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望无际的大草原上,由八匹骆驼,六辆马车,三十八匹马组成的“商”队也算是庞大的了。
有了这么多的随从相伴,菲儿自然再也不用担心天啸的安危了,也不用睡觉时还要睁上一只眼。
她的黑装也已换成了白衫,侧身与天啸合坐一峰骆驼,身躯微靠在心上人的怀里,笑声伴着驼铃声洒了一路的幸福与快乐。
瞧得一群随从也心欢,只是多遣哨骑出去,那若是有马贼来袭,也能早作准备。也好在遣出了较多的哨骑,当雪豹的二百余马贼刚露脸,消息已传到了菲儿那。大家均在吃饭,听说马贼来袭,忙拔刀上马迎了上去。
可菲儿与天啸是骑骆驼来的,故而没马,只能用轻功而去,不想却能赶在快马之前,先大家一步与马贼交上了手,其他人接着也到了。但双方的实力实在太悬殊,雪豹的马贼有二百余,可菲儿这却连五十人还不到,这场拚杀也就注定了血腥和惨烈。虽自小随疯癫老道学武,后又经寒冰怪指点,但天啸还从未和人交过手。
唯一算交手的也只有与大明勇将王勘的那回交手了,但也没真正地显示出他的实力来。所以,他至今都不清楚自己的功夫到底如何,能做江湖的几流角色。
但今日是他第一次与人真正交手,这出招也没个轻重,反正是打了再说。特别是见自己这边接连有十来人被砍落马下,菲儿险些让马贼抹了脖子,他顿时发了狠。结果不论是开山掌还是旋风枪法,这一出招便是全力,决不偷懒。这下可不得了了,他几乎是一招收拾了一个,挥掌便能打死一匹马,触者不死也爬不起来。
没多大的功夫,死伤在他手上的对手少说也有三四十个。别说是马贼了,就是菲儿这边的人也都看傻了。又死伤了十几个后。马贼中有人说话了。“我是昆仑山雪豹。
你是段家的哪一位,又怎么称呼?”天啸也没闯过江湖,哪知道这是甚么意思,刚想说“我是大理府天啸”时,只听菲儿冷笑道:“你给我记住了,雪豹,他便是我摧心掌菲儿的相公,疯癫老道厉笙的关门弟子,江湖人称锦衣公子的便是他。”雪豹还真信了,便道:“锦衣公子。别忘了今日这事。自会有人找你算帐的。”言毕胡哨一声。带人便走。不料天啸眼尖,识得雪豹所骑的是匹上品宝马,便叫道:“贼首,要走留下你的宝马。”这人一闪追了上去。其速飞快,双手却没闲着,几招拍死了拦路的四匹马后冲入了马贼群中。
菲儿怕他吃亏,忙招呼众人赶去接应,又与马贼混战了起来。由于天啸步法怪异,其速又快,这身影忽左忽右,忽前忽后,所到之处只听到惨叫声。却不见其人影,惊得马贼全无斗志,想跑却不知该往何处逃,那也只有挨打的份。再瞧天啸已杀红了眼,杀人就象切菜一般。不一会的功夫又死了十几个马贼。
那雪豹象是被打怕了,见兄弟还剩百余骑,惊恐地叫道:“锦衣公子,你别再打了,我把坐骑给你就是。”便跳下马来,也忘了招呼兄弟,拔腿就逃。那百余马贼见了,忙拍马就跑,只怕迟了会死在锦衣公子的手上。
天啸原本不想放过这伙马贼,想趁机除了,以绝后患。可见菲儿这边的人大半受伤,云姨又浑身是血的坐在地上,他只能罢手,过去牵了雪豹的宝马到了菲儿身边,关切地问:“你没伤着吧?”菲儿揺头笑笑,叫道:“就地扎营疗伤,埋锅做饭,遣出哨骑,以防别股马贼来袭。”十来个没受伤的赶忙扎营,兰姨找了四个伤势较轻的兄弟暂作哨骑,天啸与菲儿忙着给受伤兄弟疗伤包扎,直到傍晚,才想起打扫战场。“啸儿,这受伤的十二个马贼,怎么处置?”菲儿牵回了二十来匹马后问天啸。可天啸也不知该怎么处置,就说:“我们也没多余的粮食。
再说,我们要在这停留养伤,这粮食够与不够还不知道呢。你看着办吧。”菲儿见这皮球又踢回来了,只能对那些马贼说:“我不杀你们,但也不留你们,你们走吧。是死是活,就看你们的造化了。”马贼也无话可说,至少目前还活着,但明日生死如何,只能看运气了,便结伴离去。
吃饭时,天啸突然仁慈了起来,杀了一匹死马,用火烤着,说:“那些马贼虽然可恶,也该杀该死。可他们毕竟都受了伤,又是徒步,如再饿着肚子,必死无疑。我想着,这匹死马也没占我们的粮食,给了他们至少能撑十来天。他们有伤在身,也走不远。这马肉烤熟了,我送去。”听了这话,没人能理解,不少人摇头叹息,菲儿却说:“我能理解啸儿。隆庆百姓都说,他是位爱民如子的好皇帝,处处为百姓着想。那么他这么对马贼,也实属正常。”
言毕,她起身也去杀了一匹死马,让大家一同帮忙烧烤。饭后,有四人骑马去换回兰姨他们回营吃饭疗伤。
菲儿叮咛了守营兄弟一句话。“如有马贼来袭,就放求救礼花弹,我俩会即刻赶回。”便上了一辆装有三匹熟马肉的马车,天啸持枪上了宝马出了营。“啸儿,他们刚才的那些怨言,你千万别往心里去啊。”菲儿想起在烤马肉时,兰姨他们说的一些话,怕天啸窝在心里不高兴。天啸笑道:“不会的。
他们的心情,其实我能理解。”菲儿就说:“说心里话,我恨马贼已到了骨子里。如你今天不在场,那我必然不会饶了他们。”天啸心想,必是菲儿曾经遭马贼打劫过,也许还死了一些人,故对马贼恨之入骨。可今晚,他非但没杀了那些马贼,还烤马肉给他们送去,也难怪菲儿心里不爽,就说:“对不起,菲儿,让你这么做,真为难你了。”不想菲儿却说:“都要做夫妻了。你还说这话。
也许,我从这件事起,学着怎么做隆庆皇后。”听了这话,天啸很是欣慰。“你能这么想,那我就放心了。”菲儿笑道:“嘿,啸儿,我真的好怕入宫,也怕做不好隆庆皇后,让大臣背后议论你。”怕菲儿对入宫做皇后有压力,天啸忙说:“你想得太多了。菲儿。我也没做过皇帝。但现在做了。不论做得怎样,只要我觉得自己尽力了,随别人私下怎么议论我。
你做皇后也一样,只要立得正。这心里重百姓,轻私利,别为了娘家人而损害隆庆江山,这已经是母仪天下了,谁敢议论你。
说重了,只有这些大臣做好了自己的官,真正成为廉政的清官,凡事不谋私利肥己,那才有资格论我论你。要不然。让我査出这是个坏官贪官,必治他死罪,决不轻饶。”菲儿听了嘻嘻地说:“听你这么一说,我也就不怕了。”天啸笑了。“这就好。如逼你入宫做皇后,我会内疚的。”菲儿欢畅地笑了。刚想撒娇几句,忽发现前面有黑影晃动,就说:“啸儿,追上他们了。”天啸只顾和菲儿说话,也没注意前面。此时听她一说,忙朝前看去,月色下果然有几个人影在晃动,便道了句:“菲儿,我先去拦下他们。”就拍马赶去,眨眼便到。那些马贼见锦衣公子手持梅花枪拦住了去路,以为是来杀他们的,谁都惊骇,其中一个胆大的说:“锦衣公子,你老婆摧心掌菲儿说了放过我们,又怎么能出尔反尔。”天啸见马贼误会了,忙笑道:“若是来杀你们的,你们早就死了。
我是来救你们的,信吗?”这时菲儿马车赶到,对马贼们说:“你们就别再不识好歹了。我实说了吧,我相公他就是隆庆皇帝,不想看见你们这些马贼去死,亲手烤了马肉送过来,就是怕你们饿死。哼,快吃吧。”又是隆庆皇帝,又是烤马肉送来给他们吃,这些马贼都不信。
可一看马车上,果然堆着烤肉,有个马贼取了一大块送到嘴边就是一口,叫道:“是马肉。”马贼这才信了,各取一大块马肉坐下便吃,却突然听锦衣公子问:“做马贼,是不是很好玩啊?”这话让马贼摸不着头脑,不知是甚么意,谁也不敢吭声,只听锦衣公子说:“如你们觉得做马贼做得很是踏实,杀人越货又威风,也睡得着觉,那吃饱了后,就赶着这辆马车去找你们的贼首雪豹去,继续做那些杀人越货的勾当,就当我们夫妻救了一群没心没肺的禽兽。
如你们不想做禽兽,那就别再做马贼了。吃饱了后,就赶着这辆马车去找你们的亲人,做甚么营生都比做这马贼强。
马肉我送来了,劝言我也说了,要好要歹,你们自己掂量,那我们夫妻就回营睡觉去了。”菲儿留下了马车,与天啸合骑宝马,由心爱的人搂抱着,甚是欢悦幸福。“啸儿,好想永远被你这么地搂着。”菲儿此语很柔,让天啸禁不住紧了紧双手,在她脸上吻了一下,愧疚地说:“如我不是隆庆皇帝,这该多好啊,就能永远和你这么相伴。
可惜,我心里有太多的事。隆庆的基业,百姓的生计,李家的血仇,兄弟的团聚。而压在我心头最重的大事,就是如何去闯大明皇宫,救我娘亲和妹子。唉,想到娘亲,我好想哭啊。”言毕,菲儿便已听到了他的轻微泣声,这心里顿时好紧张,忙勒住缰绳说:“你别这样,啸儿,我怕。段家和唐门有不少高手,我回营就让兄弟飞鸽传书,聚两家高手随你一同闯大明皇宫去,救出你娘和妹子。
你快别哭了,啸儿,我真的好害怕。”见自己的情绪惊吓了菲儿,天啸忙制住了哭声,刚要说话,身后突然有人叫道:“锦衣公子,快去援个手,有人抢我们马肉。”他也不多思,下马招呼一声:“菲儿,你随后赶来。”持枪便走。
好在没走出多远,又想着救人,加之轻功了得,天啸眨眼便到,见马贼护着一车马肉正在与五匹马上的人死拚,便大声叫道:“是哪来的毛贼,竟敢抢我锦衣公子朋友的食物,还不快些消逝。”闪身出去专打马不打人,让对手没法逃。一会的功夫死了五匹马死了,还顺手打伤两人个,另三人见势不妙刚想趁黑逃走,只听对手猛喝一声:“谁逃便是死。”顿时骇得脚也迈不开步,愣在当场不敢动。
天啸也不理这些人,先去査看马贼伤势,见死了四个,其他的均已重伤。他见菲儿与那个报信的马贼到了,就说:“这些马贼均受重伤,若留在这,必死。菲儿,我想带他们回营地疗伤,你会怎么想?”不料菲儿笑道:“你是我当家。你说带回营地,就带回营地。”天啸这才心安,对那五个对手说:“我不杀你们。
只是,我想知道你们是甚么人,为何来抢吃的?”其中有人道:“我们是太原威鹏镖局的。我叫霍丘,是威鹏镖局的总镖头。这位叫郭剑,是我家小姐。
我们接了趟大镖押到叶尔羌,在返回途中遭几股马贼围杀,为首的叫草上飞,骑了峰高大的野骆驼。这一战,伙计全没了,还死了八个镖师。我们五个带伤逃出,跑了三天三夜,又饥又渴,见这里有一车马肉,就和他们商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