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粉莹可寄情
侍卫们见此情景也是吓的肝胆俱裂,纷纷快马加鞭地去请太医与禀告皇帝,领头的则小心翼翼地靠近两位阿哥,只见小六爷躺在四爷身侧,紧紧地搂着四爷,备受惊吓地哭了起来,嘴里一个劲地唤着,“四哥,四哥,别吓我,别吓我,醒醒,醒醒,四哥……”一直把玩着的碧玺珠子全断了线,滚的满雪地都是。
侍卫们照例不敢去抱小六爷,只劝着,“小爷,奴才们服侍四爷躺上鹿皮垫子可好?雪地里太冷了,经受不住那股子冷气的,太医马上就来了,小爷您是否爬上奴才的背,回头四爷醒来瞧见您这样,会打死奴才们的。”
小六抬起哭的一塌糊涂的脸,晓得此时不能乱,对着四哥的脸不舍地蹭了蹭,缓缓松手,然后爬上了侍卫的后背,只是已经很少会疼的脚,却在醒过神来后疼的厉害,只咬牙忍着,但是眼泪珠子却止不住地下掉着,心里慌的厉害。一直默默地看着侍卫们绑好单架,铺上防水的鹿皮,又填上了厚实的皮褥子,才将已经背在身上的四哥放了上去,又盖上厚厚的毛裘。
魏太医苍白着脸,满头虚汗地连滚带爬下马,抱着医药箱,摔了好几次,最后爬不起了,被侍卫一把拎了过来。随后赶到的几位阿哥与梁九功,俱是皱着眉看着面无血色的四阿哥,当不放心的康熙赶来时,将整片地方都用帷帐给围了起来,外面十步一岗哨,个个都目光警惕,里头则升起了篝火,也搭起帐篷。
康熙看了眼一稍有动静就挣扎个不休,也不顾脚上有伤,就要往小四病床上爬去的小六。叹息了下,让人将他扶了过来,然后抱起,轻抚着他的后背哄了句,“别怕,你四哥不会有事了,魏太医也说了,他是怒火攻心,惊厥了过去的,扎了针,通了窍,就会醒来了。至于其他事情就交给皇阿玛吧,不能让有心之人挑起其他事端了。”
小六含泪对着康熙乖巧地点了点头,又看着他那略带疲惫的脸色说了句,“皇阿玛,您去休息会吧,四哥有各位哥哥还有我看着,不会有事,小祚儿还等着皇阿玛揪出那害人的家伙。”
康熙软下眼眸,揉了揉他的额头,吩咐了声,“梁九功,抱六阿哥到他四哥床上去吧,免得惦记再次伤上加伤。”在其他阿哥的恭送下缓步行了出去,一出帐子就沉着脸问了句,“文起,查的怎么样了?”。一张尚还清俊的脸自火光中缓缓露了出来,竟然是小四现任老师,因为朝廷浴血平叛三藩作乱,稳定边陲有功,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而一步步擢升到现任礼部尚书。
只见他躬身行了一礼,声音镇定,只压低了答道:“四阿哥的帐篷已全毁,看不出任何蛛丝马迹,但从着火时间上分析,应该是大家都整装待发着哨猎时放的,且放火之人并不识得六阿哥,不然……”
“继续”康熙展开手掌,动了动手指,看着苍茫的夜色,往前走着,而文起也在后头跟着,接着说,“一则消息灵通,变更方便,二则消息呆滞,变更不便。由于六阿哥摔着了腿,无法出门,这个是众所皆知,且也好些日子了。依奴才看,主谋当是不在近前,这种悖逆之事须得一击即中,否则再无机会。”
康熙点点头,“需得不认六阿哥之人,上三旗的排除了,下三旗的能在御前行走的也没多少人,嗯,这个好查。主谋不是身边人也好,也不会让小四寒心了,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若是阿布兰问起这件事,就含糊过去吧,别影响了彼此间的感情。文起,教导小四有两三年了没?这件事你怎么看,他们兄弟间的感情深厚,这我知道,小六尚还没事,只烧个了帐子就惊怒的昏厥了,让我感触颇深啊。”
文起斟酌了番后,才躬身回道:“禀皇上,两年零六个月了。四阿哥至情至性也无情无性,所有情感、心绪皆扑在了六阿哥身上,臣曾看到他嬉笑怒骂地对着六阿哥,也曾看到他眼里无物,心里也无物的剔透澄明时。”
“哦?那你说是好还是不好?”文起听着康熙这句状似随意的问话,几滴汗水至鬓中滑下,没入夜色中,只得跪下叩了个头,“奴才有罪,妄议皇嗣。”
康熙听着后头的动静,转身笑骂了句,“好你个文起啊,罢了,恕你无罪,朕要听真话。”
文起站起身后,理了理袖口,沉吟片刻,才缓缓说道:“这四阿哥的性子从庙堂上来说,堪得大用,能肩挑重担而不偏不倚,但也正因为无法体悟到各种的纠缠,手段会刚了些。至于其他的,当是四阿哥的所有手段将因六阿哥而生,或软、或刚、或缓、或急,只看体悟到何种境地。”
“文起啊,我瞧着你若是测字算命去,许能糊口,哈哈~”康熙笑罢命人拉来马匹,骑了上去,看了眼帷帐,调转马头带着一队人马离去。只是对小四的那些评价还萦绕在脑子里并没有散去,就寝前还喃喃自语了句,“祚儿,国祚,我还真没取错名字,待你和小四给大清带来一番惊动,稳我大清基业时,还要谢谢那些个爱极了荣华富贵,私利悖逆之人了……”
胤礽瞧着六弟困意连连却干熬着不肯阖眼,只眼巴巴地看着四弟,心里一阵发闷,甩了帐帘快步走出,胡乱踢踩着刚清好道路,铲堆在一起的积雪。大阿哥瞧着每次自个儿靠近,小六就瑟缩的样子,也心中不爽快地让人取来暖酒,一杯接一杯地喝着。三阿哥胤祉则淡笑了笑,找来本书,对着烛火看了起来。
实在熬不住的小六再次阖上了眼,缓缓趴伏在四哥身上,终于睡了过去。四阿哥则身子轻飘,糊里糊涂地到了个满是云雾飘渺的地方,仙台楼阁,碧水绕亭影影约约,还瞧见了俩身裹星辰光的垂髻小儿互相埋怨着:
只听一小儿霸气地戳着对方的胸膛,嘴里噼里啪啦地快嘴说道:“都怪你家神君,为了株不开窍的仙草下凡去了,竟弄的我家神君也丢开一切,急匆匆地追了下去,回头定要你家神君好看。听闻百鹤家的神君也觉得好玩遂下去凑热闹了,只是相隔了这么久不知道找着我们的神君没有。要是没找着,迷了路,回头百鹤定要你好看……”
另一小儿则眼泪汪汪,软糯地答着,“我家神君爱侍弄各类草木,本小仙也是得他点拨有了造化,才得以有手有脚,自己自在的,那是神君疼惜我们,你不能这么凶的。我,我势要护好我家神君的,你家神君回回来都是眼巴巴地讨好的,哪像你这么凶,你走你走,我,我,我不欢迎你……”
只见霸气小儿对着软糯小儿吹了一口气,软糯小儿立马长成青年模样,而自己也摇身一变,胤禛只觉得这两人十分像谁,但总想不起,只按捺下好奇,继续听下去,只听霸气小儿将软糯小儿推倒在云团上,斜睨着他,将一眨眼就将不着衣物的家伙覆盖在身体下,抚摸了几下,对准一处,沉身下去,听得对方的一声哀哀的痛哭声,才皱着眉宇,嘴里哼了句,“都几千岁了,还这般小儿状,看着忒不爽利。还有我家神君是因为这样才讨好的,今日就让你瞧瞧缘由”,说罢就动了起来。
胤禛看的是目瞪口呆,但随着阵阵似是十分熟悉的清香,及声声娇软如印刻在神思中的低泣,身体也随着热火了起来,忽然身子猛地一颤一沉,高空落下时的悚然感让躺在床上的胤禛速度睁开了眼,手按狂跳着的胸腔好一会,感到体侧有个温软的身体贴着,转眸看了眼,安心地笑了笑。手刚动了动,想要去搂,却猛地僵住,探手往亵裤里摸了摸,一片的冰凉滑腻,瞬间涨红了脸,却感到六弟又往身上蹭了蹭。
犹豫之下,只听一声熟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冷眼看去,只见魏老头十分高兴地翘着胡子,“四爷,身上可有不适之处?可否请脉?”。胤禛伸出手腕,问了句,“小爷怎么没脱衣物就睡了?我这是……”
魏老头赶紧回答着:“六爷守您熬不住了,就这样睡去,是奴才与三阿哥一道将他塞进您被子里的,本想脱了衣衫再让他睡,但怕吵醒小爷,又不肯睡了。之前的事您可还记得?您这是惊怒交加之下,窍不通血脉,昏了过去。”
胤禛闭目点了点头,想起之前的惊恐,默默地握上了六弟的手。隔了会,听闻人已醒过来的太子带着一身的寒气进来,见着已闭目睡去的六弟及太医诊断已无大碍的四弟,脚步动了动,弯腰探身,怜惜地欲要抚向六弟的脸颊,却在中途抖了下手指,立马转身就走,顺便也带走了呼呼大睡的大阿哥。
身体紧绷着的胤禛目送走了太子,吐出一口气,将悄悄握成拳的手也松了开来。本以为帐子里的人都走完了,便将小六压过来的身子挪了挪,坐起身,欲要下床换亵裤时,却瞥见魏老头还在,顿住动作,淡淡地看了过去。魏老头低咳了声,弯腰问了句,“恭喜主子成人了,按例得上报,这个……”
胤禛本就不太好的脸色立马黑了下来,想起成人了,就会有可靠宫女前来启蒙,并纳入侍妾的宫例,冷言道:“不必,等爷要分府出宫再议。”
魏老头这才躬身行礼,倒退几步转身出了帐子,并吩咐谙达捧上热水去服侍。
一身舒适的胤禛手握着粉光潋滟的珠串,待人将六弟也整理清爽后,才重新躺回去后,就着红艳的烛光垂眸看了眼六弟,指腹软软抚过他额上一点红,又顺着眉骨滑过脸颊,最后落在微张的嘴唇上,摩挲了好一会,叹声收回,念叨了句,“如何是好,如何是好啊……”默默地将珠串放入六弟手里,拢住他的五指,握紧,又沉沉地说了句,“额娘,我已找到它的主人了,可惜……”就这么睁着眼,紧紧握着六弟的手与珠串,辗转到了烛火熄灭,天光亮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