霓漫天从街边小摊买了把折扇,“唰”地打开,扇后露出一双勾人的桃花眼,笑问:“有没有世家公子的风范?”
朔风:“……”
“难道不觉得小爷我风流倜傥,玉树临风?”
“……什么意思?”
霓漫天收扇击手,笑道:“就是本少如此模样。”
朔风拿着买的糖人,“嘎嘣”咬了一口。
……怎么一脸小爷在忽悠你的表情?
霓漫天作势要抢朔风的糖人,朔风把糖人背在身后。霓漫天身影一闪出现在朔风另一侧,朔风手中绕了个圈,霓漫天的手追逐着到了朔风腮边,伸手一抹,在霓漫天抓住前,糖人已被朔风放入口中。
霓漫天却突然笑了,在朔风不明所以的目光中,展开扇面。扇面上几枝桃花开得正盛,旁边附有两行小诗。
霓漫天摇扇,笑看朔风:“佳人面若桃花,莫非本少当真魅力无边?”
朔风顺着霓漫天的目光,伸手往腮边一抹,手上一抹胭脂红。
看到朔风似乎下一秒就动手的模样,霓漫天连忙退后几步:“开个玩笑。”
朔风没理会霓漫天,径直向前走去。
霓漫天跟上:“喂,你脸上还有。”
朔风回头,正要说什么,前方似乎有些骚乱,传来男子的怒喝,隐隐夹杂着哭泣声。
通常这种情况,二次元中的主角会跑去凑热闹,从而忽视某人要说的话,既而错过某些重大事件。
很不巧,霓漫天十分理智地问道:“想说什么?”
“你很无聊。”
……谁说的重大事件?
小爷还是跑去凑热闹吧。
霓漫天优哉游哉地向前走去,修仙之人五识过人,还有段距离,便听到隐含怒气的喝声:“跟着我家公子走有什么不好,我家公子能看上你也是你的福气!”
说话的人作小厮打扮,身边锦缎华袍的男子身形不稳,还在不停地往嘴里灌酒。
哭泣的是个身形娇小的女子,容貌秀气,倒是有股说不出的灵动。
霓漫天站在人堆中,并没有再往前,向周围人询问情况。
……故事版本的多样化再次刷新了霓漫天对人类脑洞的新认知。
霓漫天一向坚信,可信度最高的版本必定高端简洁。
于是官方认定的版本是这样的――
城西的土豪看上了城东的孤女,借着醉酒挑事,城东的孤女宁死不从,全能小厮巧舌如簧口若悬河,一心说服孤女入他家公子的后院,可谓先礼后兵软硬兼施。
毕竟天子脚下,不能做得过火。估计是想办法把那孤女拐回家,大街上还有所顾忌,若这女子当真随他走了……呵呵。
深宅大院,任这女子怎么折腾也是无济于事。
大多人权当一出戏,看得津津有味。也有人看不惯这种行为,无奈斗不过权贵,有心无力,只能扼腕叹息。
朔风木着一张脸,霓漫天不禁问道:“你没什么感想?”
“见多了。”朔风摇头。
差点忘了朔风在人间游历过,这样的戏码,何时何地都在上演。
“就没碰到过行侠仗义之人么?”
霓漫天时刻以纠正朔风的是非观为己任。
“有。只是事后多数都没有好下场。”
朔风说出这样的话,霓漫天有些诧异。
“呵,”霓漫天轻笑,“我们又不必担心他们寻仇报复,有能力,为什么要袖手旁观?”
朔风有些不解:“这明明与我们无关。”
没错,多管闲事。
“有朝一日,如若我落得如此田地,我不希望所有人都做看客。”
霓漫天走出人群,朔风望着那道背影,若有所思。
霓漫天摇着折扇,走过跪坐在地上的女子身边,又踅了回来,故作惊讶:“哟,这不是上月签了卖身契入府的小丫鬟么,不在本少的桃园好生做事,跑街上来偷懒。”
说着低头对女子眨眨眼,那女子初时愕然,随后反应过来,局促地唤了声:“少爷……”
那锦袍公子虽然醉醺醺的,头脑还算清醒,大着舌头道:“胡……胡说!这分明是柳寡妇的……的女儿,上月柳……柳寡妇刚刚病死,何曾签了卖身……卖身契为人奴婢?”
“卖身葬母,有何不可?”霓漫天转过身,正对那公子哥。
有些人,即使样貌端正,也总泛着一股淡淡的人渣味儿。
那人渣味儿的公子哥眯着浑浊的双眼:“我当是谁……逞英雄救美,原来不是英雄……美人……让我放过她,好啊……只要你跟……跟我回去,我就放过她怎样?”
说着一扔酒壶,步子踉跄地向霓漫天走来。
……小爷知道你想说小爷帅,但就是手痒怎么办。
霓漫天拿着扇柄“啪”地把那人的猪蹄打开:“看好了,本少不是女扮男装,货真价实的男人。”
“是不是男……男人……跟我回去……自见分晓。”
怎么一回两回,小爷我总是栽在醉汉身上。
还是说古人都爱喝酒……
霓漫天再次挥开那人的猪蹄:“你怎么知道,是本少跟你回窝,而不是你随本少回府?”
“就……就算男人……本公子也……也要定了!”那人渣不知有没有听进霓漫天的话,锲而不舍地将爪子伸向霓漫天。
卧槽?!
一定是小爷的上街方式不对……
这世道已经如此开放了……在长留闭关几年到底发生了什么?!
“你这是要随本少入府?”霓漫天笑道,“正巧,本少府上通房丫鬟不过十几个,月前第十六房小妾刚刚难产而亡,丧事办了不久,你来填了空缺也算圆满。”
那公子哥纤手一抖,小厮虎躯一震。
朔风不知什么时候出手,几下把那两人撂倒在地,那公子哥还要起来,霓漫天一脚对准那人小腹:“敢染指小爷,小爷废了你。”
那人瞬间酒吓醒了大半:“侠士饶命!侠士饶命!人随你们带走……”
最后以霓漫天把那人拖到深巷里恐吓几番顺带敲诈勒索告终。
看着那人渣一瘸一拐离去,霓漫天拍了拍朔风肩膀:“还算有点良心。”
“……”
霓漫天把到手的钱袋放入女子手中,女子自然不肯收,霓漫天硬塞入女子手里:“精神损失费。”
那女子跪在地上,仍有些惊神未定:“若不是公子,只怕……两位还是早些离去的好,那人不会善罢甘休,林家权势滔天,公子武功再高怕也是脱身无术。”
“我们无事,你却不能再待在这里了。”霓漫天琢磨着该怎么处理,“你叫什么名字?”
回到住处时各房都亮着灯,霓漫天安排那女子住下,便与朔风一同去了落十一的房间。
落十一正在看书,看到两人进门,起身沏了壶茶。
“十一师兄可有时间?”霓漫天笑问。
“漫天有事找我?”落十一十分好脾气地道。
“也不是什么重要的事,”霓漫天掏出一摞宣纸,“轩辕朗要选妃,毕竟是兄弟的终身大事,还请十一师兄帮忙物色物色。”
朔风在一旁道:“这就是你说的帮忙?”
……朔风刚刚是不是甩了小爷一个白眼?
霓漫天分给朔风一沓画:“白吃白住,这点忙还是要帮的。”
朔风默默地接过,走到一边。
……怎么感觉朔风整个人都散发着怨念?
落十一笑了笑,翻看起来,看到某一张,忽然动作一顿。
“这么快就碰到满意的了?”霓漫天抬头。
“不,不是,而是这个人……”落十一蹙眉。
“怎么了?”
落十一也没有敷衍,摇头轻笑:“无事,只是像以前的一个师姐。”
霓漫天走了过来,画上正是他和朔风救下的那名女子。
那幅画,是霓漫天将原本的画用法力改成了那名女子的模样,然后混入所有画中。
当然,是混入了分给落十一的那一沓。
因为那名女子说――
她叫柳夏。
柳夏,琉夏。
根据看过的仙侠剧的尿性,这很可能就是一个人。
所以当听到那女子自报姓名,霓漫天就决定带着她去太白山。
当然,还需要确定一下。
落十一知不知道当年的事,又认不认识那人都是未知。
霓漫天在赌。
拿剧情君做赌。
霓漫天十分殷勤地给落十一倒了杯水。
“多谢,”落十一端着水杯,回忆道:“在我入门之前,师父还收过一个徒弟。那位师兄爱上了门内一名女弟子,就是那位师姐,她叫琉夏。”
名字差不多,长得一样……
小爷赌赢了。
“后来琉夏师姐触犯门规,没有撑过消魂钉之刑……”
霓漫天原本还在等着后续,一时没反应过来:“没了?”
“没了。”
十一师兄……
在下等你讲故事呢……
虽然小爷清楚发生的事,但是听故事的感觉是不一样的。
“触犯了什么门规,要受消魂钉之刑?”朔风冷不防问道。
“我也不知道。这些事发生在我进长留之前,师父的那个弟子也不知犯了什么错,被逐出了长留。我也是入长留后,从师兄们那里听说了这些事,因为琉夏师姐很照顾师弟师妹,不少弟子为她感到可惜。”
“再到后来被师父收入门下,师父曾经收的那名入室弟子的房间,有琉夏师姐的画像。否则,我还真不知道琉夏师姐的模样。”
“师伯收的那名弟子房间,有琉夏师姐的画像?”霓漫天斟酌着措辞,“师伯没有处理掉?”
落十一轻咳:“其实,我是趁师父不在贪婪殿的时候,进了师兄的房间。那个房间一直是锁着的,似乎自从逐那人出长留后,师父就再也没有进过那个房间。而那幅画,还是在房间床底的暗格里找到的。”
霓漫天差点又要喷茶:“十一师兄果然观察入微,师弟佩服,佩服。”
小伙子,藏得够深。
说落十一文质彬彬什么的……
果然是小爷我看走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