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二七章:将计就计,借刀杀人
“噗……”
一口茶喷出,华青弦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艾玛!笑死她了,呛死她了……
说好了要让天风陪她去王府的,也说好了让天风男扮女装当丫鬟的,可是,华青弦怎么也没有想到,天雨做为一个姑娘家,化妆和搭配技术会这么这么的烂。看着被装扮成‘如花’的天风,华青弦笑得猛拍床,要是这个时代有手机的话她一定要拍下来留作纪念,苍穹门四大暗卫阁主之首,天风阁主的光辉形象终还是毁在了自己的心上人手里。
艾玛,心都要碎了有木有?
“少夫人,您还好意思笑?要不是您想出这种馊主意,天风大哥也不用……”被华青弦那样的反应打击到,天雨涨红了脸,天风的事情不能让外人知道,那些手巧的丫鬟也不能叫来替天风装扮,所以天雨才会自己动手,结果……少夫人还没心没肺地耻笑她,简直是太坏了……
强忍着抽搐不停的嘴角,华青弦指着不忍直视的天风的脸,笑问:“天雨,你确定你不是故意在整他?”
“我哪有?”
“还没有?”天风这样子走出去回头率百分之两百好不好?恐怕还没进王府就得被人怀疑了。
“那您说怎么办?天风大哥本来就生得虎背熊腰的,怎么扮女人啊?”
听到虎背熊腰几个字,天风的脸色更沉,华青弦则是笑得肠子都要打转了。艾玛!这就叫问世间情为何物,只是一物克一物,天风遇到天雨这样的毒舌辣女,也是有够喝一壶了哇!
被华青弦的态度搞毛了,天雨眼看着就要暴走,华青弦赶紧收起笑容,认真道:“行了行了,他要是这个样子出门,别说他自己会不好意思,我都觉得丢脸好不好?还是我自己来吧!”
一听这话,天风吓了一大跳:“少夫人,您要干嘛?”
刚才因为对方是天雨,他才‘忍痛’承受着这样的‘糟蹋’,要是换了腹黑的少夫人,天风甚至不敢想象自己等一下出现时会是什么‘形象’,摇头,他拼命摇头,不要……
“干嘛?当然是亲手替你变妆了。”
天风大骇,面色已经不能用惨淡来形容:“不用了,我还是找副门主要张人皮面具来用吧!”
“嗯!也是个好办法,只可惜来不及了,所以……走吧!”
天风苦苦挣扎,冰冷的眼底难得地涌动着乞求的神色:“少夫人……”
“放心,我会手下留情的。”
“……”
天风无语凝噎,手下留情?这话怕是反的吧?
很想逃跑,可想到那些图纸……
咬牙,天风垂头丧气地跟在少夫人身后,跟进去变妆去了。
半个时辰后,华青弦浅笑盈盈地自房中步出,身后跟着位前凸后翘,眉目玲珑的高个子丫头。
那见她丫头一身宝蓝色的翠烟衫,散花水雾的百褶石榴裙,折纤腰以微步,呈皓腕于叮当。眸含春水清波流盼,头上左右斜插着两根普通的玉石簪子,缀着点点蓝玉流苏,洒在一头如瀑的青丝上。香娇玉嫩,秀比花娇,指如削葱根口如含朱丹,一颦一笑动人心魂。腰系软烟罗,足蹬宝莲绣花鞋,一眼望去,还真有点粉腻酥融娇欲滴的味道。
天雨疑惑地看了眼前的姑娘几眼,奇怪道:“这是谁?天风大哥呢?”
华青弦笑笑挑眉,也不说话。
天雨急着找天风,完全未留意到华青弦眼中的玩味,又继续问道:“不是说少夫人亲自动手的么?那天风大哥呢?”
扯了身后的‘丫头’一把,直接将人送到天雨的跟着,华青弦促狭道:“唉!还是你自个儿跟你媳妇儿解释吧!”
“……”天雨震惊了,瞪着华青弦笑推到自己面前的高佻美人儿,一颗心卟腾卟腾地跳着,好半天才自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天风?”
“嗯!”
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衬着那张春水如画的脸孔,天雨艰难地咽了一下口水,脸上难得地浮上一抹红晕。
囧,太囧!
她居然没有认出来天风大哥,可是……天风大哥真美啊!
把她都比下去了……
——华青弦要回娘家,第一个要报备的自然是将军夫人,至于夜老夫人那边,她只是随随便便地差了个自己连名字都几乎叫不上的丫去知会了一声,老太太自然是不高兴的,可不高兴就不高兴,要她拿热脸去贴老太太的冷屁股,她没这么大度,也没那么自作孽。
听华青弦说又要回娘家,将军夫人的态度有些莫名的排斥:“不是才回去过吗?怎么又要回?”
“老太太差人来请,说是病了,让我回去看看。”
大晋重孝,莫说是华老夫人派人来请了,就算是没有人来请,知道华老夫人病了的消息,华青弦做为嫡孙女也是应该回去看看的,可如今将军夫人这态度不情不愿的,却是让有些耐人寻味了……
果真是母女连心么?女儿不待见她后,母亲也立马倒戈?
“老太太病了也是请郎中看,为何要郡主你回去?郡主比灵丹妙药还要好使不成?”将军夫人的口气很平静,但如此平静的背后,华青弦却嗅出了十分不高兴的意味。
没有反驳,没有解释,华青弦只是担心地看着将军夫人,关切道:“娘?您怎么了?”
一听这话,将军夫人似也反应过来,想了想,还是直言道:“郡主,你是不是故意为了避开云琅才这样的?”
“娘,想避开的不是云琅自己么?”
“……”
将军夫人被问得哑口无言,只因就在昨夜,她的女儿还是倔强地不吃不喝,只是不停地哭泣。夜云琅虽然任性,但从来不会这样不讲道理,可偏偏这一回她又什么都不肯说。因为不知缘由,所以将军夫人便只能不停地猜测,越猜心里对华青弦的意见就越大,虽然明白可能问题不一定在华青弦身上,可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将军夫人再喜欢华青弦,也不可能偏帮着她而不帮夜云琅。
是以,一听说她要回王府,将军夫人的脾气就上来了,直觉认为她是故意要和夜云琅置气,口气也就不自觉地生硬了许多。可被华青弦这么反过来一问,将军夫人又替自己觉得心虚,这件事,总归来说错的还是云琅,她这么迁怒华青弦也是有些不好意思。
“云琅的事,突然就那么样了,如果娘要怪我,我也无话可说。”她不想替自己解释什么,可是,如果夜云琅真的是因为被骆惜玦拒绝就这么针对自己的话,她也是该趁机清醒一下了。不说这事儿与她根本就没什么直接的关系,就算是有,她也是无心之过,她要揪着不放那也没意思。
至于将军夫人护女心切她也可以理解,正如小颜犯了错后她也会袒护到底是一样的心思,不过,毕竟她已嫁给了夜云朝,能在府里过得和和睦睦是最好,要真的不行,她也绝不会委屈自己。
“郡主,娘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太巧了。”
太巧了?说自己离开的时间太巧?还是指其它什么?
华青弦不动声色,只顺着将军夫人的性子解释道:“祖母差人过来的时候,我还没进云琅的闺房,我是推了老太太那边才留在府里的,若是娘不相信,可以找云琅身边的小桃问问。”说着,华青弦幽幽一顿:“后来,您和云静过来了,我也去了临溪轩,您也看到了,我被赶出去了不是么?”
她特意用了赶这个字眼,瞬间便让将军夫人歉疚起来,她为难地看了一眼华青弦,不自觉地替女儿说话:“郡主,她年纪小,你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我不怪她,说这么多只是想向娘证明我不是有意如此,回王府只是想去看看祖母是否安好。”话到此处,华青弦露出一脸失落的表情:“若是娘不答应,我不回便是。”
“郡主,娘没有这个意思,若是老太太病了,你也是该回去敬敬孝。”
华青弦摇头:“家里出了这么多事,我要走也是不放心。”
“你别这么说,都是娘不好,是娘不该跟你说那些话,你要回还是回去看看,万一老夫人的病真的要紧呢?都是那样大的年纪了,也经不起这么病。”
“那,我先去看看,若是老太太病的不重我就回来。”
闻声,将军夫人也未再多言,只浅笑着应了一声好。
两个各怀心思,自然也说不出什么更贴心的话,华青弦又小坐了一下便起身告辞,将军夫人没有留她,只是也没有像往前一般起身送她出门。华青弦原也不在意这些,可她也不喜欢这种落差,是以,出了临江轩的门,她便扭头对泌兰小声道:“去打听打听这两日都有谁来过临江轩。”
“少夫人不是要回王府么?我去了的话,谁侍候您?”
“让泌梅和天雨跟着就好,你留下。”
闻声,泌兰一惊,刚要问为什么,却听华青弦又道:“我们先走,你打听到消息再过来。”
不是不让自己跟,泌兰总算松了一口气,应下后便赶紧找临江轩的丫鬟婆子们吃糖果,聊八卦去了。
——将军府内余波未消,华青弦却带着三个‘丫鬟’回到了摄政王府。
一路上泌梅的眼光一直停留在天风的身上,华青弦也不解释,只冷冷对她道:“这一次你就留在母亲身边好了。”
泌梅的眼神瞬间黯淡了下去,再不愿看‘取她而代之’的天风一眼了。
入了王府,华青弦让泌梅回汀兰阁,自己则领了天风和天雨去了老太太的润安居。到了那边,香妈妈果在门口侯着,见到华青弦过来竟是眼眶一红,华青弦觉得奇怪,却也没有多问,只温顺地跟着香妈妈去了内室看老夫人。
“是谁来了?是不是阿弦?”
室内烧着碳盆,还门窗紧闭,屋子里还弥漫着浓浓的中药味儿,让人闻着觉得很不舒服。华青弦拧起眉头朝里面,却见老太太虚弱地躺在床上,满头银丝铺洒在膏枕上,原本的精神头儿早已不再,一眼看去,竟仿佛是个将死之人。
“祖母,您怎么了这是?”本以为老夫人所谓的生病只是个愰子,没想到竟是真的,看她那一脸腊黄之色,华青弦也禁不住骇了一大跳,这才没多少天不见,老太太怎么成这样了?
“阿弦,阿弦……”
伸手抓住老夫人枯槁的大手,华青弦的声音难得地温柔:“祖母,我在。”
在王府的时候,她也没少怨过老夫人,可现在看到她这个样子,华青弦竟也觉得很不是滋味。其实,她和老夫人也谈不上有什么感情,可笙华郡主却不同,她那些过往的记忆总会跳将出来,洗刷这些人的黑,将那些仅存的阳光一点点注进华青弦心里,让她在不经意间想到那些‘坏’人的好。比如现在,她明明不想多想,可脑子里却尽是老夫人小时候带笙华郡主看灯,放烟火的画面。
算起来,老夫人当年也是真的疼爱过自己唯一的嫡孙女的,只的,毕竟思想太保守了,以至于后来亲手扼杀了那份美好,也葬送了自己最爱的嫡孙女的命。
感觉到她手心里温暖,老夫人难过地落下泪来:“你可算是回来了。”
“祖母,您这是怎么了?”老夫人的反应明显不在华青弦的预料之中,她清亮的眸底闪过一丝张疑惑,又扭头去问香妈妈:“请郎中过来看了么?”
香妈妈摇了摇头,眼圈红红的:“没有,老夫人不肯。”
闻声,华青弦面色一沉,斥道:“老夫人不肯你们就不管么?没跟王爷和王妃讲过么?”
“和王妃讲过了,王妃说一切都听老夫人的。”说起王妃,香妈妈脸色明显有些不自然,华青弦看在眼里却未作声。香妈妈看了她一眼,又道:“王爷早出晚归,是好些日子没来给老夫人请安了。”
“王爷就那么忙?”
夜云朝若是在家,还会偶尔和她提一提关于朝中之事,他不在家的时候,她的注意力都在内宅。再加上将军府最近破事儿特别多,她就更加没注意那些男人们应该关心的大事了。只是,王爷是出了名的孝顺儿子,如果他都有好些日子不来给老夫人请安,只有两种可能,一个就是真的忙,还有一种嘛……
华青弦看了看老夫人愁苦的脸色,她觉得这个第二种似乎更可能。
王府里安生了多年,就算是柳侧妃和王妃一直斗的你死我活,也从未让老夫人如此被冷落,想来,庄觅珠的本事是真不小,也不知她是用了什么办法,竟能让王爷对老夫人冷漠至此。
“大概吧!奴婢哪里知道王爷在忙什么。”香妈妈言不由衷,恰也证明了华青弦的想法,她双目灼灼,直言道:“香妈妈,有话你就直说吧!”
不等香妈妈开口,华老夫人却摆起了手:“不说了,不说了,祖母找你回来不是要你替我请郎中的,只是有几句话想要问你。”
华老夫人一辈子都护着自己的儿子,临了临了被‘虐’成这般模样也不舍得说王爷一句坏话,华青弦倒是无所谓,反正也不是真的想替老夫人出头,可看到老夫人事到如今还是如此愚信自己的儿子,不由也感觉她确实是年纪大了,老糊涂了。想当年,老夫人是何等精明的人物,岂会看不透这些种种?抑或者,老夫人不是看不懂,反倒是因为看得太懂,所以才什么也不愿说,什么也不愿再提吧!
“祖母,有什么事儿您就问吧!”
老夫人挥了挥手,却是对着香妈妈道:“你先下去。”
闻声,华青弦意外地看了一眼华老太太,在她的印象中,华老夫人什么事都是不瞒着香妈妈的,可今日这是怎么了?什么话连香妈妈也不能听?
香妈妈似是也有些始料不及,明显愣了一下,但还是很恭敬地退了出去。
待香妈妈离开,华老夫人借着华青弦的手劲要起来:“扶我起来。”
看她精神不蛮好的样子,华青弦轻轻按了一下华老夫人:“祖母,您还是躺着吧!”
“让我坐会儿,躺着喘不过气来,很闷!”听得这话,华青弦眸光一沉,微一犹豫后还是起身将老太太屋子里的窗户打开了两扇。初冬的冷风夹杂着湿意吹入屋里,华青弦顿时觉得心头清透了许多。
老太太似乎也觉得舒服,深吸了好几口气,才道:“早说了要开开窗户,她们就是不肯,说是怕我冻着……”
听得这话,华青弦清亮的眸底闪过一丝冷芒,只淡然道:“祖母,她们也是担心您。”
闻声,老夫人淡淡一笑:“真担心我的话,我又何至于还要亲自着人去请你回来。”
“祖母……”
昨日她特意让泌兰走了一趟王府,为的就是打听王府里的动向,可泌兰回去后只说了一句老夫人病了,她只当是普通的病,可现在看来,居然是心病啊!只是这一次,又是为何想到她这个被她抛弃过的嫡孙女了呢?
华青弦正想得出神,老太太突然紧紧捉住了她的手:“阿弦,祖母对不起你!是我害了你,是我……”
“祖母,您为何要这么说?”
华老夫人眸色微动,突然赤红着眼问道:“你跟我说实话,那两个孩子到底是谁的?”
“我也不知道。”
一听这话,华老夫人又激动了,抓着华青弦的手也开始不停地颤抖:“怎么?你还想瞒着我么?啊?”
“祖母,我没有瞒您,我是真不知道孩子们的父亲是谁。”话到这里,华青弦大约也明白了老夫人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反应,毕竟,小羿和小颜对她来说已不仅仅只是未婚先孕的问题了,而关系到了种种阴谋与算计,甚至,与摄政王和华老夫人都脱不了干系。老夫人会这么紧张也是可以理解的,只是,这种事情谁也不会拿出来随便讲,老夫人为何会突然问起?
老夫人面有难色,口气亦变得急燥起来:“那你当年和谁在一起过都不知道?”
如果老夫人只是想知道孩子们的父亲是谁,绝不会这么把自己叫回来,而且,事情已过去六年,如果老夫人想知道这一切,应该会在自己嫁人前追问清楚。现在,她已退入将军,孩子们也都会入夜氏一籍,老夫人这时候再来追究孩子们的出生问题实在没有必要。可老夫人既然问了,肯定有她的原因,想到这里,华青弦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念头,也许……
回眸,她清透彻亮的眼底闪过一丝果绝,终于坦白道:“祖母,我是清白的。”
“……什么?”
老夫人这样的反应恰也证明了华青弦心中所猜,她深深地看了老夫人一眼,面色肃然道:“小羿和小颜我视同己出,可她们,不是我亲生的。”
翕动着唇,老夫人眼角有泪光在闪烁不止:“原来……原来传闻都是真的……”
老夫人的低喃声落入华青弦耳中,她眸色微冷,沉声问道:“祖母,您是因为这个才叫我回来的?”
“阿弦啊!委屈你了。”往事一幕幕涌上心头,老夫人如梗在喉,那口气是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
老夫人已是风烛残年,能这样在自己面前忏悔,她心中的怨早已消去了一半,遂安慰道:“都过去的事了,还有什么委屈不委屈的?反正,我现在过的也挺好。”
她并非圣母,但她却知道老夫人并非十足十的恶人,当年对笙华郡主的所为虽然老夫人有错。但毕竟不是在她华青弦身上发生的经历,她确实也为此很生气,但事情毕竟过去多年,那种恨意也随着她的幸福度在减弱。她也不觉得自己应该原谅老夫人,但,既然她诚心诚意地忏悔,她也应该替笙华郡主全了这一份孝心。毕竟,这是疼她十几年的亲祖母,虽然也曾对她犯下不可饶恕的错,但,冤冤相报应该也不是笙华郡主想要看到的结果。她就替郡主善良一回好了,全当为了自己和孩子们积德。
那句广告词叫什么来着?吃亏是福啊!
华青弦的大度老夫人看在眼里,紧握着她的手,眼中含泪:“幸亏你还嫁的好,要不然,祖母这是死也不能瞑目了!”
六年前,她亲手做下的孽怎会结出这样的苦果?好在阿弦没有事,如若不然,她又怎能面对这样残酷的现实?承认自己的错误很难,但承认自己愚蠢更难,看着华青弦那双无辜的眼,老夫人突然觉得自己蠢的厉害。她怎么能什么也不查清楚就亲手断了亲孙女的罪?那是她看着长大的孩子,心地有多好,人有多善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那样规矩的一个孩子,又如何能犯下那样大逆不道之事?
都是她糊涂了啊!糊涂了啊!
可是,她是亲口听那郎中说她怀孕的,那还有假?
“你告诉我,快告诉当年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那郎中明明说你是喜脉啊!”
华青弦并不回答,只反问道:“不如祖母先告诉我,是谁跟您提到这件事的?”
“是林妈妈不小心跟香妈妈提了一些,阿香知道后就偷偷说与我听,我听了心里就难受啊!这才……”
老夫人说不下去,华青弦心里想的却是:老太太,这算是气病的还是吓病的呢?
所以说啊!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如果当年没有做亏心事,老夫人此刻完全可以心安理得,而不必涕泪交加地向自己忏悔。算了,看在她是半边身子进了棺材的人,她就不跟老夫人计较了,毕竟,这个府里还需要老夫人来支撑,如果老夫人倒了,假王妃和柳侧妃大约也无人能牵制了。
可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会跟老夫人透露这一切的竟然是林妈妈,假王妃身边的林妈妈么?她有什么理由来刺激老夫人?陫非……
见华青弦不吭声,还以为她是对这件事有看法,老夫人又叹道:“你母亲怕是对我有怨,这才……”
“六年了,若母亲真有怨言又何至于现在才动手?祖母,人心膈肚皮,你怀疑母亲我也能理解,可盲目相信别人的话,就会如六年前一般让人玩弄于鼓掌。”这话算是警告,也算是提示,听不听得懂就看老夫人自己了。
“……”华老夫人一生要强,几时曾受过这个?
六年前的错对老夫人来说就是奇耻大辱,华青弦的一句玩弄于鼓掌更是刺得老夫人心口生疼,她紧咬着牙关,顿时怄得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许久,她似是平复下心情,这才又感慨道:“阿弦,祖母对不起你……”
摇头,华青弦眸色如冷:“祖母,不是您对不起我,是她们对不起我。”
是时候了,是时候让那些对不起她的人都接受自己应得的惩罚了,所以,她选择一切从老夫人这里开始,只要老夫人的心是向着她的,那么,王府的天迟早会是另一种颜色。她相们,她等待了那么久的时机,终于要来了。
华老夫人满是皱纹的双眼一眯,飞带出几丝狠戾:“她们是谁?”
“林妈妈跟香妈妈提了孩子们的事,可有提过六年前的事出有因?”虽然知道老夫人可能已猜出了一切,可华青弦还是要一五一十地将当年的事逐步澄清:“当年,不是我行为不检点,也不是我不知廉耻自甘下贱,是有人精心策划了这一切故意要害我,包括您问的那个喜脉,也是那郎中被收买后才会故意这么说的。事手,那个郎中便被灭口,所以现在已经是死无对证。”
闻声,老夫人的眸色更冷,齿关都似咬出了颤声:“谁,谁做的?”
“祖母,您原是那样厉害的人,这些事您还想不透吗?”
“难道是……”那个名字滚过老夫人的喉头,只哽得她气血翻滚,她一辈子不喜欢王妃,所以从来只对柳侧妃好,虽说这中间也有针对王妃的原因在,但也却是她识人不清。如果当年的事真的是柳侧妃一手策划,老夫人只会觉得自己更加失败,是以,明明心中已有了答案可始终说不出口。
华青弦见他如此,只不经意地挑了挑眉,主动答道:“是柳如烟,还有……庄觅珠。”
“……”
闻声,华老夫人猛地瞪大了眼,震惊到无以复加表情里掺杂着不甘与脑羞成怒!
或者,直到那一刻,她才真正明白自己到底错的有多离谱。
——
大受打击之下,华老夫人这一次彻底气病在床上。
为此,华青弦不得不让天雨去请了骆惜玦过来为老夫人诊脉。本以为骆惜玦还会傲骄一下,没想到他来的很快,只是见华青弦时却招呼都不愿意打,只目不斜视地越过她,进屋给老太太看病去了。
夜云琅如此,骆惜玦亦如此,华青弦觉得自己很冤枉,关她什么事?关她什么事?她也是受害者好不好?
正气愤间,天风凑过她耳边小声地说了一句话,华青弦一听,整个人都不好了。
“什么?香妈妈去了北燕居?”庄觅珠一直是老夫人身边的红人,香妈妈对庄觅珠好也是有目共睹之事,只是,这个时候还去北燕居的话,就有些耐人寻味了。
“天风,你确定没看错?”
天风压低了声音:“我看她鬼鬼祟祟的,便跟过去看了一眼,没想到竟是去那里。”
“她见了庄觅珠?说了话?”
“她们是一伙的。”
闻声,华青弦心头咯噔一响:“什么叫一伙的?”
对一个人好,可以说是很熟悉,和一个人说话,可以说是打招呼,可天风说的偏偏是一伙的,什么时候会被称之为一伙的?要么是开玩笑,要么就是做坏事,天风会开玩笑么?答案是否定的,所以,庄觅珠和香妈妈在做坏事……
天风没有回避,直视华青弦道:“就是少夫人心里想的那个意思。”
“原来如此……”
她一直觉是奇怪,庄觅珠虽然聪明,但能让老太太十年如一日的喜欢她,甚至超越对自己的疼爱,那绝非一般的手段。可如今看来却是必然。她果然也有看不清的时候,竟未算到香妈妈会是庄觅珠的人,所以,庄觅珠才会对老太太了如指掌,所以,老太太对犯了错的庄觅珠总是能很快地原谅,原来一切都是香妈妈在中间调和。
这么说来,方才老太太支走香妈妈也是有原因的?
想到这里,华青弦若有所思,老太太的病这么凶险,可她偏偏不肯看大夫,直到自己回来,她才肯让自己请骆惜玦过来?是不太相信别的大夫?还是她只想要骆惜玦过来?
那么,她要见骆惜玦的理由,真的只是看病?
正怀疑间,骆惜玦已从内室出来,华青弦不及多想便迎了上去:“怎么样?老夫人是什么病?”
“不是病。”
“不是病?那就是和付德容一样?”
闻声,骆惜玦没有说话,只拿一种意味深长的眼神看了华青弦一眼。她看不懂他眼中的余味,但却读得懂他表达的那种肯定,所以,老夫人真的没有生气,而是……中了毒。
“老夫人还有救不?”
仍旧是那幅冷冰冰的表情,骆惜玦垂下眼,语调平静:“没有。”
“……啊?”
闻声,华青弦大惊,不是吧!连骆惜玦也搞不定?不是神医么?这怎么让她感觉像是蒙古大夫啊?
她那一脸怀疑的眼神,深深地刺激了骆惜玦的神经,他冷着脸瞪她:“那不是伤人性命的药,只会让华老夫人的身体越来越差,老夫人本就到了这样的年纪,哪怕只是偶染风寒,也可能会……”
“你跟老夫人说了没有?”
“没有。”说着,骆惜玦又抬眸瞥了她一眼:“这不是少夫人应该做的事么?”
那一声少夫人真是叫的特别特别的用心,华青弦听得超级不爽,可想到这丫可能是因为那天的事情心中有疙瘩,她也大人不记小人过地没有再追究,只催促道:“那赶紧去说说,我说了老夫人不一定信,可你说就不同了,你可是神医。”
骆惜玦一笑,冷声道:“神医又如何?哪比得过少夫人你这个神算?”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华青弦拧眉:“喂!你别阴阳怪气的好不好?我可是和你说正经的。”
“……”
骆惜玦素来也是吃软不吃硬的,华青弦越是这样,他便越是排斥。将手里的药方朝她手里一塞,人家立马耍大牌地要走,华青弦气得跺脚却又无计可施,只能一边跟在他身后追一边喊:“骆惜玦,你给我站住。”
“少夫人还有何吩咐?”他真的站住了,转过身来时那双如夜的黑眸幽沉幽静,华青弦被他看得心发毛,明明心虚可嘴上还是很硬气:“那个,云琅的事我跟你道歉,虽然我觉得我压根没做错什么,但是,你要再这么阴阳怪气的我也对你不客气了……”
只一秒他便来到了她的跟前,华青弦甚至不知道她是怎么动作的,他就已站在了自己的面前。半倾过身子,他慢慢地逼近,过近的距离让华青弦很有压迫感,她下意识地后退,没退几步便被他逼至了墙边,薄唇轻启,他吐出的字眼不带任何的温度:“对我不客气?那么,少夫人想要怎么对我不客气?”
明明是个病秧子,可那一刻华青弦突然发现病秧子其实也可以是洪水猛兽,为了壮胆,她很想说她会让夜云朝替她收拾他,一个是门主,一个是副门主,可想而之……
可话到嘴边,她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明知道他对自己有些不该有的想法,自己还拿夜云朝去刺激他的话,是不是有点火上浇油的意思?这么想着,华青弦终还是压下心底的冲动。
扭头,避开他灼灼的眼神,她平静道:“帮我个忙好吗?告诉老夫人她这个病的真相,也告诉老夫人身边服侍的人应该怎么才能照顾好老夫人,可以吗?”
“……”
她突来的妥协反倒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他本打算借着她的出言不逊,狠狠地‘惩罚’她一下的。可她却突然改变了策略,她这样低姿态的请求自己,竟让他无从拒绝。她的眸子晶晶亮如琉璃,变幻着最迷人的色泽,骆惜玦沉迷其间,感觉自己越来越不能自拨。强忍着心头燥动,他压制住想要霸占她的强烈渴望,压低了声音,低哑地问:“这么做对你有什么好处?”
感觉到他的动摇,华青弦霍地抬起明亮的眼,盯着他的眼睛坦白道:“好处就是,可以引蛇出动。”
这个时候老夫人若是出了事的话,对谁最有利?
答案只有一个,假王妃。
若华青弦不知道香妈妈是个双面间谍的话,她一定也会认为是假王妃所为,可现在她却觉得最不可能人的就是假王妃,证据太多太明显,这样抓到的事实太容易反倒让她觉得不可信,可是,那人既然能将这一切安排得天衣无缝的话,也就是有足够的把握能够拖假王妃下水,如果自己这时候冒冒然提出有其它的怀疑对象,只会被人说成是偏袒。
怎么办?坐以待毙么?
no,no,no,这绝不是她的风格,既然敌人已布下了饵,她不咬钩敌人怎么会收线?
所以,这一次,她要将计就计,来个借刀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