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离朱
“秀秀,你掐我一下试试,我从小没被人掐过,这感觉好不真实。”赵离朱握着秀秀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一脸诚恳地望着她。
秀秀:“……”她揪了他的耳朵,她以为他会报复,但是他没有,他只是怔怔地望着她,像个未长大的三岁小孩儿。
这种感觉让秀秀很心痛。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因为离朱王爷这么可爱。秀秀顿时有了一种新的觉悟:像离朱王爷这种存心找虐的好男人,只因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后来他们就成了好朋友。年轻的时候,如果遇到一个肯让自己虐的朋友,将会很幸福。这与胡律养花养女人的道理是一样的,只不过个人情趣不一样。
琼林宴进行到一半,离朱王爷说要带她去看花,要送给她帝都最美的一朵花,然后就带她去了锁春苑。不管这是不是真的,最后锁春苑没去成,在门口被管京师治安的金吾大人逮了个正着。
金吾大人咳了咳,拱手抱歉道:“此处今日不营业,你们另行找一家吧。”
秀秀一时反应有些慢,愣了半响,又激动又抓狂又奇怪又不好意思。就像被人‘捉奸在床’,那人却说:“啊,对不起打扰了,你们继续。哦,请问还需要别的掩护么,比如说被子?”当然,这只是个比方。
按理说他不是应该将他们两个抓起来,送到廷尉府大办一番么?然后她就在心底苦苦后悔:“啊,我与这个人没有奸情!”当然,这也只是一种说法。
秀秀别有深意望了一眼身旁的离朱,这个人居然没有反应,好像微微有那么点唏嘘?跟这个人一起出来实在太危险了,他居然带她来这种地方闲逛。这个人实在太坏了,明知道她就要功成名就,还要将她拉下台!
帝都虽然没有明文规定说白天不准逛花楼,若是让人知晓探花郎居然这么风流,她以后的日子一定很难混吧。但转念一想,金吾大人态度如此之好,一定会帮他们掩护的吧。看来他们关系不错,也看的出来离朱王爷经常出来逛。
胡律说的不错,离朱王爷也花,还是这么光明正大的花!
秀秀灰心地想:连金吾大人都能对他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见什么事情也不是绝对公平,若是普通人家,一定被搞死了。当然了,前提是这个普通人家有钱出来逛。这种特权阶层实在太可怕。
要做官便做京官,这是秀秀一贯的认知,今日这个认知更加深刻。不是她看不起地方官,照今日这种状况来说,当京官的好处实在太多。喝喝花酒,逗逗姑娘什么的,还能捡着些许便宜。
一个小小的地方官来逛楼子,谁认识你啊!地方上不入流的官实在太多,虽然许多地方官也是美差,但与京官相比,实在不是一个档次。
地方官员要管的事情实在太多,今日谁谁谁偷了谁家的鸡蛋,明日谁谁谁偷了谁家的人,这些鸡毛蒜皮的事情都要管,实在不像话。这是要忙死父母官呀,哪像京官这么自在。而且当京官还能见着自己喜欢的人,想想都不错。
秀秀脸上飞出两朵红晕,她以为离朱王爷没看清,离朱王爷以为自己没看清。
楼子没逛成,两人有些悻悻,离朱提议去喝酒,说要与她一醉方休,秀秀原本是不答应的。看他这么坚持,也不好拂了他的面,日后说不定还有得事儿要麻烦他,她又不傻。
秀秀与离朱王爷私下里喝酒有过一番议论,议论的话题是帝都四少。秀秀今日才知晓胡律那个不为人知的秘密。
原来帝都一少的胡律不能饮酒,只要一碰酒就醉。而关于不能饮酒的原因,却是因为一个女人。虽然这个原因让她听了一阵不舒服,但是没有多想。心想这是个好缺点,下次他再欺负她,就将他灌醉,把他给办了!这个想法吓了秀秀不止一跳两跳,什么时候开始,她竟然有了这种龌龊的想法啊!
“秀秀大人,你难道没觉得帝都四少的排名有争议么?”离朱咪了一口酒,斜了眼打量她。
秀秀亦浅酌了一口,对他这个称呼不置可否,漫不经心道:“帝都四少这种称号,又没得到官府的承认,我也不好说什么。”说罢轻轻一笑。
离朱王爷对她这一笑不甚满意,说她不够朋友。
“朋友?”秀秀在心底呵呵一笑,自古朋友有很多种,有酒肉朋友,交心好友,他们算哪一种呢?离朱王爷只是有点自来熟。
秀秀望着眼前一脸执着的离朱,有些难言。按理说,这样执着的人,不应该轻易放弃一段感情啊。大概又是所谓的借口:事不由人。
人总是喜欢为自己找借口,到最后才发现,那些所谓的借口,并没有成为搪塞过去的理由。她还是那么爱赵喻,就算有十万八千里的距离,她依然爱他。
太阳光金灿灿流泻一地,隔窗远望,江河浩瀚,云海翻腾,还是一派大好河山。这样秀丽的江山,需要一位明君来守护。赵喻,他做的很好。
秀秀收回自己的视线,尽量不表露自己的情绪,而这转瞬即逝的表情,却映在离朱眼底,让他对她多了一丝不清不楚的心疼。如果一个女人伪装成一个男人,像男人一样活得无拘无束,不是她够坚强,是没有办法。眼前的人儿,无论相貌气质还是其他,都高于普通女子,她选了一条不属于她的路。
两人各自收拾好自己的情绪,没心没肺的闲聊,望着夕阳一点一点西沉。
又来秀秀与离朱又围绕借口这个词辩论了一番,最后谁也没说服谁,然后各自回家了。
秀秀折回琼林苑去找胡律,准备搭他的马车一起回家,不想宴会早已结束。看门的童子似乎也喝了酒,坐在门口呼呼大睡,还有几位侍人在清扫收拾狼藉的杯盘,偶尔有冬日残留的落叶飘落地上,发出沙沙的声响。不一会儿琼林苑又恢复了原样,好像什么都不曾发生,只有飘零的落叶告诉自己,那人已经离去。
胡律好像没有等她,看样子也不打算来接她。他骗了她,又对她这样漠不关心。秀秀有些生气,生气归生气,又叹了口气,然后一个人踩着落日的碎影,悻悻走回府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