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咕!
虫鸣蛙叫垄断了整个如水的夜色,这一夜,月明星明,数之不尽的星宿在夜幕上点亮,像是一盏盏明灯照亮孩子回家的路,却也像一只只默默凝视着这片世界的眼睛,一如曾经的璀璨闪亮。
“爹,我们该下去啦!”有孩童奶声奶气的声音隐隐带着不满。
“好。”温柔的男声宠溺地笑道。
却见那夜色下,足可摘星偷月的楼顶一大一小两个身影坐在其上,而楼下早已有着黑压压一片人默默等候。
倏地白光一闪接着一闪,而前一道明显要比后面一道弱上不少,那一大一小两道身影已是翩然落下,白衣翩翩,如同九天之神。
那是一个小小的男孩,粉雕玉琢,看去不过四五岁的模样,却已是小大人一般双手背负,扬起肉嘟嘟的脸看着面前一众看着他两眼冒星的男男女女,嘴角一抹酷似楚旭的邪肆弧度微微扬起,虽小便已看得出他的轮廓,只唯有那一双乌溜溜的眼睛,让人想起曾经的某人。
时光总是静悄悄地走,又静悄悄地来,它总在不经意间偷偷溜走,不给人们一分抓住它的机会。
距离上次的生死大战早已过去整整五年。这五年里,曾经分崩离析各自为阵勾心斗角的四大陆达到了前所未有的一统,人们众志成城,曾经满目疮痍倍受摧残的大地以惊人的速度自愈,前无古人的繁荣盛世正悄无声息地孕育着。
五年,可以弹指一瞬,却也可以度日如年。
众人无一不被小男孩那与年龄极端不符的邪气镇住,一时间,竟不知该笑还是该哭,这小模样也不知该说究竟像他多一点,还是像她多一点。
无数的视线带着小心翼翼投向一旁看着那小男孩微笑着不语的楚旭,这五年来,他们一直想从这个男人的脸上看到些不一样的表情,可看来看去,左看右看,上看下看,早看晚看,到最后,他都只有这一抹平常无奇的浅笑挂在嘴边。
五年前,这个男人带着那个白光团子回来,所有人都以为那团子会是明珏,然而,当这个男人不眠不休不吃不喝苦守十二个月后,团子突然爆裂开,在所有人的满心欢喜和期待之下,却只有这一个粉嫩的小奶娃安然其中。
于是,就有了他--楚念。
对于这个名字,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却无一人说出口来,这个男人的心看似坚韧,其实不过一个梦幻的泡沫,阳光下反射出五彩的斑斓,却一触就破。
又是一个月,古灵儿回来了……
那个曾经亲手剖出自己心脏的女孩就那么从土堆中破土而出,那震天的爆破声着实让衍天都所有人都吓了一跳,而在见到她的第一眼,古北和古夫人同时晕倒,楚旭却面色不改地转身便走。
接下来的五年里,那些曾经因着死灵而死亡的人们,除却那盛灵阁主君惜朝,竟都是接连诡异而神奇地出现在曾经的亲人面前,一个个的奇迹开始让人相信真的有神话存在。
可五年近两千个日日夜夜,四大陆无数人魂牵梦绕的那个白衣少女却依旧没有回来。
而他,现在的阴阳会老大、灵院院长,楚旭,从头到尾似乎都是那么淡定自若,不变神色,仿佛这一切的一切都与他无关,却时常有人听到在那东陵的流云镇天堑大峡谷,在那东陵朔天的百丈寒潭,在那西衍灵王镇灵王墓穴遗迹,在那太苍城,在那钟城……在无数个她曾经走过的地方,都有那一声一模一样却满含悲伤和思念的呼唤。
“为什么他们都回来了,你还不回来?为什么?”
而至于楚旭现在的境界,无人说的清楚,甚至于他自己都不甚明白这一种仿佛超脱所有而突变的灵气究竟是个什么等级。于是,在好奇宝宝蔡英雄苦心钻研翻遍埋在祖坟一丈之下的先祖遗书之后,方才终于确定现在的他应该是达到了一个传奇境界,姑且称之为至尊之境。
至尊,那是超越灵圣的存在,若说灵圣强者弹指间樯橹灰飞烟灭,那么这至尊根本不需要动一根手指,只需要心念一动,整个四大陆便渣滓都不剩一丝一毫。
这便是他的力量。以至于在他每一次仿佛用光了所有力气的仰天长吼下,即便未曾动用任何的灵气,却依旧足以让方圆整个大陆范围内的所有人感受到那股浓浓的悲怆。
楚旭嘴角的笑缓缓上扬,这是他的儿子,他和她的儿子,她费劲心力护下来的孩子。
“楚大哥……”倏地有女人轻声的呼唤,带着柔柔的感觉。
楚念双眼放光看着那从人群中缓缓步出的女子,咧着嘴笑得甜甜的,张开小短手便要扑过去求抱抱:“娘娘,抱!”
小短腿刚才迈开,就被楚旭提溜着后衣领拽了回来,一字一句地警告着:“娘娘怀了小妹妹,不准扑过去!”
“知道啦。”楚念嘟着嘴满脸幽怨。
前方正听者大肚子的魑魅扑哧一笑,楚旭也微微一笑,依旧是那般疏离的模样,看得她心里都是痛痛的。
“人们都说怀孕的女人最美,果然没错。倒是便宜莫问那个小子了!”楚旭笑道。
魑魅低下头,脸色有些微微的红晕,一只手覆上自己西瓜大小的肚子,脸上升起一抹由衷的幸福感。五年前,谁会想到她与莫问会走到一起呢?可世事便就是这般弄人而戏剧,曾经她对他付诸衷肠,到头来发现因为那人的存在,她从来都走不进他的心底。既如此,何必再多做纠结,而那一个带着点温暖的黝黑男子,普普通通,实实在在,对她好,这一切便已经够了。
楚旭见着她这般满足的模样,心里也是由衷地欢喜,只不过那目光停滞在魑魅肚上的一刻,那眼神又倏地变换了起来。
他还来不及看到她最美的时刻,她便已然离他而去……
他扬起头,五年来他最爱看星,因为那星辰的模样就像是她的眼,借以麻醉的他只能靠着这点微薄的寄托,才有勇气一直坚信下去--她终会回来!
这里,才是她的家!
他压抑地太久了,久到仿佛已经麻木,可是,不管再怎么麻木,他的心底却始终都是那样清晰地刻画着那个人的身影。
越麻木,就越颓然。
越颓然,却越刻骨。
从第一次相遇开始,他就知道,那个人,是他一辈子的劫,摆不开,脱不掉。
一世纠缠,却不能终生缱绻……
往事历历在目,可惜佳人已逝。纵然今世相守七年,在他心里却不过一瞬。身处四大陆上至高位的至尊强者,现在的他寿命已可达千万载。可是孤身一人,仅仅是短短的五年,已让他度日如年,生不如死。若非念儿的存在,他已决绝追随而去,岂会独活于世?
他知道自己一直都很贪心,他贪恋着她的体香,贪恋着她的柔软,贪恋着她的撒娇,贪恋着她的腹黑,贪恋着她的一切一切。
可是,现在,这一切都化为了虚无……
楚旭仰着头定定地看,所有人看着这一幕都不禁红了眼,甚至于小小的楚念,都是45度哀伤角仰望自己的爹,他一直都知道爹为什么每次都要拉着他上楼顶看星,从小到大,这是每晚的例行作业,似乎已经成了一种习惯。
而他也从最初的不解与反感,转变为现在的珍惜,他知道,那就是他的娘,那个为了保住他保住爹保住这个世界而牺牲了所有,包括她的性命的女人。
楚念突然握紧了小拳头,心底默默地呐喊--娘啊,如果你现在出现在我面前,我晚上就跟你睡!
话说,爹最爱他柔软的小屁股了,有没有?
一大一小两人,保持着相同的仰头望天的姿势,那仿佛翻版一般的模样直让在场的众人觉得心痛,觉得心酸。
这个大人,一人担起了所有,所有她曾经努力护住的东西,人和物,一声不吭,带着五年假笑的面具,看了五年相同的风景,只为等那一人的归来。
这个小人,小小的孩童,继承了父母的天赋,一出生便已晋阶圣阶灵宗,到今日还不足五岁,却已然超越了这四大陆上九成以上的高手,成了一名灵君,前途不可限量。而更难能可贵的是,他的通透,看去明明还小,却已能像大人一般思考。别人不说,他从不问,而他自己总能于平常的一丝半点中察觉到自己想要的真相。
这就是这对父子。到现在,楚旭没有教楚念的是阵法和大天明诀,那两样让他后悔了整整五年的东西,他这辈子都不想再碰。似乎是明珏的死对大家的触动太大,这五年里,纵然楚念在光和灵识方面表现出了远超其父母的天赋,楚天烨、楚清婉、宫沫菱、宫泊这些身怀阵法和大天明诀的人却也纷纷心照不宣地选择了默默回避。
咻咻!
周遭突然刮起了风,众人起初并没有太过在意,风在这个夏夜显得太过寻常。可是,当那风劲开始逐渐加剧,以致到最后近乎风暴一般吹得在场众人不得不动用灵气来稳定身体的时候,所有人都开始明白,这不对劲!
楚旭的心开始打鼓,不知为何,这加快的心跳似乎想透过这有规律的脉动告诉他什么,他仔细去想,只听“啊”的一声尖叫,却是魑魅一时不查竟被那风势吹飞了出去。
“娘娘!”
“魑魅!”
楚念、楚旭父子两人同时喝了一声,一大一小两个人儿同时奔出,一左一右将魑魅小心翼翼地护住,旋转落下,而这时,天空突然撕开了一道口子,裂缝中一道白光如同踹飞出来,从天狠狠坠落,刺目的色泽,一如当初。
周遭一切的声音都随着白光寂静下来,楚旭扶着魑魅的胳膊,整个人呆在当场,就连向来深不可测的眼瞳都在此刻缩小如针尖。
嘭!
巨大的撞击力之下,整个楚家都为之一颤,漫天的灰尘随着白光涟漪扑面而来,却没有一个人抬手去挡,所有人的眼神都僵在当场,死死地盯着那白光中的人,心中却忐忑得深怕这一次又是那个梦。
吼!
倏地一声野兽怒吼,漫天的白光冲天而起在遥远的天际,旋即,一道白色的流光疾驰过来,转瞬竟已逼至了所有人。
楚念笑得桃花开,惊喜地道:“麒麒叔叔,你回来啦!麟麟阿姨哩?”说着,便瞪着乌溜溜的眼珠子四下查看。
白麒朝他一点头,现在的他还是兽形,麒麟的兽王之威不容侵犯,只这般简单地出现在众人面前,对他们便是一种压迫。他根本不管,铜铃大小的眼珠一动不动,就那般定定地盯着那白光所在,依稀里面一只努力爬出巨坑的身影。
咻咻!
又一道白光掠来,那巨型的楼影出现在所有人眼前的一瞬,每个人心里已是有了一个结论。
她回来了!
时隔五年,她终于回家了!
神魔楼飞至那白光的顶部,白光中倏地有人带着笑地惊呼:“魔魔!”
五年未曾有一丝移动,甚至连光芒都不曾闪烁一分,好似从此尘封的神魔楼镇灵炼狱,竟这一刻浑身一颤,猛地光芒冲天,如同烟花礼炮,庆祝着主人的归来。它突然缩小缩小,终于化为那一道来时的白光,钻进了那午夜梦回五年之久的丹田当中。
白光赫然消散,露出其中那一抹稍显狼狈却满是笑意的白衣身影。
场面太过寂静,听得到每个人加速的心跳,明珏歪着头一一扫视过在场每一个呆若木鸡的人,干涸的双眼弯弯的,却闪着泪光,像是月色下碧波粼粼的溪流,带着莹碧的流水冲刷着他们的心。
“好久不见,大家,可还好?”
一句隐隐带着颤抖问候之后,全场猛地爆发出雀跃的欢呼。
“回来了!”
“回来了!”
“回来了!”
…
每一个平日擅长言语的汉子、女人,在这一刻都有些理屈词穷,那三个字被不断地重复,被杂七杂八地说出,被完全不同独一无二的音色破出,直让明珏感觉那般的温暖而熟悉。
她的朋友,她的家人,还有她最爱的男人……
明珏定了定心神,穿透人群,她一眼便可以锁定楚旭的位置。他还如以往那般的俊朗,那祸水一般的脸,真的如当初魔魔消失之时所说那样,祸国殃民,让她很是骄傲却有些担忧。
五百年时光,他是否还在原地等她?
她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自认为满意的笑容,发红的眼眶中波光闪动,看得出是在隐忍着那已然涌到眼眶的泪水。她朝他娉婷走来,围成团的人群自动分开两路,让出那中央宽敞的大道。
可便在这时,明珏看到了那路的尽头极其刺眼的一幕。
一大一小两个男人,一样的模样,一眼看去便知是父子,而他们一大一小的两只手,此刻正紧紧扶着中间那挺着大肚子的女人,她因着怀孕有些臃肿,可明珏还是一眼就认出了她--魑魅!那个曾经恋慕着楚旭的阳盟护法。那个曾经她将楚旭推过去的人。
明珏的心跳和呼吸都在这一刻有些缓慢下来,她努力平稳着内心的激荡。五百年的清冷孤独,换来了就是这么残忍的事实么?
“爹,娘娘,这位阿姨是谁?”
楚念奶声奶气的声音传至明珏的耳中,她身躯一颤,看着那个粉雕玉琢像是小仙童一般的小人儿,突然心脏狠狠跳了一下,仅仅一下,像是她未曾感受过的孩子的胎动,一下子让她涌到眼眶的泪水滑落了下来。
楚念的心也一颤,他侧过脸,没有人看到小男孩眼中一闪而过的冲动。
他好想扑过去抱住她,抱住他的亲生母亲。
魑魅看着身侧小人儿低头的模样,他肉乎乎的小爪子紧紧了抓着自己的食指,那微微加重的力道之下,她哪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这孩子,是在害羞,还是在害怕?
魑魅微笑着开口,“明珏,欢迎回来。”
明珏苦笑着点点头,目光在楚念的身上又停留一刻,转而看向楚旭,看着他毫无表情的脸突然觉得后背发麻,第一次有了些惧意,却依旧笑道:“不过看来,我似乎回来的不是时候……”
那孩子叫楚旭爹,叫魑魅娘娘,也就是说他是他俩的孩子,看那孩子的模样也就四五岁的样子,也就是她刚离开,他们就在一起了……这个残忍的事实,是她一手造成,现在却成了她心头补上的一刀。
好痛!
如果她的孩子也还活着,现在也该跟这个孩子差不多大了。可笑她身为亲母,竟连孩子都保不住。
魑魅眼眸一凝,似乎听出了些端倪,正要解释,却听楚念再次问道。
“爹,娘娘,这位阿姨是谁?”
“她是你……”
“一个不相干的人罢了。”楚旭适时打断。
熟悉的声音仿佛穿越了遥远的时光,隔着千山万水,却冰冷地如同三九寒风,兀自闯入她干涸了五百年的心脏,带动着她体内仅存的血液冰封万里,千层是雪,冰到了骨子里。
明珏猛地抬头,却又别过脸一笑。是啊!她亲手把他推向别人,现在又有什么资格再回来!这五百年终究不过一场无谓之举!
“如此,告辞!”
明珏朝着他们虚抱一拳,转身便走,竟没有一丝的留恋。如玉脸庞,清水芙蓉,浑然天成。柳眉弯弯,氤氲凤目,多情潋滟。青丝如瀑,垂落腰际,妩媚妖异。她还是她,决绝凌厉,毫不拖泥带水,只是那转身的刹那掩过的落寞和氤氲眼波,却掩在了夜幕中。
伊人妙语,一如往昔。此刻,在梦中勾勒描摹了无数次的人儿近在眼前,楚旭却产生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忐忑和迷蒙。这五年来所有的幽怨和怒意完全盖住了内心的激荡和不安,让他近乎鬼使神差地说出了那一句伤人伤己的话。话落,他便开始后悔,可当看着那人翩然转身,毫不留恋的身影之时,自己五年的苦守,还有五年前那撕心裂肺的一幕,清晰地在自己眼前不断重复,他的心好痛,那种宛如凌迟般的痛感清楚无比地在他体内炸裂开来,带着无尽的麻木吞噬着他所有的理智……
“走了,就永远不要回来!别再来打搅我的生活,别再让我看到你一眼!”他近乎疯狂地怒喝。
明珏的步子钉在当场,眼眶又红了一圈,却耸耸肩,故作坚强地道:“抱歉,打搅了,以后不会了。”说罢,她转头看向白麒,笑道:“还愿意载我一程吗?我想回家,但是现在脚有些软……”
我想回家……
回家……
一句话,四个字,让在场无数的汉子们都泪流满面,这个少女的梦永远都这么简单,这么纯粹。楚旭狠狠地闭了闭眼,再睁眼,正看到白麒点着头匍匐下去,明珏顺势便要坐上,顿时,心头的怒火尽数被慌乱取代,只见他上前依旧冷冷的语调说道,“这样就想走,真当我楚家是这么随便的地方吗?”
明珏身体一颤,她回头,“那你想怎样?”
我想怎样?
我想怎样?
我只想你好好待在我的身边,一辈子……
“我……”楚旭有些语塞。
却在这时,一道黑色的流光从天而降,随之而来的是墨麟带着喜悦的声音,“他想让你待在他身边一辈子!”
明珏的脸微微红了红,抬眼去看便是见得墨麟黑色的衣袂翩翩,稍显冷冽的眉眼间却依旧带着难掩的喜悦,她看了眼明珏,又蹲下身子摸了摸白麒的头,却被白麒不耐地甩头躲开,气呼呼的模样。
明珏正了正面色,撇撇嘴,敲敲白麒稍显傲娇的头颅,柔声喝道:“看看人家好歹是个人型,这么多年不见,你始终都还是个兽!能有点出息不?”
白麒瞪她一眼,哼哼唧唧--你以为他不想变成人啊!关键是那一次之后他就变不成人了啊!还不都是因为你!
明珏有些不明白他这般眼神和幽怨的表情是个什么意思,却听墨麟道:“你们两个就不能心平气和地多说几句话吗?”
“不能!”
“不能!”
楚旭、明珏同时说道,说罢众人的视线同时投向二人,窃窃的笑声充斥着整个场面。二人气呼呼地别过头去,不理对方,却有些埋怨地继续道。
“是他先对我冷冰冰的!”
“是她……”
明珏抬眼看他,难得带着些女子的娇嗔,逼问道:“我怎么了?我怎么了?你倒是说啊!”
楚旭定定地看着她,冷硬的脸上辨不出情绪,“你永远都是这么自以为是!”
明珏一滞,却听他又道:“五年的时间,一点长进都没有!念儿,我们走!”
“爹啊!娘娘怎么办?”楚念拉着魑魅的手,楚旭道:“自然是跟我们一起走!走!”
魑魅无奈一笑,这一家子的自尊心都太过强势,需要其中一人软下来,不过看着两人的架势似乎并没有这种觉悟。或许是心中对这五年都有着强烈的怨气,或许是……或许是太多的原因,可这般的硬碰硬,注定伤得是两人,既然他们都没有站出来的觉悟,那就让她成为那个桥梁吧!
魑魅巧妙地避开楚旭拉扯的手,突然抓紧了楚念的小爪子,朝前一推,让那孩子正面正对着明珏,笑道:“你难道就没有发现他的眼睛很像一个人吗?”
楚念的眼神有些躲闪,头方想低下,却听魑魅在他头顶低语,“她是你娘,你不是一直都相知道她究竟是个什么模样的吗?喏,那就是她!”
楚念的小脸红扑扑的,看去粉嫩而可爱,只怕在街上走一遭都得引得大妈大婶大姐妹纸们西子捧心,两眼冒星。
明珏狐疑地看了眼魑魅,不知道她究竟想说什么,他们的儿子她还问她作甚?不过这样一想,她脑海中突然浮出了什么,定定地看了楚念几眼,眼底的惊诧却在不断不断地加深着,最终凝结为彻彻底底的震惊,那一双眼睛……
是她!
“他……”明珏的声音有些颤抖。
魑魅推了推楚念的小身子,“去,她在喊你。”
楚念不情不愿地挪了挪小短腿,扭头又不情不愿地瞥了眼默不作声的楚旭,最后小大人一样叹了口气,说道:“你们大人的事能不能不要总推到我一个小孩子身上?你们可以自己的事自己做吗?”
明珏嘴角抽了抽,好臭屁的小子。
楚念乌溜溜的眼睛已然看向她,仰着头,背着手,跟某人臭屁的模样一模一样,道:“真够笨的!我是你儿子,你都看不出来吗?还有,我叫楚念,某人说要一辈子念着你!笨死了,不知道怎么生出我这么聪明的儿子的!笨死了,笨死了!”
周遭低低的笑声早已憋不住地爆棚开来,明珏整张脸都已抽搐起来,突然提溜起那货,眼神愤愤地道:“小子,知道我是你妈,还敢这么嚣张,找死吗?”
众人对于这对母子的初次见面有些崩溃,纷纷扭过头去不忍直视。
楚念被明珏提在半空,没有一分半点的尴尬,反而极端地享受,他深吸了口气,表情更是舒畅。亲妈身上的味道就是好啊!
明珏见着他的模样,不由想起很多年前被当时还是柳初阳的楚旭调戏的场景,不仅又羞又恼,狠狠瞪了远处不语的楚旭一眼,心中却多了很多的甜蜜。念儿,这名字起的真好。只不过,她都没活下来,她当初怀的小子是怎么活下来的?
这是一个问题。
楚旭被她瞪得无语,虽说只做过不到一月的夫妻,可他一眼看去便知道这人究竟在想些什么。这人究竟是怎么做人家亲娘的啊!他无语地转身就朝着一旁的里屋走去,看去不想再跟她多费唇舌。
眼见楚旭已经入里屋,正欲关门,明珏足尖轻点,瞬间掠向楚旭,衣袂翩翩,在空中划过一道优美而淡雅的弧度,恰在门还仅剩一个缝隙时伸手卡住。一个稍用力,门瞬间开大,她也趁机闯入屋中,正欲说些什么,却听那清冷的声音带着浓重的疏离扑散而来。
“出去!”
“我不要!”明珏倔强地道。
楚旭冰冷地重复道:“我再说一遍,出去!”
“我也再说一遍,我不会出去,楚旭,我这次回来,就没打算再走。”似是与这人杠上,正如多年前他们初遇时一样,明珏仿佛也染上了一丝怒气,却在看见这男人的脸时瞬间参杂了几抹心虚。
“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出不出去?”这一次,楚旭放缓了声音。
“我不出去。”仍旧是那样坚定。
楚旭看着眼前这个真真实实存在的女人,冷眸一凝,似有万千情绪一闪而过,良久,他缓缓抬手拂上明珏的脸庞,开口道:“宫明珏,你浪费了最后的机会,以后就算我们互相折磨到死,我都绝对不会放你离开。绝对不会……”
明珏听着这近乎咬牙切齿般的誓言,心头又是一痛,确也明白五年前自己消失的那一幕着实伤这男人伤的太深了些,她摇摇头,一只玉手附上楚旭温柔安妥在自己脸上的手,氤氲的眸子对上他的,说道:“不会了,真的再也不会了……”
楚旭的嘴角微微一勾,淡淡的忧伤携卷着浓重的爱意倾巢而来,深邃的眼眸中浓烈的雾色渐渐消退,反而带上几许残忍的心痛和如潮的*,宫明珏正沉溺于这复杂的眼神,只听那人缓缓地开口道:“你不会再有那样的机会了。”
明珏顿感一阵天旋地转,再次清醒,自己已然安卧在楚旭的怀中。他的怀抱依旧是那样的温暖,那样的醉人心神,那样的可靠牢固,仿佛这世间她唯一的归宿。独属于他的男性气息伴着浓烈的麝香之味径自钻入她的鼻腔,涤荡着她的身心,令她忍不住沉醉其中,再也不愿清醒过来。
迷离中,明珏缓缓地抬起双臂,轻轻地勾住楚旭的脖颈,洋溢着幸福眷恋的俏脸温柔的紧紧贴在他的胸口,凤目紧闭,静静地聆听着那令人心安的心跳声。
脖颈处的温暖,怀中人儿的柔顺,萦绕周身的清香,没有一项不在时刻刺激着楚旭的理智,他不由加快了脚步。
魑魅眼见此情此景,已是知晓了接下来要发生的事,解铃还需系铃人,这对夫妻之间的事还是需要他们自己来解决。她挺着大肚子,身旁的楚念已是张罗起小手组织着在场所有人有序地撤退。魑魅不由低声一笑,这小子的精明劲儿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嘭!
一声巨响,明珏被毫不留情地扔进了锦被床铺,虽说身下有绵软的被褥,她仍旧被摔了个七荤八素天翻地覆,从方才迷醉的柔情到现在残酷的无情,强大的反差之下,还未从刚才片刻的温存中反应过来的宫明珏顿时有些火大。
她正欲发怒,反问那将自己肆意扔在床上的人,一阵浓重的男性气息顿时向她袭来。顷刻间,楚旭昂藏的身子已经覆在了她的身上。严严实实,不留一丝空隙。
楚旭肌肉紧实的双臂落在宫明珏柔躯的两侧,一张天怒人怨的俊脸正对上她的,锐利的眼眸直直地盯着她,不错过她一丝的表情。
明珏因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有了片刻的失神,这样的场景太过出乎她的预料,她慌忙地抬起柔荑抵挡住楚旭健硕的身躯,眼波流转,似有些许的恐惧,红唇微动,颤巍巍地说道:“楚旭,你,你别这样。”
楚旭只觉自己的理智不断地受着挑拨,终于,他再也无法忍耐下去了。他俯下身子,重重地吻上那朝思暮想了五年多的唇瓣。
明珏的脸庞渐渐染上了一分酡红,眼神也开始迷离深醉,她撑着最后的理智,瞬时清明的眸子里闪现着难忍的坚持,道:“你别这样,我们好好说会话。我还有好多话想要跟你说。”如果告诉这人这些年来自己的遭遇,应该会得到原谅吧。
楚旭露出一抹残忍的笑,“你不是说再也不会离开我吗?那就证明给我看啊!”
情愫的火焰,残忍的相合,带来的却是另类的极致。大千明珏只觉在这茫茫人海中,只有他一人,才是自己唯一的,终生的,归宿。
红罗帐中,春暖花开。
良久,久到明珏不得不赞叹禁欲五年的男人能力之强大,久到她昏去再醒来又昏去,床身摇曳的嘎吱声才渐渐止歇。
当明珏幽幽转醒,稍稍动了下身子,浑身的酸痛便让她一声轻呼,正寻找着那罪魁祸首,却赫然发现自己正俯趴在那男人的胸膛之上,她的小脸便又是一红。
楚旭安然地睡在那里,俊眉微皱,常常的睫毛略微颤动,挥动着眼眸之下的一抹淡淡阴霾。这个男人在睡梦中也有如此多的伤痛吗?宫明珏的心顿时染上沉重的心疼。她伸出手想要抚平那微皱的眉头,却发现,楚旭的一只手正紧紧圈固着自己的腰身。
处在得失无常的迷蒙中的他,其实一直都未曾真正进入梦乡,此刻他再也无法装睡了。他睁开双眼,一双铁臂紧紧环住胸前的女人,像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身体里。喑哑的嗓音带着激情之后的魅惑,却又夹杂着些许的苦涩,楚旭缓缓地开口问道:“这些年,你去了哪里?”
明珏感受着禁锢着自己的温暖,时隔这么多年,自己终于又回到了家,听到楚旭的疑问,“还记得那个叫天机的老头子吗?”
“就是赐给我们同心生死结的那个?”楚旭的嗓音不带一丝情绪。
明珏点了点头,“他叫天机老人,是个超级无敌的大神棍,我本来以为我已经死了,后来想不到他居然将我救到一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地方,后来他告诉我,我的灵魂力量很强,他可以保住我的灵魂不散,只需要再用一……”说着,她的眼神闪了闪,瞟一眼楚旭没见到他的面色异常,想着还是不要告诉他,她在那里其实待了五百年的孤独,道:“他告诉我,我需要十年的时间来重塑肉身,后来,就好说了,我就拼命练啊练啊练,谁知道当初吞了死灵王,他们死灵一族的圣火鬼骨漆火认得我体内曾经的灼痕,后来我就趁机收了它,然后,炼肉身的时间就缩短了一半,不过五年我就炼成了肉身。就这样!”
楚旭闭着眼,薄薄的唇角紧抿着,却紧了紧怀抱,缓缓开口道:“五年前,你消失后留下了一个白色的光团。我守了它十二个月,十二个月后,光团炸开,念儿出生了……”
静静地听着楚旭的诉说,明珏再也无法掩饰内心的激动和欣喜,原来上天还是眷顾自己的,她抬眼望向楚旭,“十二个月?咱儿子就是不一样!”
“是啊!当时我算了算时间以为他不是我的儿子,而我被妒火冲昏了头脑,以为他是你跟君惜朝的……”
明珏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楚旭突然睁开眼,继续道:“我当时差点一手掐死他,那个时候,白麒突然破了蛋,一蹄子把我踹开,告诉我,念儿他是阴阳之子,所以必须得足月十三个月才可顺利出生。”
明珏松了口气,楚旭却反手就往明珏臀上重重一打,恨恨地道,“你也知道他是我们的儿子?当年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怀孕了?为什么明知道自己怀孕了还不珍惜自己的性命?按着时间来算,你当时狠心跟我断绝关系的时候就已经知道自己怀孕了,我有时候真想把你的心脏挖出来看看你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什么样子的?或者你到底有没有心?”
明珏闻言,身体也是一颤,缓缓开口道:“当年,我接受了明汀的传承……”
楚旭静静地听着,思绪也仿佛回到了当年。
“那个传承并不是功力的继承,而是第九重的大天明诀,还有唯一可以战胜经历万年休养生息的死灵王唯一的方法。”宫明珏顿了顿,继续说道:“那是生之极。”
“生之极?”楚旭反问着。
明珏点点头,“嗯,当时的死灵王经过万年的蛰伏,实力已经远不是四灵五元那种生机之源可以匹敌的,而生之极可以,但是塑造这生之极所需要的东西便是四灵五元还有光灵源宿主的轮回,以及最初的光之希望。”
楚旭听着,她每说一个字,自己的心头便痛上一下,他紧紧地抱住明珏,听她继续道来:“起初,我也不明白,最初的光之希望是什么。直到有一天,我怀孕了,就……都明白了。”
明珏说罢,一只大手便突然袭向她的下颚,轻轻挑起,让她与他四目相接,楚旭清亮的眸子里此刻也闪烁着粼粼的泪光,看得明珏心中也是一震,只听他道:“所以,你就想要放弃我自己带着孩子去死,是不是?”
明珏闻言也是不知该说些什么,正欲说些什么,却见一抹清泪缓缓划过男人刚毅的脸颊,仅留下一道清晰的泪痕,楚旭哽咽的声音再次响起在耳边:“你有没有想过,你们都不在了,我会怎么样?你从来都没有想过,对不对?我是一个男人,结果我连自己的女人和孩子都保护不了,我还做什么男人?”
楚旭的最后一句话,近乎狂吼般在明珏耳边炸开。是的,她当时并没有考虑这么多,她只想让他,这个自己爱到骨髓百骸里的男人,好好活下去而已。不管他之后的人生里有没有自己,只要他好好活着,自己就是幸福的。她难道真的做错了吗?
明珏的柔荑轻轻地帮楚旭擦干泪痕,温顺地依偎在楚旭的肩窝处,道:“对不起,是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楚旭闻言,大手一拨,将这没心没肺抛弃自己的女人从自己的肩窝处拉出,愤愤地说:“还想有以后!”
明珏立马识趣地摇着头,笑嘻嘻地说道:“绝对没有以后了。”
“如果你敢再抛弃我,你就等着家法伺候吧!”楚旭威胁道。
“家法?”宫明珏一阵疑惑,却见着楚旭满含*的眼神,顿时就明白了很多。拨浪鼓一般摇起了头,“不会,保证不会!”
房门一声巨响突然被猛地踢开。
“楚旭,你敢对我女儿怎么样,我就要你的命!”赫然是秦越的声音。
明珏听着这熟悉万分的硬朗嗓音,心中也是感慨万分,这是爹的声音。不过片刻之后,却又是一阵羞赧,自己现在这个样子,怎么见人嘛?暗自掐了楚旭一把,瞪眼无声地指责着他:都怪你!
楚旭默默无语地接受了这来自自己媳妇的指责,迅速地拉过被子赶住俩人*的身体。看着风一般飘到自己面前怒火中烧的岳父大人,呵呵一笑道:“岳父大人……”
“呵呵,爹。”明珏使劲裹着自己干笑。
秦越眼见此景,怒火蹭蹭往上冒,对着楚旭就是大骂:“王八蛋,她才刚回来!”说罢,一记掌风飙出直向楚旭,后者避也不避,明珏大惊失色,连忙侧身向左挡在了楚旭面前。
秦越见势连忙收手,可那劲势之下,明珏和楚旭毫无防备却也被震得倒了下去。当然,楚旭倒得尤为自得舒畅。
秦越背过身去,终于还是舍不得真正下手,愤愤地道了一句:“穿好衣服出来!”便是走了出去。
房门已关。
宫明珏一个激灵坐起身来,看着一旁端坐着的某人,使着吃奶的劲儿狠狠地在他腰上掐了一把,怒嗔道:“都怪你!丢死人了!”
楚旭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骄傲地昂起头,笑道:“嗯,都怪我!”说着,还不忘在自家媳妇身上揩点油,这摸摸,那捏捏,不亦乐乎。
明珏一手拍下正在自己身上游走不断点火的邪手,朝那罪魁祸首娇呵一句:“赶紧穿衣服!”
楚旭嗯了一声,掀开遮羞的被褥,就下床拾着衣服,完美到天怒人怨的身材霎时尽数展现在宫明珏的眼前,惹得她颊上不觉又染上几缕红晕。
楚旭见状,一边穿着衣服,一边也不禁揶揄道:“摸都摸过了,儿子也有了,还怕再看上两眼?”
明珏闻言,微瞪他一眼,暗骂这男人的不要脸程度时隔五年只增不减。看着床上烂成碎片的衣衫,道:“还不给我那身衣服过来。”
楚旭顺从地走到一旁的衣橱中兀自拿出一身白色的罗裙,走到床边,亲手替宫明珏一点一点地穿着,肚兜,里衣,中衣,外衫,一件一件,楚旭的手灵巧地穿过每一个排扣,直到宫明珏一身白裳穿戴整齐,他更是亲手为她绾了个发髻。一点一滴都让宫明珏感受到他浓浓的爱意,她就这么定定地看着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忙忙碌碌,只为给自己穿衣绾发。
良久,当两人推开房门时,赫然发现,门外早已聚满了人,楚天烨、宫沫菱、龙傲天,莫灿,颜虎,楚清婉,凌亦弦……一个个熟悉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明珏鼻头一酸,眼眶又是红了起来。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这么一会儿,又想哭了么?”楚旭笑道,粗砺的拇指轻轻拭过她眼角的湿润。
明珏抹了一把眼角的泪水,笑道:“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大家都到了?”
“因为你回来了啊!傻瓜。”楚旭一笑,“欢迎回家,我的爱。”
庆祝的晚宴持续了许久,直到第二天朝霞露出那一抹微红,那相爱的两人依旧远离着尘嚣端坐在最高楼的屋顶,明珏的怀中,一个小小的肉团子吧唧吧唧嘴,扭扭小屁股又翻身睡去了。
楚念当真是如他之前祈祷的那样,给了他娘一个柔软的小屁股。
明珏看着他熟睡的模样,怀中的柔软让她眼眶一晕,竟又要哭了出来,却被楚旭一把搂在怀里,只听他道:“一切都过去了。我们会幸福!”
“嗯。”明珏重重地点点头。
最高的屋顶上,黎明的曙光挥洒一束,正落在这一家三口的身上,金色的淡晕像是祝福。
良久,这样一段对话从那屋顶上传了出来。
“宫明珏……”
“嗯?”
“我是你的什么?”
“你是我的光啊!”
“为什么我只是灵素?还有,我讨厌光!”
“这样我就可以把你装进身体里面,四肢百骸,无处不在……”这么矫情还真有点受不了自己。“咳,我是你的什么?说来听听!”
“你啊……你也是我的光啊!”
“请不要学我好么?你又没有光灵素!”语气却带着鄙视地哼哼。
“夫妻之间还在乎什么你我。”
“别想蒙混过关!”
“可你就是我的光啊!”
“……”
宫明珏,你就是我的光,此生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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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天之上。
这是一片银色的海洋,银色的光,银色的云,银色的建筑,银色的人。
无数个周身泛着银色光辉的人们跪伏在那一座巨大的银色殿堂前,他们顶礼膜拜,双手伏地,虔诚的模样像是最为诚挚的信徒。
突然,殿堂的大门嘎吱一响,那一个他们等待了百年的少主沐浴银光雷霆而出,他面色白皙如玉,一身银色的丝质长袍上镌绣着他们一族至高无上的族徽,他们只觉随着他的走出,一股强大的力量涤荡出来,头顶的混沌突然溃散云雾,成了一望无尽的通透澄明。
众人引为神迹,纷纷跪着高呼:“恭迎少主回族!”
“恭迎少主回族!”
“恭迎少主回族!”
…
声音此起彼伏,到最后直冲天上之天,久久不能平息。
银衣男子缓步而出,终于站定在那万人之前,眼神一扫,却毫无情愫地移开,凝视向那远方的天外天,那里,有他唯一看得入眼的人,在那个低等级的世界里。
良久,君惜朝突然深吸了一口气,眼泪再也抑不住地滚落下来,砸在脚底寒凉如冰的玉石地面之上,清脆叮咚,像是银河中翻腾起寂寞的悲歌,掩不住他颤抖的哽咽。
“明珏,其实我,真的……只是找到了回家的路……”
全书完。
------题外话------
完了!完了。完了……这本天扑,哥终于填平啦!啦啦啦!
说句实在话,没有太大的感触,或许是写这本书的过程中遭遇了太多的坑爹与无奈,到最后,无论再怎么挣扎都只剩深深的叹息。但是,我想还是如《倔强》中所说的那样,就算失望不能绝望,所以,我还是想保持我那微薄而可怜的倔强,坚强地往下走。你们有几人愿意见证我的成长,一直?
或许没有,或许有你,或许有她,但总归,我一直都在。
谢谢大家一年来的支持!新书我还要好好想想,暂时不更,这本《阴阳》吧,写得不温不火,确实不是我的性格,我不能保证以后怎样,但这篇文,三年内我尽量彻底整改。我想做到自己的最好,也想将一切的最美奉献给大家。
最后,请亲切地叫我手哥。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