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笙这十多日来一直心绪不宁,整个人也消瘦憔悴不少,自然没多少体力可供折腾,心有余而力不足说的就是他这样的,没多久便昏睡过去。
莫黛心口的火热尚未消去,怜惜地替理了理额前被汗水浸湿的发丝,悄悄起身出门,没多久便端来一盆温热的水。没有电灯,莫黛就着廊外透进来的微光,简单帮自己和萧笙擦洗了一番,穿上亵衣和里衣,这才重新躺到床榻上。
黑暗里,丸牛不知何时睁开了眼,眸光熠熠:老子好久没闻到如此丰沛的灵气了!
莫黛一个激灵:你怎么还没睡?
丸牛哼哧一声:你以为老子跟你儿子一样没心没肺就知道睡?老子可是自你们一开始那什么就醒了……
莫黛一僵,随即骂道:色猪!
丸牛反驳:嘁,老子色什么了?老子从始至终都闭着眼,只是听到了些许声音而已!
莫黛:你怎么不早出声?
丸牛若是早出声,早提醒她,她也不会由着萧笙半推半就便那啥了,而且萧笙明明身体不适还要逞强,害她不上不下的。
丸牛:早出声,你们就不会继续下去了,不继续下去,老子怎能得到如此丰沛的灵气?
莫黛无语: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丸牛:你不会没发现吧?你与你相公们的每次交配都会让你体内的香肌果散发出大量的灵气来,这便是你的那些相公们为何每回与你交配后气色都非常之好的主因!
莫黛有种被雷劈的感觉,原来她还有滋养男人的功用,这也忒么猥琐无下限了!
丸牛:老子晓得你并未满足,萧笙这男人真废,才开始就昏睡不醒了,不然老子陪你去找那个神仙皇子?神仙皇子不成的话,还有他那个美貌的小侍瓷釉,肥水不流外人田嘛,走是不走?
莫黛咬牙:闭嘴!走什么走?你这个不要脸的皮条贩!
丸牛:嘁,没用的女人!
莫黛不再理丸牛,闭上眼,不多久也睡着了,丸牛则又重重地吸了一口灵气,也闭上眼睡去。
翌日卯时,莫黛一行人继续上路,没了管轩驾车,只能由莫黛亲自动手。马不停蹄地走了近一日的时间,午饭是在马车上简单吃些点心,临近酉时末他们才到了琼国边境,交了通关腰牌,顺利上了官道。
今日已是腊月二十八,离年关只有两日时间,莫黛想在年关之前赶到家,若是驾车回去显然实现不了,是以莫黛一直在想如何跟穹清提这事儿。
马车内,瓷釉靠在软垫上打盹,莫小翼和丸牛在萧笙怀里睡去,归一则直接侧躺在座位睡着,白猫依偎在他怀里,就连萧笙都有些昏昏欲睡。穹清虽然闭着眼,但他清醒着。
天气从晨间开始便阴沉沉的,这会儿飘起了细细的雪花,寒风飕飕的直朝人脖子里头钻。
此时,一处小山头的一丛常青灌木后头露出两双眼睛来。
“妹子,今日若是再劫不到银钱,咱们这个年可真的是揭不开锅了!”
“姐,昨日我去算命先生那里卜了一卦,她说我今日天降横财呢!”
“呸!那个瞎老婆子的狗屁话你也信?”
“姐,你可别不信?真的挺准的!前回她说我出门遭霉运,让我别出门,我没听,出去了,结果你猜怎么着?我被仇家给打了一顿!”
“哼!反正老娘不信!”
“姐,你说咱俩都守了一个时辰了,居然连半个人影都没,这他爹的还是不是官道啊?”
“闭嘴!有马车来了!”
二人说着,隔着空中飘下的细细雪花,远远望见一辆马车驶了过来。
“准备了,妹子!”
“哦,好的,姐!”
“咱就靠着这一把过年呢!”
“是的,姐!”
“无论贫富贵贱皆不能放过,对他们仁慈就是对我们自个儿残忍!”
“没错,姐!”
“木头准备好了,待马车一过来,你就横过去,定能让他们人仰马翻!”
“明白,姐!”
……
二人的双眼兴奋地盯着由远及近的马车,马蹄声以及车轱辘碾压青石砖吱嘎声听在她们耳内是如此得美妙动听。
来了,来了,快了,快了……
那二人正打算放下木头横于官道上,却不想人家马车停下了,离他们蛰伏的地点不过十来丈远。
这厢,莫黛停下马车,跳下来,走到路旁一丛常青灌木后头,撩起袍摆,解开腰带,褪下裤子,蹲下身。不多会儿,莫黛自灌木从后走了出来,脸上带着释放后的轻松以及淡淡羞赧的红晕。
莫黛看了看天色,越来越暗了,雪花也越飘越大。
莫黛走回马车旁,撩开布帘,发现马车内只有穹清还醒着,于是用口型示意他到外头来。穹清走出来与莫黛并排坐在马车外,看着空中飘舞的雪花,觉得心中从未有过的安宁。
“穹清,我想借用你的异能回去,不然赶不上过年!”莫黛凑近穹清的耳畔小声说道。
她呼出的热息喷洒在他的耳朵上,痒酥酥的,穹清的耳朵不由地红起来,不过莫黛没注意到。
“好,我努力试试!”穹清点头,但一想到要将整辆马车,连同马并几个人一起,怕是会有些吃力。
莫黛一喜,急忙就想摸腰间的绣花针刺破手指,然,她忽然注意到一个尴尬的事实,她刚才小解没洗手,于是赶紧拿出盛水的牛皮袋倒水洗手。
洗了手后,莫黛便开始用绣花针去刺,一滴血珠冒出来,莫黛刚想让穹清张嘴,却见他眼神一慌,急忙抽出绢帕包住莫黛的手指,道:“是否被车辕上的毛刺刺到了?”
此刻,莫黛想哭了,她宝贵的一滴血啊,出师未捷身先死,一块绢帕裹尸身。
穹清见莫黛的脸色不好,忍不住问:“莫黛,你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莫黛心一横,一把揽住穹清的脖颈,吻上他的唇。穹清一愣,随即脸色绯红。莫黛贴着他的唇说道:“咬我!”
“?”穹清不明所以。
“咬我啊,最好咬出血!”
“不,你……”
“咬啊!”
“不……”
车内的几人都醒了,也听到了马车外莫黛和穹清的对话声,全都觉得难为情,而心知肚明的丸牛则哼哧哼哧在喘笑。
莫黛急死了,既然穹清面皮薄不肯咬破她的唇,那就由厚脸皮的她自己来吧!于是一狠心,一咬牙,一阵钻心疼过后,她的唇流血了,她也顾不得许多,舌头卷了唇上的血直接送入穹清的口中。
穹清从来都不知吻还能如此相濡以沫,有些被吓到,但更多的是被那馨香与柔软的触感所吸引,主动回应起莫黛的吻。
这下轮到莫黛傻眼了,等等诶,天可怜见,她没想这样的,真的,她只是想送他点能量而已!
良久,两人才分开,穹清的脸颊越发得红了,而莫黛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额头抵着额头靠在一起,微微喘息,相视一笑,眼波流转间,心跳狂乱。
“穹清,你准备好了吗?”莫黛问。
“嗯。”他又有之前那种感觉了,全身的血液沸腾,似乎与什么起了共鸣一般。
而那厢打劫二人组在原处观察了一阵,本想等着那马车驶过来的,却见驾车的女子居然叫了马车内的男子出来,再接着,两人居然亲了起来。打劫二人组一边羡慕一边咒骂,色女,淫妇,赶马车一点都不专心,赶着赶着居然和小情人亲热起来了!
于是打劫二人组偷偷摸摸地自灌木丛后头朝那辆马车移去,在距离那辆马车只有一丈远距离时,两人突然从灌木丛后头站起身跳到官道中央,大喝一声:“打……”
然,她们打劫的“劫”字尚未喊出,就见整辆马车连马带人就这么自眼前凭空消失了。
两人站在官道中央,张大嘴巴,目瞪口呆,刚才,是有一辆马车出现吧?是吧?马车上还有人呢,是吧?难道说只是她们的幻觉?
良久,两人眨了眨眼,果然是幻觉吧!除此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解释马车突然就消失不见的现象?
天色愈来愈暗,雪花随风打着旋儿落下,贴在他们的头上脸上,瞬间化成水珠,滑落进她们的脖子内,冰凉的触感令他们齐齐打个冷颤。
“姐,刚才……”
“是幻觉!”
“可我明明见到……”
“是幻觉!”
“……”
“是幻觉!”
“好吧,是幻觉!那现下我们怎么办?”
一名长相呆憨的高大女子发愁地看着另一名浓眉小眼的瘦小女子。
“回吧,这么晚了,又下着雪,不会有人出现了,明日是最后一天了,明日一定要打劫成功!”
“好吧!”
瘦小女子走在前面,高大女子跟在后面,两人渐行渐远地消失在路尽头。
云国,鹿岭镇。
客栈内,仇掌柜已让小二娘将大门的门板上了,只留角门。
仇掌柜走出角门,站在房檐下左右瞄了瞄,希望能看到有马车自远方来,这样她也好招揽客人,客栈尚有四五间客房没人住呢!
然而,外面的雪下得大了,地上一片皑皑,大街上一个行人也无。
仇掌柜有些失望地转身踏进角门,忽然,她眼角的余光瞥见了一黑色物体忽然出现在大街上,她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又回头看了一眼,却真真切切地见到一辆马车疾驰而来,不作停留,直接自客栈门前驶过。
仇掌柜撇撇嘴,这样的天气不住客栈,想来是哪个大户人家的马车了。仇掌柜再次踏入角门内,没在意那辆马车为何会突然出现。
马车在一座宅子前停下。
莫黛兴奋地撩开布帘,冲里头的萧笙笑道:“阿笙,我们到家了!”
萧笙仍旧愣愣的,就在刚才,他只觉得眼前一白,再回神,莫黛就告诉他们到达鹿岭镇了,而此时,他们已经到家了。
莫黛跳下马车,抓着大门上的铜环敲了敲大门,才敲了两下,大门便从里头拉开一道缝,一张陌生的彪悍女人脸露了出来:“你们是谁?”
莫黛蹙眉:“我是这宅子的主人,你又是谁?”
“主人?哼,口气倒不小,再不滚开,休怪老娘……”此女的话还未说完,脑袋便被一粒石子击中,空气中同时传来一道清冷的嗓音――
“还不快为妻主开门!”
女人一惊,顾不得后脑勺被石子砸出的肿包,急忙将大门打开,殷勤地将莫黛他们迎了进去。
待马车一进宅子,一阵黑风便朝莫黛刮了过来,然而,黑风只在地上打了个旋儿,并未旋住莫黛,而一股天青色的龙卷风却强势地将莫黛卷走。
石墨气得咬牙切齿,大骂道:“沐千澈,你莫要仗着你会功夫就要强抢妻主,我跟你没完,赶明儿我也去学武!”
“石大公子,不得不提醒你一句,你已过了学武的最佳年龄,想学武,等下辈子吧。”沐千澈清冷的嗓音自前院的某间房顶上飘来,气得石墨恨恨地将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沐千澈,你个不要脸的,注意点自身形象好不好?你可是神医仙子,莫要砸了自己招牌!”石墨不依不挠地骂道。
“妻主说了,便是我偷鸡摸狗耍流氓她也不会介意,至于其他人,与我何干?”沐千澈云淡风轻的回道,被搂住的莫黛,有些不敢置信地望着沐千澈,老天,这才十多日未见,沐千澈到底是受什么刺激了?
“呸!臭不要脸的,真是白瞎了你那副好皮囊!有种你放妻主下来,让她在我们六个之间选一个陪她过今夜,她若是选你,我便心服口服!”石墨挑衅道。
“说你蠢,你还真蠢。这种事,自然是谁抢到谁赢,今晚妻主陪我,你们后面排队去。”
沐千澈说着,回头看向莫黛,虽然才十多日未见,但他却觉得过了几十年那么久,久到他的心都快承受不住那份等待的煎熬,声音再不复刚才的清冷调侃,嘴唇颤抖着,眼里盈着泪光:“妻主,你终于回来了……”
莫黛同样回望着他,伸手抚上他的面庞:“怎么瘦了?”
沐千澈忽然猛地吻住莫黛,狂风暴雨般的感情爆发,却如和风细雨般润物细无声。莫黛回吻着他,面对他略带些惶恐的小心翼翼,心疼得眼泪唰地流下来。
石墨与沐千澈的比拼以完败收场。
“石墨哥,别看了,排队去吧!”萧笙无奈地笑道,继而抱着睡熟的莫小翼下了马车,踏上石阶来到回廊内。
这时,许韶林和莫无云三兄弟也迎过来,一见萧笙和莫小翼完好无损地回来了,不由地喜极而泣,尤其是莫无云,从萧笙怀里接过莫小翼后,视线就一刻也未离开莫小翼的睡脸。
石墨回头瞧了瞧穹清和瓷釉,先是疑惑,后又觉得意料之中,于是侧开身,挑眉,不正经地行了个屈膝礼:“恭迎皇子殿下!”
穹清有些尴尬:“石公子多礼了,无需如此。”
瓷釉见石墨是故意的,便瞪了石墨一眼。
石墨也不在意,在他们要越过他时,他突然按住瓷釉的肩膀,另一手则轻挑瓷釉的下巴:“美貌的小侍公子,我家妻主没招你侍寝吧?”
瓷釉一听,脸唰地红了,羞恼地拍掉石墨的手,呛声:“你瞎说八道什么,我,我才没有!”
归一抱着白猫下车,飘过石墨身旁,石墨本想逗逗,却不料人家轻功了得,根本不会让他沾身。石墨摸了摸鼻子,注视着最后一个下车的丸牛,而丸牛则歪着脑袋冲他龇了龇小牙,那意思是:你敢碰老子一下,老子让莫黛抛弃你!
许韶林这时发话了:“阿墨啊,马车就拜托你赶进马厩了!”
石墨呆呆地应声,心道,自己的命怎么就这么苦,妻主没抱着也就罢了,最后还得负责收拾马车,唉!
房顶上,沐千澈和莫黛两人吻了很久,也对视了很久,直到头上身上都沾满了雪花。
莫黛盯着沐千澈,伸手捏他的脸,掐他的腰:“阿笙瘦了,你也瘦了,想必他们都瘦了,我接下来得多做些好吃的给你们补补,这么瘦,抱着硌人!”
沐千澈的眼里闪过一抹不自然,但更多的是欢喜,又一次将莫黛搂紧,恨不能就这样一辈子不离开。
“好了,你想我们两人都变成雪人吗?”莫黛打趣道。
“变成雪人好。”
“不好,我怕冷!”
“我暖着你。”
“同是雪人,你怎么暖?”
“……”沐千澈词穷了,就这么望着她。
莫黛抬手拂掉他头上肩上的雪花:“下去吧,不然,等会儿要让他们笑话了!”
沐千澈这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干了什么,抱起莫黛飞掠而下,稳稳地落在后院的回廊内。
众人齐聚在饭厅内,莫小翼醒了,莫小羽和莫小满也都醒着。房内燃着小炭炉,炭炉上咕嘟咕嘟烧着开水,莫无风用开水冲泡了一壶奶茶为每人倒了一杯,又端来点心放在桌中央,而后坐在莫无云的身旁,一双妩媚的大眼直盯着莫黛瞧。
莫黛也瞧过去,发现莫无风果然也瘦了,下巴更尖了,而许韶林、莫无云、莫无轻、石墨以及莫忧也都瘦了,真像是集体在减肥。
“爹,我回来了!”莫黛望着许韶林,说道。
许韶林一边擦泪,一边笑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啊!”
莫小羽跑到莫黛身边,抱着她的胳膊说道:“娘,我好想你!也好想笙爹和弟弟!”
“娘也想你!”莫黛将莫小羽抱坐在腿上,亲了亲他的额头,搂紧在怀里。
听着家人的嘘寒问暖,喝着热烫的香奶茶,莫黛有种终于又活过来的感觉。
回家,真好啊!
这时,归一忍不住打断莫黛一家人和乐融融的氛围:“莫黛,汝何时随吾回巫族部落?”
他此言一出,一家人都拿眼睛横他,什么人啊,这么没有眼力劲儿?
归一有些被这家人吓到,但仍旧硬气道:“汝必须随吾回部落,否则,吾之部落必将灭亡!”说着,忽然起身来到莫黛面前,噗咚一声跪倒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