斐烟看着潘玉珠,瞬间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
其实在离开西城之前,她就听说了,江家向潘家提亲的事。江母确实很会挑人家,潘家不仅生意做的大,姚水月的娘家更是江苏官宦世家,家中很有背景与地位。
潘玉珠曾经与斐烟、江彦西同校念书,在学校的时候,潘玉珠就喜欢江彦西。只是那时候江彦西一心喜欢斐烟,面对潘玉珠的爱慕表白,他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后来江家向潘家提亲,倒正好随了潘玉珠的意。
斐烟瞧潘玉珠那样子,又急又恼的,八成以为江彦西与自己的感情死灰复燃了。
她推开江彦西的手,冷笑道:“江少爷,你未婚妻怎么也来了,该不会,也是来祭拜我父亲的吧?”
潘玉珠抬起脸,表情很傲慢,“你以为你爸什么人,值得我来祭拜?!”
江彦西蹙眉,呵斥道:“潘玉珠,不要无理取闹!”
潘玉珠气得双眼发红,声音变得尖锐,“江彦西,真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昨天你还差人来送礼物,今天就别的女人在这幽会,我和你可是有婚约的,你休想脚踩两只船!”
听到“幽会”这两个字,斐烟漂亮的眼瞳里溢出冷色,她警告潘玉珠,“潘小姐,注意你的用词!”
“这就觉得难听了?还有更难听的词我都没用呢!”
怒气盈满潘玉珠整张脸,此刻的她,再也没有名媛淑女的优雅矜持,一种居高临下的高傲与鄙夷,让她显得有几分丑陋!
“听说你跑去上海当歌女去了,在歌舞厅形形色色的男人见了不少吧?这次你回西城,仅仅是祭拜父亲这么简单吗?别在这装了,其实你就是来勾引彦西的!……”
“潘玉珠!”江彦西沉下脸,冷声喝止她。
因为江彦西就是个温文公子,不管遇到什么事,总是能保持优雅与教养。这会真的生起气来,一脸冷冽阴沉的模样,倒将潘玉珠骇住了!
“你走吧,我现在不想看到你!”江彦西看都不愿再看她一眼,冷冷说道。
“你不想看到我,因为你只想看到这个女人是吗?”潘玉珠指着斐烟,冷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一直没忘了她!”
“既然你知道,那我们取消婚约吧。”江彦西抬起眼,语气平静地说道。
“你说什么?!”突如其来的惊愕叫潘玉珠眨了眨眼,她不相信自己耳朵所听到的!
……
“够了!”斐烟忍无可忍,眼底冷茫迸射,“你们要吵上别的地方去!这是我父亲坟前,我不想吵着他!”
斐烟回到旅馆便开始收拾行李,祭拜完了父亲,她也就没必要再待在西城,火车票是一早就买好的,发车时间是两个小时以后。
就在这时候,外面传来一阵敲门声,斐烟以为是旅馆里打扫房间的大嫂,便道:“我一会就要结账了,麻烦你过会再来收拾!”
“呜呜!~”敲门声却没有停下来。
斐烟蹙了蹙眉,走过去打开门。
门外,潘玉珠双手环胸站在那,身后还跟着几个粗臂腰圆的男人。
“潘小姐,有事?”斐烟挑起眉,冷冷地问。
“当然有事!”潘玉珠姿态傲慢,弯起唇道:“你应该没忘了,你们斐家还欠着咱们潘家的债吧!听我父亲说,还差了足足三万块呢!之前你躲在上海也就罢了,如今你自己送上门来的,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我们斐家欠你们潘家的?”斐烟笑出声来,眸底却泛着冷厉,几乎咬牙切齿地说道:“当初是谁使出下三滥的手段,逼的咱们斐家家破人亡?!”
“你冲我吼也没用,欠债还钱天经地义!怨我们家耍手段?商场如战场,只怪你那死了的爹没本事!……”
“啪!”
斐烟这一耳刮子,不仅让潘玉珠住了嘴,一并打下去的,还有她脸上的洋洋得意!
看潘玉珠一副吃瘪气恼的样子,斐烟冷然地抬起下巴,周身浑然而生一种倨傲强大的气场!
“你怎么骂我都可以,但我绝不允许你侮辱我父亲!”
“你居然敢打我!?”潘玉珠捂着自己的脸,恼羞成怒下指挥那几个男人,“把她给我抓起来!”
几个男人上前反手钳住斐烟,斐烟拧起眉,瞪向潘玉珠,“你想干什么?”
潘玉珠冷笑起来,“你没钱还债,只好把你关起来,况且,有你在我手上,不必担心彦西不乖乖就范,他一定会与我结婚的!”
斐烟只觉得潘玉珠可笑,居然打算用这种方式,逼迫江彦西娶她!
张府――
吃完了饭,张瑾汐与往常一样,在客厅与二姨娘,大表姐,堂妹几位女眷一块打着牌。几人一面打牌一面说笑,府上的老妈子忙着给她们上点心端茶水。
“哟,瑾汐,你手腕上的珊瑚珠子是在兰萍洋行买的吧?上次我也去看了,这东西可不便宜呢!”
张瑾汐身穿粉紫色连衣裙,腰间的蝴蝶结美丽动人,层层叠叠的蕾丝点缀在美丽的裙子上,长长的卷发披在肩头。
听到三姨娘的话,她弯唇笑了笑,道:“是不便宜,这是兰萍洋行从日本拿的上等货,除了珠子本身的钱,还要付关税,我磨了父亲好久,他才答应给我买的!”
那串珠子颜色红的透亮,本就是珊瑚珠中的极品,再加上每颗珠子都为多切面雕刻工艺,十分复杂,所以佩戴起来更为夺目。
张瑾汐的三姨娘赵雅珍看起来比她年长不了几岁,生得杏眼桃腮,一张美人脸,浑身透着股子媚态。
“瑾汐不愧是老爷的掌上明珠,这么贵的珠子他都舍得给你买!”
一听张瑾汐说那珠子是张贺成买的,赵雅珍心里顿时有些不是滋味,上次到兰萍洋行她也是一眼就看重了它,爱不释手的,旁边的张贺成却是冷冷淡淡,说她的珠宝首饰已经够多了,用不着再添置。她不肯走,他还有些生气,说她又不是影视明星,干嘛整天忙着戴首饰打扮,没完没了。
他舍不得给她这个姨太太买,对自己的亲生女儿却是大方的很,要不怎么说血浓于水呢!
这三姨娘嫁进来也有两年了,张瑾汐哪能不知道她心中所想?于是笑道:“哪儿呀,这不是我的生日快到了吗?若不是我非要这珠子做生日礼物,父亲也不会给我买的!姨娘不知道,因为买了这串珠子,我还挨了母亲的训斥呢!”
赵雅珍挑眉问:“哦?大姐为何要训你啊?”
张瑾汐回答:“母亲向来主张节俭,尤其反对攀比炫富,她一见我买这么贵的珠子,可不是大骂了我一通,要不是父亲拦着,她早就让我把这珠子退回去了!”
张瑾汐表面上说的是自己,实际上是在讽刺赵雅珍虚荣爱花钱。
赵雅珍仗着自己得宠,平时没少添置珠宝衣衫,花钱大手大脚的,一点节制也没有,对于这一点,大夫人也很有意见。
就在前不久,大夫人吩咐了账房,以后除了老爷,其余人到账房支钱,事先都要经过她签字批准。赵雅珍原以为嫁入了大户人家,日子会好过一点,怎想大夫人会来这一手!近段时间她花起钱来很不自由,心中十分憋气!
“呵,姨妈就是这样,平日对自己严格,对大家也严格,要我说这钱赚的再多,也不能像流水一般花,否则多大的家也得败了!要不是姨妈管家,张家上上下下怎可能被打点得这样好?我爸就常叫我妈多向姨妈学呢!”张瑾汐的大表姐钟秀妍笑着说道。
“是啊,女人花钱败家容易,管起家来可就难了!你看我妈,每天除了打牌就是逛洋行,要是能及得上婶娘一半,我爸都要高兴死了!”张瑾汐的堂妹张筱筱也说道。
赵雅珍越听越不乐意,心中冷笑着,这大房终究是大房,大家都想着巴结!她虽然是张贺成最宠爱的姨太太,但是出身不好,别人嘴里不说,可是她心里清楚,他们都瞧不上她,更懒得恭维她!
她心中有气,也不露在脸上,纤手打出去一张西风,便笑着转移开话题,“瑾汐,我听老爷说,三少来上海了,你们的婚事什么时候才能定下呀?”
赵雅珍貌似问的不经意,实际上却是别有用心。傅亦辰的事她多少也知道点,花花公子嘛,哪能那么轻易答应结婚?想到这她不免有些幸灾乐祸,老爷和大夫人成天将这女儿当成宝贝疙瘩般的宠,说不定哪天她就让张家洋相百出了!
想到上次在陈天云的订婚宴上,傅亦辰对自己的冷漠厌恶,张瑾汐心中其实也有些没底,一时间面露阴郁尴尬,不知道该如何作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