼可怜兮兮的望着沐浔,哀求道:“哥哥,父皇都病成这样了,你就原谅父皇吧,好不好?小七求求你了!”

   沐浔拍拍风勤鈅的头,推开他,走到床榻便坐下,伸手为风临把脉,按说,他已经给风临解了身上的慢毒,他还把那朵雪魄莲吃了,身体应该无恙了,为什么这会看起来却更严重的样子呢?好一会儿,沐浔收起手,不解的皱着眉头。

   风临牵强的笑了笑,道:“铮儿,爹爹想你娘亲了,如今你和小七都已长大成人,你也已经有能力保护自己和小七,爹爹可以放心的去找你娘亲了。”

   “父皇!父皇不要丢下小七!父皇!”风勤鈅又扑到风临身边大哭。

   沐浔冷冷的开口:“雪魄莲呢?”他自己都没有察觉,他冷淡的语气里带着一丝恼火的愤怒,和担忧!他竟然没有服用雪魄莲,难怪身子差成这样!

   “咳咳!”风临忽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父皇,父皇您怎么样了?”风勤鈅急忙替风临拍背,缓轻他的痛苦。

   好一会儿,风临才停歇下来,望着沐浔愤怒的眼神,他心中的痛反而消失了,不再有遗憾了,这个他唯一捧在心尖尖上疼爱的儿子,虽然没有说原谅他,但是,依然是关心着他的,这样就够了,他知足了!

   聂九玄听出了蹊跷,上前一步,问道:“浔王,您这么问是什么意思?难道,皇上没有服用雪魄莲?”

   沐浔沉着脸,点了点头,再次问道:“雪魄莲呢?为什么不用?”

   聂九玄又惊又急,难怪皇上的身体丝毫不见好转:“皇上……”

   风临抬手制止他,道:“不要问了,九玄,全喜,扶朕起来,九玄,铮儿,小七,你们跟朕来。”

   风勤鈅和刘全喜一人一边扶着风临,风临颤颤巍巍的走到紫檀木桌子前,伸手把如来佛祖竖着的手掌合起。

   “轰隆”一声。

   桌子下面出现了一个入口,一层一层的台阶出现在眼前。

   风临的面色变得有些激动兴奋,推开刘全喜和风勤鈅的搀扶,率先走了下去。

   聂九玄和风勤鈅均面露惊讶。

   而沐浔,却平静如常,他一直都知道皇宫的地下有地道,而入口,在帝寝殿,不过,他也知道,其实,皇宫的地道早就不止帝寝殿这一个入口了,皇后逼宫失败后,他已经把未央宫的地道封了,就是不知,其他宫殿里是否还有他人挖掘的入口。

   刘全喜留在外面等候,沐浔,聂九玄和风勤鈅一一跟着下去。

   下面是一个缩小了的倾城宫。

   原本应该是床榻的地方,放置着一张寒气四溢的寒玉床,床上,有一个睡美人。

   这下,连沐浔都震惊了,不敢置信的望着寒玉床上躺着的美人,湿了眼眶!

   那,那是他的母妃——沐倾城!

   风勤鈅没有见过她的母妃,她才刚出生不久,她的母妃就死了,连画像她都没见过,但是她看到她的父皇,一国之君竟然半跪在寒玉床前,深情的握着那女子的手,就猜到了,皇上躺着的人,是她的母妃。

   “城儿,我带我们的两个孩子来看你了。”风临扭过头,招手:“铮儿,小七,来,看看你们的母妃。”

   聂九玄也是震惊的,他没有想到,皇上竟然一直用寒玉床保存着倾城皇妃的尸体!

   沐浔脚步有些踉跄,呼吸加速,却依然坚定的走了过去,待看清床上人的容颜,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当年母妃七窍流血惨死的模样一直深深的刻在他的脑海,每每想起一次,他都痛不欲生一次,对父皇的恨,就更深一层!

   风临空洞的声音响起:“铮儿,朕知道你恨朕,朕自己也恨自己,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朕一定不会伤害城儿,这么多年来,朕总是在其他女人身上寻找城儿的影子,或脸型,或嘴巴,或笑容,哪怕有一点儿相似,朕都会将她纳进后宫,雪妃的样子是跟城儿最像的,除了一双眼睛,在朕刻意要求的装扮下,几乎一模一样,可是,城儿气质高贵,性格温柔,心地善良,而雪妃,只是一个粗俗的歌姬,她身上根本没有城儿的一丝高贵,城儿是独一无二的,不管她们有多像,都不是城儿,一年一年的过去,朕只是越来越空虚,越来越思念城儿,每次来看望城儿,朕都多么希望她能够睁开眼睛再看朕一眼,可是,一切都是奢望,城儿已经被朕亲手害死了,她怎么可能再看朕呢?但,朕想留住她,雪魄莲,早就给城儿服下了,只是,没有用,城儿还是不肯睁开眼睛!”风临捧着沐倾城一只冰凉的手,把脸埋在其中,曾经雄霸天下的帝王,如同一个孩童般哭泣。

   聂九玄看着这样的皇帝,忍不住红了眼眶。

   风勤鈅跪在风临旁边,抱住他跟着一起哭:“父皇!您不要这样,您还有小七,还有哥哥!父皇!呜呜---”

   沐浔看着这一幕,心中悲凉,望着安静躺在寒玉床上脸上犹自带着恬静微笑的母妃,他想起母妃临死前对他的谆谆祈求,他是恨这个男人的无情,只是此刻,恨,已不知该如何去恨!母妃,既然你都对他狠心无情没有丝毫的恨意,孩儿又何必违背您的遗愿呢?

   地道的另一边:

   青荞和赫连尊如无头苍蝇般在地道中不停的奔跑,她手中的银针已经用完,还好解决了对方两个人,才得以找到机会脱身,只是对地道的不熟悉,让他们只能看到有分叉的地方就乱拐,根本无暇去想后面的路到底是否有出口。

   而殷魅儿他们就不同了,他们已经在地道中待了很多天,早已经对地道了如指掌,这样下去,青荞知道,迟早两人还会落到他们手中,她很心急,赫连尊的伤口一直在流血,这样跑下不被他们抓住也流血而死了!

   而在另一边,赫连尊暂住的宫殿里,鹰八等四个留在青荞身边暗中保护的鹰卫都快急疯了!

   青荞被拉入地道后,鹰八等就立刻现身想救人,可惜,等他们几个从暗处出来人已经不见了,而他们明明看到人就是被拉入床底下消失不见的,可是现在把床榻及床底都翻遍了就是找不到入口找不到机关。

   “我们在这里继续找,鹰十你立刻去通知少主!”

   鹰十立刻出门去,现在也顾不得什么隐藏了,直接从殿门出去的,普一出门,在殿外守着的一帮愣了,冥夜和冥月更是直接跟鹰十打了起来。

   鹰十气得叫:“别打了,再打你们家主子就没命了!”

   冥夜,冥月闻言一惊,同时退开一步,异口同声质问道:“你说什么?”可是问罢又不等鹰十的回答,急忙奔入店内去查看。

   鹰十也懒得跟他们解释,反正殿内有人会告诉他们情况,他现在最紧要的就是去告诉少主,以防宫内的侍卫不认识自己会阻拦,鹰十聪明的拉了青荞身边一个有点儿地位的宫女带他去帝寝殿,这一路,总算很顺利,可是到了帝寝殿外,他就进不去了,皇帝亲自下的命令不准任何人进去,谁敢抗命?

   “浔王妃失踪了,你应该知道浔王对浔王妃的在乎,你敢阻拦,小心浔王知道后扒了你的皮!”宫女上前很有气势的警告。

   御林军有些为难的互相看了看,他们当然不会怕一个小小的宫女,可是浔王对浔王妃的重视,现在恐怕天下都没有一个人不知道了,他们还真担待不起。

   “你们在这儿等一下,待我去禀报刘公公。”

   “那还不快点儿?”宫女依旧盛气凌人的道。

   鹰十十分佩服,他们都是嘴笨的人,要威胁人警告人动的都是手,一动不把人抽几根筋也得扒几层皮,不愁问不到想问的,从来不认为只是动动嘴巴威胁一两句就能见效果的,但是今日,见了宫女这样盛气凌人的警告如此有效果,嗯,鹰十暗暗点头,私以为,也许以后可以对一些不中用的家伙只动动嘴巴威胁两句就行了。

   刘全喜是不敢离开地道入口的,在边上巴巴的看着,听到外面有人喊着见他,很不高兴,刚想训斥,一想,他都特意嘱咐过了不准任何人前来打搅,还有人敢来,可见事情十分重要,于是绕过龙印屏风,走出去,问道:“何事?”

   “启禀公公,浔王妃身边的宫女来报浔王妃失踪了,要见浔王。”

   “什么?浔王妃失踪了!怎么回事?好好的人在宫里怎么会不见了?”刘全喜大惊,浔王对浔王妃的重视谁人不知啊,那可是看得比江山都在乎的人儿啊!刘全喜又急又慌,这可怎么办哦?皇上在地下密室的秘密,只有他知道,但他也只是知道跟倾城皇妃有关,皇上不说,他从来不敢多问一句,记得有一次,皇上大病,却还坚持要下去密室,他担心,于是提议陪皇上一起下去,结果,皇上说,如果他坚持下去的话,那就再也不能出来!从此,他是连提也不敢提的,只要皇上去地下密室,他都亲自守着,任何人都不准进来!

   现在浔王妃不见了,可是浔王跟皇上一起去了地下密室,他只是一个太监,他能怎么办?

   “刘公公,怎么办您倒是给句话啊,外面浔王妃的宫女和侍卫还等着呢。”这人把鹰十当做青荞的侍卫了,其实严格说起来也没错,鹰十本来就是保护青荞的。

   刘全喜焦躁的来回踱步,听到这话猛地停下来:“催催催,催什么催?难道咱家就不急吗?你没看到咱家正在想吗?”叽里呱啦叽里呱啦,刘全喜把心中的火气全撒这位倒霉的御林军身上了,心里舒坦了,他倒是想出了个暂行的办法,吩咐道:“去着人告诉右相大人,说浔王妃失踪了,另外让所有的御林军严刑把守,不准任何人出皇宫一步,马上去!”

   “是!”

   刘全喜松了口气,虽然不知道能不能找到浔王妃,但目前,这是他想到的最好办法,右相是浔王妃的亲哥哥,把消息告诉右相准没错!唉,说起来,还真是让人吃惊,右相竟然是聂元帅失踪了二十几年的二公子,真是难以让人相信啊!这些上位者的手段---唉,他在宫里生活了一辈子,自认见识过的阴谋手段不在少数,可这次,还是被惊着了!姜到底是老的辣,皇后再怎么工于心计也不是皇上的对手啊!

   想到浔王,刘全喜心里难安,急得在密室入口团团转,他可不敢闯进去,在宫里活了这么多年,最深刻的一条生存哲理就是千万不能好奇,知道的秘密越多,死的越快!特别是皇上的秘密,就算他伺候了皇上一辈子,皇上比较信任他,但在秘密面前,他是绝对不敢逾越一步的!唯今也只有祈祷皇上和浔王赶快出来吧!

   地下密室:

   沐浔静静的跪在沐倾城的尸体前,身上散发着哀伤的气息,母妃的模样还保持着死时的年轻貌美,一点儿也没有老,脸上挂着宽恕的柔美微笑,沐浔想着母妃死前对他叮嘱的话,眼中湿润,母妃,其实一直,都不曾怨恨过的,是吗?而他所谓的报复,对母妃来说,可能是她最不愿看到的!

   “咳咳咳!咳咳咳……”风临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他身体已经不允许在寒玉床前待得太久。

   “父皇,父皇你的手好冰,这里太冷了,我们上去吧好不好?”

   沐浔一言不发的握住风临的一只手,运功将内力源源不断的输送过去。

   “铮儿!”风临激动得眼含热泪,他最疼爱的儿子,是不是已经原谅他了?如此,他真的死也瞑目了。

   聂九玄看到他们父子和好这一幕,露出欣慰的笑容,本担心的话到了嘴边又咽了下去,不忍出声打搅。

   风勤鈅是最欢喜的一个,一直以来她都千方百计想要哥哥原谅父亲,可是终不得其愿,现在哥哥终于松动了,虽然还没有开口,可是这是一个好的开始啊,毕竟哥哥这个人到底有多偏执闷骚,她很清楚,能做到主动为父皇驱寒,已经很好了!

   一时间,寒气逼人的密室中寂静异常。

   就在这时,沐浔感觉到地底有一阵轻微的震动,蓦地睁开了眼睛:“聂叔,地道里有人!你带父皇和小七上去,我去看看。”

   聂九玄也清晰的感觉到了几声类似打斗的震动,淡淡对沐浔点了点头,道:“小心点儿。”他不知道,他的宝贝女儿此刻就在地道里被人追杀,如果知道,他是一点儿也淡定不了的。

   风临将地道的机关早就告诉过沐浔,还曾将密道图让他看过,所以,对于皇宫的地下密道,沐浔很熟悉,只是从来不曾下来过。

   聂九玄带着风临和风勤鈅上去,沐浔这边打开机关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寻去。

   *

   “呵呵,没想到四小姐的毒术这么厉害,魅儿今日可算遇到一个对手了!不过,四小姐身上的毒药似乎都已经用完了呢,怎么办呢?真是可惜!”殷魅儿红唇吹着涂满毒汁的长指甲,媚眼如丝,斜斜的瞟着赫连尊,时刻不忘发挥她女人的魅力。

   赫连尊脸色苍白,胸口处一片血红,显然是伤口早就裂开又流血了,但他面上并无任何忧色,坚定的护在青荞身前。

   青荞冷静的看着面前的六个人,对殷魅儿的的嘲讽不理不睬,经过这一番厮杀,她才发现,五毒教的人,果真个个都是用毒的好手,她用尽浑身解数,散尽了全身带着的毒药毒针,不过毒倒了两个,她自己也不小心被殷魅儿的毒指甲给划了一下,不过她身上带有百花解毒丹,殷魅儿的毒并没有伤到她。

   可是,她很倒霉,选了一条没有出口的路,如今,被人家堵死在这儿了。

   黑蛇森森笑道:“殷师姐,别再跟她废话了,赶紧把她带回去跟大汗交差吧,再拖下去,小心上面的人发现,到时候我们都走不了了!”那笑声听着,让人不由自主的就想到蛇。

   “你以为老娘不想啊?”殷魅儿冷哼一声,道:“你没看到她软硬不吃,我们是抓人又不是杀人,哪有那么容易?大汗要的可是活的!”

   “要活的,又没说要毫发无伤的,只要她死不了不就行了!”蜘蛛阴阴的道,他心中对青荞有恨,因为上次青荞让他备受羞辱,所以想着趁机给青荞一些苦头吃。

   ------题外话------

   亲们,阅被责编批评了,文文不能少于三十万字完结,所以,阅还得继续努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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