靡靡暧昧的舞池里,傅亦辰拥着斐烟轻舞。斐烟身材高挑,又穿着七公分的高跟鞋,一般男人都很难高出她,可是与傅亦辰站在一起,显然还是很有差距。目光淡淡的往上瞥,斐烟大概目测了一下,得出最后结论,这个男人身高起码在一八五以上。
他的舞跳的也好,优雅而又绅士,端的是风度翩翩,距离这样近,能够闻到属于他的男性气息,混合着清冽的烟草味与硝味,除此之外,还有淡淡的薄荷香,倒挺好闻。
这舞池里,平日总是被挤得满满的,今日却唯独只有他们二人,傅亦辰是什么人,即便他的侍卫不例行禁止,陈贤安也会提前清场,毕竟,傅三少若是出点什么事,没人能担得起。
男人偶尔将目光垂下,薄唇紧抿,眼神犀利冷冽,从方才开始,似乎就不是很高兴。斐烟倒也不怕,装作对他的情绪毫不知情,身姿轻盈地随他舞着。
“三少不愧是从国外留洋回来的,舞跳的真不错!”她抬起头来,红唇弯起魅惑的弧度,语气娇嗲软腻,似乎对他的出身格外羡慕。
原以为这副虚荣样子会叫他心生厌恶,怎料他薄唇上扬,沉声道:“既然如此,夜玫瑰不妨再陪我跳一曲。”
斐烟怔了怔,意外下黛眉挑了挑,笑着说:“好,有本事,你就陪我跳一晚上!”
她兰气微吐,灯光下那张美丽的脸孔顿时媚态百生。皓白的手撩拨般地顺着他手臂蜿蜒而上,最终停在他结实的胸膛上,丹蔻色的指甲轻刮他的军装,指尖不断在那方跳动的地方打着圈圈,说话的时候,蒲扇般的睫毛还颤了颤,潋滟的眸频频往外送着秋波,那模样,要有多妖媚就有多妖媚。
迎来送往的歌女不都如此,她不信他真的会对这样的她感兴趣。
“这可是你说的。”
他几乎低不可闻的笑出声,连带着胸膛一阵轻颤,那颤动传递到她指尖,再由她的指尖传递到她的心脏,有一瞬间,那儿跳动的频率有些加快。
只见他那似墨染般的黑眸直视着她,那般的锐利,叫她产生一种错觉,仿佛他能看透她心中所想。
斐烟顿时泄气,心想,这个男人果真不好对付。
接连跳了近两个小时,斐烟再也忍不住,轻推开面前的男人。双膝一弯,窈窕有致的身影蹲下去,裙裾瞬间在地上摊开,鲜红扎眼,犹如一朵在夜里静谧盛开的花朵。
“怎么了?”
男人俯视着她,唇角斜肆的扬起,漆黑的眼潭里泛着冷嘲。
斐烟当着他的面脱下高跟鞋,素白的手向下,指了指自己那双可怜的脚,“再跳下去,脚都要断了!”
她眼波含怒,不满地撇了撇嘴,粉腮鼓起,气恼下蝴蝶般的睫毛亦扇了扇,不似方才的妖娆妩媚,却别有一番风情。
他眸光深邃,俊美的容颜上瞬间绽放出清华潋滟的光泽,长眉往上挑着,“怎么,不想跳了?”
她重重的点头,七公分的高跟鞋,穿着走路尚且吃力,更何况是跳舞,没有崴到脚已是万幸!
眸中的促狭与捉弄渐渐褪去,傅亦辰没再为难她,嗓音斜肆冷酷,“好,这次就放过你!”
斐烟看着男人颀长的背影走远,他身上的气场实在太过慑人,所以即便他已经饶了她,她的神经依旧有些紧绷。
暗自喟叹一声,刚想转身回化妆间,男人结实的背顿了顿,沉澈的嗓音隔空传入斐烟耳膜内。
“下次,别穿这么高的高跟鞋。”说完,阔步往前走去,背影从容利落,带着军人特有的干练冷酷。
他一走,顿时又是前呼后拥,遍布在周围的侍卫近戎也相继离去。
斐烟眨了眨眼,下次?他还要来!?
不一会,原本戒严的舞池,顿时又热闹起来,头顶的灯光扑朔迷离,衣着华丽的男女拥在一起,随着舞曲摩肩接踵,暧昧味道渐浓。
这副场景,才是斐烟最为熟悉的,夜上海还是夜上海,仿佛方才的一切都只是梦境,仿佛他从未来过。
斐烟的脚被磨了两个泡,第二天走路都疼得咬牙,要费很大劲才能保持住自己的风姿仪态。
陈甜甜还在那羡慕她,连妆也不去化,伏在斐烟的妆台上,笑得莫测高深,“斐烟,昨晚上你可真是出尽风头了,我看,很快你就会成为三少的新宠了!”
斐烟正在上腮红,闻言动作顿下,笑带几分讥讽。
“做他的新宠,我疯了!”
他身边有那么多女人,她可不想哪一天被谁暗害了都不知道。
陈甜甜一手扶着自己的柳腰,一手拿着香帕拍了拍斐烟消瘦的肩头,“哟,人家三少是什么人?你居然还看不上?”真是不懂得惜福!
斐烟打开她的手,冷嗤道:“是谁整天说那些臭男人靠不住来着,怎么一碰上傅亦辰,就变成一副犯贱痴迷的嘴脸了?”
陈甜甜遭斐烟骂,却仍笑得花枝招展,“那也得看看是什么样的男人啊!我告诉你,他若是看上我,我立马放下所有身段,笑着扑过去做他的女人!”
傅亦辰是可以呼风唤雨的人物,做他的女人差不到哪去,陈甜甜听说傅亦辰对女人向来阔绰,即便是分手,也绝对不会亏待了对方。
不管陈甜甜说的如何天花乱坠,斐烟不为所动,素白的手执着墨黛细细描眉,苏娜走进来,瞧了她一眼,顿时冷嘲起来。
“哟,还在这呢,我还以为你能被三少看上,从此远离夜上海这个不入流的地方呢!”
斐烟装作没听见,自顾与陈甜甜说着话,话却另有所指。
“甜甜,你知道什么样的女人最丑吗?”
陈甜甜摇了摇头,心中暗笑,斐烟向来不是甘人欺负的主,苏娜不会是她的对手。
“就是那种凡是与别人比,只会嫉妒别人的女人。”斐烟轻飘飘地说道。
苏娜冷笑一声,双手环在胸前,傲慢地抬了抬下巴,“自以为是,我犯得着嫉妒你!?”
斐烟拿着黛笔的手一摊,模样无辜,“我说你了吗?这么急着对号入座,这么说你承认你很丑了?”
苏娜气得头顶冒烟,挥手打落斐烟桌上的花瓶,“哗啦!”一声,玻璃花瓶与玫瑰洒了一地,登时,斐烟脚下一片狼藉。
斐烟眸光一寒,冷凝之气浑然而成。叫人毫不怀疑,她有将苏娜撕成碎片的本事。陈贤安推门进来,看到化妆室里混乱的情景,不由一愣。
“这是怎么回事?”
艳丽的丹蔻色在灯下一闪,斐烟指着苏娜,眸底泛着一抹逼人的冷茫,“我正在化妆,她来挑事!”
“是我挑事吗?你血口喷人!陈经理,你不要听她胡说……”
陈贤安皱了皱眉,面露不满,“苏娜,你也算是夜上海的老人了,应该懂点规矩,这里是上班的地方,不是街角胡同,任由你滋事生非!斐烟的演出是夜上海的重头戏,耽误她出场,让客人久等,你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陈贤安的话冷酷无情,苏娜顿时面如死灰。夜上海是个能让人无限风光的地方,却也是个最残酷无情的地方。曾经苏娜也是这儿的台柱子,那时候客人们都等着看她演出,走到哪都被众人簇拥着。只可惜,曾经那朵明艳照人的牡丹花褪去了色彩,她渐渐被人遗忘。陈贤安一声“老人”唤的好,她已经不红了,自然也就没什么身价可言了。
神色惨淡的苏娜回自己的座位上去了,陈贤安转脸对着斐烟,方才冷厉的面孔一转,又堆上一脸的笑了。
“斐烟,三少又来了。”
斐烟闻言一怔,旁边的陈甜甜则笑得意味深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