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口舌之争后,李枫便关了大门,三人各归各屋睡觉。这是北阁的规矩,在执行任务之时一定要头脑清醒,体力充沛。否则,完不成任务还要赔上自己的小命,那就得不偿失了。阿默虽然白天睡过,但当他往床上一躺,还是很快的进入了梦乡。
夜半时分,阿默第一个起来整理自己的东西,接着是李枫,最后才是夏夜。三人默默无言,各自整理着各自的东西。一番整理后,夏夜长长的呼了一口气,轻声的哼起歌来。这是夏夜的习惯,起初是为了给自己壮胆,时间长了就变成了一种习惯。
夏夜其实是二十一世纪的湖北人,农村长大的她最大的愿望就是考上大学,将来找个体面的工作好光宗耀祖。让自己的父母过上好日子。可惜天不从人愿,去大学报到的那一天一场雷雨就把她穿来了大宋朝,这也就罢了,可惜偏偏是魂穿。好容易长到十七岁又得重头来过。偏偏她命运多舛,这一世的父母在她五岁时赶上朝廷对边关用兵,一场战争下来,成了狼牙棒下的冤死鬼。她被母亲压在身下躲过一劫,一个人在满是死人的战场上唱歌壮胆的时候,老天爷终于对她伸出了怜爱之手。她被出门执行任务的司徒琪遇见,给带了回来。
北阁训练杀手极其严酷,尤其是训练女杀手,更是常人所不能像的残酷。夏夜为保护自身,多年来一直男装打扮,即使亲近如阿默李枫,也不曾发现她女人身份。
但她毕竟是现代人,受过高等教育,为钱杀人,难免心有负担,索性这些年来她杀得都是些欺凌百姓的各国高官,以此为理由,终于使自己心安理得不少。
跟往常一样,由阿默打头,三人成品字形向外飞奔而去。这次的任务是一个名叫萧和的辽人,名字跟汉朝的萧何同音,不过此和非彼何。据司徒琪传来的情报,此人乃是辽国皇室的分支,虽然与辽国皇室走的远,可是手上却握有一定的实权,这次奉命来此,据说是为了接待某位重要的客人。
日间李枫早已打探出他住在城内最大的行管内,除去随行的官军不算,身边还有多名侍卫保护,看身手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他们来此已有四日,据说明日便要离开,所以今日是下手的最佳时机。
阿默等蛰伏了四天,今天终于可以放开手脚做事,心里都不由得松了口气。这一跑起来就用上了全力,李枫和夏夜不甘示弱,也在后面全力急追。只见朦胧月下,三道影子若流星般从屋顶一闪而过,若不注意,甚至让人以为只是自己的幻觉。
三人跑了一阵便到了行管外面,借着夜色的掩护神不知鬼不觉的窜进了行管内。果然如白天看到的一般,守卫松懈了很多。阿默飞上屋顶掀开瓦片,但见屋内一片漆黑,只有微微鼾声证明里面有人存在。
阿默朝李枫的位置一竖大拇指,李枫便飞身从檐下窜进了屋内。屋内很黑,不过难不倒李枫,对于一个职业杀手来说黑夜白天没什么分别。
李枫拔出匕首,借着匕首一闪而过的寒光看清楚了床上的情形。是萧和没错。这厮光着膀子,怀里抱着个光溜溜的美女,睡得像死猪一样,一看就知道睡前干了些什么。李枫不再犹豫,手起刀落,只听“嗤”的一声,血花四溅,萧和连哼都没来的及哼一声,就去阎王殿报道去了。
血花飞溅到萧和怀中的女人身上,那女人睁开一双睡眼迷蒙的眼睛,入目就是一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吓得顿时就要尖叫起来。
李枫出手极快,手起掌落,一掌就切在那女人的脖颈上,立马就让那女人重新陷入了昏迷。
任务已完成,李枫也就不再留恋,转身飞奔出房,在门口会合了夏夜和阿默,三人就朝后门跑去。正飞奔间,前面的夏夜忽然停了下来,手中飞刀朝李枫的左方激射而出,“叮”的一声,与另一件暗器在空中相撞,擦出火花一闪,“砰”的一声钉在不远处的廊柱上,传来一阵“嗡嗡”声。
李枫和阿默的反应也不慢,暗器相撞的瞬间,二人已一左一右成包围之势向暗器的来源处攻去。
夏夜负手站在树下的阴影里,听着廊柱下传来的兵器碰撞之声,判断出来人只有一个,而且武功不错,在阿默和李枫的联手攻击下,竟还能立于不败之地,不禁皱了皱眉头。此时已是深夜,万簌俱籁,一点点响动就显得格外刺耳。若是不立刻解决此人,一旦引来了援手,再想离开,就得费一番大功夫。
当下摸出腰间软剑,飞身加入战团,以三敌一,这才大占上风。夏夜是用剑高手,一柄软剑在对方的剑网之中穿来插去,招招直取对方要害。李枫使的是匕首,最擅近身搏斗,有了夏夜的加入,登时如虎添翼,连守都不守了,只一味抢攻。阿默用的是弯刀,刀身月亮一般,加上阿默出手极快,登时只见银光闪闪,晃得人眼花缭乱。
三人合作无间,杀得对方无还手之力。对方心中明了,一旦落败,必定性命不保,当下也不求突围,只是将手中长剑舞成一张大网,将自己牢牢护在网中间,静待援手的到来。这么一来,夏夜等一时攻不进去,他自己也冲不出来,就这么僵持在那里。
正僵持间,忽听不远处传来一阵啸声,啸声悠长浑厚,发出后在空中经久不断,足见功力之深厚。
那啸声来的好快,一闪神功夫便已近在咫尺,夏夜心中一震,手中软剑不顾一切的攻了过去。阿默更不回头,手中弯刀在剑网之中横冲直撞,两人都是一般心思,一定要在那高手参战之前先杀了这个人。
那人也并非庸手,岂会不明白夏夜等人的心思。无论夏夜怎么攻,他只一个守子不变。刀来剑往了十几招,竟找不出丝毫破绽。阿默不禁心下焦躁起来,手中弯刀一摆,以一种同归于尽的架势向对方扑去。那人眼看援手已至,自然不会选择硬碰,当下身子一侧,避开刀锋,往后退了一大步。正好将夏夜的空挡让了出来,夏夜不及多想,一个横扫千军就向对方下盘扫去。那人并不慌张,手中长剑一抖,震开阿默的弯刀,身子跟着拔起,避过了夏夜雷霆万钧般的一扫。这一下正中李枫下怀,长臂在地上一拍,身子贴地滑过,再站起来时已在对方身后。手中匕首不假思索的往前急伸,正赶上那人上跃之势力竭落下,只听“嗤”一声,匕首牢牢刺进那人肉里。
那人长声惨呼,声音凄厉,若鬼哭狼嚎。李枫手一抖,奋力将匕首拔出,飞起一脚踢在那人下颚上,那人站立不稳,身子被踢得倒飞出去,恰好与那赶来的人影撞在一起。只听一声闷哼传来,等把手中的人放下,院中哪还有夏夜等人的影子。
长啸而来的人名叫季刚,乃漠北八雄中的老二,使得一杆好枪,他听到打斗声急速赶来,奈何仍是迟了一步。先前与夏夜等人相斗之人名叫郑朗,乃漠北八雄中的老大,一把长剑使得出神入化,十几年来打遍漠北无敌手,这次兄弟八人奉西夏王之命护送西夏世子来与萧和商谈,想不到如今竟客死异乡。郑朗的身子一入怀,季刚便已知回天无术。虽然他城府极深,可是结义兄弟死在眼前,这份悲痛愤怒还是第一时间就爆发了出来。他放下尸身,正待追出,这时一道青影飞奔而至,急声说道:“大人,不好了,萧大人被杀了。”
“你说什么?大人被杀了,你们都是干什么吃的?”季刚登时怒不可竭。漠北八雄横行漠北,什么时候吃过这么大的亏。
“大人的侍卫呢?都干什么去了?”
“回大人,都,都,都跟李大人喝酒去了。”侍卫扫了一下季刚阴郁的脸,结结巴巴的说道。
“胡闹。”季刚登时怒不可竭,这个所谓的李大人乃是萧和的心腹,据说乃是辽国一个高官的子弟。行军打仗不行,武功又不济,整天怂恿着萧和花天酒地,吃喝玩乐,十足一个二世祖,败家子。当下忍着气道:“你去把他们都叫回来,另外派官军全城搜铺刺客。”说完见那名侍卫还站在原地没动,便大吼一声:“还不快去!”
那侍卫这才回过神来,飞一般的跑了。
没过多久,漠北八雄的其余几人也都赶了来。这次兄弟几人护送西夏世子一路走来,可谓战战兢兢,谨小慎微。眼看就可功德圆满,这才相约出去喝几杯,哪知竟发生这种事。兄弟几人酒至半酣,得到讯息已飞速赶来,哪知紧赶慢赶,还是来迟了一步。虽然西夏世子无恙,可老大郑朗却送了命,这口气无论无何也咽不下去。
“马匹的,我非把这几个王八羔子大卸八块不可,老二,你看清楚刺客的样貌没有,他们往哪个方向去了?”老八周良与郑朗关系最好,此刻最先发飙。
“八弟你别冲动。”老三邱云比较谨慎,是八人中的智多星,他深知郑朗的武功,一般人难以近他的身,此刻横尸当场,显然对方是高手中的高手。季刚比他们早来,可也没能保住老大的命,足见对方不是易于之辈,剩下的几人与郑季二人的武功相差甚远,若是盲目去追,只会枉自送命。他深知周良性子暴烈,讲道理是讲不通的,便动之以情道:“大哥待我们情若兄弟,这个仇我们一定要报,但也不急在一时,咱们还是先把大哥的尸身敛葬了再说。反正二哥已派了官军出去搜铺,相信他们一时三刻出不了城。”
周良一想有道理,总不能让大哥的尸身就这么放着吧,当下不再执意去追,抹了把眼泪,一挽袖子就将郑朗的尸身抱了起来,找人料理郑朗的后事去了。
季刚见去了周良这块爆碳,长吁了一口气,向邱云投去了感激的一瞥,沉声道:“刺客有三个,都是高手。看得出来,他们对行管的地形很熟,应该就是这镇子里的人。只要把这镇子掀个底朝天,我就不信他们不蹦出来。”
“马匹的,这镇子少说也有上千人,还不算来往的客商,这找起来简直就是大海捞针。”老六沈聪哼道。
“我倒觉得这不是重点。”邱云沉吟道:“你们想,世子此次来见萧大人,除我们外没几个人知道。现在萧大人被杀,可是世子还好好地。你们说,辽国的人会怎么想?”
季刚道:“你是说,他们会怀疑世子?”
邱云点头:“我也只是猜想,毕竟世子和萧大人谈了些什么,我们没人知道。”
老五王大麻子就骂了一声:“马匹的,那现在怎么办?世子是我们护送的,他要有个三长两短,咱们八个一个也跑不了。”说完才想起老大已死,是不需要担心死这个问题了,不禁恨恨的跺了一下脚。
众人一时都沉默起来,兄弟八人自携手闯荡江湖开始,经历的大风大浪不在少数,还从没有吃过这麽大的亏,更别说还把老大的一条命给交代在这里。想起郑朗往日待自己的恩义,心里都不由沉重起来。这事要是发生在以前,大家根本不用想这么多,大不了打出去就是,相信普天下能拦住漠北八雄的人还没有几个。可是此时多了个西夏世子,要是一时处理不慎,就不是八个人的死活问题了,自己和兄弟们的家小可都捏在西夏王的手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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