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一棵柳树下站定,随手折了几根柳条在手中摆弄,嫩绿的枝条一掐就能流出汁液,一番摆弄,一个花环就做好了,再在院中摘几朵小花点缀,戴在了头上,倒是比戴了满头珠玉要开心的多。
这才看着太子,曼声道:“太子爷刚刚的一番话,可是有欠妥当。”
他不语,我又道:“太子读的书一定比明月读得多,不能不知道什么叫做在其位,谋其政。”
太子这才沉声道:“我只是想做自己喜欢的事。”
原来,他竟有这样的想法,难怪会被多次废掉。
“如果明月妹妹有空,今夜可否到我毓庆宫一叙,我宫里的荷花也开了呢,秉烛夜游,岂不美哉?”片刻,他又开口。
我也觉得御花园不是个说话的好地方,人多耳杂,就笑答:“如此,明月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各自转回宫中。
用完午膳后,我叫来了香茗和香菱,她们俩在宫中时间长,各种八卦消息也知道的多,我要好好搞清楚这个赫舍里文慧是什么个意思。
问了之后才知道,这个文慧,仗着自己家中在朝中的势力,还有太子这个表哥,出入皇宫是很经常的事,索额图就这一个女儿,自是骄纵的不像个样子。去年皇上生辰时,文慧自然跟着太子参加了,宴上十四阿哥舞剑给皇上祝寿,这个文慧从此一见倾心,只是十四那样一个心高气傲的主儿,怎么会瞧得上这个只会撒娇卖痴,又肤浅骄横的女子,连正眼都不愿意瞧她。虽然家世好,可这家教确实差了点儿,连德妃娘娘听闻之后也直摇头,皇子的正妃,以后是要做一家主母的,就文慧那德行,实在是勉强了些,如此,索额图也无法。
原来如此,我说这个文慧怎么一直针对我,估计宮宴那夜我与十四一道儿的事一定被谁看到了,传入了她的耳中,再见我,自然是醋意大发,趁着太子在一边,想在我面前耍耍威风。哼,也不打听打听,我博尔济吉特明月也是你能欺负的。对于这样一个无头无脑的娇娇女,我完全不用放在心上。
近夜,我沐浴更衣,并不刻意打扮,只着一身青葱色云天水漾流仙裙,莲花软缎云纹软底鞋,头发只用一支云头银步摇绾起,其他什么首饰也不戴。
白瓷正午时来了月事,肚子疼的不能下床,我只带了阿木花去毓庆宫。太子的毓庆宫和我的钟粹宫相距不远,二人步行没多久就到了。
到了毓庆宫,太子早派人候在宫门口,一到门口就有宫人引了进去。大清朝皇太子的阵势就是不一样,毓庆宫里光宫人就比我多了好几倍,宫殿更是比我钟粹宫大了许多,太子和太子妃,还有侧福晋,侍妾什么的,都住在这里,简直就是一个紫禁城的缩影。
一路跟着宫人往前走,却没见到太子妃等人,倒也省去了许多麻烦。径直到了太子的书房。
阿木花在外间等候,只我一人进去了。
进去的时候,太子正在书架前翻书,看我到了,放下手中的书走了过来。我低身行礼:“太子爷吉祥”。
他挥了挥手让我起来,客气地说:“到了这里,就不必那么多虚礼了。”
我走到了他的书架前,不禁惊叹,这里的书可真多,比我在南书房看到皇上的书都多,这太子还真是个书呆子。
书桌上放了一幅画,我走过去拿了起来细看,这一看惊到我了,问道:“这可是顾恺之的《洛神赋图》?”
一想又释然了,他是大清的太子,有什么东西是得不到呢。
哪料他呵呵一笑,说:“你再仔细看看。”
闻言我又拿起画细细看来,这副图我以前是见过的,看这个笔迹绝对是真迹,看了好久才发现端倪,下方的印章上不是顾恺之,竟是胤礽,这幅画竟是太子所画,究竟是怎样的功夫才能如此以假乱真。我对他佩服的五体投地。早知道他和历史上所说的不一样,可从没想过差别竟这么大。
我一脸崇拜的望着他,道:“这竟是你作的!”差点没说出来你这么*你皇阿玛知道吗。
太子只是淡然一笑,说:“兴趣之至。”
我放下手中的画,打量起了这个书房,别看毓庆宫其他地方那么奢华,这个书房相比之下可以说是简陋了,上面还有一块匾,写道:“斯是陋室。”
我感到好笑,一国太子竟喜欢这种调调,不禁调侃道:“斯是陋室,惟吾德馨,看来太子爷很喜欢五柳先生。”
他正坐在一边喝茶,香片独有的气息飘到我的鼻前,我情不自禁的嗅了几下,道:“好香的茶。”
“过来,我给你泡一杯,尝尝本太子爷的手艺”,他玩笑道。
突然我觉得很喜欢这样的气氛,像两个阔别多年的挚友一样的亲切,不由自主的走到了茶座那里坐了下来。
太子的动作娴熟而优雅,泡茶的功夫如行云流水般一气呵成,一看就是常做的,我不禁在心中想到,如果只是一个王爷,他这一生,大约会做一个富贵闲人,闲云野鹤,游历明川大山,可他,却是一国太子,还是相当受宠爱的太子,只能是和李后主一样成为一个悲剧。
一杯茶已经递至我的面前,我笑着接过,轻嗅一下,沁人心脾,微微喝了一口品尝,香味悠长,许久不散,赞道:“好茶!”
喝罢了茶,他站起身,道:“走吧,本宫带你去看莲花。”
我随他出了书房,原来毓庆宫内还有一个后花园,大约是事先怕扫了雅兴,一早就遣散了宫人,只剩我和太子一路穿枝拂叶,转过一个假山,就到了花园。
眼前的景致堪称一绝,花园内是从外面引来的流觞曲水,细细的水流遍布了整个花园的支道,连假山上也是水流叮咚,有水的地方就有莲花,而有那莲花盛开的地方,就有一盏漂亮的宫灯照耀,红莲,青莲,白莲,半开的,全开的,一朵朵在灯火的映衬下,看上去如梦如幻,仿佛到了仙境,我笑道:“只恐夜深花睡去,故烧高烛照红妆,太子爷真是好兴致,明月真是托了您的福,能看到这么奇特的景色。”
他但笑不语,我愉快的进入院中,趴下来细细的观赏这些莲花的高洁,忍不住就摘下来一朵半开的青莲插在鬓间,刚好和身上的广袖流仙裙交相辉映,突然想到什么,转身吐了一下舌头,不好意思的说:“想来太子爷是惜花之人,这些花定是太子的心爱之物,明月无礼了。”
他不可置否的一笑,说:“早知道你有摘花的习惯,带你来之前本宫已近做好心理准备了。”
他的一番话让我想起了初见他的那个夜里,也是我正在摘花是被他看到,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属于夏季夜晚独特的清凉的微风徐徐吹来,我身上的广袖流仙裙随风微微翻起,在月光与灯火的独特映衬下,愈发的清冷。
太子今晚完全是一个平常读书人的青衫打扮,他正盯着我发愣,我好笑的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他如梦初醒,讷讷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
真是个书呆子,我方想起今日过来的目的,温声道:“太子可知您让我想起了谁。”
他眼神明灭不定,片刻,摇了摇头。
我撩起裙摆,双膝着地,挺直了腰身,平静道:“南唐李后主。”
他见我此举,就要扶我起来,我的话出口后,他的双手僵在半空,我不敢去看他的脸色。半晌,他一拂袖,转身背对着我。
我依旧不怕死的说:“太子可知,明月与太子从初次见面到现在,就觉得亲切无比,在我眼中,你不是皇子,不是储君,只是明月的好友,是明月的知己。”他的背影微微一滞,我继续道:“太子可相信缘分?明月相信,虽然我们并没有太多的交集,但是我知道,你是我可以相信,可以交心的知己益友。”
说到此处,他叹了口气,语气淡然的道:“起来吧”。
我站了以来,膝盖疼痛不已,地上是青石铺就的小道,夏天我穿的又薄,刚刚因为鼓足了勇气,心思全在说话上,倒不觉的什么,现在只感到疼痛难忍,不由自主的弯腰揉着,他见我如此,脸色微微和缓了些,带我到一旁的竹椅上坐了下来。
片刻,他目光悠远,语气清冷的开口:“本宫知道你要说什么,从小,本宫就被皇阿玛亲自教导在身边,皇额娘生下我就去了,旁边的下人还有其他皇子,对我又敬又怕,只有四弟敢和我说话,我多羡慕他们有自己的额娘,八弟虽然也不能与自己的额娘呆在一起,可他有九弟,十弟和十四弟相互扶持,我只有我自己。他们只看到我的毓庆宫豪华阔大,却不知道这里满满的都是寂寞和孤独。皇阿玛对我很严厉,要我功课在所有皇子中永远都是最优秀的,我很努力的跟师傅学习,可我还是不如四弟勤勉,不如八弟玲珑,不如十四弟聪慧,皇阿玛永远对我都不满意。皇阿玛又是那么的雄才大略,我永远做不到像他那样,我就寄情与诗书,渐渐的越来越厌烦权术,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皇太子,我做的实在是不堪重负,实在是曲高和寡,寂寞无边。”
此刻他的神情是如此的落寞,对着我的那张侧脸满是寥落,让人禁不住微微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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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有没有看今晚的金像奖颁奖晚会呢…。林十四爷没有拿到最佳新人奖,狐狸好忧伤…。不过狐狸最喜欢的王家卫导演获奖了,开心…大家有没有同感呢…。同样,求收藏,求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