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里下了一夜的雨,朦胧的雨丝,映衬着凄凉的夜色,铺垫了一层伤感。
狂风大作,是在哀悼一条年轻的生命的凋亡么?
可是这世间只得悲悯的生命太多,太多了。
若天神真的这么善良,那恐怕他的眼泪会让这个世界的洪水泛滥成灾。
早上起来,雨便已经停了,天地间有蒙上了一层光彩。
然而,雨后的晴天总是分外的凉。
这一天,天龙镇还算太平,并没有发生什么特别的事情。
时光飞逝,到了傍晚掌灯时分。
月光如银,照得青石街似铺了一层冰雪。
空气之中若有若无的流过一缕淡淡的花香。
吕宋洋回到客房,正要推门,忽然脸庞轻轻的感觉到一股温热的气流袭来。
吕宋洋一侧身,窄窄的一柄尖刀,擦着他的喉咙刺空了。
若不是他认得那阵香味,只怕已经遭了暗算。
他心里明白,这一刀,比风锦年的快剑,还要惊险几分!
几乎同时,他的左手一伸,已经牢牢扣住了对方右手脉门,左手叉住对方咽喉。
手指触碰之处,皮肤光滑娇嫩。
吕宋洋叹了口气,道:“慕容姑娘,在下与你无怨无仇,你却屡次相逼,这是何故?”
月光下,吕宋洋距离慕容冰清如此之近,她身上的那股清香更加闻得亲切。
只见慕容冰清双目微蹙。面色讶然,她的脸颊晶莹如玉,看不到一丝瑕疵。
吕宋洋有些不知所措。不敢久看,松开手,将她推开两尺,转脸道:“慕容姑娘,还请你将棋谱还给在下!”
不料慕容冰清却忽然一改往日的那种冷艳绝情,一对美目竟然直勾勾的盯着吕宋洋的双眼,道:“棋谱我可以还给你。但请公子帮我做一件事情!”
吕宋洋微微一愣,问道:“什么事情?”
“杀一个人!”
慕容冰清目光里闪过一道凶光。微一停顿,忽又喃喃道,“对,杀一个人。一个恶人!”
“你愿意么?”
她目光一亮,凝视着吕宋洋。
吕宋洋退后一步,朗声道:“若慕容姑娘口中要杀之人,真的是一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那在下为武林除害,伸张正义,自是义不容辞,如若不然,恕在下难以从命!”
她凄然一笑。又道:“那么,在公子眼中何为善?何为恶?”
她的目光停在吕宋洋身上,忽又轻轻一叹。道:“善与恶的界限真的就那么清晰么?”
吕宋洋微微挪动身形,心头一惊,显然他没有想到慕容冰清竟会如此发问,是以面色之中略带惊疑。
然而,他很快稳住心神,肃容道:“世间之事。非黑即白,世人也是如此。非善即恶,善恶自是分明的!”
一听此话,慕容冰清面色突然变得凝重起来,眼睛仍是直勾勾的盯在吕宋洋身上,道:“真是如此么?那么公子说,如果一个人在一生之中做了许多坏事,却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做了一件难得的好事,那么他该不该杀?”
她语声略显急促,话音却也带着些许悲凉的意味,似乎在诉说一个凄凉悲惨的故事一样。
目光哀婉,语音莲落,像一个悲伤的诗人,在低吟一首取景浅淡,却意味深长诗歌。
此话一出,吕宋洋反倒被问住了,木若呆鸡,沉吟良久,始终未曾说出一句话。
屋外夜风急吹,枝叶被震得沙沙作响。
一动一静,将此时的沉默,映衬得更加沉默。
慕容冰清的目光直逼吕宋洋,道:“既然公子答不上来,那就是同意了我的看法了,既然公子侠义心肠,那为武林除害,自是万死不辞的啰!”
她皓腕一抬,双掌抱拳,道:“请公子相助,我们合力杀了‘鬼头’。此事,事关武林正义,还望公子不要拒绝。”
听罢此话,吕宋洋恍若从梦中忽然惊醒一般,连连摇头,道:“不,不,此事万万不可!”
见了吕宋洋此般模样,慕容冰清突地失声大笑起来,凄艳一笑,道:“难道公子不愿为武林除害么?”
她一言及此,忽又目光一暗,停顿片刻,又道:“公子若是知道了那鬼头的真实身份,定然不会拒绝了我的请求了。”
她此话之时,语气十分的肯定,似乎她早就摸准了吕宋洋的心思。
却不料吕宋洋截口道:“在下知道他就是五三道人,但我仍然不能杀他!”
短短的几个字从他的口中吐出来,一字一顿,掷地有声,似乎每一个字如千钧重石一般,都能压住听者的心跳。
慕容冰清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个侠义心肠、一腔热血的侠少,竟然会拒绝去杀一个江湖之中臭名昭著、恶贯满盈的恶徒!
莫非是江湖之中的邪恶与黑暗蚀浊了他的原本善良的本性,使他丢失了内心之中最初的那一份信仰与坚持?
抑或是他心中有什么迫不得已的苦衷?
她想不明白,只能将答案的揭晓交给眼前这个看似极其冷漠的少年。
吕宋洋仍是无言,两人相对而立,屋内又自归于一片沉寂!
忽然,“吱呀”一声,轩窗摇曳着开了。
像一根折断枝条,发出令人恶心的响声。
亦如一个苍老的老人,突地发出一声沉重的咳嗽。
窗口吹来一阵晚风,裹挟着淡淡的枯木腐朽的气息。
透过轩窗,吹入屋内,亦吹进沉重的心灵之中。
吕宋洋的目光朝窗户的位置望了一眼。又迅速收回,望向慕容冰清,朗声道:“在下虽不知姑娘与鬼头有何深仇大恨。但现在鬼头是万万死不得的!”
慕容冰清目光一沉,惊疑不已,如花的娇靥,突地变得凝重起来,问道:“为何?”
吕宋洋道:“姑娘有所不知,前日我在天龙镇中走动时,遇见一伙人。他们竟是满人清兵!”
慕容冰清道:“那又如何?”
吕宋洋目光之中,掠起一丝忧虑。道:“从他们的口中得知,他们即将率兵入侵中原,这天龙镇乃是北方的军事重镇,扼守关内关外的要道。一旦失守,便会生灵涂炭,后果不堪设想!”
他一言至此,目光自慕容冰清的面上扫视一眼,又道:“他们至此数日之久,按兵不动,迟迟不敢入侵,完全是因为惧怕‘鬼头’的武功,如果此时‘鬼头’发生什么意外。那不仅天龙镇要蒙难,恐怕整个江湖,甚至是天下生灵。都会招致横祸!所以,纵使五三道人身上有千般罪孽,万种血仇,此时断然也是不能伤其一分一毫!”
吕宋洋一番话终了,慕容冰清一直垂首不言,似在仔细聆听。又像在低头冥思,这其中轻重缓急。自是不用多说,只要是尚能懂得一些道理之人,皆能明白孰轻孰重。
“呀呀……”
几声瘆人的鸟叫声,自远方传来,丝丝缕缕,不绝如耳,如被神秘巫师投下的咒语一般,在夜空之下飘荡,不由得令人毛骨悚然。
慕容冰清忽然抬首,脱口道:“我才不管什么天下苍生,江山社稷,我只知道此次我领了师命前来,就是为了取五三道人的性命,师命难违,我一定要杀他!”
语气坚决如铁,神色坚硬如冰,丝毫不留任何商量的余地。
吕宋洋眼珠一转,问道:“你师父为何叫你杀他?”
慕容冰清冷冷道:“不知,师父不说,我也不敢多问。”
吕宋洋又道:“那抢夺棋谱一事,是否也是你师父安排的?”
慕容冰清摇摇头,道:“不是!”
“那你师父是谁?现在身在何处?”
“当日五侠镇外,你师姐林妙语说取棋谱‘急用’又是作何之用?莫非这其中又有什么隐情不成?”
顷刻之间,吕宋洋连发数问,他滔滔讲来,似乎恨不得将心中所有的疑惑都一下子全部说出。
慕容冰清轻一敛襟,上前一步,颇显激动,眼波漾起一丝悲情意味,轻声答道:“家师何玉秋。”
“你是说碧水仙子何玉秋何前辈!”
吕宋洋心头一惊,面色讶然,脱口说道。
“你知道我师父?”
慕容冰清瞪大了眼睛,惊奇地问道。
吕宋洋沉吟片刻,朗声道:“碧水仙子,江湖之中,谁人不知,谁人不晓!当年她远走天竺西域,喂养天蚕地蛛,制得金丝百结网与金缕斑斓衣,两件绝世宝贝,只是,之后的事情,在下便不得而知了。”
“后来,家师被太师父慕容霜收为关门弟子,加入雪山派,继承太师父衣钵,接管雪山派。”
吕宋洋一听此话,双目之中,俱是惊奇之色,他只知碧水仙子何玉秋闻名江湖,却不知她隐居玉龙雪山之事。
慕容冰清,微微一顿,接着道:“只是师父为人极好清净,便避居在玉龙雪山,很少在江湖之中走动,是以江湖之中,鲜有师父的消息传出。”
慕容冰清娓娓道来,向吕宋洋讲起了师父何玉秋的经历来,如在谈一段鲜为人知的江湖秘闻一般。
听完了慕容冰清的一番讲述,吕宋洋连连点头,不由得叹道:“难怪江湖之中难得听见何前辈的讯息,原来是仙居在玉龙雪山之上!”
慕容冰清柳眉一皱,接口道:“至于师父现在身在何处?我也不知。数月前,恩师将我与师姐叫到跟前,说是要奔赴衡山赴一场约会,师父离了玉龙雪山之后,便一直不见踪迹,如同人间蒸发一般,音讯全无,师姐与我倾尽雪山派全派之力,追寻师父踪迹,苦寻无果!”
她目光之中。掠起一丝哀愁,忽又很快收敛,微一停顿。又道:“后来,有人递来一份匿名书信,信上说,师父被困,必须取来《妙弈天机》,作为交换的物件,方可得见师父。”
“得此讯息之后。我与师姐两人心急如焚,师姐认为此事定有蹊跷。且真假尚未可知,劝我不要轻举妄动。”
一言至此,慕容冰清的情绪变得有些激动,眼眸之中亦是流露出浓郁的憎恶之色。
此时。窗外又飘进一阵凄冷的夜风,吹得两人的衣角猎猎作响。
吕宋洋低头望了一眼眼前义愤填膺的慕容冰清,开口道:“林姑娘的考虑是对的,对方来路不明,善恶难分,而且《妙弈天机》事关正道兴衰,武林安危,一旦落入奸人手中,那后果将不堪设想!”
慕容冰清淡然道:“我才不管那么多呢。师父待我恩重如山,我不能眼睁睁的看着师父被奸人所害,于是。我便奋然离开了玉龙雪山,我在江湖之中走动时,意外的打听到你与你师父二人受妙弈老人之托,将棋谱送至五侠镇,这才决定半路劫夺。”
吕宋洋恍然大悟,道:“原来那日你在半道之中拦截车驾。竟是为此而来!”
慕容冰清点点头,柔声道:“是极。是极!”
吕宋洋继续问道:“慕容姑娘得到棋谱之后,是否救回尊师?”
“没有!”
慕容冰清失望的摇了摇头,良久才说出一句话。
“得到棋谱之后,我与师姐曾试图联系那个神秘人,可却是音讯全无。”
言及至此,慕容冰清眼中的愤慨又转为凄婉,她轻叹一声,接着道:“如今师父失踪的时间有足足有三个月了,可我还是一无所获,却将时间皆白白的浪费在路途之中了。”
突地,吕宋洋好像被什么击中了一般,他目光一闪,口中喃喃念道:“衡山…衡山…三个月…三个月…”
他目光一转,快速掠过一丝惊恐,抚掌道:“敢问慕容姑娘,令师离开玉龙雪山可是九月?赴约时间可是九月初十?”
慕容冰清一听,心中大奇,问道:“家师离开玉龙雪山是九月初一,我曾听师父提及赴约时间,正是九月初十,公子为何会知道家师与众人约定的时间,莫非公子见过家师?”
从慕容冰清的口中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吕宋洋不由得神色大变,情绪激动不已,竟一时语塞,忘记该怎样言语。
此时,窗户被风吹得微微颤动,茫茫的夜色之中,掺杂着野兽飞禽的怪叫,充满了阴森可怖之意!
夜已经深了,人们皆已熟睡!
吕宋洋目光一抬,自朝窗外漆黑的夜色望了一眼。
月明星稀,夜风凛凛!
立时,一股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
慕容冰清早已心焦不已,她将心中的疑问又重复了一遍。
“公子见过家师么?”
语气之中带着焦急与期许。
听此一言,吕宋洋收回目光,亦收住思绪,道:“三个月前,正是九月初十,我登临衡山,与瑶儿在山林之中一件石屋之中,见到触目惊心的一桩奇案,至今思来,都历历在目,死者受重击而亡,眼眦俱裂,口鼻之中,布满血污,如此罪行,着实令人发指!”
如此噩耗一出,慕容冰清花容惨变,全身一颤,问道:“公子可曾看清那些死者的相貌?他们的尸身现在身在何处?”
吕宋洋努力回忆着当日的情景,尽管他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触及那一段梦魇一般的经历,但此时眼前的形势已经令他不得已不这样做了,因为他觉得他有必要将事情的真相告知慕容冰清。
他微微一顿,道:“在石屋之中我们发现了十五个茶碗,而那一桩惨案现场,一共发现十二具尸体,有蓝袍道人、跛足丐者、黑衣老人、红衫夫妇以及碧衣妇人,还有两人,一个枯瘦老人,一个中年文士,受了重伤未曾死去。”
慕容冰清瞪着双眼,听着他讲述这一段凄惨往事。
“后来,我才知道那枯瘦老人乃是‘不死老人’孙道天,而那中年文士则是江湖之中大名鼎鼎的‘天鹰教主’司徒空。还有一人不知去向了。”
“那碧衣妇人贴身兵器可是一刀一剑,刀为短刀,刀身尽赤。剑长三尺,色如碧玉?”
慕容冰清急色问道。
吕宋洋轻轻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
此四字一出,慕容冰清瘦弱的一阵娇躯剧烈颤抖,连退数步,差点晕了过去。
霎时。泪水盈眶,以手遮面。低声泣道:“师父,徒儿不孝,竟未能在您身边保护您,临行一面。竟成永别,自此天人永隔,您叫徒儿怎么安心?”
哭声自窗外飘散开去,最终被黑夜吞噬干净!
世间诸多事情,皆是如此,无中生有,又在有中变无!
譬如悲伤。
吕宋洋愣在原地,一言不发。
此时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眼前这个与他有着相似经历的女子。
亡师之痛,此刻两人的经历竟如此相似!
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
此刻这世间恐怕再无第二人能够比他更好的理解慕容冰清的悲痛了!
忽然,那嘤嘤的哭声兀自停住。
慕容冰清仰首望着吕宋洋,目光一凛。透出一股彻骨的寒意,沉声问道:“公子可曾知道凶手是何人?”
吕宋洋无奈地摇摇头,道:“在下到达那石屋的时候,并未见到凶手行凶时的场景,所以并不知道凶手是何人?”
听罢此话,慕容冰清的目光立刻变得黯淡。如同灰暗的夜空之中,一对极度疲乏的星辰。散失了它们的光辉。
她沉重地叹惜一声,又道:“那公子是否见到家师的尸身?”
吕宋洋目光一转,道:“当时我自作主张,将令师的遗体与其他死者埋葬在衡山上一片密林之中,并在一棵树上刻下了一个‘哀’字,留作记号,以便他们的亲人前去祭拜,今日姑娘提及此事,在下将所见所闻所知和盘托出,也算是对得起他们了。”
慕容冰清道:“多谢公子此事相告!家师不幸遇害,我理应前去祭拜,但大仇未报,实在是难以告慰师父在天之灵,今日既然已经来到此地,那唯有手刃仇人之后,再去师父坟前谢罪。”
一言至此,慕容冰清的面目之上,不带任何悲喜,宛如冰岩一般,严峻冷峭,更是流露出无限的杀机。
恍惚之间,吕宋洋似乎想起了什么,问道:“莫非慕容姑娘已经知道凶手的身份?”
慕容冰清冷笑一声,向后推开一步,道:“对,他就在天龙镇之中!”
吕宋洋微微一愕,猜道:“你是说……”
她微微一顿,敛住笑意,面目之上又恢复严肃之色,截口道:“他就是鬼头,对!是他杀了我的师父!”
她的语音从愤怒变成了控诉,然而,这种情感的转变却也只是一瞬之间的事情。
慕容冰清的话音在空气之中回荡,令闻者为之心惊,而心生怜悯。
吕宋洋心中愕然,道:“姑娘为何一口咬定是鬼头杀了令师?几十年来,他一直避居在天龙镇之中,未曾踏足江湖一步呀!”
慕容冰清道:“师父生前一直交待我与师姐一件事情,那便是寻找五三道人,然后杀了他,十几年来我与师姐日夜习武,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够亲手杀了他,报答师恩!一定是他杀害了我的师父!”
吕宋洋继续问道:“令师与他有什么血海深仇么?”
慕容冰清摇摇头,道:“不知道,师父未曾提及,我们也不敢多问。”
吕宋洋劝道:“慕容姑娘,此事尚未弄清楚,还是不要贸然行动,况且五三道人武功盖世,江湖之中,鲜有敌手,一旦事败,便会招致杀身之祸。”
慕容冰清神情坚毅,冷冷道:“弑师之仇,一日不报,一日便难得安寝,就算是刀山火海,龙潭虎穴,我也毫不畏惧!”
话音一落,身形一掠,恍眼之间,便已然飘出屋外。
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逐渐卷入在苍茫的夜色之中,消失在小镇的尽头。
吕宋洋嘴唇微微一动,还欲说些什么,但始终没有说出一个字。
一阵夜风吹过!
两扇窗户剧烈的摇动了两下,发出两声“咯吱咯吱”的响声。
呼呼的夜风吹在身上,一股寒意寒意袭遍全身,直入灵魂深处。
吕宋洋快速走出几步,将窗户掩上,将夜风挡在了目及之外的世界。
靠排斥外物来保护自己,并不是什么高明的手段,但只要能使自己免于伤害,又为什么要去计较高明与低劣呢?
这世上,神秘莫测的东西太多了,而其中最诡奇便要属人心了。
看似纯洁无暇,实则,肮脏不堪!
眼见毫发无损,其实,千疮百孔!(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