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事了拂衣去,深藏身与名。
若素趴在刚刚装修好店面的二楼吧台边,若有若无的香气从墙角的香炉中弥漫,恬雅而温润。
店堂色泽明亮欢快,高端大气,并不是若素喜欢的清新也不是叶子喜欢的古典。
难道明亮的色泽可以使人心情愉悦,冲散心中深藏的雾霭么。明天就要新店开张,店主今天晚上却要去杀人放火,真真是让人不开心。
若素这次的目标是一位杀手和一名毒贩,这是若素准备在a城完成的第二个任务。若素准备一箭双雕。
若素脑海里已有4个红框框起的人物。最先莫名死亡的19号,死于蝎毒的108号,还有两个是在家乡d城时捡的。嗯,对的,白捡的,就是林俊拜师的那天晚上。
杀手头顶小字‘鸦食心肝小地狱’1号,在若素面前晃了好几天了,1号在踩点,因为他要杀人,却不知他的猎物恰是若素内定的十二号人物。
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于是杀手自己也变成了猎物。
这真是个混乱的年代。
若素这次的目标本来只是一个不大的毒贩,贩毒并不吸毒,但通过毒品控制小贩替他出货,有一家不买毒品的慢摇吧。
杀手是个迷糊的杀手,不太善于跟踪和隐蔽,不过他用的武器很先进,住的酒店很高档。到底谁雇了杀手要制毒贩于死地呢?
若素根本不需要跟踪他们,脑中的小字会清晰的为两个人定位。毒贩的在鸦食心肝小地狱的排名要比杀手靠后,若素很想告诉他们,你俩是一个地儿的,不知原来认识不。
……
杀手吴明这两天很郁闷,放在车站的行李不见了,到酒店自助餐厅吃个饭钱包又不见了,从来就没这么憋屈过。
不就是不认路么,杀人需要认路吗?不就是没有枪么,杀人必须要枪么。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吴明决定把毒贩的酒吧作为作案地点,这样他就不会迷路了。
吴明在酒吧等到夜半更深也没看到每晚必到酒吧的毒贩。
a城,春寒料峭。吴明把头缩在高高竖起的衣领,走过寥落的街头,出门左转上大路,走上十几分钟就到酒店了。吴明还在为明天酒店要结账的问题困扰,他的钱包还没找到。
“砰。”自己心爱的枪不装消音器时就是这个声音。吴明抬头看向对面高楼。
伴随着刺耳的刹车声,马路对面一辆车翻滚着撞飞护栏,越过花坛,摔在不远的地方。车上摔得七晕八素的人赫然就是自己要杀的毒贩。
砰又是一声,打爆了汽车油箱,火苗迅速的窜起。
靠,谁抢老子生意,还这么嚣张。吴明飞快越过马路,奔向对面的高楼。以他专业的狙击眼光来看对方必然在这座楼的楼顶,他倒要看看谁这么大胆子。
楼顶空无一人,靠东北角的最佳方位是他心爱的丢失的枪,楼下火苗窜起早已吞灭了整个车子。警笛声由远而近……
吴明低头拿起地上的枪微微有些失神,胸口突然多了一只针管和一只带着黑色手套的手。
若素的身影从阴影中缓缓显现。红框标示的人名一下增加到了六个,若素微微哂笑,杀这些小毛毛真没有意思。
……
“又是你,楼下那个收了么?”拿着锁链的小鬼有些熟悉,是上次聊过天被吓跑的那位。“那个不急,先把这个解决掉。”
“你好像认识他一样。”若素指指抱着枪倒下的杀手吴明,狐疑地上下打量着小鬼:“你不会做弊吧。”
“他杀的人不少,我去收过几回。”小鬼急忙解释,千万可不能让她误会啊。
若素撇撇嘴表示不信,就他,太迷糊了吧。
“他有个助手来着,负责日常事务,他只管动手杀人,枪法和你一样好。前两天那个助手转轮王带回去了。”
转轮王管的事可真不少,若素告别小鬼,看了看楼下燃烧的火焰和看热闹的人群静静的离开,脑海却翻腾不已。
这明显是个局。轮回王布的局,为她。为什么?帮她凑人数么?
他有那么好心?等她杀人暴露,来要挟她么?
难道他没发现自己并不在意这些么?资料太少,并不能得出什么有用的结论。
想的头都痛了,若素决定以不变应万变。缩小眉心红痣的感受范围,只有靠近十米的人名才会显露,放弃主动追踪这些人的行动,不到万不得已不在出手。
放下心怀的若素连脚步都变得轻快起来,今天又得睡阁楼上了,不知宿舍大娘会不会查铺。
“小白选的人就是不简单啊,这么快就发现不对劲了。”五道轮回王大袖轻挥,掩去面前的景象,对着对面白面无须的男子说。
“还不是你多事,回来也不问清楚就急匆匆地跑去,跑去看看也就得了,让她去杀那些不管用的小毛鬼,那些事是该她做的?”
“我这不是没见过吗?她闲着也是闲着,就当练胆量了呗,免得以后……”
“切,你不知道了吧,她杀的人……附耳过来。”
“真的?”转轮王小胡子翘的老高,显示着自己的不信。就这丫头,心慈手软。大半年的只搞定六个,大部分还是撞大运撞的。
“不信?咱们试试。”薄凉的唇微微翘起,“他们跑了那么久,也该回来了,人少了的阿鼻地狱好无聊啊。”
白面无须男子右手五指慢慢伸开,邪魅的眼微微眯着,掌心凭空出现虚幻小球,并慢慢壮大,无数黑色丝线从四面八方涌来……
更深露重,夜浓如墨,若素步伐轻快,转弯就看到自家阁楼柔和的灯光溢出。
肯定是叶子走时留给自己的,不为指路只为温暖。可为什么觉得那么遥远,远的仿佛永远走不到。夜更加黑了,什么都看不到。
“谁?谁在哪里?”看着眼中熟悉的s大路慢慢地消失,黑暗中无数影影绰绰的东西在靠近。若素停步,峨眉出窍,不动如山。
“杀。”靠近的各色的魑魅魍魉,有的青面獠牙,有的披头散发,有的脸色雪白,有的长舌外吊,但大多长相正常。
不论长相如何,皆头顶小字,不是敲骨灼身就是鸦食心肝、抽筋擂骨居然还有脑箍拔舌拔齿小地狱,动作也都一致,伸着长长的手臂,目标是若素细细的脖子
“杀。”是口号也是行动。峨眉刺没有了花哨的舞动,只有简单的挑,刺,穿……
人也不断地移动,避免陷入群鬼的包围圈。若素一动,无数的黑线也跟着移动。
这些东西是人是鬼,若素实在不清楚,眉心转轮珠开始慢慢发热。每一个消散的鬼魅都会有一丝淡红色气体进入,使得眉心红痣益发鲜红夺目。
若素无限的想念起家里那把彪悍的九环大刀来,那要是一刀下去,无数的牛鬼蛇神灰飞烟灭。
“五道转轮王,我知道是你搞的鬼。这种结界的小玩意你也只能在凡人这里卖弄一下。怎么,不想当阎罗了么,让你家儿郎来送死么?”
不对哦,人死如灯灭,会变成鬼魂,那鬼死了呢?
五道转轮王无辜的摇摇头,这次真的不关我的事哦。
“她不认识我,肯定是你逗她,嘿嘿……”白面无须的人笑的极端诡秘,双手却不停歇,一道道黑丝从四面八方汇聚到他手中的小球中。
“该死,怎么越来越多。”若素跃步上前,双刺倒提,穿过两个獠牙小鬼的瞬间,倒提双刺,两相一合,锋利的刺尖划破喉管。
两小鬼哀嚎着化作青烟消失了。
若素双眼望天,无数黑丝落下,看不到尽头,转轮王没有一丝动静。既然如此,不要怪我无情了。
左手一拍,从腰间跳出一个血红色的瓷瓶,打开,一丸火红被弹起,右手刺轻巧挥了两下一分为四。
一份纳入口中,剩下三份被挑入瓶中,药入口即化,一股热流直达丹田后狂暴的冲向背后的筋络,若素面上血红,隐忍着冲击的剧痛及突然涌来的大力。
说来话长,实际就是眨眼间的事。面对冲过来的无数鬼魅,若素一刺横扫,一刺举于头顶,身体跳起旋转,口中大喝“举火离天”。
双刺射出一条条蓝色细线,随着若素的旋转,横扫之处万鬼消融,举手过后黑丝离散。
没有被波及的小鬼们随着黑丝的消散,吼叫着化作一缕缕黑烟逃得不见影踪。
若素单腿跪地,左手刺轻划地面,蓝焰扫过,s大路的建筑再一次出现。路还是那条路,房还是那些房,阁楼的灯光依旧那么温暖。
但若素知道一切都变得不一样。峨眉离别刺,是若素功夫过了六级姥姥才传授的。刺中蓝焰也是姥姥封存在里面,留给若素危急时保命用的。
姥姥曾经说过世界有很多面,神过神的日子,鬼过鬼的生活,他们拥有的强大能力不过就是我们所说的异能罢了。
人间和冥界是否就是两个相对的位面,人间为主,演遍喜怒哀乐唱罢悲欢离合,冥界为辅,调节阴阳平衡,清算人间恩怨。
上古时代,盘古开天,女娲造人,后羿射日,这些人都应该是异能集大成者,可惜现在人类追求科技的强大过分依赖机器,以至于失去自身强大的潜力挖掘,是否也会因此失去对位面的控制呢?
若素拄着插入地下的峨嵋刺,借力慢慢站起,四肢无力,肌肉酸痛,丹田空空荡荡。
抬眼看了看异常黑暗的天空,又丢了颗清香扑鼻的绿色丸药到嘴里,暗暗调息。幸亏过年的时候从三舅那里勒索了一大堆药丸。
许久,费力的举高手臂对着刚才黑丝落下的方位使力下划在上挑,宛若一个胜利的v字。
“离愁别绪”随着口中的轻言,淡蓝的火焰凝聚成一点刺向虚无。
隐约中听到两声怪叫,惨嚎着远去。为什么是两声,转轮王还带着别人?
若素摇摇头,反正和她没有关系,刚才就算是对他暗算的报复吧。现在让若素头疼的是无数红框框出现在眉心的转轮珠中,难道她刚才一番乱刺,杀的都是人不成?转轮王到底想干什么?
看看手中的峨眉刺,有些暗淡的光泽,若素都有了向空中竖一下中指的冲动,最终淑女的忍耐了下来。
这要找个好的理由和姥姥交代,毕竟自己现在应该无法动用这些东西才是。边思忖边慢慢的挪动。
远远地高空,两具狼狈的身影偷偷地向下窥视。
“走了么?”是白面无须的男子,邪魅的眼睁的老大,一身华美锦衣布满斑驳灼痕。
“走了。”回答的是满脸沮丧的转轮王,美丽的两撇小胡只剩下左面的半撇,衣服更是破烂不堪,一条一条的挂着。
“知道厉害了吧?”
悲催的转轮王点头,心有余悸的望望下边蹒跚的人影。好厉害的火焰,好暴烈的脾气。“不愧是被他看上的人,确实不简单。”
“这要是让他知道你逗她,嘿嘿。”白面无须的人冷笑连声,不小心触动了刚才的烧伤,又痛的哀嚎连连。
“怎么是我?明明是你逗她。”转轮王不服气反驳。
“我?她认识我?她见过本王么?”白面无须之人一面冷言冷语一面拍拍转轮王的肩膀。
“十弟,节哀吧。等老五回来,我会帮你说话的。”
那夜一身狼狈的回到店里,吓坏了等在店里的叶子和刘奶奶。
说一句话,沁一口血,艳红的血溅在雪白的吧台上触目惊心。若素知道这是最后强行提气和轮回王斗狠的结果,可是自己并不后悔。
至少让他们知道他们并不是高高在上的神灵,也会受伤,流血。
“你,你这是怎么弄的?”叶子一边心疼的扶她去阁楼躺下,一边抱怨。
“呃,我可以说走火入魔了吗?噗……”又是一口艳红。
“躺着,不要讲话。”都这样了,还贫嘴。“你说你天魔大解体了,我都信。”叶子没好气的说。
刘奶奶在若素手指的指挥下从阁楼翻出一堆药,叶子端着水杯看着她一颗颗喝下。
“不要水?”疑惑的问。
若素摇头,三舅的伤药入口即化,一股暖流从腹中升起,若素盘腿坐好,缓缓的和叶子说:我的功夫没了,可能要辛苦一点,把功夫练回来,店里你多操点心。
“快休息吧,没得操那么多的心。”
那夜刘奶奶和叶子守了若素一宿,看着她苍白的小脸在打坐练功后慢慢变得正常。
于是叶子知道了什么叫辛苦一点,夜晚叶子睡的时候若素在练功,早晨叶子起床的时候若素已晨练返回。这样的日子一过就是三个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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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黑:哥,我们好久没有露面了。
小白:若素说收藏少不让出来。
掉收的人伤不起,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