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五的反应很迅速,他立马牵上了毛毛,脚步轻轻地跑去门边,躲在那里偷听屋里的说话声。
听见玲玲在脆声地问:“娘,章大娘和你说什么了?是什么事让你不高兴啊?”
岳娘的声音显得低沉,道:“没什么事,你别出去和别人说,知道吗?”
玲玲撒娇道:“娘,你就告诉我吧!我很乖的,一定不告诉外人!”
岳娘叹气,轻声道:“你还小呢,有些事情你也不懂,乖,别吵着娘织布了,你去外面帮娘把院子扫干净,然后要么和小五、毛毛去玩,要么去书房里练练字,做你们小孩子该做的事就是了,大人的事你们小孩子别操心。”她的语气里有无奈,但并没有不耐烦,听在毛毛的耳朵里,让毛毛觉得这个娘亲是个很好脾气的女人!毛毛在心里默默地赞赏着和肯定着这个古代的娘亲。
玲玲垂头丧气地走出了门来,发现了躲在门边的小五和毛毛,她就气鼓鼓地瞪了他们一眼,然后拿扫把去院子里打扫去了。
小五的脸上也带着失望,把毛毛的小手牵着,然后把藤球也带上了,就和毛毛两个在院子里踢着藤球玩。
不一会儿,大峰和珈珈拾柴回来了,岳娘把他们俩喊进了屋里。至于他们说了些什么话,小五、玲玲和毛毛尽管都躲在门边,而且竖起了耳朵,但还是没有偷听到。
待岳娘把话对大峰和珈珈吩咐完了,珈珈就立马跑出门去了。不一会儿,阿亮跑了回来,然后他和大峰一起,提了一个篮子、带了大狗阿黄,脚步迅速地朝村子外面走去了。
小五仰着脑袋问岳娘:“娘,大哥和二哥是去外婆家吗?”
岳娘正目送着大峰和阿亮的身影,听了小五的问话后,她轻轻点头,轻声道:“是啊!去给你外婆送些东西。”
毛毛好奇地问:“远、不、远?”
小五很迅速地答道:“一般远,不是太远!我也去过的!”
小五的这个回答让毛毛不能理解清楚,毛毛皱着眉头在想“一般远,不是太远”是怎么样的情况?这时,玲玲大声地说道:“要走五里路呢!大人都说不远,只有小孩子才说远!”玲玲说话时,摆出着小大人的能干模样。
小五听后,小鸡啄米似的点着脑袋,表示赞同玲玲的话。
毛毛在心里计算着,一里路是五百米,大约走五到十分钟,五里路五十分钟,脚程快的话,也许半个小时就能走到了,确实不算太远。
这时,玲玲看了毛毛一眼,又不假思索地顺带补充道:“外婆不喜欢毛毛。”说完她就跑了,去书房练字去了。
毛毛一脸的疑惑不解,外婆不喜欢她?为什么不喜欢她?她才两岁呀!有什么好讨厌的?
毛毛很快就把这个疑惑丢开了,她自我安慰:我当然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如果别人一定要不喜欢我,那我也没什么好难过的!随她去就是了!
小五对玲玲后面说的这句话也没有在意,他拉着毛毛的胳膊,雀跃道:“毛毛,咱们接着踢球!”
踢球玩、踢球玩……毛毛和小五凑在一起的时候,做的事情的主题就是玩,不停地玩!毛毛对此是既无奈,又无法从中解脱出来。在岳娘的眼里,这是小五在陪着毛毛玩;但在毛毛的眼里,其实是她在陪着小五玩啊!唉!主角其实是小五啊!毛毛在心中呐喊:我真的不爱玩这些幼稚的游戏!奈何自己只要被小五的小手软软地一牵着,就不忍心再拒绝他的玩耍要求了!就随着他去玩耍了!
时间缓缓流逝!
大峰和阿亮两人到了下午才回到家里,大峰去屋里向岳娘回了话,然后岳娘脸上的神色就明显地放轻松了!脸上的愁容散去了大半。
小五和毛毛见娘亲脸色好转起来了,他们两个也都觉得更开心了!玩起来也更加地无忧无虑了!
至于上午在章婶子那里听来的那件麻烦事,毛毛在心里认真地想了想,觉得她真是帮不上忙,还是章婶子建议的那个寻求有力外援的办法比较好。毛毛看着岳娘也不像是没有主意的人,所以她决定静观其变好了!她原本就是个高新技术型人才,对这些种田啊、纷争啊、矛盾解决啊……的事情实在是不擅长。
更何况,她在这里只是个两岁的小娃,正常的两岁小娃可是不会去关心家事的!为了保持“正常”的形象,她即便是装模作样,那也得装做个“正常”的模样来才行!
“毛毛!小呆瓜!你又发呆了!”小五凭着身高的相对优势,用小手在毛毛的头顶上轻拍着,笑得很肆意。
居然被一个四岁的小男孩嘲笑了!毛毛心里很不服气!
为了表现和发泄自己对于小五嘲笑自己的这件事的不满,她突然用力地飞起一脚,把那个藤球踢了起来!原本,毛毛的愿望是要把那颗球踢到围墙外面去,好借此来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和雄风!可惜,愿望太高大了,而事实是这么地让人不忍直视,只见那颗球飞起的高度不过是刚刚越过了毛毛的头顶罢了!要知道,毛毛现在的身高可是矮得可怜啊!
为了这事,毛毛一下子像被霜打了似的,变得蔫头蔫脑的了!
“毛毛!踢得好!踢得好!”小五兴高采烈地蹦跳着,拍着手夸赞,那副夸赞的表情显得特别地真诚。
毛毛轻轻地叹气,在心里感慨着:自己和小五这是存在着什么样的倒霉关系?为什么当自己这么沮丧的时候,他却是这么地欢欣鼓舞呢?
晚上吃了晚饭,然后岳娘把毛毛搂在怀里,对着她讲故事。
“从前,有一个很厉害的神仙,叫炎帝,他的小女儿叫女娃,女娃很聪明、很讨人喜欢。炎帝每天都要出门干活,不能一直在家里守着小女儿,他就吩咐女娃要乖乖待在家里,不许出门去别处玩。但是女娃没有乖乖听话,她看到太阳每天都是从东海里升起来的,于是她就很好奇,很想去东海那里玩,有一天,她偷偷地一个人划船去了东海。在她正玩得很高兴的时候,突然东海里刮起了大风,大风又卷起了很高、很猛的海浪,海浪有天那么高!结果,海浪把女娃的小船打翻了,女娃掉进东海里被水淹死了。”
毛毛眨一眨大眼睛,目光里闪烁着惊讶的色彩。因为她以前看到过好几个版本的《精卫填海》故事,虽然都存在着不同的地方,但是都没有这么地富于家常生活化呀!很明显地,她娘亲现在讲的这个版本有些与众不同!似乎讲这个故事的目的就是要很直白地教导她:小孩子要乖乖听大人的话,不要一个人跑出去玩,更加不要去玩水,不然就很可能会像炎帝女儿一样掉到水里,然后再也回不来了。
另一间屋子里,大峰带着阿亮、珈珈、玲玲和小五在一起背书,今天背的是《三字经》。书声朗朗,让毛毛在这头的屋子里也可以把每一句都听得十分清楚。听着和现代社会里一模一样的三字经,毛毛心中的熟悉感在激烈地澎湃着!“……昔孟母,择邻处……”
但岳娘可能是觉得毛毛这个两岁年纪还太小了,觉得她会听不懂《三字经》,于是伸手摸摸毛毛的头顶上的朝天辫,继续给她讲故事。
岳娘声音温柔地道:“女娃因为是神仙的女儿,所以和别人不一样。她死了之后,又变成了一只花脑袋、白嘴壳、红色爪子的小鸟,因为她发出的叫声很像是在说:‘精卫、精卫’,所以别人就给她取了个名字叫:精卫。精卫住在发鸠山上,她心里对东海怀着恼恨,恨东海夺去了她的性命,所以她发誓要把东海填平,为自己报仇。每天天刚亮的时候,她就飞出鸟窝,用嘴巴在山上叼一块小石头或是一根树枝,然后辛辛苦苦地飞去东海,把石头或是树枝扔进东海里面。扔完后,立马又飞回去再含一颗石头飞来。就这样忙个不停,就算她很累很累了,也不肯停下来休息。”
毛毛在心里吐槽:这是在教导孩子天刚亮就要起床,要辛苦干活,不要喊累吗?
“东海讥笑她,说:‘就算你这样飞一万年,也休想把东海填平!’精卫回答:‘我不怕!就算是用上千百万年,把时间都用尽了,我也一定要把东海填平!’有一天,有一只海燕在东海上看到了含着树枝的精卫,就问:‘你在干啥?’精卫回答:‘我要把东海填平!’海燕又问:‘你为啥要把东海填平?’精卫回答:‘因为东海把我淹死了,所以我要找它报仇!如果不填平它,以后还会有更多的人被它淹死!’海燕觉得精卫说的话和做的事都很有道理,而且很敬佩精卫的勇敢、勤劳和不怕吃苦精神。后来老天爷给他们做媒,让他们结成了夫妻,生了很多小鸟。公的小鸟都像海燕,母的小鸟就都像精卫,那些小精卫们也都学着精卫去填东海,从很久很久以前,一直填到了现在。”
故事终于讲完了,毛毛忍不住在心里惊呼:原来还有关于婚姻和爱情的教导!告诉她:因为精卫说话、做事很有道理,还勤劳不怕吃苦,所以海燕敬佩她,然后才有机会结成夫妻。所以孩子们说话和做事要有道理?要勤劳不怕吃苦?
还告诉她:要有别人来做媒,才可以结成夫妻。
还告诉她:小孩子要向父母学习!儿子学父亲,女儿学母亲?
天哪!为什么好好的一篇神话故事被改成了这副怪模样?亦或者是因为她这个穿越人的理解思维太早熟了吗?
“好了!听完娘讲故事了,毛毛该睡觉了!”
岳娘的手轻轻地在毛毛的背上拍打着,每一丝气息、每一个动作都透着温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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