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女人的倔强
秀秀发誓不理胡律的这个誓言,才过了一晚,就被她打破了,原本想是不是再发个誓下个月继续不理他,掐指一算,下个月大概是自己的生辰吧,跟谁过不去,也不要跟自己过不去,于是决定不和他一般见识。心里决定不再恨他,但表面上还不动声色恨着他。
新官走马上任这之前,还发生了许多事,不过都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秀秀也没放在心上,唯一记得清晰的,是流韵轩中青衣男子对她的微微一瞥,让她心湖荡漾许久。
见过超凡脱俗的,没见过这么超凡脱俗的,她觉得他脱了衣服,可能会更有看头。正当她一番想入非非,天花乱坠,胡律弹了她脑崩儿。
“女人,矜持一些!”
“我怎么不矜持了,啊!你说我怎么不矜持了!”秀秀掐着他的脖子,将他拖出了门外。她有想什么么?她明明就什么也没想好不好!解释就是掩饰,她是不会掩饰的。
胡律对她的话不置可否,只微微摇了摇头。如今的秀秀就像突然从笼子里放出的猛虎,他有些拿不住势头。再这么下去,原本一女佳人,就要变女汉子了,她要逆天而行,他拉都拉不住。
胡律被任命为少府大人,掌管皇家钱财和皇室用品供应以及各项宫廷事宜,是个美差,既有面子又很光鲜。娘亲这下子应该要欢喜疯了。
十年寒窗苦读一步步爬上来的榜眼赵亦寒,被封为廷尉大人,是全国最高司法官,也是个顶重要职位。秀秀与离朱王爷私下里讨论的时候,觉得这个赵亦寒壮士,实在了不起。他师出无名,却能干掉这大一帮优秀的人,着实需要勇气。
至于秀秀,虽然也是十年寒窗苦图,不过她一介女流,赵喻觉得也不需要她有什么担当,亦没什么特别合适的职位封给她,就让她做了准兰台御史,听着很好听的样子,勉强握着一支笔,没忘了她读书人的身份。
大肆建国以来,女官本就形同虚设。除了第一任的女官微生若兰,承风哥哥的娘亲玉姑,似乎也没有哪个女人疯了盼着做女官,她李仕就是个异数。
女辈凭自己实力做官的人如此之少,好歹还有位秀秀钦佩已久的微生若兰,玉姑虽也是女官,但她不一样,她靠得是爷爷,充其量也就在宫中玩玩,打打酱油。由此可见,有个可靠的爹爹是多么可靠。
这些年鲜少有人提及微生若兰,她即将成为大肆的一粒陈芝麻烂谷子。原本微生一家在帝都过着平凡小生活,不知道什么原因,就搬去了南蜀。南蜀是一片肥沃之地,当初太皇帝将这块肥肉封给微生家,一定下了很大的决心吧。若见南蜀如今的繁荣,太皇帝一定会气得从陵墓中爬出来吧!
这几年没有微生家的人做官,也不见微生家来朝拜,缴纳贡赋也都是随他便,皇家不逼迫,这应该是当初太皇帝给微生家的特权吧。据说微生若兰和太皇帝有私情,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不管是不是真的,也当个乐子来听听。
秀秀既然做了这一任的女官,该知晓的自然也知晓,不该说的也绝对闭嘴,她有自己的分寸。只是略微有些想不通,那晚打算劫走她,却没能耐劫走她的,又是何人呢?与她有什么关系?
这些姑且不想,物以稀为贵,秀秀作为第三任女官,也是朝中重量级的人物,更难得的是,赵喻赐了她一座“金屋”。没想虽暗恋不成,还能得到这样一份不错的分手费,她这些年的努力也没有白费。
这是君王赐给她的无限荣耀,她又不傻,为什么不要?后来她又有一个觉悟,不是自己的东西坚决不要,能够要到的东西,尽量要的多一些。女人吃什么也不要吃亏。
而秀秀不知道的,金銮殿上,玉宇琼楼中,赵喻一眼认出她时,他眼底的惊愕与无措。天崩地裂,海水倒灌,回忆侵袭,打得他措手不及。原来心思暗恋的人儿,就在他眼前。她近在眼前,他却没有看见。
十年前的回忆,就如一幕幕戏剧在脑海上演,夹杂着淡淡的喜悦与辛酸。她的一举一动,一颦一笑,都是那么深刻那么清晰,一点一点在脑中荡漾。
她双手抱住他的脖子,一派天真烂漫的问:“阿喻,你别皱眉,你皱眉做什么呢?”
她扶着门框,揉了揉眼睛,呆呆地望着他:“阿喻,夜深了,你怎么还不睡呢?”
视线一转,已是她掉进湖里,他将她捞起来之后,她在他怀中嘤嘤的哭,全身发抖,她说:“阿喻,我一定是快要死了。”
“阿喻……”
“阿喻……”
回忆是最折磨人的东西,他望着秀秀跪下谢恩却面无表情的脸,心上布满层层冰雨。她静静转身,没有多看他一眼,他望着她娇小的身躯,模糊了双眼。“秀秀,对不起。”
只是这几句对不起,她可还听得见?
秀秀走出金銮殿,有些死心地想:什么狗屁山无棱,天地合,乃敢与君绝,她以后统统都不信!
封了官之后,秀秀就迫不及待与娘亲和韵姐分享了这个好消息,分享过好消息之后,大家伙儿就开始吃散伙饭,这一切显得有些急切。
秀秀觉得这几日,简直是漫长的能折磨死人,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样苦苦磨折,好像自己失了心一般。她的心早在十年前就交予了别人,只是现在拿回来,突然有些不适应。原本不食人间烟火的一颗心,因为放在他那里,沾染了太多的世俗气。
沉香榭是赵喻赐给她的新居,这名字倒是很好听。她想尽快搬离这里,不是多想住进那座新居,那什么破金屋,她一点兴趣也没有。只是怕自己再多呆一秒,会泄露自己的情绪。她太累,真是累极了,必须要找一个地方,好好疗伤。
娘亲执意让她多留一晚,秀秀一再表示,自己会常回家看看,娘亲这才哭哭啼啼送嫁女一般,将她送到了新居。
为何执意这么早搬出去,秀秀想还有其它原因,她不想整日对着胡律,与他同朝为官,已经让她很不舒服,让她再多看他一眼,她觉得自己可能要哭。
她发现自己还没真正放下,她不能忍受胡律骗她,欺负她。他能骗她一次,欺负她一次,就会有第二次,第三次,她不想在自己伤心的时候,会想他来安慰她,也不想在他约会美人的时候去打扰他的兴致,她这么伤心,下次一定会更伤心。
女人有女人的倔强,她不需要人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