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那个人,
我不免对阳西口中那个人充满了好奇和警戒。
看到我沉默不语,阳西大概误以为我不愿意帮忙,急忙道,“攸司公子,这并非只是我一人自私,你也知道这高妾山的结界越来越弱,高龙神再不回归本位,恐怕这高妾山就……”
“我帮你,”我直接表明态度,事实上,就算阳西拜托我帮忙,我也是要找出高龙神本体的,换句话说阳西这一拜托反而帮了我大忙,只要将慕珑带到高龙神庙降神就可以了。
问题是……
阳西的死简直将我和她的关系推到极端恶劣的地步,我要怎么办才能将她带到神庙中?
阳西在听到我的答复之后,终于露出了笑意,朝着我深深鞠躬后,真诚地道谢:“谢谢你,那么我也该走了。”
“走?你要去哪里?”下意识地问出口,随即我便后悔了,对方现在似乎只是魂的形式。
“去我该去的地方,不过……”阳西停顿了一下,随即笑道,“还请攸司公子努力,若是有所需要我会立刻出现帮忙的。”说着他又迟疑了一下后补充,“以鬼魂的形式。”
我嘴角忍不住抽了一下,惦记着是否应该和艳魁说一声,下次感觉到鬼气的时候,先不要轻举妄动,免得滥杀无辜。
忽然一阵恍惚,我身子微微向前倾了一下,稳住后猛地明白过来,我要醒了:“等一下,阳西,阳西是你真实名字?”
渐渐淡化的阳西微笑地摇了摇头,变得飘渺声音幽幽地传入我的耳朵:“我叫煜虎……”
煜虎?煜虎!!!!
那不是慕珑那个从未出现过的大哥?!
我还想要问什么,就感觉到身后有人靠近,心下一惊,却还来不反应,眼睛已经被一双微冷的手轻轻覆盖,画面完全被阻隔,耳边响起一个温润的声音:
“攸司,你该回去了,不然景凉会担心的。”
这声音!
我整个人几乎弹跳起来,但可悲的发现,往往在这个时候我总是那么的被动,就像是砧板上的鱼任人宰割。
等一下,等一下,等一下……
无法出声,无法动弹,我只能一遍又一遍的在心里呐喊,期望对方可以感觉到我的想法。
可惜直到炫目的光刺痛了睁大的眼睛,对方都没有意识到我的想法,就如同出现时候一样悄无声息的消失了。
“攸司!!”耳边是艳魁惊诧地叫唤,显然被我那句无意识脱口而出的:“等一下”吓了一跳。
短暂的失明后,视线终于恢复了清明,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脸庞,只是对方灰眸中流露出的担忧却是那么的陌生。
“景,景凉?”我开口后才发现自己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喉咙甚至像是有把火在燃烧。
景凉皱了皱眉头,灰眸中的担忧瞬间消失无踪,他直起身子,动作优雅的倒了杯水,递过来。
我勉强地坐了起来,接过水杯就开始牛饮,在将景凉给我加的第三杯水喝个底朝天,才稍微缓过来。这是旁边的艳魁才跃到我面前,晃动尾巴,甚是不屑地挖苦:“真弱,受了这点伤就发烧烧了一天一夜。”
顿时三条黑线挂在了脑门上,我嘴角抽了抽:“请不要把所有人都当成和你一样耐操劳!”感谢,声音终于恢复了七八分。
“哼。”艳魁冷哼一声,嘲讽道,“我可是当你很耐操劳,不然怎么会那么英勇,连命都不要的那种。怎么,发现还活着很遗憾?”
我朝天翻了翻白眼,决定不接艳魁的话,免得自找罪受。
无聊地环视四周,才发现屋子里除了艳魁和景凉便没有别人,而且这里显然还不是慕珑家里:“我们,这是在哪里?”
“村长家里。”艳魁回答后,冷笑一声道,“你把那家女主人得罪个彻底,她怎么可能还会让你进门。不过呢……”她故意拖长声音,视线若有似无地落在景凉的身上,道,“其他人是受不了低气压才没有出现在这里的。就连旗大小姐也是哦。”
我有些糊涂地随着艳魁的视线看向景凉,发现正背对着我们的景凉动作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又继续过滤药的动作。
我似乎明白了些什么,恶狠狠地瞪了眼笑的狡猾的艳魁,心里却莫名其妙的感觉到窃喜。可以理解为自己并非可有可无么?
景凉端着药走到床前,递给我,依旧是面无表情,或者说似乎更冷了。
虽然很抗拒那碗污漆抹黑的东西,但为了保护自己小命还是乖乖喝下去比较好。只不过我还是控制不住不断上扬的嘴角。
“咚咚咚”轻柔地敲门声打破了屋里诡异的沉默。
我本想借机放下药碗,将剩下的那些当作空气遗忘掉,只是这意图似乎太过明显了,以至于刚想要赋予实际行动,就被景凉和艳魁一冷一警告的眼神扼杀在胎腹之中。
于是乎我拿出了壮士断腕的气势,眼睛一闭,将剩下的三分之二如数倒入口中,结尾时还险些呛到。
景凉确定药不会有任何浪费,才转身去给持续又敲了一会门的人开门。
候在门口的人飞快地看了景凉一眼,便垂下眼帘,似乎并不惊讶他会出现在这里。反而是我有些惊讶出现在门外的人。
柏杨子眉目间布满了憔悴之色,罩着巫女服的身子看起来比以往还要消瘦,仿佛风一吹就会倒下。她微微喘着气,手还无意识地捂住腹部,看样子只是这样站着就非常幸苦。
景凉眼神又冷了几分,虽没有杀气,但一点也不友善,他颀长的身子如同门神般站在那里,连让开的痕迹都没有。
虽然我也不怎么待见柏杨子,但看在最后她也算是帮了自己一把,又身受重伤,也就又心软了。
“你怎么还在这里?”我口气不善地说道。
柏杨子身子明显一颤,迅速抬头看向我,在确定我颇有精神后竟露出几分诧异:“你没事!”
一般人受到我那样的伤后,估计都要在床上躺上十天半个月,也难怪她会那么惊讶我除了还有些虚弱就没有什么大碍地样子。我也懒得解释关于红袖的问题,直接无视她的疑问继续道:“你竟然还敢留在这里,不怕我报复吗?”
柏杨子脸色变了变,她将视线转向景凉,显然是要他让开。
而景凉直接将她当空气。
看着景凉这样的举动,我就觉得有些好笑,以往怎么就没有发现这人也有孩子气的一面?
我稍微挪动了一□体,确定体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这才下了床,然后站起身,朝着景凉道:“让她进来吧,反正她现在也兴风作浪不了。”
柏杨子现在看起来可比我糟糕更多。
景凉终于有所行动,他朝着我走了过来,眉头紧蹙,似乎很不明白我的做法。
我无所谓地笑了笑,就着屋子中央的圆桌旁的椅子坐下,伸手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几口后才开口道:“你受了这样的上不好好躺着,非要来见我,恐怕是有什么话非说不可吧?”
柏杨子进了屋,也没有客气的隔着桌子在我面前坐下,缓缓说道:“不是你有话要问我?”
我稍微惊讶了一下,若有所思地看着她,道:“你倒是自觉。”
柏杨子自嘲地笑道:“因为你没有对他们说出真相,甚至还让他们将我带回来,不是担心我死了之后,你的疑惑没有人解了?”
我挑眉,原来回来村子时,看似昏迷的柏杨子还是有意识的:“那你现在是准备来给我解答的?”
“算是。”柏杨子沉默了一下,道,“不过在这之前,你先回答我的问题。”
“好,成交!”我一拍手,毫不犹豫地答应了。
大概柏杨子没有想到我会那么爽快,愣了一下,随即开口道:“你到底是什么人?”
“虾?”这次换我傻了,这是什么问题?“如果没有记错,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安培墐就已经做过介绍,我不认为我们有做任何隐瞒。”
“哼,起初我也是这样认为。”柏杨子说着摇了摇头,“你不是一般阴阳师,虽然那个人说过你体内养着一只很强大的妖兽,但是在我追杀你开始,那人已经下咒隔离了你与妖兽的联系。”
“没错,所以一路上我才会那么狼狈,最后甚至差点死掉。”我不否认地说道。
“不,你开始确实很脆弱,很狼狈。可是……”柏杨子皱眉,似乎在回忆当时的场景,过了好一会才缓缓接着说,“就算是高段阴阳师,受到千树妖第一波攻击后,也很难恢复过来。而且我看的很清楚,那时你确实受伤害。”
我点点头,怀着疑惑等着柏杨子继续说下去。
“那样的剧痛,你竟然撑下来了。”柏杨子说着她的呼吸骤然变得急促了些,她死死地盯着我似乎想要从我脸上看出什么,“我也就当你是意志力超乎常人,可渐渐的我发现似乎是我错了,你的气息在变化,随着你受到伤害越重那股气就越明显,不是阴阳师的灵气,不是妖兽的妖气,而是无限接近神的神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