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求在虚幻中逗留片刻
如果死者可以停留在虚幻的假想当中,我宁愿沉浸于死亡。
――节记
凉子最近常常做梦,在梦中定格下了一段深刻的画面。
梦境里的布景很是灰暗,空气格外混浊且冰冷,远处是一片旷野,但浓郁的一大片草色却略显悲凉,远方还有送葬的歌曲在咿咿呀呀地唱响,在梦境中的旋律格外飘渺。
融入烟雾中的白色身影缓缓浮现并走来,梦中的凉子**着脚踩过枯死的草茎,刺刺的触感却格外真实,远方那一道格外熟悉的白色身影逐渐清晰,淡漠得如同那日在森林里虚假得飘渺的夏由至衣,只是,在荒原之上,她所走过的地方,铺过了长长的一条由荒骨所铺就成的道路,她不知倦也不知痛地走来,**的脚慢慢浸出一条条淡淡的血痕。
凉子不知道在梦中她是如何看得那么真切,只是踩着枯骨而来的少女,却不痛不痒地凝眸看着她,并一直向她走来,只是永远都走不到她这边。
在浑浊的浓烟中纤细单弱的身影就像薄纸所裁就的轮廓,远处的葬歌在为被世界所淘汰的人唱响,歌颂着死亡一般的怨念,越发衬得那白色的身影孤寂萧瑟。
在梦中,凉子踩着枯死的草茎所不断踏出的沙沙声响与悲凉的葬歌所配,像荒原中微弱的无助呐喊,凉子竭力地向越逼近就越往后退的身影。
告诉我,你究竟背负了什么――
记得是这样试图勾起对话,只是这句竭尽全力呐喊出的话语和记忆中某些东西重叠。
乍然间狂风大起,那道白色身影在烟雾中迷乱。
没有回音。
“唔!”突感喉咙一阵酸涩,浑浊的烟雾似乎还在周围包裹,但是一阵战栗很快就把那一场诡异的梦境终结,凉子干脆起来倒了杯水,也不知道该庆幸还是遗憾那只是一个梦境。
被搅拌在夜色昏暗中的凉开水被一整杯灌下,试图浇凉被梦境压制得紊乱的心绪,手机显示屏的时间正好是凌晨三点。
水杯里似乎还隐隐漏了几滴没有被灌送下口的水滴,静默地靠在杯底。
……
繁华的东京八月在夜色中沉浸得有些迷乱。
离市中心偏远的某个酒吧,灯红酒绿的光景与外面大多浸没在黑暗中的街道形成强烈的对比。
想是夜晚有些偏冷,所以来人裹了一件与酒吧客人鲜丽衣装毫不相符的黑色短披,不紧不慢地坐在吧台前,直到面对着酒吧年轻的女服务员之前,来人的举动都很正常。
连披帽被拉起,帽檐完好地将她鼻子以上的部位包裹在黑暗之中,在酒吧暖黄色的迷乱光线下,来者逐渐勾起一抹诡异的浅笑,由浸没在午夜中较为生冷的音调可辨出,是个较为年轻的女子,她说:“给我来一杯红葡萄酒。”
挽起银发的女服务员停止不断擦拭高脚杯口的动作,抿起一抹难言的笑,缓缓地从酒柜上取下一瓶包装古典的酒,开瓶缓缓斟入流光溢彩的高脚杯中,扶着酒瓶的手格外白皙,随着手扶着酒瓶的动作缓缓抬高,斟入杯中的深红色液体就显得格外馥郁沉厚,象征着香味浓郁的沉淀物归附于杯底。
来者掩藏在帽檐下的视线似乎略一停顿在女服务员斟酒的手上,然后固定于端在自己面前的红酒,颜色纯粹为殷红之血色,缓缓归矣宁静,半透的色调附和在酒吧鲜亮的色彩中,没有一点违和之感。
来者从黑色短披下摸出一张崭新的钞票,按在吧台上。
女服务员把钞票摸进吧台中,开始不对头的闲聊:“不过客人您居然只点红葡萄酒,现在的客人还是比较挚爱调配酒呢。”
“我喜欢纯粹的东西,讨厌各种酒类混杂在一起的感觉,同样讨厌有莫名其妙的东西混在我预定的轨道中。”似乎语带寒芒,来者啜了一口红酒,清冷的语调被红酒染得意味深长,“不过你的手倒是不适合干粗活呢,vermouth。”
“不怕周围的人看到原本已经不存于世的大女星莎隆出现在面前,仓皇而逃吗。”来者又补充。
眼前的女服务员懒散地扬起一个极具诱惑的诡异微笑,拢手靠在吧台边:“放心吧,这地方周遭都在我们的掌控之中,那么,你到底有何贵干呢,brandy,黑天使小姐。”
brandy杯中的深色液体停止摇曳,极其微小的沉淀物缓缓再次沉入底部,沉吟半晌:“我可是专程从总部派遣过来协助你的呢。我说过我不喜欢有人捣乱我预定的计划,那么,请问你打算做什么呢。”
vermouth笑得意味深长,犹如炼狱中盛开的带毒刺的花,笑得艳丽,却暗暗包藏着锋芒:“情报都在掌握之中,接下来就要采取一定的行动。不过,我可没有允许你介入我的计划当中,我和你一样,不喜欢有什么异样的东西混杂在我预定的计划中。”
“随便你了,要是成功,我自然无话可说,要是失败了,我自然也会采取我的方法。”连披帽随着她的抬首而微微有些松动,vermouth微微挑眉,在她的视线包裹中,brandy的连披帽松动所漏出的几寸肌肤在往上,似乎能隐隐看到沉浸在阴霾中的类似于绷带的边角,就缠绕于她的右眼附近。
【原来如此,这家伙似乎有些不同与常人呢,我也没有见过她的真实面目――】vermouth眼线拉得狭长,眯起如猫儿一般敏感的双瞳。
“抱歉,失态了。”brandy重新将连披帽拉下,愈加保守,“那么,能够告诉我你的计划吗。”
过了片刻短暂的沉默,brandy又就此打住:“算了,我知道你会说什么。”
“a secret makeoman woman。”在酒吧迷乱的剪影中,空余下这句话,在空气中残余的温度未散。
……
帝丹高校二年b班的教室让凉子有些许生涩感,回避开周遭零星的同学愕然的目光以及窃窃的讨论声,凉子依然能准确地摸到自己的座位。
果然没有料错,往日离校时干净得不着杂物的课桌上已经堆满了各色的试卷,无论是理化还是日本史等等,那些题目类型早已离离校时的授课进度远远的,所以说才不喜欢学校生活嘛。
“早上好,凉子。”兰把书包按在课桌上,而凉子正在懒懒散散地收拾桌上堆成一叠一叠的试卷,哀怨地挤出几分微笑:“早上好,兰。”
前桌刚到的夏目从抽屉里摸出一本笔记,提着疲惫的睡眼扔到凉子本就杂乱的桌上,然后索性就半侧头靠在桌上和凉子说话:“不过你还真是幸运,因为修学的关系还有学院祭什么活动的关系,所以我们这边把放假时间延后了三周,本来是七月二十多这样放的暑假,现在要等到夏日祭那时候了,所以现在距离期末考只剩下两周,时间不够课程也没上完,所以教职工们就商量让各科成绩排下的同学抽晚上时间补课。但是凉子你受枪伤修养那么多天老师也不好意思让你扛着刚刚痊愈的身体补课,所以才让你自己抽时间补上。”
“不过啊――”兰把书包内的书本尽数塞进抽屉里,然后随意摸出一本练习册写的空当,抱怨似的颔首,“说下来原本暑假只能放五周,所以现在只能缩短到两周。(日本假期和中国不同。)而且老师们就全当修学旅途和学院祭等活动凑起来算放三周了诶,现在只能期待放寒假和春假了。(日本学校寒假在十二月二十五日左右放两周,一月七日左右上课上到三月二十日放两周春假)。”
收拾完桌上散乱的试卷,凉子随意翻开课本里被圈划好的概念与重点题型,眼角抽搐几分,随意问兰:“兰,你要去参加补习吗?”
兰回眸莞尔,初晨的日光镌刻斟转在她眸中,掠过一抹明丽的光点,旋即摇头:“上周的摸底考试我过了及格线,总之还不错。”
“你们就好了啊。”夏目从昏昏欲睡的浑噩状态中兀然抬头,“上周摸底考,我的日本史彻底砸掉了,明明还有几分就过了及格线,还要每天晚上牺牲时间来学校补习。”
兰索性搁笔不再写,饶有兴致地与凉子闲聊。
人渐渐多了,在某个言语停顿的空当,一声火急火燎的声音猝不及防地插入:“喂,兰!你们听说了没有!”这个句式格外地熟悉,凉子僵硬地回首,望着一脸激动而语无伦次的园子。
“怎么了?”夏目懒洋洋地拢紧两手抵住下颌支撑头部。
园子随意将书包扔在座位上,然后开始大大咧咧地向三人输送最近的新闻:“最近这七天有一颗宝石要展出,是一颗从南非发现的天然红宝石,十分罕见的大红宝石,由一个伦敦的收藏家所有,这次带到东京来展览,宝石的名字,呃,我记得好像是叫做――嗯对了!叫做lost memory,失落记忆。展出七天,每一天都在不同的博物馆展出!”
“那怎么了?”凉子随意扯开一张试卷参照着课本糊里糊涂地写。
园子似乎说到了兴趣点:“重点就在下面啊!怪盗kid在昨天给那个收藏家寄了预告函,好像是类似于暗号的东西,里面似乎预告了他要在哪一天哪家博物馆登场,目前警视厅搜查二课的中森警官仍没有破解暗号,但是啊,这颗宝石是在明天晚上首次展览,所以大概已经手忙脚乱不知道怎么办了。”
园子略带玩笑地摆了摆手。
【果然,黑羽君那家伙――不过我好像还不知道,黑羽为什么要偷窃宝石――】凉子的笔在思绪乱腾的那一刻从指尖滑下,滚到桌角被夏目按住重新丢到桌面。
另外三人仍在热火朝天地讨论,而夏目因补课关系不能介入正在抱怨的声音格外清晰。
黑羽君,为什么要去当小偷呢。
凉子枯瘦的指尖重新捏起钢笔,在日光下停滞的手指如同两截枯枝,却迟迟没有在试题上写下答案。
……
毛利侦探事务所的玻璃窗所剪裁的夜色只有短短几寸。
桌上的两个空啤酒罐被兰扔到垃圾桶里,毛利小五郎正与中森警官面对着坐在沙发上,在中森警官千百个不愿的冷冽目光之下,毛利小五郎冷哼一声,把桌上搁放的一张被保存得崭新的纸张捏起仔细钻研。
“听好了,我可不是你的什么崇拜者,只是眼前局势逼迫,我才亲自来――”中森警官停顿几秒,在脑中仔细择了个恰当的词汇接后,“请教你的!”
“切!”毛利小五郎不屑地撇嘴,幽怨地嘀咕几句,“明明就是自己没办法,那就说明白点嘛!不过我也对那个飞来飞去的白色小偷没什么兴趣,那家伙每次都会把宝石还回去的吧!”
“你在说什么!这可是怪盗kid!是罪犯,怎么能任由他横行!”两只硬朗的手乍然间拍在桌上,激起愤怒的突响,中森警官的目光越发地锐利,把毛利小五郎的不屑逼得一点不剩。
柯南在两人争吵时偷偷摸摸地趴上毛利小五郎这边的沙发背,悄悄地将视线琢磨着预告函上莫名的字眼,正巧跑到兰家蹭吃的凉子也贼溜溜的跑过去看。
“我将依附着绯色的光芒,在第五重失落记忆的倒影中,顺着第六与第四层时光的指引,我将拜领下那份回忆。――怪盗kid参上。(是不是有点太简单,未凉脑细胞有限别pia我)”柯南不由得念出预告函中那些匪夷所思的句子,声线正好凑在毛利小五郎的耳际,他的表情凝固了几秒,就像一块皱巴巴的树皮,然后提起拳头在柯南的头上留下一个异常明显的包。
“好痛诶!”
“小鬼和丫头给我死到一边去!不要打扰我思考!”毛利小五郎甩下一句粗鲁的怒吼,然后继续捏着预告函端详,只留下中森警官一头黑线地在对面凌乱。
“爸爸不要对小孩子那么粗暴啊!”兰停下手中收拾的动作,匆匆留给毛利小五郎一句叮嘱便忙忙照顾柯南,和柯南对话了几秒便跑到里屋去拿伤药了。
柯南垂下捂着头的手臂,蹲在墙角用笔记记下刚刚的暗语。
“这次的层次划分得很明朗嘛。”凉子干脆也介入柯南的行列,手指在柯南圈圈画画的区域里乱点,“‘在第五重失落记忆的倒影中,顺着第六与第四层时光的指引’这个肯定是预告了偷盗的时间,最后一句应该是表示要在那时候偷走宝石。就是不知道‘我将依附着绯色的光芒’是什么用意。”
柯南扔给旁边凉子一个难解的复杂目光,鄙夷有之,甚至参杂了几分疑惑:“话说回来你枪伤刚刚痊愈对吧,那么快就能活蹦乱跳了啊。”
“没事没事,我身子骨好着呢!”凉子装作无意地甩了甩能自由活动的右臂。
柯南把几寸目光寄存给凉子,然后继续用原子笔在笔记上纠结着本就凌乱的思想。
“不过,这次的暗号还真是有点匪夷所思呢――”在毛利侦探事务所复杂的氛围里,在仍弥漫着浅浅的啤酒味的空气里,电灯所铺盖下的一方剪影中,沉溺在夏夜的宁静里的时间似乎有些骤停,在时间的缝隙里残留着一个紊乱的记忆。
摇曳在梦境中的绿色光晕,沉浸在萤火中所奢望的虚幻,归附于接下来的那场变迁。
(下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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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这章是写崩的节奏吗,未凉这边才准备开学,所以这是寒假最后一更,但是――
我真的是写崩了有没有啊,拖了那么久还是写崩了qa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