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 似水流年之忍把无心轻换(上)
又是一年选秀时。
每每到这时候,黛玉都特别发愁。
倒不是愁自己,云涯早就说过“今生得一知己足矣”,况且太子殿下自视甚高压根看不上庸脂俗粉――所以嘛,咳咳,愁的是皇帝陛下。
因为宫里没有皇后,所以给公公挑小老婆的活儿也得由太子妃包办。若不是宫里还有太后、宫外还有婶婶这个长公主帮衬着,黛玉都想哭了。尤其是,陛下实在太不配合了!
其实吧,被绑到前台去“相亲”的云朔远比儿媳妇更想哭。
本朝的选秀只牵着皇室,并不是什么必须遵守的礼法。说是三年一度,但归根结底还是看皇家有没有这个需要――其实根本没有啊!
皇家男丁不多。太子跟太子妃琴瑟和鸣,自是不必说;旭王正妃是个牌牌、侧妃则整天对着牌牌冒桃花眼,陛下再怎么坏心眼也不忍心给小弟再塞一个了……现在他家小弟已经焦头烂额分不清人人鬼鬼、压根闹不清是谁吃谁的醋了好么?
作者有话要说:
剩下还有太子的儿子,那离长成还早呢!
若说没这“需求”干脆不选了吧。满朝得继续偷偷摸摸琢磨了:陛下这到底是什么毛病?
甭管你是爱一个宠两个还是干脆想后宫三千,没关系你是皇帝可以享这艳福,可是你天天抱着堆奏折过日子叫怎么回事?后宫美人不少,冷艳如周贵妃,惊艳如史昭仪,都叫一晾不知道多少年。别说宠妃了,连个陪着正常过日子的女人都没有。
他们的陛下到底有没有“那方面”的问题呢?
咳咳,咳咳咳。不可说,不可明说,暗地里咱们偷偷说。
由此可见,如果云朔真的撂话说朕不要女人不想选秀了……别说大臣,太后都得担心了。
所以,憋着一口气,选呗!
并不缺参选的。皇上并不算老、又是个美男子,再加上宫里没有皇后,四妃也缺三,更别说淑媛婕妤之类空了多少,诱惑力不可谓不大。
但太缺正常人了。许是因为皇帝陛下实在太不正常了,参选的秀女都卯足了劲儿想要另辟蹊径博眼球。不管宫外的长公主、宫里的太子妃和太后耳提面命过多少次必须规规矩矩的绝不可失仪,也不管之前有多少被狠狠罚了的前车之鉴,每次选秀,总有不甘平静的人闹出各种各样的事故来。
若只是撕了袖子扯了裙摆之类也就算了,露一截饱满丰腴、光洁如玉的胳膊或小腿,总归是赏心悦目。云朔尽可以饱足了眼福之后再叫侍卫来给扔出去――可那种踩了裙子或崴了脚腕的算怎么回事?
主意倒是打得好,摔倒在地以软语“嘤咛”一声,再摆一副不甚柔弱楚楚可怜的模样,定能博取联系关爱――可是,假摔是需要技巧的,闺阁女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身手奇差暂且不说,谁又神通广大到能提前熟悉戏场?
假摔常常变真摔,崴了脚还是好的,最怕是在青石板上磕个头破血流惊悚非常。有这么一次后,云朔就换场地了,换到铺地毯的室内,可又有绊地毯栽歪撞柱子撞扁了鼻子的,顶着个大饼脸“呜呜呜”直哭,哭得云朔嘴角抽搐,赶紧再叫人来给提溜了扔出去。
好嘛,再换到御花园里,松软的草地里怎么摔都不会出血――这么摔,只能滚一身泥,蓬头垢面脏兮兮,让人倒足了胃口。
以上事故仅仅是假摔的,还有一些委婉的姑娘,读过些书,少女怀春揣着“曲有误、周郎顾”的美好梦想,故意拨错一根弦,弹错一个音,悄悄隐去的皆是羞涩美丽的小心愿。
她们没想过,伴着阳春白雪长大,皇帝陛下就算不会弹任何一种乐器,鉴赏也是没问题的。云朔每每眯着眼睛欣赏到一半,却听“呲”错一个音,“嚓”又少一个调,别扭至极以至于精神紧绷整整一天去盘算她们到底错了多少……魔音穿耳,累死朕了!
……
回忆赶紧打住,魔音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往事简直不堪回首。
面前的桌上晾着一本折子,是礼部所呈关于选秀的。云朔揉着抽抽发疼的太阳穴,只觉这日子不能再过下去了,这日子没法过了啊!
得想个一劳永逸的法子。记得儿媳妇怀孕的时候,趁着年宴,有没眼色的趁机进献闺女,那时候儿子是怎么应付的?对了,那天外戚也得赴宴,儿子貌似直接拎了他大舅子出来,指着林霁风那张妖孽脸,面无表情地评断人家小姑娘的相貌:“太丑。”
咳咳,说实在,林霁风那顾盼生辉摇曳生姿的妖精长相,确实没几个女人想跟他比的。
男人都漂亮成这样,如果是女人,得倾国倾城到什么样儿?这哪能比!
小姑娘被打击得当场捂脸哭了,献闺女的官员尴尬非常进退不得,之后自然没人敢再提这茬儿了,可谓皆大欢喜。
――只是委屈了太子妃了,明明是清纯可爱型,根本不是这种“祸水”的长相嘛!
云朔一边回忆着,一边下意识地在桌上敲手指,思索着:儿子的“法子”虽然歪了些,但胜在有效,到底能不能借鉴……他根本没有大舅子啊!
没有舅爷帮忙,只能考虑――对了,他有个妹夫。
可妹夫又出去巡边了,远水救不得近火――近水也没用,要是叫他那总是板着脸的妹夫来做这种事……不怕他发牢骚,怕他直接拐妹子跑路、再不回来了。
叹气儿,这可怎么办呢?
当值御书房的侍卫总是压力山大,因为他们的陛下总是因为各种各样奇葩的理由心情糟糕,而每每这种时候,他们都不得不拱进去报让陛下心情更糟的事儿,冷汗涔涔赶紧说完早死早超生:“皇上,肃王要进宫看望皇贵太妃。”
又来?只要在京就一月看俩回,还真孝顺。
“随他吧。”实在累得慌,云朔正欲挥手撵人,却忽然顿住了,“等肃王看完皇贵太妃,让他来这儿见朕。”
侍卫暗暗抽嘴角,再次确认,陛下心情真的不好,都开始折腾肃王了。
云朔露出一个阴森森地狞笑,继续道:“在肃王过去之前,你们先去提醒皇贵太妃一声,就说肃王府中还差个侧妃,正好可以趁这次选秀补齐。”
凭什么只有朕一个人被逼婚?你也给朕一起来!
知道你不听朕的,但是你听你娘的。你娘跟你闹,你敢不答应?
皇贵太妃真是被纵歪了,越老越能闹,总是坑害儿子还不自知。没过一个时辰,云征冷着一张脸来到御书房,陪着他家皇帝弟弟一起看――选秀的美人图册。
于是,御书房里,一个跟座冰山似的不停冒冷气,一个好不容易觉得暗爽了些、正在兴致勃勃地欣赏冷气。
……就没干正事的,谁来关心册子上的美人到底是圆是扁?
就这么,揣着一本啥都不知道的糊涂账,暗地里较劲着、掐着,等来了选秀最后的日子。
选秀分几轮,之前都是由内宫司与尚宫局来忙碌,知道最后才是皇帝王爷等正主来挑。
真心想让亲儿子挑到个知冷知热的,太后与皇贵太妃都来了,分两边坐,都挂帘子,谁也瞧不见谁。
黛玉却没来,云涯也不在。哪能不躲?父皇和四伯都在,掺在中间冰火两重天好玩么?
云征依旧面无表情地原地冒冷气,云朔端着阴森的微笑。仔细看,陛下耳朵里还塞了两团棉花,提前防着魔音穿耳。
第一个上来的便是个弹琴的,纤纤十指宛若灵秀竹笋,颤颤巍巍的,往琴弦上一钩――“咚”,第一个音就弹错了。
云朔按着耳朵里的棉球,心中冷哼一声:第一个就如此沉不住气?
曲有误,错得太快太离谱,连云征也往那边看去。紧紧皱眉,露出明显的不满神色。
感觉到肃王殿下寒冰的目光,跟冰刃似的,一寸寸割着身上。可怜的抚琴少女颤抖个不停,深吸一口气,再次抬手按琴弦,忽然又感到更冰冷的注视――“砰!”
胳膊一抖,连人带着琴弦一起翻了下去,沉重的古琴压住了少女脆弱的胳膊,清晰可听见手腕骨头的折扭之声。少女疼得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这、真不像是故意的。
云朔扶额,难得善心地让人把少女抬下去医治,然后看向云征:有你那么看人的么?眼神跟刀子似的,把人吓成这样!
云征皱眉,难得露出一丝困惑:我平时不都是这么看你的么?
云朔抽抽嘴角:那是因为朕早习惯了。
云征:“……”
没什么可说的,云征干脆转过头,不再与云朔对视。
第一个闹出事故来,没关系,第二个再上。
虽然觉得无聊,但也没想故意去吓唬人。云征有意收敛了眼神,只是稍稍往那边一瞟,却忽然愣住了。
虽然仅仅只是一瞬,也让气不顺只能时刻捉着他四哥的反应看乐呵的皇帝陛下察觉出不对,换了个姿势坐,懒散而问得故意:“肃王觉得如何?”
少女闻言,顿时抖了抖,传闻肃王冷酷无情……呜呜呜,她不想嫁行么?
云征也不想娶,还颇为古怪地看了云朔一眼。
他俩是对头而不是朋友,并没有多少心有灵犀。云朔左看右看没看懂他四哥这诡异的眼神,不得不再次开口问:“肃王觉得……”
在自家倒霉弟弟说出什么荒唐的话之前,云征冷冰冰的开口打断:“臣只是觉得,此女相貌颇似先皇后。”
先皇后……谁啊?
云朔仔细想、努力想,怎么都想不出。是说二哥的亲娘,他们的嫡母?死得太早了,他实在记不得。
云征额上青筋直跳:“臣说的是陛下的先皇后。”
云朔:“……”
对哦,他是娶过一个皇子妃,过门几月就死了,不过按照礼法,登基的时候还是追封了这个皇后。她……长这样?
云朔都忘了,云征却还记得,不奇怪。因为当初云朔新婚没多久就跑去了水军营,一待就是几年,以至于,五皇子妃丧葬的一应事宜都是由肃王妃操办的。
云朔“咳咳”两声,对着少女摆手:“既然如此,你下去吧。”肯定不能塞给四哥,他也没兴趣留个睹物思人的,还是撵走吧,爱嫁谁嫁谁……嗯,朕不吃醋。
少女难以置信地抬起头,可还没等她说什么,就被一旁的宫女嬷嬷给请了下去。
第二桩也是个事故,是因为陛下忘了人引起的。一人一桩,暂且扯平,选秀继续。
(之前某姑娘点的皇上与王爷的番外,应该是最后一个番外了~~
陛下就是个极品渣男,王爷稍微比他好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