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北不知道自己是何时睡着的,睁开眼已经天色大亮,发现自己蜷缩在宋绍钧的怀中,他的手臂一只环住她的腰,另外一只则很枕在她的头下,自己埋在他的胸膛中,他胸前的衣服,还有些湿润。
他竟然一夜没有放开她!手臂也让她枕了一夜。
眼泪冲刷过后,所有的苦痛都不见了踪影,可是眼前的宋绍钧让她又产 生了巨大的压力,一方面随着跟他越来越接近,看到的也越来越多,她并不相信他真的会想要杀掉自己,而另一方面,那个手中有裸照的男人已经明白地告诉她,宋绍钧曾经花了一千万买下欲照,加上开始的时候躺在宋绍钧几乎没有出现过,也能所有印证。
看不清楚自己安稳地躺在他怀中的这个男人,让她有些无奈。
宋绍钧睁开眼睛,看着她,眼神无比温柔。
“别害怕!万事有我!”他这样说。
莫小北坐起来,转向卫生间洗漱,只看到他正在舒展自己的胳膊,一整夜的被她当做枕头,又麻又痛,自然不好受,他只是不停地晃动胳膊,然后找衣服换上。
自己的视线完全不受控制地停留在他身上,心中已经将那个问题想了千百遍,真的很想问他,可是却始终没有办法开口。
大男人又一次发作,他昨天晚上就已经吩咐殷笑帮她请假,她乖乖地听了话,心中却没有反感反倒有些温暖。
他竟然也没有去上班,没有穿上西装,而是套上了休闲套装,带她去吃早餐,没有开车,没有电脑。莫小北敢肯定,甚至他也没有开电话,从他们出门开始到现在,已经半个钟头过去了,竟然没有一同电话打来,对于一个忙得像是超人一样的男人,这是不正常的。
虽然他从来没有再她面前说过什么时间都是金钱,可是她能理解。推掉了所有的工作来陪她。这倒是让她有些过意不去,所以她小心翼翼地说:“你去工作吧!我不打紧的!我能自己照顾自己!”
他将一个叉烧包放在她碗中,说:“赶快吃东西,不要说话!”
从来不知道,他竟然那么传统,喜欢喝早茶。
茶楼里熙熙攘攘。很热闹,都是上了年纪的人,推着小车在其间穿梭的服务员。带着各种让人垂涎欲滴的小点心走过,他看了看桌上只有一笼子叉烧包,忽然抬起头来看看她。说:“这里有很多的点心,想吃什么,你自己叫!”
破天荒第一次听到他竟然问她的意见,莫小北浅笑着说:“不必了,这里的包子很好吃!况且。我们两个人都吃不完呢!还有,叉烧包是这里的招牌菜!”
宋绍钧笑了,问她:“你怎么知道?”
环视四周,莫小北捂住嘴巴小声地说:“这里多数是上了年纪的人,而且每桌上都有叉烧包。”
听完她的解释,宋绍钧轻轻一笑,将她的茶杯拿过来,往里面倒茶,说:“喝茶!”
“绍钧――你怎么会有空到这里来?”一个声音从后面传过来。
两人回头一看,是陈怀远,手里提着一个蒙着布的鸟笼,身后跟着朱彩文,对于这种不期而遇,他显得十分高兴。
“不介意我们拼张桌子吧?”嘴里这样说,他的鸟笼已经放在桌上了,她刚坐下,朱彩文立刻跑过去,端来两笼包子和一些海参,放在桌子中央。
宋绍钧给他倒茶,笑着招呼他。
陈怀远笑得神秘兮兮地,对朱彩文说:“你看吧!这小两口感情多好,还是我们莎莎有本事,能让这个大忙人来陪她喝早茶。”
朱彩文也捂着嘴笑,打趣道:“你看他们两个人面色红润,想必是二姐的药起了作用!绍钧这么疼老婆,相信很快就可以生儿子了!”
莫小北听到药,猛地被刚喝进口中的茶呛了一下,咳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心中直发慌,怎么会这么巧,昨天那个药被拿去攻击歹徒了,回家的时候她也没提,现在当着宋绍钧的面说,他不知道内情,要是问什么药,这次还不让她无地自容。
宋绍钧只是笑,帮他们倒茶,伸出手来轻轻拍莫小北的背。
感谢各路神仙,他没有说话。
莫小北将气喘匀了,才一脸心虚地赔笑。
朱彩文只当她是害羞,连忙轻轻地拍了拍陈怀远的肩膀,说:“这小夫妻脸皮薄,我看我们就不要再拿他们开玩笑了!”
这种话是完全过不了陈怀远这关的,他大笑着拍拍朱彩文,说:“什么小夫妻脸皮薄,你以为他们还是我们那种年代的人啊!现在的这些小夫妻新潮得很!他们玩儿过的,我们连见都没有见过!”
说完之后朝着宋绍钧挑挑眉:“对不对?绍钧?”
宋绍钧始终浅笑,说:“陈伯伯您是风月场上的常胜将军,我怎么能比呢?”
这顿早茶一喝便是两个多小时,陈怀远很健谈,但是却厉害得紧,说得全都是无关紧要的事情,一点儿正事都没有提及,临走的时候,他们打包带走了很多的点心。
带回家给大太太和二太太。
在他身后走着,总觉得那件事情要交代一下,便走上前说:“其实,那个药昨天晚上被我弄丢了!”
宋绍钧转头看着她,宽厚地一笑,说:“我明白你的想法!”
他明白什么了?那种笑,真让人觉得憋屈,便吞吞吐吐地将昨天晚上遇到许莹和去派出所的事情讲了一遍。
他听完之后,半晌才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莫小北心中一晃,脱口而出:“她已经告诉我了!”
两个人一阵尴尬。
让她在门口等着,自己进去开车。
四周围很清静,这样不是休息日的早晨,用来这样挥霍,实在有些心疼。
车子直接开出市区,莫小北有些奇怪,便问他:“我们要去做什么?”
他只是看着她笑笑,习惯了他这种从不解释的性格,所以没有再问。
车子直接驶入一条山际公路,依山而上,四周林木葱郁,风景很好,有很多人背着背包在这条路上步行。
宋绍钧的车子从所有的关卡通过都没有人阻拦,他停车之后,莫小北才发现,那是一个翻修一新的古刹,以前也曾有所耳闻什么雷音寺,却从未曾来过,香客盈门,十分热闹。
经常看到宋老太太修佛念经添香油,却从来不曾看他提起过,他带着莫小北直接往里走,穿过人声鼎沸的大堂,直接来到后院一个禅房,禅房中只有几个青衣僧侣,正在聊天,看到宋绍钧都十分客气地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之后便离开了,只剩下一位四十余岁戴着眼镜的僧侣,含笑看着他们。
莫小北在桌旁坐下,看到他桌上的金刚经已经念了一半,满脸温煦地笑,倒也十分崇敬,对于将一生都献给某种信仰的人,的确值得人敬佩。
宋绍钧看着对方,样子十分疑惑,却又无法言明,这种样子让莫小北顿觉好笑,他也会有什么想不明白的东西吗?
那位僧人并不在意两人的目光,只是盯着莫小北看了一会儿,才悄然一笑,说:“宋太太是否有事要问我?”
坦白说,如果可以的话,她真的想问一问,为什么自己的人生会有那么多的波折,只是,这些问题,任谁都没有办法回答,所以摇摇头,莞尔一笑。
僧人看了看她,又看看宋绍钧,便说:“今日若是我毫无表示,宋先生恐怕不会死心,想来那种占卜吉凶的事情,我也做不来,今天见到宋太太也觉得有缘,我送你一个字怎么样?”
囚。
没有写出这个字的时候,莫小北心中是淡然的,看到这个字之后,反倒开始有些郁闷,囚?所有的人都能够轻易地解释这个字的意思,那是被困住的人,毫无希望的人,那是在说她一辈子将会被困住,毫无希望吗?
得到这种提点,真是让丧气。
僧人却不愿意多说,依旧一脸笑意,说:“人生种种,事事都不能只看表面,我用一句古文来替你解开这个字,福兮祸之所伏,祸兮福之所倚。”
兜来兜去的一句话,还是想不明白。
莫小北笑着点头,连连道谢。
宋绍钧看来更加担忧,叹了一口气,才说:“晋元大师,请你帮我把那块玉拿出来吧!给她戴上!”
他就是晋元大师?那个闻名遐迩的得道高僧,听说这城中的人都将他视作神明,崇敬有加。
晋元只是笑,从自己的柜子中拿出一个红色盒子,从里面拿出一块白色的玉观音,说:“等我一下,现在去帮忙开光,之后就可以佩戴了。”
“不!”莫小北连忙站起来说:“我性格实在太大意,而且记性又差,不能戴这么珍贵的东西!会弄丢的!”
晋元将盒子放在宋绍钧手中,看着他。
宋绍钧叹了一口气,又将它还给晋元,说:“随她去吧!”
揣着那个“囚”字,透过车窗向外看,莫小北啊莫小北,你到底将要奔赴一个怎样不可预知的人生?(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