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方面,高玉成实在坐不住了,一声不响的起来转身,愤愤的看了一眼子弈,自顾自的向楼梯走去。
这样等下去不行,既然这两个文人是个孬种,他就亲自送玉,无非是一纸盟书而已,他就不行他拿不到!
楼上,司徒蕊脸上的笑越发妖艳,透过雨帘她仿佛看到了淋成落汤鸡的慕容寒以及生死门的死士。
淋雨吗?
不够!
慕容寒必须付出血的代价,就连整个朔朝也必须付出血的代价,利用她者,她必十倍还之,伤害她者,她就让其下地狱!
“砰。”
高玉成粗鲁的推开司徒蕊的房门,摊开手伸到司徒蕊面前,“给我。”
“给你什么?”
“玉!”高玉成怒了,双目瞪如铜铃,怒视一脸风轻云淡的司徒蕊,恨不得上前狠狠揍一顿这个娘娘腔。
平日装的一副清高的样子就算了,现在竟然还敢和他装糊涂?
真以为他好欺负?
“你想一个人送玉?”司徒蕊浅笑,秀眉舒展,“这种天气,恐怕不适宜出行,莫不如再等两天和我们……”
“放屁。”高玉成粗鲁的打断司徒蕊的话,狠狠的向地上啐了一口,“这他娘的天气鬼知道雨多会儿停?你他娘的,文人就知道怕东怕西,连打雷下雨都要交换上十天半个月,老子是个粗人,别说下雨,就是天上下的是刀子,老子也不怕,你他娘的少和老子废话。”
说着,他伸出手,“把玉给我,老子一个人送,你他娘爱在这里呆多久就呆多久,老子再不会催你们一句。”
“虽然现在荣国迫在眉睫,可这盟书也不是一时半刻可以拿到的,不如高将军耐下心……”
高玉成彻底怒了,手上的关节捏的噼里啪啦乱响,一脸‘你不给我就抢’的架势,他自由学武,懒得和文人费口舌。
他相信,只要他抢,眼前这个娘娘腔一定不是自己的对手。
司徒蕊见高玉成并没有听自己的话,无奈的摇摇头,从衣袖中掏出一个小巧的锦盒,连同钥匙一起递给高玉成。
高玉成一把躲过锦盒,放在手心仔细观察,这个小锦盒只有巴掌大小,通身包着金丝,开口处用一把精致的小铜锁锁着。
为了保险,高玉成试着用钥匙插入铜锁内,打开锦盒,正要揭开却被司徒蕊一手摁住,“这块儿龙鳞玉,只有朔帝邵雍杰才能过目,高将军只需证明锁和钥匙是匹配即可。”
文武相轻,高玉成心里自然瞧不起这种只会耍嘴皮骗人的文人,更何况还是个娘娘腔的文人?
再看司徒蕊,笑的依旧风轻云淡,一副对高玉成脸色浑然不觉的样子,这副样子让高玉成更加肯定眼前这个少年无非也是仗着嘴皮子混吃混喝的人,心里的戒心大大减少。
冷哼一声,高玉成重新锁上锦盒,愤愤道一句“谅你也不敢骗我。”就转身离去。
楼下,子弈闲情十足的品茶,看到高玉成急匆匆的下楼,起身作揖“高将军,如此行色匆匆的去哪儿?不如坐下来一同品茶?”
高玉成也懒得看子弈一眼,站在门口扯着脖子冲着小二高喝“小二,给我备马,你爷爷要出去,他奶奶的这鬼天气,就适合那种娘娘腔喝茶睡觉应景。”
店小二装着没听到,急匆匆跑到后院备马,几乎同时,客栈气氛为之凝固,所有品茶的客人手中的茶碗一顿,睡觉的客人都纷纷探出头,怒视高玉成。
高玉成霍地转身,牛眼直接瞪上那些看他的人,“看什么看,老子说你们吗?一个个急他娘的什么劲儿?活了这么大,老子还是第一次见到往自己脑袋上扣屎盆子的。”
子弈继续品茶。
高玉成故意走到子弈旁边,居高临下的指着子弈头顶,“老子,说的是他这种只会耍嘴皮,拿钱不办事,碰到一点困难就缩头缩尾的缩、头、乌、龟。”
最后四个字,高玉成说的极为缓慢,恨不得将这几日的怒火全部发泄出来。气氛一降再降,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子弈身上。
子弈紧紧的捏着手中的茶杯,目光桀桀。
“看吧,看吧,这就是缩头乌龟。”高玉成说着,冲着地上狠狠啐了一口,“呸,老子最见不得文人,你们既然贪生怕死,老子一个人去。”
说着,他愤然转身,三步并两步的跨出客栈,翻身上马,狠狠的踢了一脚马肚子,不顾风雨的冲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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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哗啦”
书页翻动,打破马车内僵硬的气氛,子弈手捧书籍,目光炯炯,像是完全沉浸在书的世界。但司徒蕊知道,子弈在盛怒无法发泄的情况下就会寄情书籍。
“你不怨我?”
司徒蕊同样低头阅读,闲闲的问了一句,就算她不抬头,也可以察觉出子弈此刻气愤的心情,甚至于那张铁青的脸。
“不怨,”子弈从容的又翻了一页,淡然开口“是恨!”
他何时被人那样指着鼻子骂过?
可今日那个武将竟然敢骂他,而且还指着鼻子骂他,若不是顾及大局,他怎会这么轻易放过高玉成?
阴谋诡辩中穿行十几年,这怎能勾起他的恨?他所恨的是自己竟然没有提前猜到司徒蕊任何的计划,甚至连这计划的变动也没察觉。
这是一份耻辱!
一个聪明人被另一个聪明人算计,这足以成为一种恨。
他恨的,是这份耻辱。
子弈的心思,司徒蕊怎能不明白,“我并不想和你成为敌人。”
“我也是。”子弈放下书,浅笑的看着司徒蕊,眼中一片冰冷,“至少,现在并不想,若是有一天你我成为敌人,我也会很开心。”
“我并不想成为谁的敌人。”
“可由不得你,”子弈放下书,“这世道岂是你想怎样就怎样?你不想和他人成为敌人,那敌人又怎会避开你?”
子弈顿了顿,似有无奈的感叹“如今天下将乱,你我皆为谋士,谁能保证日后不会各为其主?拔剑相向,阴谋相对之时,我绝不会手下留情。”
“不需要,”司徒蕊苦笑摇头,“我只为复仇,大仇得报后自然会归隐,你我,没有成为敌人的那一天。”
“世事难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