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二,贾琏和林如海各派了两个人跟着熙燕前往姑苏。她知道,为了让王家和贾家放心,过完年后她要马上回到扬州,在贾琏的眼皮子底下,他们才会安心。
熙燕这是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见到两位祖父,三爷爷和三奶奶在佑哥儿忍不住挥手叫“姐姐”的时候就看了过来,熙燕看到三位老人一愣,连忙上前,她没想到三位老人会亲自来接。
佑哥儿开心的笑道:“姐姐,三爷爷说想看看姐姐,我们就一起来了。姐姐,三奶奶给你做了好多新衣服呢。”
熙燕不好意思道:“倒让三位长辈为熙燕操心了。”
六爷爷不在意的挥手道:“都是一家子骨肉,说这些做什么?好了,人也接到了,我们快回去吧。”
一行人坐车回姑苏的小院子,晚上吃完饭三爷爷等人就将熙燕叫进书房,沉吟道:“你说我们王家村可能水土不好,我和你六爷爷后来仔细查访了一番,发现和我们村临近的村庄虽然婴儿也不易养活,却比我们村要好得多,但说起来亏损最严重的还是我们王家。”
熙燕皱眉,“我是从一本异志上看到奇人异事,里面稍稍提过一个地方有类似的现象,只是到底是为何,怕是还得找专门的人才是。”
三爷爷和六爷爷对视一眼,六爷爷就道:“我和你三爷爷查过典籍,发现凡有此异象的多是由金属引起,也不知我们住的地方是不是也有这东西。”
“金属向来是朝廷掌握,虽也有私人,但多是和朝廷牵扯过深的人家,要是我们上报,只怕王家村那一代都要迁移,我们王家到还罢,我们的祖坟在另一处,只要人搬走就是了,村里却还有不少人家世辈住在那里,祖坟更是在附近,只怕他们不愿离开,到时我们上报倒是伤人性命了。”
“那三爷爷不如和村长说说,找几位德高望重的老者商量商量,搬与不搬自然要看他们的主意,而且此事还做不得准。”
三爷爷点头,“我们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告知你却是为你父亲过继的事,到时免不得要回村祭祀……”
熙燕笑道:“两位祖父多年居在村里也无事,我和佑哥儿不过是去住一段时日罢了,该是还不要紧。”
三爷爷欣慰的点头。
熙燕却记起了香菱的身世,想到两位祖父多年居住在姑苏,说不定会认识,“三爷爷,不知你可听说过甄士隐此人?”
“甄士隐?”三爷爷和六爷爷对视一眼,疑惑道:“你怎么认识他?他倒是个风光霁月之人,只是也有许多年不见面了,怎么,你找他何事?”
“三爷爷和六爷爷这几年没有他家的消息吗?”熙燕将香菱的事情和两位祖父说了,末了道:“我答应了她帮她找她父母,只是当年十里街被烧,不少人家都走了,她家也不知去了何处,只听说是去投靠了封氏的娘家,只是封氏的娘家到底在什么地方又说不清楚,我手下的人也少,找人非常困难,想着祖父常年居住在姑苏,说不得听说过。”
三爷爷和六爷爷一想就知道那段时间正赶上小孙女又病危,后来寻医问药无效,三人都有些心灰意冷,三爷爷又要照顾老伴,也就没怎么在意姑苏的事,看来甄士隐就是那一段时间出事了。
三爷爷和六爷爷虽然没见过甄士隐,但对其急公好义的名声却是知道的,知道他唯一的血脉落得这种地步,不免皱眉,“不如找了人将她赎出来。”
熙燕摇头道:“薛家又不缺钱使,薛蟠为此打死了一条人命,别说是薛蟠,就是薛姨妈也不舍得放手吧。”
“香菱是乡绅之女,她父亲身上也有功名,又是被拐之人,只要和他们说了实情,你也说了,薛家又不缺什么,何苦拘着她?”
熙燕坚定的摇头,薛宝钗或许会同意,薛姨妈也许也会考虑,但薛蟠一定不会答应,他要是知道了香菱的身份,只怕还会激动一番,到那时可就保不住香菱了。
薛蟠闹死闹活的,薛姨妈这么疼儿子,她自然是站在儿子这边,而对薛宝钗来说,哥哥和母亲自然比一个无关轻重的丫头要重要百倍,这个结局在她见到香菱的时候就已经猜到了,所以,香菱的身份不能让薛家知道,至少在没有找到封家之前不可以。
三爷爷和六爷爷答应帮忙寻找封家人,熙燕放下心来,三奶奶正巧推开门,嗔怒的瞪着三爷爷,“孩子赶了一天的路了,你们也不知道让她去休息。”
熙燕笑道:“三奶奶,熙燕还不累呢。”
三奶奶的神情顿时温和下来,拉着熙燕的手道:“怎么不累?坐了一天的船,快去用热水泡泡,我让人给你煮了碗燕窝粥,热热的喝下再睡觉。”
熙燕一愣,难得的有人这样关心她。熙燕心下微暖,笑着应下。
他们新买的这个宅子是三进的院子,对住过王家贾家林家来说自然是小的很,但对这一家五口人来说算是绰绰有余的了。
三奶奶一直留心观察熙燕的神情,见她并无嫌弃之意,心下有些激动。她的小孙女要是能活下来,正好和熙燕同岁呢。
第二天,熙燕和佑哥儿热热闹闹的和三位长辈过了小年,佑哥儿开心的跑跳着,大声笑道:“姐姐,姐姐,今年我最开心了。”
“难道往年你不开心?”
“往年只有姐姐全心全意装着我,可今年却有四个人全心全意装着我。”
熙燕听了既好笑又心酸,拉着佑哥儿去放鞭炮。
六爷爷满意的一笑:“往日我还担心这小子读书读傻了呢,原来不是不活泼,是时候未到啊。”
三爷爷也满意的点头,“佑哥儿是个好的。”顿了顿,道:“这次佑哥儿要是能过了童生试,我们就随他们进京吧,总不能让佑哥儿给别人教导,我们却在这边教导别人家的孩子,倒亏了自家的孩子。”
六爷爷点头道:“行,我回去打点一下,将能出手的都出手了。”
三爷爷一噎,良久才道:“我是说等佑哥儿过了童生试再说。”
六爷爷嗤笑一声,“三哥在骗谁呢?别说佑哥儿一定会通过童生试,就是通不过,我们才更要进京,瞧姓陈的是怎么教我们的孙子的?我就常说他收的弟子太多了,分薄了精力,要是身边只有一两个,还会让佑哥儿不懂的就去问燕姐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