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是阳光灿烂的白天,夏城家家户户的大门仍然关得死紧。
由于周围能转移的城市不多,而且转移的时候还要检疫,以至于一个星期过去,整个夏城被转移的人口还不到总人数的四分之一。
如今丧尸已经占据了中心区,没有任何反制措施的人类只能坐以待毙。绝望占据了大多数人的心,有的暴徒甚至趁机犯罪,抢劫算是小事,强//奸更是屡见不鲜。
独自一人前往食品领取点的少女警惕地看着周围,然而经过一个昏暗巷子的时候,还是被人掳了进去。
少女被捂着嘴,惊恐地看着j□j着欺上来的肥厚男子,想要挣扎,却怎么也摆脱不了那让人反感的手和嘴唇。
男子疯狂地撕开少女的衣服,当他那恶心的柱体刚掏出来的时候,身体突然被人猛地从背后贯穿。
陈文嘉从他身体里像摸奖一样摸了一会,抽出来,发现是大肠,恶心地甩到了一边。抬头看到二人惊恐地回头看他,他露出一个自认无害的笑容,继续想要从恶徒的身体里拿出一个还算可以吃的器官,恶徒却已经晕死了过去。
少女吓得已经发不出一个声音,陈文嘉看她衣衫褴褛,幸好关键地方没有受伤,就将自己身上最新款的阿迪达斯外套披到她身上,少女瞪圆了眼看着他,却始终动弹不得。
他摸摸自己脸上掉下来的纱布,撇撇嘴,心想暴露了,可又不忍心去咬刚刚才被施暴的少女,只好拖着恶徒的身体朝外扔了出去。
等他走进更加黑暗的巷道里,身后终于传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陈文嘉耸耸肩,心想我也算是做了个好事,结果得来这样的反应,不说谢谢,好歹也平静点,反思下并不是所有丧尸都是穷凶极恶嘛。
他翻身进了一个院子,在建筑的阴影中,进了这个已经被荒废的屋子。屋主走得很匆忙,除了贵重物品,其余全都留在了原地。
陈文嘉打开电视,躺在柔软的沙发上,看着苦中作乐的娱乐节目,然后开始打瞌睡。
他太享受这种随心所欲的生活。
然而他并不知道,在他学雷锋的那一刻,对面街道的监视器始终在工作着。
宫墨从浴室里走出来,一边擦头发一边习惯性地看向墙壁上超大屏幕显示的几十个监视窗口。
这个城市虽然大,他却只圈定了几个关键路口。在安全部门忙着用监视器控制全城丧尸的时候,宫墨却用这个资源在找人。
他已经盯着这个监视器看了一个星期,他很自信,陈文嘉迟早会在这里面出现。
而他确实找到了。
可这么轻易就能找到,就连宫墨都不得不怀疑,他们之间到底是不是有着奇妙的牵绊。
看着屏幕上英雄救美却被嫌弃的桥段,他轻笑。
迅速穿上制服,宫墨正要出门,突然动作停了下来。他转身,回去又换了身休闲装,出门的时候,同公寓的队友奇怪地看他:“老大,今天要出动吗?”这几天宫墨都以观察形势为由按兵不动,由于驱魔师有足够的自由行动权,因此宫墨的命令就是他们最高命令。
宫墨摇头,轻笑:“我出去找个朋友。”
对,朋友。如果那家伙愿意承认的话。
他来到那条暗巷中,周围静悄悄的,除了地上已经死去的恶徒,没有任何证明丧尸王曾经来过。
他左右张望,又往前走了一段,突然依稀听到电视的声响。
他笑了。会享受的丧尸王,爱吃东西的丧尸王,胆小的丧尸王。其实,那就是陈文嘉。
厚厚的窗帘隔绝了大部分的阳光,少年抱着枕头,身子微微起伏,似在酣睡。
丧尸似乎没有睡眠。即使是在无法出门的白天,丧尸们都只是在黑暗的地方发呆。没有了痛觉,同样也没有了困意,所有新陈代谢都停滞的身体只剩下可怕的力量。
陈文嘉其实也没睡着。只是在下午阳光柔弱的时候,宅在家里看电视,这样的气氛让他又想起了还是人类时的悠闲时光。
电视上的笑话多半在调侃丧尸和政//府,而人类自身的悲哀则很少提及。在极度不安的年代,人类只有用笑容来撑起最后的勇气。
“我以为你会喜欢看纪录片。”
陈文嘉抱着枕头呆滞了一会,然后猛地爬起来跳下沙发,手脚并用地翻到窗台上准备冲出去,动作迅猛得普通人根本跟不上。
可是说话的青年纹丝不动,双手抱胸,斜靠在门口,笑看着他被窗台上的结界给反弹回来然后痛得嗷嗷叫。
陈文嘉惊慌失措地看着离自己只有二十米不到的青年。码的!他的身子好痛!这个万恶的boss到底做了什么!
宫墨今天只穿了一身便装,显得比工作时平易近人多了,只是佩在腰间的长剑时时刻刻在提醒陈文嘉,这个人根本惹不得。
“吼嗷……”(你想干嘛!)
“我知道你要逃,早就在外面布满了结界。”宫墨走过去,在沙发上舒服地坐下。
陈文嘉却觉得毛骨悚然,转身想要逃往二楼,就听沙发上的青年轻笑:“你干吗不坐下来,跟我聊聊呢?这里刚好有黑板。”
谁要跟你聊啊!
“你再逃,我就会忍不住去砍你,你确定你还想逃?”宫墨慵懒地靠在沙发垫子上,说得漫不经心,却又满含杀机。
不知道为何,志向满满要当丧尸王的人突然萎了,慢慢地挪到离宫墨最远的角落里,蹲在凳子上,随时警戒着对方的攻击。
奶奶的熊,当人的时候输过太多回,一点赢他的自信都没有。
宫墨坐起身,笑看着他紧张的样子:“你是怎么成丧尸王的?”
陈文嘉的喉咙里发出呼噜噜的声音。不想理他。自己又不能说话,问这么多干嘛?反正等他防备松懈的时候,自己就一口咬过去……
“黑板在你左手边,写字你总会吧?初中部钢笔书法大赛第二名的陈文嘉同学?”
……干!第一名就了不起吗!陈文嘉抓起粉笔,用力地在儿童用的黑板上大力写下三个字:“谁知道。”
宫墨一愣:“你不是被咬的吗?”
“咬你妹。”继续三个字。
“……是突变?”宫墨眼睛一亮。
陈文嘉连写都懒得写了。
“为什么要来夏城?你既然还能思考,干嘛不帮助人类消灭丧尸?”
陈文嘉过了好一会才抬手写:“为什么只有我是会思考的丧尸?”
为什么?
既然所有丧尸都失去了思考能力,为什么又让他这么一个不起眼的人既保留了思考,还增加了体力?这是折磨,还是使命?
在还是人类的时候,他没有什么大的志向,只想未来能找个好工作,找个好老婆,生个胖儿子,然后快快乐乐地死去。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死也死不成,却还要被人类围剿。
他顿了顿,又补了句:“人类已经把地球毁得千疮百孔,丧尸病毒的出现就是为了洗净地球,我的存在一定就是地球的旨意。”
写着写着,又觉得有点装逼中二,干脆拿手直接擦掉,重新又写了句最简短的话:
“老子就是丧尸王,怎么着!?”
宫墨大笑。
陈文嘉面无表情。可那笑声持续了一分钟后,他终于忍无可忍,趁着他笑得前仰后合的时候,猛地从凳子上蹦下来,张口就要咬上他白皙的颈项!
没出鞘的剑猛地压上他的胸口,还在笑着的青年只是一个翻身,就将形势大逆转,堂堂丧尸王因为关节被压制而僵硬在沙发上,就算再多的力气也没法翻出对方的剑下。
“你们丧尸除了力气大之外满身都是弱点。只要不被咬到,根本没什么好怕的。”宫墨俯瞰着吓得缩成一团的少年,笑容始终没有变过。
“嗷……”陈文嘉都要哭了。
明明只要把剑j□j,这个野心称霸地球的少年就要完蛋了,然后故事就这样完结……
“离天黑还有半个小时,我们继续聊聊?”宫墨居然松了剑,悠哉悠哉地坐回原位。
陈文嘉摸摸自己还连着皮的脖子,黑着脸坐回了原位。这回,是真的乖了。
“异变的丧尸只有你一个?”
“目前好像是这样。”陈文嘉写完,粉笔断了一截,他下意识地就把粉笔头扔到了窗外。
粉笔自然地落到了外头。
宫墨一愣。
没等他站起来阻止,少年已经从凳子上一跃而起,翻了出去。
宫墨看向外头,又坐了下来。
哭丧着脸的少年又从窗外蹦了回来。
*的,太阳从西边降落,刚好晒到这个窗外!
“我们继续?”宫墨笑看着他。
……“你妹”二字,陈文嘉一笔一划,几乎要把粉笔给压成粉末写出来。
“除了思维,你还剩下什么感觉?”
陈文嘉很想比个中指,但从小骨子里的三好学生血液又让他不自觉地写下:“啥都没有了,就是想吃东西。”写完就开始后悔。
“只想吃人肉?那你之前吃雪糕是为什么?”他是第一次见过吃雪糕的丧尸。
陈文嘉手抖了抖。
……“那是哈根达斯。老子以前没吃过。”
“……”
陈文嘉面无表情玩着手指。高富帅跟*丝,没法沟通。
宫墨瘫在沙发上,笑得肩膀不停地抖动。
外头的阳光已经渐渐离开这个房间。陈文嘉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等待黑暗与房间接壤的那一瞬间。
“今天我不杀你,是因为今天我不是驱魔师。”宫墨慢慢站起来,笑容在昏暗的房间里显得有些冷漠,“但是一旦我穿上制服,记得离我远点。”
陈文嘉赤红的眼睛瞪着他,又怕又不服气。下回?下回就率领他的丧尸军团直接灭了这家伙!
宫墨打开房门,在出门前又转身,从口袋里掏出条黑色的东西扔了过来:“这个更适合你磨牙用。拜拜,下次见。”
陈文嘉不敢接,掉在地上的时候才凑上去看了一眼。
内蒙古风干牛肉干。
……“嗷嗷嗷……”丧尸王终于发出忍无可忍的怒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