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终于稍稍放下了戒心,徐青却还是不依不饶,道:“您能据实以告,我们很感激。但是我还是不清楚,您是谁,这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您难道不想要得到那块玉版吗?”
那老头一听,却冷笑道:“我名叫邹喜,是阴阳家祖师邹衍的传人,你觉得我会对你们这群没出息的鬼谷传人的奇怪煞器感兴趣?”
李欢自然是不知道其中关节的,而韦香途和徐麟夕、徐青却是闻言色变。
――他们居然碰上了知根知底的人!
其实真要追溯渊源的话,阴阳师还真和鬼谷子八竿子打不着关系。鬼谷子的弟子大都是政治家或者兵法家就已经说明了他们的志向所在。但是经历过百家争鸣的时代之后,华夏的各种学术流派走过这些年的历史,痛苦地经受了四次大清洗――一是秦始皇的焚书坑儒,二是汉武帝的罢黜百家,三是明清两代的**,四则是近代的whdgm――其实仔细算来,这些民间的思想无时无刻不受着在位者的迫害。尤其是纵横家这样明明白白地表现着自己的野心的学派。试问哪个君王愿意自己底下有一群人在研究着如何夺取政权?所幸的是,纵横家毕竟都是一群研究权术的,精明得很,早在被在位者屠杀殆尽之前,就假托于鬼神阴阳之事,伪作炼丹修仙之举,装出了一副早已长歪的样子。
但是事实上,阴阳家的人从未放弃过在朝堂之上的宝座。他们在丹药房和道观、寺庙之中,也在处心积虑地对天下虎视眈眈。其中的佼佼者,当属假托“白莲教”而意在天下的那群造反专业户和帮助燕王朱棣夺得天下的道衍和尚了。于是从那个时代之后,鬼谷子的传人们名义上虽然还是学的阴阳异数,但是暗中却一直将“天下大志”的宏愿传了下来。
只是事物传着传着传到今日,“天下大志”早在王老爷子那一代就丢到了十万八千里以外了。他们就算是在教弟子的时候,也以超凡之事为第一要务,富贵功名为第二要务。至于造反,这东西是坚决不推荐的。本身相信他们的人就不多了,要是真在别人面前提出这种事情妄想揭竿而起,最有可能的就是被别人当成轮子之类的斜教。
但是风水轮流转啊,阴阳家的人却是开始在朝堂混开了。尤其是混乱的whdgm之后,邹家的人更是得到了上位者的各种重用。而虚无医院,就是朝堂给他们的机构。
虽然现代社会了,越来越多的人都已经将有神论视为无稽之谈,但是存在的就是存在的,无法一直视而不见。但是偏偏朝堂又要坚持无神论和唯物主义的思想,便给了邹家存在的余地――将一切敢于公然闹事泄密的知道内情的人打压下去,同时也要收拾那些利用鬼神破坏社会秩序、或者因为偶然变成了极有可能造成巨大恐慌的失控者。其实在华夏各地都会有一家虚无医院,不过,那只能在负责人许可的情况下,才能有人知道。
但是邹家毕竟不是万能的,而且在多年的混迹官场之后,也渐渐学会了圆滑处世,力求在朝堂的暴力机器和民间的各种能人之中求取平衡。
就像这一次,事情关系到鬼谷玉版。虽然邹喜不屑地把它叫做“没出息的鬼谷传人的奇怪煞器”,但是他们终究是无法去对付的,只能通过幻境,将韦香途他们骗来这里。圈中人自然是对徐家和唐家那点恩恩怨怨了如指掌的,但是却没想到他们差点吓住了韦香途他们――如果韦香途他们坚持怀疑有诈而不来,那么虚无医院就只好另想办法了。
制造了幻境的人就是失控者赵琪。她所说的故事都是真的,除了其实她并没有一个名叫赵茹的孪生姐妹之外――真正的故事只是,她抢走席倩的老公,然后席倩巧合得到了玉版来害她,她就被逼成了失控者。两个人被虚无医院抓起来之后,却还在各用自己的神通斗法。
席倩已经渐渐占了上风,真的让赵琪相信了自己有个妹妹而且已经疯了,而赵琪自己死了。原本邹喜以为自己能对付玉版的,却没想到,玉版却一再回到席倩手中,并且发出越来越大的煞气,已经有两个护士中了招,再晚下去,恐怕整个医院都要遭殃。无奈之下,邹喜只好尽力地帮赵琪恢复了一点理智,让她按照自己的意愿,做出一个幻影,把李欢等人找来,不仅是救医院,也是救她的命。
而李欢他们在路上看见的那另外一个幻影,则是席倩弄的,想阻止他们的到来,但却没有成功。原因或许是因为李欢等人天生克制鬼谷玉版。
李欢等人跟着邹喜穿过长长的走廊。每个病房都出乎意料地安静而让人毛骨悚然。甚至好几个病房的窗户和门缝都渗出了奇怪的东西――血液、触角、奇怪的光……当然了,都是幻觉。
这些病房都立下了禁制,不过有些病人实在是太恐怖了。邹喜有些按捺不住,只能一一地在门上补贴符纸,那些奇怪的东西才慢慢恢复正常。
走着走着,这样的房间忽然没有了,但是他们忽然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邹喜身后原本跟着的两个“医生”也在此刻忽然消失。他们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长长的走廊里,一路过去都是病房,玉版的煞气弥漫四周,却找不到根源。
“中招了。”
四下看看,每个病房门上都是一四三的号牌。而一四四正是席倩的病房所在。
她知道有人要来收拾她,所以拼命弄出了这个?
韦香途和徐麟夕在附近走了几步,看了看那些房间,韦香途还试着去推开那些房门,当然是推不开的。邹喜道:“一四三没人住,是上锁的。”
“我来看看。”
徐青说着,已经露出了鬼眼,放出了神识。但是没过一会儿,她就收了回来,而且原本惨白的脸色在那一刻露出了一瞬的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