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吕宋洋返回到原处之时,却发现虬髯老者与异种灵猿已经不见了踪影。
正欲四下寻觅,却听得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匆匆而来。
举目望去,山体西侧栈道上,有一伙人正风风火火的赶上山来。
定睛一看,领头的是一个五短身材的矮个子,后面跟着一个威猛雄壮的汉子,十余名捕快紧紧的跟在他俩身后。
待几人走近了,见到两个极具标志性的记号,吕宋洋方才辨认出两人的身份。
一块细长的刀疤,是“刀疤脸”石大,一口丑陋的黄牙,是“大黄牙”石天。
吕宋洋欲避开他们,却不料已然被几人发现,但见那石天拖着肥胖的身子大摇大摆的径直朝着吕宋洋走来,吕宋洋自知自己无法脱身,索性站在原地不动,面上浮起一堆笑意。
石天也乐乐呵呵的走近吕宋洋,显得十分客气,道:“吕少侠,不知你在这野人岭之中是否有何发现啊?”
吕宋洋轻轻摇头,苦笑道:“石捕头,在下未能追查到任何蛛丝马迹。”
这时,石大徐徐走来,插话道:“刚才我们一行人在山脚下行路的时候,隐约之中似乎听见一阵凄惨的猿啸声,不知吕兄是否听见,或是看见?”
吕宋洋暗自忖道:“那异种灵猿与虬髯老者皆已经负伤,如果让石天、石大等人发现他们的踪迹,岂不会要了他们的的性命,暂且将此时瞒下,等到他们伤愈之后,就算被发现也性命无虞了。”
想到此处,他依旧摇摇头,道:“在下在山中行走,未曾听到猿啸之声,也不曾见到猿猴,兴许这猿啸之声,是从另一个山头传出。”
听了吕宋洋这话,石天心中甚感不爽,面色顿时一沉,怒道:“我在山下分明听见猿啸之声从这片山林之中传出,你却欺我,莫非你与这山中野猿是一伙的!”
石天一言至此,双眼泛红,两排黄牙,一张一合,像一条丑恶的鳗鱼。
他两道目光钉着吕宋洋,冷冷道:“三日前,我下令封山,你却私自闯入,是不是想凶案破坏现场,销毁证据,依我看,你就是五侠镇内连环杀人案的凶手,来人啊!快抓住他!”
石天一声令下,手底下的中捕快纷纷拔刀便要擒拿住吕宋洋。
时至今日,三日已过,官府五日办案缉拿凶手之限,快至尽头,石天日益焦灼,欲早日结案,是以说出如此一番话。
但吕宋洋并不惊慌,面上讪笑不止,笑声中带这几分讥诮与嘲弄的味道,道:“哈哈哈,笑话,莫非官府就是如此办案的,抓不到凶手,就随便找一两个百姓顶替,什么办案神速,我看你根本就是浪得虚名,欺名盗世的骗子罢了。”
吕宋洋的话语绵里藏针,看似无意之中皆带针锋相对的意味,石天也不糊涂,自然听得明白,
他面泛铁青,恼羞成怒,怒又生恨,厉声道:“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世上敢如此跟我说话的人,只有一种人,那便是死人。”
石天卷起沾满油污的衣袖,伸出肥大的右掌,“哐啷”一声拔出大刀,断喝一声“看招!”
话音未落,一口笨重的宽刃大刀直向吕宋洋的顶门砍下。
吕宋洋后仰,身体向后引去,避开石天挥向自己的夺命大刀。
大刀贴面扫过,拨起一阵阴风,迫得得吕宋洋退后一步。
谁料那石天一招不中,又发一招,他顺势将大刀往怀里一带,反腕横扫,往吕宋洋的左肩削去,吕宋洋将身一闪,那一口大刀又自带起一阵阴风,贴着吕宋洋的衣襟削去。
石天有连劈带砍,又来了十余下,一番急攻猛打,令吕宋洋连拔剑的闲暇也没有,他左躲右闪,方才避开石天那一口缠身的大刀。
吕宋洋后退几步,挥舞丢失了剑鞘的那一柄长剑,剑尖一颤动,向那石天迎去。
刹那之间,只唰唰数剑,身形纵跃之间,他已然化守为攻。
但见他暴喝一声,长剑剑尖挑起数朵剑花,直逼石天面门劈去。
剑法乃是以巧取胜,以四两拨千斤的上乘内家剑法对敌。
吕宋洋这随手一剑,虽平淡无奇,却也将这种内家剑法中的“巧”劲发挥得淋漓尽致!
石天面泛铁青,持刀抵挡,压住剑尖,右臂骨骼一阵“咯咯”直响,那剑的劲力竟然将石天手中的大刀抵住,一刀一剑,一上一下,停在半空。
吕宋洋面色凝重,目**光,脚下轻跨,迈开八步,屹立如桩,右臂斜举,左掌轻托,掌中长剑,有如擎天之柱,抵着石天大刀的下压之势。
大刀宽厚,剑尖仅有一点,大刀之力由下而上,长剑却以下承上,迎拒下压之势,其中难易,自是不言可知,加之右臂先前又被那青衫遮面人以一石击中,仍旧余痛未消,难尽全力。
吕宋洋只觉得剑尖承受之力,愈来愈沉,这柄百炼精钢所制的长剑,剑身也起了一种虽是常人目力难见,却是内家高手入目便知的弯曲。
两人僵持良久,依旧纹丝不动。
此时,山风阵阵,自耳旁呼啸而过,将漫天乌云吹散开去。
天色渐亮,吕宋洋目光却渐渐模糊,因为他几乎已经耗尽了每一分的真力。
石天目光愈发丑恶,面色愈发铁青,比斗蛮力,吕宋洋自然不是他的对手,然而吕宋洋此时被牵制住纵使有巧劲也施展不出。
随着吕宋洋气力的衰竭,石天的嘴角又开始泛出一丝狰狞的微笑,忽而双眉紧蹙,大喝一声:“还不束手就擒!”
吕宋洋胸膛一挺,大喝道:“只怕未必!”
石天冷冷道:“只怕未必?嘿嘿…我看为时不远了!”
吕宋洋咬紧牙关,不声不响,目光盯着石天手中的大刀,将真力凝于右臂,一施猛力,将大刀拨起。
此时,石天已经铁青的面色,蓦地变得惨白!掌中的大刀微微发颤,力度不觉一弱,体力稍有不支。
吕宋洋猛抽一口长气,长剑一挑,借势挑起三分,口中道:“你虽孔武有力,但功力较浅,我虽气力不如你,但武功却在你之上,此刻我纵然已是强弩之末,但你也是油尽灯枯,无法胜我。”
吕宋洋将长剑回收,右脚踢出,身体凌空腾起,左脚再踢,左足回收,右足又闪电般踢出,连环踢出,几起几落,双足运用自如,将石天逼退至一丈之外。
吕宋洋忽然将剑撤回,石天未曾料到,刀刃上的力量突然被走空,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正当他站稳身子时,等待他的又是吕宋洋的连环踢腿,他应接不暇,惊慌之中,竟摔到在地,颜面扫地。
石天羞愧难当,脸色涨得通红,见石天已经跌倒,吕宋洋在空中一个漂亮的翻转,全身重心下坠,撤剑收掌,提起纵身,曲腿弯时,身形一缩,退后三尺。
而此时石天也已然从地上爬起,他顾不得拍打身上的尘土,只觉心头一惊,拧身错步,站稳双脚。
两人一起后退,对面而立,石天双拳紧握,面容铁青,双目之中瞳仁动也不动,眼白竟红如火焰,全身不停的颤抖。
吕宋洋右掌握剑,左掌捏拳,欲再起攻势。
而那石天,紧紧咬着一口令人恶心的黄牙,满脸惊惧之色,目光炯炯,仍然注视着吕宋洋。
此时,山风怒号,他的衣袂飞舞,虽然掩饰了他双腿膝盖的急剧颤抖,却掩饰不了他失血的面色与颤抖的嘴唇!
石天目光一凛,怒斥一声,抬起大刀,吕宋洋淡然一笑,正欲举剑刺去,忽听得耳旁一声高呼:“吕兄,且慢!”
两人各自住手,回头一看,说话之人,正是一旁的“刀疤脸”石大。
那石大本可以在两人出手之时,就阻止两人比争斗,但他想让石天试一试吕宋洋武功的高低、内功的深浅,方才站立一旁,观看良久,见石天败下阵来,心知两人武功相差甚远,根本就不可同日而语,吕宋洋之功力远胜于石天,久战下去,石天必败无疑,只会更加难堪,他已然知晓吕宋洋底细,方才出言阻止。
只见那石大走到吕宋洋的身边,一手轻拍他的肩膀,一手拨下他手中的剑,赔着一副笑脸,乐乐呵呵地说道:“哎呀!误会,误会!吕兄,此事你怎么能当真呢?我大哥他生性鲁莽,得罪之处,还望兄台多多包涵。”
说完,又用眼神示意堂兄石天放下兵刃,石天极不乐意的将大刀收回,满脸皆是不满之色,“哼”了一声,没好气的退回到众捕快之中。
吕宋洋心中暗自想道:“俗话说,冤家宜解不宜结。行走江湖,不能做到多一个朋友,但还是要尽可能的减少敌人的数量,既无深仇大恨,我又何须无故与他结下梁子。”
想到此处,便也露出笑容,对石大说道:“石兄弟,方才是在下失礼,还望石捕头不要记恨,在下在这山林之中确实没有听见猿啸之声,而私自入山,实在是挂念师父,想尽早寻到他老人家,也为五侠镇连环惨案出力,方才出手,意气所致,还望两位大人大量,不要计较才好。”
吕宋洋此话已经给足了石天面子,听了此番言语,石天心中的怒火方消,怒容渐舒。
石大微微一笑,又道:“吕兄武功高强,又常怀侠义之心,既然对连环惨案如此在心,何不随我们一起寻找杀人凶手,彼此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不知吕兄意下如何?”
吕宋洋笑道:“石兄弟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在下习惯了独来独往,自由自在,恐怕要负了兄弟的一片好心,在下还有要事在身,就失陪了。”
石大见吕宋洋武功了得这才执意要将他留在身边,帮助石天破案。
然而,听了吕宋洋此番言语,他自知吕宋洋就是一只翱翔于天际的苍鹰,生性洒脱,向往自由,是不可能留住的,面露遗憾,说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为难吕兄,若吕兄追查到线索,还望能够告知在下。”
“这个自然!告辞!”吕宋洋应道。
话音未了,便已然抓起失了鞘的长剑,乘奔御风,踏风而去。
密林之中,便之留下石天、石大一行人在山中寻找,几人在林中找了半天,未曾探到半点讯息。
直至天暮,山风吹林,闻见林中怪异鸣响,念及食人野猿之往事,心生恐惧,方才仓惶奔下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