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那么愣神的功夫，陆程宇走远了。

　　 李美兰挎着包一个狠狠的跺脚，眨了眨眼的，低头看向顾莫奇，不确定的问道：“莫奇啊，刚刚陆叔叔说的是啥意思啊？奶奶没有听清，你能给奶奶重复一遍吗？”

　　 顾莫奇仰头，“奶奶，刚刚陆叔叔说叔叔是去追老婆了。”

　　 “老婆？”李美兰重复了一遍，脑子一下子转了过来，整张脸都明亮起来，自言自语：“这么说，子琛室有女朋友了？”

　　 拉着顾莫奇往外走，“莫奇啊，你知不知道你叔叔的女朋友是谁啊？”

　　 顾莫奇心里本就对顾子琛不是很待见，一手摸着自己的下巴，假装深沉，“奶奶，据我所知，叔叔还是一个大光棍儿，没有女朋友。”

　　 李美兰：“……”

　　 一路沉思，等到上了车后，李美兰看了看医院，又重新打开车门下车，顾莫奇探出脑袋，“奶奶，你去干嘛啊？”

　　 “莫奇啊，你先回去，奶奶有点儿事要问你陆叔叔，很快就回家。”李美兰挥挥手，整理了下衣服，往医院里走去。

　　 车内，看着奶奶那兴冲冲的模样，顾莫奇放松的靠在椅背上，冲车车顶翻了个大白眼。

　　 “肯定是去问叔叔的事情了。”转了个身子，“女人就是八卦！”

　　 然后就吩咐前面的司机，“叔叔，可以走了。”

　　 对着车窗望着外面的倒退的事物，顾莫奇感伤了，啥时候能再见到寸寸啊？

　　 ――

　　 “哈气！”小屁孩手里拿着烟火正玩得起兴呢，冷不防的就打了个大大的喷嚏。

　　 这么一打喷嚏，鼻涕，口水全出来了。

　　 念采薇就在旁边看着，赶忙从兜里拿出纸巾，上前给小屁孩把擦脸。

　　 “你看看，叫你出来前，多穿一点衣服，现在快、感冒了吧？”教训着小屁孩，把小屁孩手上的烟火拿掉。

　　 小屁孩眼巴巴的看着亮闪闪的烟火飞到了琛琛的手上，吸了吸鼻子，“妈妈，我觉得我不是感冒，肯定是有人在背后我说的坏话。”

　　 “你觉得？你个小屁孩，懂个啥？”伸出手指，点了下小屁孩的额头，抻了抻小屁孩的衣服，准备把她抱起回家。

　　 可小屁孩圆鼓鼓的身子却是一转，小胖手揉了揉鼻子，“妈妈，我要琛琛抱！”

　　 说着，就张开短胖短胖的手。

　　 顾子琛一看这情形，把手里的还没玩完的烟火放到了念采薇手里，眼底带着想烟火灼热般的笑意。

　　 回去的路上，顾子琛抱着小屁孩走前面，念采薇走后面，小屁孩把下巴搁在琛琛的肩膀上，两只小脚往外翘起，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妈妈。

　　 “妈妈，你是不是因为我不让你抱，不高兴啊？”小屁孩直觉是因为自己，所以妈妈才会一直低着头走路的。

　　 “妈妈，我是怕我太重，你抱不动，才要琛琛抱的。”小屁孩找了个很好的借口，她绝对不会说承认是因为琛琛更帅，闻着更好闻。

　　 念采薇脸颊微热，抬头，“没事，妈妈只是怕走路绊倒，才一直低着头的。”

　　 “嗬！”顾子琛轻笑一声，摸摸小屁孩的后脑勺，“寸寸，你妈妈是觉得琛琛今晚住这儿，所以觉得不自在，拘谨呢。”

　　 “妈妈，是吗？”小屁孩盯着念采薇，眼里有些警惕，心里扔担心妈妈会赶琛琛离开。

　　 “不是，别听他乱说，妈妈是在想事情。”知道此时的顾子琛肯定在坏意的笑，念采薇狠狠的瞪了他的……影子一眼。

　　 “妈妈，琛琛在过年之前都要住在家里的，你要学着习惯家里有个大男人在的。”

　　 念采薇：“……”

　　 顾子琛笑出声来，连带着话语里都带着笑，“寸寸，难道太爷爷不算大男人吗？”

　　 小屁孩伸出一根胖手指摇了摇，很正经的回答：“no！太爷爷只能算是老男人！”

　　 佯装正式的胖脸，加上那奶声奶气的稚嫩声音，听着就让人发笑。

　　 念采薇扶额，她这性子究竟是遗传了谁哦？

　　 ――

　　 已经将近十点，这要是往常，整个村里都睡觉了，哪像现在，时不时的就能传来爆竹的声音。

　　 “砰！”地一声，要是离得比较近，睡着的人也会被吓醒。

　　 小屁孩从回到老家后，睡觉就特别早，这不，刚回到卧室，脑袋就一点一点的了。

　　 念采薇看她发困的厉害，帮她脱了衣服，脱了鞋子，盖了被子才出门。

　　 “妈妈，你要去哪儿？”小屁孩眼睛眯成一条缝，困困的问道。

　　 “寸寸安心睡觉，妈妈出去一会儿，马上就回来。”

　　 “那你要快点回来啊！”小屁孩脖子往被子里缩了缩，整个人像个蚕蛹一样，裹得严严实实的。

　　 “好！”

　　 ――

　　 念采薇关上门，顾子琛像是知道他要出来一般，已经站在了大榕树地下，手里还拿着没点燃的烟火。

　　 走过去，“怎么还不去睡觉？”

　　 “你不是还有话要问我吗？”

　　 顾子琛裹着黑色的大衣，整个人几乎都要与黑夜融为一体了。

　　 挺拔修长的身材站在榕树下，显得有些委屈。

　　 深邃的双眸，就像是黑夜的醒醒，熠熠发光。

　　 天空中，挂着浅淡的月光，淡淡的，像是一层自然铺织而成的薄纱一样，将顾子琛笼罩在其中，周身仿佛氤氲着寡淡的光芒。

　　 五官在月光的衬托下，更加明显，那高挺鼻梁，那上挑的嘴角，那吊起的眼尾，那挑起的眉毛，似乎也更加迷人了。

　　 被顾子拆穿心事，念采薇撇过眼，不自然的捋了捋头发。

　　 “我…。我就是想确定一下，你真的要在这儿过年吗？”

　　 大多数的中国人，期望在这个美好的日子来个大团圆，可顾子琛却选择不回去，虽然念采薇不明白大家族之间的亲情关系，可也明白，他心里承受的压力应该很大吧。

　　 “当然要在这儿陪你过年了。”

　　 顾子琛往前跨了一步，低头，看着她包裹在大衣下的窈窕身材。

　　 或许是因为月光的原因，裸露在外的肌肤瓷白次白的，泛着光的那种。

　　 略显低哑的声线在头顶响起，好听的像是天籁之音，忍不住抬头直视面前男人的眼睛。

　　 深邃的眼睛里，有个小小的自己。

　　 眼里，也只有自己。

　　 想到这，心里泛甜。

　　 “你不回家过年这件事，跟家里人说了吗？”

　　 “说了！”

　　 猜到念采薇是怕他因此跟家里人关系不好，抬手，覆在她白皙光滑的脸颊上，“你别担心，我早就跟家里人说了这件事，他们也同意了。”

　　 顾子琛身子靠近了一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深吸了一口气，是面霜的味道。

　　 念采薇也没反抗，任由他抱着自己，垂在身侧的双手，也缓缓抬起，最后环在了他精瘦的腰上。

　　 脸埋在他的怀里，心里隐隐不安，低低的说：“我是怕你家里人不肯，过年不就是团圆的日子么？可你却在外面过年，你也不要骗我，肯定是不同意的，是不是？”

　　 “没有，他们很同意。”

　　 “不可能！”念采薇想都没想，立刻否定。

　　 如果她要在外面过年，那肯定是会被念长青骂死的，更何况顾家那么一个大家族，肯定是更注重家族团结的。

　　 “不信我？”将俩人微微拉开一点距离，“想不想知道我跟他们怎么说的？”

　　 “怎么说的？”

　　 “呵！我跟他们说，我正在我女人家里过年。”一手复又滑上她的嘴唇，用手指一下一下刮着。

　　 痒痒的，刺刺的，每动一下，念采薇心里就颤一下。

　　 因为他那句话，脖颈迅速泛红，连小小的耳垂也染上了淡粉色。

　　 没多想，俯身，便吻了上去。

　　 “别……”湿热的触感自耳垂传遍全身，念采薇下意识的推拒着身前的男人。

　　 耳旁的热气，直呼面颊，好像周围的空气都顾子琛吸走了一般，念采薇只觉得心，跳的飞快，呼吸也喘了起来。

　　 “呵呵呵！”低沉的笑声响起，耳垂上的触感也跟着消失，腰间却多了一只手，俩人就那么紧紧的搂在了一起。

　　 念采薇抬头，只看到他的如流水般顺畅的下颌，脸上带着笑，手窜进他的大衣里，亦紧紧的抱住了他。

　　 侧眼，看着卧室里还亮着的灯光，心里又涌起一丝烦躁。

　　 “顾子琛，你说我们该怎么跟寸寸解释？”

　　 “就那样解释呗！”顾子琛回答的很随意，好像他从不担心似地。

　　 “什么叫就那样？你不怕寸寸知道以后，会伤心大哭吗？”

　　 大衣里的手动了动，在他腰间的软肉处又狠狠的拧了一下，“要知道，你可是她的白马王子呢。”

　　 “怎么？吃醋了？小醋桶，竟然跟女儿吃醋。”

　　 宠溺的，捏了捏她的鼻子，柔和的双眼里，繁星点点。

　　 被顾子琛说的面颊通红，赧然不已。

　　 呛了他一眼，“我才没有吃醋呢。”

　　 “那我怎么闻到空气中有股浓浓的醋味儿？”

　　 “那……那是因为你生病，鼻子不灵敏了。”

　　 “嗬！你这女人，不仅狠心，还总是狡辩。”

　　 “我说的是实话。”撇了他一眼，身子紧紧的贴着他，只觉得有暖意源源不断的涌入心底。

　　 “哼哼！”顾子琛鼻子里哼着气，低头，快速的在她脖子上狠狠的吸了一口。

　　 麻酥酥的伴随着轻微的疼痛，让念采薇想反抗。

　　 可手刚抬起，顾子琛却已经抽身离开。

　　 摸了摸被咬的地方，不用看，念采薇也知道，肯定是留下印迹了。

　　 恼怒的瞪了始作俑者一眼，“色狼！流氓！”

　　 顾子琛淡笑着，按着小屁孩的方式晃了晃手指，“no！no！no！刚刚吻你的人是刚刚的我，而现在的我，是没有吻过你的我，所以你不能骂现在的我，要骂的话，也应该去找刚刚的我。”

　　 念采薇被他绕的头晕，脑袋转了半天，也没理清楚，伸手捶了他一下，“你才狡辩呢，难道刚刚吻我的是狗吗？”

　　 “不，刚刚吻你的是狼！”大手一压，就把馨软的身子固定在自己怀里，动弹不得。

　　 “啊？”被他这么一说，愣了。

　　 “你刚刚不是说卧室色狼吗？色狼也是狼，所以…。”低头，快速的，又偷了一口香。

　　 念采薇：“……”

　　 真没法儿沟通了，满脑子净是龌蹉的思想！

　　 ――

　　 另一边灯光稍显昏暗的卧室，念长青看着外头相拥的俩人，叹了口气，视线落在了墙壁上的照片上。

　　 身上披了件军大衣下床，垫脚把墙上的照片摘下来，抱在怀里，又重新坐回了床上。

　　 从柜子上拿了艺一截儿面巾纸，小心翼翼的像是珍宝一样，低头，仔仔细细的擦着。

　　 等玻璃被擦得在灯光下反光后，才把纸团儿放在了一边。

　　 苍老的像是枯柴的手指落在了那个眨着两个小辫儿的女孩面孔上。

　　 深深的叹息着，混浊的眼睛里，闪着泪光。

　　 “丫头，你怎么能这么狠心呐？”刚说完，一滴眼泪就低落到了玻璃上。

　　 手指迅速把那滴眼泪擦拭掉，将照片框翻转过来，打开背面，里头并不只有那一张照片，还有两张照片和一个信封在里头。

　　 其中一张，是穿着新娘礼服的女人，面上虽在笑，可看着却有些勉强，头上别着大红花，隐隐约约，跟刚刚那张照片上的小女孩儿有些相似。

　　 而女人旁边坐着的，是一个板寸头，皮肤黝黑，却面色憨直的年轻男人，身上穿着以前最流行的西装，胸口也别着一朵小红花，笑的很开心。

　　 另一张照片，背景是在公路上，照片中间是放着一个担架，担架上是一具带血身体，因为盖着白布，看不清面庞，只有那无力耷拉出来的手，透着一股死气的苍白，而担架旁边，是一辆已经变形的摩托车。

　　 念长青手颤抖的厉害，摸上那张带血的照片，声音亦颤抖的喊了声：“儿子！”

　　 一旁，已经泛黄的信封，上面也沾着血迹，不过那血迹却是一个个的手指印，从大小来看，应该是个女人的手指印。

　　 信封已经被拆开，从那口子边缘看去，可以看到薄薄的白色书信纸张。

　　 苍老摇晃的身子仍在颤抖，也不知过了多久才平息下来。

　　 念长青的眼睛止不住的又扫向窗外，俩人还在树下说着什么，俩人俱都是满满的笑容。

　　 念长青长叹了一口气，这样……也好！

　　 ――

　　 第二天，阳光很好，大榕树下，小屁孩跟念采薇排排站，小屁孩手里拿着小牙刷小牙杯，正龇着牙，一下一下的刷着。

　　 大眼珠子时不时的溜向旁边，看一眼妈妈的动作后，然后就会加快刷牙的速度。

　　 在念采薇漱口的时候，小屁孩呼啦啦的喝了几口清水漱口，然后就把牙刷放在牙杯里快速的搅拌洗净。

　　 “当当当！妈妈，我洗好了！”

　　 小屁孩龇着牙站在念采薇面前，露出一颗颗小小的，整齐排成排的奶牙。

　　 “洗好了就快点进屋吃饭！”弯身，把小屁孩嘴边的泡沫弄掉。

　　 “妈妈，你脖子上怎么了？”小屁孩指着念采薇脖子上红红的印迹问道。

　　 念采薇手上动作一顿，摸了摸脖子，“没事，昨晚上，不小心被蚊子咬了。”

　　 “妈妈，大冬天有蚊子吗？”小屁孩纳闷，检查了下自己的双手，发现没有蚊子咬的痕迹后，才放下心来。

　　 “有……有啊，可能是山上的蚊子跑家里来了，别说了，快进屋吃饭吧。”

　　 拉着小屁孩的手，急匆匆的进屋，却发现某只超大号蚊子正双手环胸，一派悠闲的看着自己。

　　 心里又甜又怒，打算直接忽略吧，可有人却不愿意了。

　　 “寸寸，你刚刚跟妈妈说什么话呢？”

　　 “刚刚啊，妈妈说她被蚊子咬了。”手指放在了自己的脖子上，做着示范，“诺，你看，妈妈就是这儿有个红点点。”

　　 顾子琛眼睛瞄了一眼，“这个伤口不像是蚊子咬的啊，哪有那么大号的蚊子？”

　　 “是啊，琛琛，我也这样觉得的，可是妈妈偏偏说是山里跑出来的蚊子，我也没办法的。”双手一摊，似乎对于妈妈的智商很捉急啊。

　　 念采薇：“……”

　　 顾子琛跨出一步，半蹲在了小屁孩面前，在蹲下时，给了念采薇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俯身，悄悄的贴在小屁孩耳边小声的说：“寸寸，我估摸着你妈妈那伤口是被人咬的。”

　　 “被人咬的？”小屁孩惊奇出声，声音又尖又响。

　　 念采薇一直竖起耳朵听着，听到小屁孩这么说，立时上前就把顾子琛给推进了厨房里，抱起小屁孩，怒道：“乱说什么？别教坏孩子啊！”

　　 小屁孩眼睛盯着那个伤口，突然就低头，小嘴儿对了上去，离开时，还留下了湿答答的口水。

　　 “琛琛，不是我咬的，口型都对不到。”

　　 皱眉研究着那个伤口，嘟囔道：“也不知道是哪个嘴大的人咬的。”

　　 顾子琛：“……”

　　 念采薇口语：“活该！”

　　 －－－－－－题外话－－－－－－

　　 小剧场：反正你不是我爹！

　　 从小，大院里就有一群爱聚在一起的小霸王，这群人，不光下田偷瓜，上树偷蛋，还调戏美女，打群架。

　　 这会儿，刚打完群架的顾子琛被顾长明从班主任那儿拎了回来，正阴沉着脸，瞪着顾子琛呢。

　　 “你说说你，小小年纪就打群架，像什么话？老子的脸都让你丢光了。”

　　 “哦！反正又不是丢我的脸。”

　　 头上吃了一个大板栗，“胡说八道，还懂不懂礼貌了？”

　　 顾子琛揉揉头，撇了下嘴，“反正你不是我爹，要什么礼貌？”

　　 顾长明：“…。”

　　 接着…。屋内，一阵响亮的竹笋烧肉声响起，一声更比一声高！

　　 伴着呼喊声，还有顾长明的质问声：“老子还时不时你爹了？还是不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