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
江东明一面喝着茶,一面对儿子称赞有加,“彦西,这次上海你没白去,陈纪要的那批货可算是及时交出去了,这样我们不仅没有因为逾期交货赔偿他们违约金,反倒大赚了一笔!”
江彦西笑得谦逊,“比起父亲,我还差得远呢!”
江东明叹了口气,笑道:“长江后浪推前浪,我已经老了,江家的生意终究要交给你打点!”
江母在一旁听着父子俩说话,面上带着几分得意,“那是,谁不知道咱们儿子有出息?昨晚上潘夫人邀我去听堂会,那话里话外的意思,是希望尽快把两个孩子的婚事办了!你瞧瞧,这年头女方倒比男方还着急!他们怕什么,还不是怕夜长梦多?”
原本她还担心儿子态度太过冷漠,会惹得潘玉珠生气,还特意托人从法国带回来香膏,送去潘府为儿子买人情,现在想来,倒是多此一举了!
江东明闻言皱了皱眉,沉声道:“夫人,这种话还是少说为宜,好像人家姑娘上赶着嫁到咱们家一样!若是传到潘家去,还不气坏了潘夫人他们!”
江母细柳眉梢一挑,道:“我说的都是实话,那潘玉珠打小就喜欢咱们彦西,要不是彦西早与斐家那丫头……”
惊觉到自己说错话,突然就停了下来,江母偷偷看了看儿子,果然,他的脸色倏地变白了几分,眸底还隐含着一丝痛色!
江母尴尬地笑了笑,“老爷,张管家给你的雪茄换了个牌子,我去给你拿来,你看看那味道习惯不习惯!……”
“母亲!”江母尚未走到屋门口,江彦西便叫住了她。
江母回过头,正对上江彦西黯沉复杂的眼瞳。
“儿子,怎么了?”不知道为何,面对儿子严肃冷漠的神情,江母心头没由来一阵害怕。
“父亲,母亲,我是不会娶潘玉珠的!”一句话言简意赅,江彦西清隽的面孔上,虽看不出多愤怒,却是说不出的坚决!
江东明与江母一同错愕在原地,好半天,江母才稍稍缓过神来,“彦西,你刚才说什么呢?”
“妈知道妈把斐家的婚事推了,你心里一直怨妈,但妈这么做,完全是为了你好啊!”
江彦西闻言苦涩地扯唇,道:“记得十岁那年,我问咱们家的花匠要了一盆仙人掌,我发誓要好好养它,每天都给它浇水,可最后它死了。后来我去问花匠,花匠告诉我,仙人掌耐旱,一个月才浇一次水,水浇得多了,它就会烂根!”
“我自以为对它好,但是结果是它可能会死掉!”江彦西低叹一声,抬眸看向母亲,“母亲,我说这些你能明白吗?你自以为为我好,为我安排了这门婚事,可这却不是我想要的!”
江母听他这样说,顿时很是着急,“潘家哪点不好?他们家生意做得大,与咱们门当户对,以后也一定能对你有所帮助!你不娶潘玉珠,难道还想娶那个斐烟?”
听到母亲提到斐烟,江彦西眸底渐渐升起一抹复杂的神色,似眷念,似心痛,似紧张,又仿佛是绝望,他就在这绝望里不断挣扎着。
“我是要娶她,这辈子,除了她,我不会娶别的女人!”
对于儿子的固执,江母显得痛心疾首,“我看你是昏了头了,斐家已经一无所有,她和她那个满身痨病的妈,会拖累你的!儿子,听妈的话,忘了她吧!”
痛楚几乎将江彦西整个人吞噬,他看向母亲,无可奈何道:“我也想,可我做不到!”
他的一整个青春年少,都伴随着那抹明亮的笑靥,春去秋来,似茶靡灼灼盛开。
直到现在,他还能想起,她一面在花雨中奔跑,一面笑着回头冲他挥手的模样,她靠在他肩头,抬起眼时满脸娇羞,“彦西,我等你回来娶我!”
就像是下定了决心,江彦西抬起幽深沉澈的眼看向父母,“现在,我只求你们一件事――去潘家把这门婚事退了吧!就像你们当初去斐家一样,这个婚,我不结!”
“儿子,儿子!”见江彦西转身要走,江母欲追上去。
江东明拉住了她,冲她轻摇摇头,“孩子大了,由他去吧!”
江母挣脱江东明的手,犟道:“不,我绝不能由着他胡来!”
◎◎◎
傅亦辰与斐烟回到上海的时候,正是傍晚,傅亦辰想送斐烟回胭脂胡同,斐烟摇了摇头,“直接送我去夜上海吧!”
“一回来就上班?”傅亦辰挑起眉。
斐烟勾起饱满的红唇,笑容明艳妩媚,“三少忘了,我可是夜上海头牌,你信不信,这几天没了我,夜上海有人已经焦头烂额了!”
陈贤安这几天忙着安抚客人,确实累得够呛,看到斐烟回来,只差痛哭流涕,“姑奶奶,你可算回来了!这几天,秦老板,林公子,还有法国银行的汤姆都来叫你的场,你不在,他们差点把我活吞了!”
斐烟风姿灼灼地朝着化妆间走,朝着紧跟在身后的陈贤安摆摆手,“行了,知道难为你了,今晚上我会把他们都搞定!”
夜上海的台柱子回来了,陈贤安像吃了颗定心丸,直笑道:“那就好,那就好!”
傅亦辰送斐烟到了夜上海,自己索性留下来看她表演,或许是斐烟接连几日不来的原因,今日她一登场,台下顿时掀起一片热浪,掌声喝彩声不断!
一袭玫红色舞衣的她站在台上,扑朔迷离的灯光下,盈盈浅笑的模样说不出的娇美迷人。
只听得她在唱――
时光如梭
尘世旧影
晨曦如醉
依稀记得昨天的你
仿佛还在路口等我
忆童年时竹马青梅
两小无猜日夜相随
春风又吹红了花蕊
细雨染湿我的衣衫
如今你去了哪里
我还记得你为我摘的花
岁月如同一壶清茶
时光难倒回
梦里若能相随
……
歌声明明很欢快,傅亦辰却能听出其中的夹着的丝丝哀伤,就如同她本人,外表华丽娇艳,实际却总是清清冷冷,拒人于千里。
周纪阑推开雅室的门,顿时就是一愣,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傅亦辰将室内的大灯关上了,只余远处一盏落地台灯,触目可及的光线昏黄黯淡。
昏暗中,傅亦辰背影孤单寂寥,黑眸深深睇视着楼下舞台,薄唇紧抿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整个人沉寂得可怕。
许久过去,周纪阑才听他喃喃地说:“她又见他了。”
他说话的时候,语气只是陈述,听不出多愤怒,可是周纪阑知道,他的内心一定不像表面这样平静。
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自从他遇见了斐烟,就再也不是那个风流倜傥,没心肝的傅三少!
周纪阑道:“三少,凭你现在的身份地位,想要什么女人得不到?既然你如此喜欢斐小姐,为何不叫他知难而退?”
“呵!”傅亦辰忽然抬起眼来,眸光深沉幽壑,“周纪阑,什么时候,你也学会以权压人了?”
周纪阑心中一震,在傅亦辰威慑十足的目光下垂下头去,“卑职不敢!”
傅亦辰弯起唇来,骨节分明的手拿着细长的火柴梗划了划,瞬间,掌心有幽蓝的火焰燃起。
微微晃动的焰光,照亮了他俊美绝伦的脸庞,那明亮漆黑的眸子,说不出的幽然深邃,“我是喜欢她,但我不屑用任何卑鄙下流的手段去得到她。若有一天她真能爱上我,我希望她是心甘情愿的!”
他笑着,眸光柔和地看向台上那抹身影,流光溢彩的俊脸上,一片温润明朗。
周纪阑错愕,当下对傅亦辰的敬佩又多了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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