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报应不爽谁失德因果轮回怎无辜
贾敬开始杀平民了。
都说,官民有别,士庶有别,贵贱有别。死几个平头百姓,似乎根本不算什么。
——胡说八道!
所谓君舟民水,其实一点都不玄乎,而是最讲实惠的大白话:坐明堂的是天子,掌天下的是朝廷,纳税交钱的是老百姓。说天子坐拥江山、朝廷纵横捭阖,其实都是舀着老百姓的水——还不能涸泽而渔,得一瓢瓢地慢慢舀,就跟弱水三千只能取一瓢而饮的道理一样,呼噜一口喝干了,且不说自己会不会撑得肚皮爆裂七孔流水,水枯了不得搁浅,不得渴死?
若说之前文臣是在争“国本”,贾敬此举,则是拿锋利冷冽的毒刃,一点点地沁进本就不稳当的“国本”之中。
查验完县主遇刺的现场之后,林睿与顺天府尹一起将全城翻了个遍,总共发现了八条死寂的胡同或弄堂,总共带回来一百九十七具无辜平民的尸体,皆是中毒而亡!
还有第九条,偏僻的很。不眠不休查了三日三夜后,打更的跌跌撞撞来报——死人了!顺天府尹牵来了官衙里所有的狗,一路狂奔而去,离了老远便闻到一股难以言状的恶臭,狗儿竖起了全身的毛,疯了似的“汪汪”直叫,咬着裤脚死命将人往回扯;顺天府尹一咬牙一挥胳膊,文官硬是生出了武将的豪气,仅凭一人之力硬是拦住了一群傻头傻脑往前冲的兵,劈头盖脸地怒斥:“还往前头凑,不要命了?这味道,都混成尸毒了!都掩住口鼻,拿火把——就地烧了!”
死相凄惨,还要死无全尸,只因怕尸毒蔓延,秋老虎正是厉害,真怕闹出瘟疫。
顺天府尹让人点火收草垛准备焚尸,一回头就见林睿过来,更是急得满头汗:这是朝中大将,又是长公主的驸马,要是出个什么事,他拿脑袋也赔不起!
林睿早有准备,拿了个药包掩住口鼻——这就是有个开药铺的侄子的好处——身后自有禁军将清毒除瘴的药物分给顺天府诸人,林睿则沉默着走入弄堂深处,一家家看过去,老弱妇孺皆有,尸体已经*,皮肉腐蚀、蛆虫钻进钻出……恶臭与阴霾之下,唯一依旧清灵飘逸的,只有被钉在弄堂最深处青石墙上的一幅美人图。
娇美的少女巧目盼兮,灵动可爱。却被一柄锋利的匕首深深钉进墙内,匕首上带着血迹,斑斑血珠零落,污浊了本干净的画像。
林睿伸手,猛然将匕首拔了出来,另一只手接住飘落而下的画像。
画中的少女,是他的侄女,林黛玉。
林睿收起画像,快步走回弄堂口,冷冷道:“调京师驻军,护卫长公主府。”
顺天府尹本就急得不行,听这话又差点给他吓晕过去:定远侯,前几□□上还传你摔金挂印呢,甚至还有肃王问你反没反呢……调兵把自己家围了,这是真想反?
这就是府兵和禁军的区别,前者依旧隶属文官之下,按着律法道理办事;禁军却隶属武将之中,只服从命令,从不胡乱质疑。不消片刻,大队人马包围了长公主府,彻底清了周围三层的街道,简而言之,就是“戒严”了。
如战时一般戒严,不是小题大做,而是只堪堪赶早了一步。甚至没到第二日,仅仅一两个时辰之后,便有披麻戴孝又哭天喊地的一个个扑到长公主府外围,有官有民,有农有商,丝绸锦袍与粗布麻衣混在一处,“噫吁嚱”与“老天爷哎”此起彼伏——这些人唯一的共同点便是糟了家难、死了至亲,然后,或看见画像、或听刺客亲口所说:问我们是谁?宁国公、贾道长的亲信。没错,就是“逆贼”。为何杀你们?只因为朝廷无道,更因为当朝太子妃太漂亮太碍眼了,哦,那现在还是林县主呢,正住在长公主府里头!
荒谬至极,根本没有理由:“看不惯未来太子妃”与“胡乱刺杀”之间有一丝一毫的关系么?
可死亡是真真切切的,上一刻还是娟鲽情深、父慈子孝,或是如日日家常般婆媳拌个嘴儿再有男人当个和事老……苦熬着拖着,剧毒入体,注定是阴阳永隔。
嘴硬心软的儿媳妇温在灶上的汤药罐子依旧带着余温,汤药却连着碗洒落了一地,榻上的婆婆在剧痛中呼号挣扎,先是吐血,而后是带着恶臭的黄沫,一点点地被抽去力气,一点点地僵硬,最终,浑浊带泪的双眼依旧没有合上,身体却已经凉透了。
“——娘!”撕心裂肺的呼喊,却再唤不回母亲,卫若兰一瞬间跪倒在地,满眼皆是猩红的血色。
湘云惊怕而疲惫不堪,明明额上满是汗珠,却只觉冰冷,如掉进冰窟窿般的冰冷——艰难地一点一点转着脖颈,看向外头那个被绑着的小厮:“你、到底……为什么、要害娘?”
断断续续都说不完整,却急切非常,哭腔一片沙哑。
只得来一声声诡异的大笑:“为什么?谁让将军唯定远侯马首是瞻,谁让夫人更是未来太子妃的闺中密友呢?”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让卫老夫人在剧痛中挣扎了四个时辰,一点一滴地被熬干了性命!
“砰!”卫若兰一拳砸在地上,将本就四分五裂的瓷碗碎片砸的粉碎。
血光四溅,熏红了人的双眸。
鲜血是温热的,湘云却狠狠打了好几个寒颤,如掉进了冰窟一般,还是无底深渊……
……
从未出过这样的事。
第二日朝上,满朝只有压抑与沉默。
林睿告假不过几日便又来上了朝,却同样一言不发。
连最舌灿莲花的文臣们都不知该如何说了,京城出了一帮疯子,专找未来太子妃的麻烦,偏偏总牵连无辜还牵连得如此之广——说这是谁的错?
子不杀伯仁,伯仁却因子而死。血腥的孽债,虽是直指太子妃,可谁都明白,这是冲着太子,或更消息灵通的,知晓这根本是冲着整个皇室而来的。贾敬案一直在审,“三皇子”也早已瞒得不是那么严严实实。
绵延三十年的刻骨恨意,连死亡都无法湮灭。
出世即烙天家印,如何不凋零?明明再无辜不过,却被视为异类,被遗被弃,孤身一人,承担跗骨病痛挣脱不得生不如死——这般滋味,都还了回来。莫说恨意迷心,不再局中、不亲身经历,永远不会明白这是什么样的梦魇。
云朔沉默,云征沉默,云涯站在金阶之下,缓缓合上双眸,也是、沉默。
终于有人打破了沉默,伴着一声压抑不住的哽咽,一位颤颤巍巍的老翰林出列,执着板,老泪纵横。一夜之间,这位老者失去了老妻、失去了三个儿子并着八个孙子孙女,清贫却热闹的宅邸瞬时只剩冷清,他傻傻地抱着老妻冰凉的尸体,眼睁睁地看着刺客大摇大摆地走到他跟前,冷笑着告诉他,杀他全家却留他半截子命,只为让他记住——这是一切都是因为那个叫“林黛玉”的小姑娘!
老翰林一生谨守礼法,也就是刺客相告,他方才知道未来太子妃的闺名,却依旧说不出来,只哽咽着:“臣以为,林县主再不宜做天家冢妇!”
更加的沉默,刚刚是压抑,现下更是死寂。
偌大的金殿之中,只余些许急促的呼吸之声,老翰林立在中央,只觉孤身陷寒冰,或觉不如陪着妻儿去了……良久,云朔终于开口,只有两个字:“为何?”
黛玉没有失德,根本没有悔婚的理由。
斩钉截铁:“县主虽未无德,却引来无德之事!”
云朔点了点头,却又淡淡道:“你认为,换谁人来做太子妃,能确保不会引来‘无德之事’?”
谁都无法保证,悔婚还是不悔婚,没有区别——此桩针对的是太子妃,不是林黛玉。
老翰林哑然无声,焉能不明白?不是林县主,也可能是蓝县主、穆县主,或是这家或那家的姑娘……就算太子狠下心终身不娶,“引来无德”的可能变成后宫嫔妃、变成肃王妃,或者是还不知道在哪儿的旭王妃。
若不想无德无道,唯有断子绝孙矣。
不是不明白,只是——倒在血泊中、死得毫无道理的是自己的妻儿!
这笔孽债,该向谁去讨?鲜血迷了眼的时候曾想去长公主府问个清楚,谁知那里早已布满了驻军,方圆十里全部戒严,连只苍蝇都飞不进去!
干瘪的手指紧紧握成拳,老泪纵横而下,不知是恨报仇无门,还是恨自己憋屈窝囊。
又是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直到再有人出列:“臣以为,翰林所言不妥。”
是萧若繁。
萧若繁坚定道:“刺客丧心病狂,挑拨离间,此时应做的是尽快捉拿匪首归案,方能算清楚这一笔笔的血债,而不是无端攀扯‘无辜之人’!”
无辜之人……
能确认,黛玉是无辜的;也能确认,从不“无辜”的,是整个皇室。
云朔环视着满朝压抑的官员,叹息一声,疲惫非常:“若无其他事,退朝吧。”
今日朝会,相安无事。
下朝后,林霁风拦住萧若繁,苦笑:“你出什么头。”
这破事儿,沾了就是十万分的晦气,最好是躲得远远的,没得被带累了。
萧若繁摇头,反问:“我不出头,谁出头?”
他家亲早丧,尚未娶亲,一人住偌大一个侯府,唯一的亲眷——太皇太后,在宫里呢。萧若繁是真正的“站着说话不腰疼”,全家早死完了,这次没得再死。
萧若繁继续皆是:“昨夜,卫若兰派人去我府中,说是怕有人会对你叔叔不利。”
林霁风陡然觉得不好:“难道,卫家也……”
“卫若兰的母亲,昨夜遇害,中毒而死。”
林霁风:“……”
刺杀还在继续,投毒依旧隐秘,暗军越发猖獗,被擒获许多,但顺天府兵常常顾此失彼,而京师驻军——就算一个盯一个也不够,算上内宫禁卫,京师不过五六十万的驻军,可平民至少有八十万!
血债依旧在增加,流言蜚语也在暗流涌动。
譬如,未来的太子妃,林县主,克父克母还克死了一个小弟弟,根本是不幸之人——而且,林县主的外祖母,曾经荣伯府的贾老太太,已然病入膏肓。
作者有话要说:林霁风【暴跳如雷】:林家还没死绝呢,轮不着去克贾家!
喵【凉凉的】:从血缘关系来说,你跟黛玉比人家外祖母远多了。
黛玉最后的副本开刷!不要说黛玉幸运啊,喵一直在暗搓搓地等着她呢~~
快到结束了,小小总结一下,被喵坑得生不如死的七女主与七女配:
女主表示杯具:
林黛玉:遇上恐|怖|分子了
云弄月:中毒子嗣艰难
秦可卿:毁容
薛宝钗:倒霉得没边了
史湘云:娘家混、夫家惨
甄华莲:直接死了个干净
蓝宜茜:跌宕起伏的婚事
女配表示不服:
贾元春(黛玉之副):遇上渣男凄惨而死
云弄琴(弄月之副):悲哀的透明公主
贾素瑶(可卿之副):自杀
穆芳楹(宝钗之副):get太子妃技能,奈何太子不配合
黎樱(湘云之副):肚子被戳了个血洞
云绿蓁(甄华莲之副):被亲哥谋杀
许檀(蓝宜茜之副):爹造反死全家
相对而言,最可怜的——
甄华莲:作为女主,我死得比炮灰还早!
喵【弱弱的】:你永远活在云诺的心里……
附男主男配表:
男主:林霁风、云涯、萧若繁、水溶、云诺
男配:贾宝玉、德川真信(纪伊真信)、卫若兰、云珪、何致
谁更倒霉一点,大家自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