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赵丹丹也没有回来。燕川原想给麦子打个电话问一下,却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这一夜,燕川是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进入到梦乡的。
第二天早上五点多钟,燕川就被一阵手机铃声吵醒了。冬天的早上的这个时间,天还没有亮。燕川看到电话是关老伯打过来的,就急忙接了起来。
“关老伯,您老人家想我了?咋这么早打电话?”燕川开玩笑地问。
“你们有时间吗?有时间的话,就来凤凰山看看,咱们的树屋都被人占了。”
“这年头,还有占山为王的吗?”燕川很好奇地问。
“哈哈,也差不多。”
“到底什么人啊?”
“你们过来看看就知道了。”关老伯卖了个关子。
燕川听关老伯不像是在开玩笑,但什么人在大冷天的跑到凤凰山呢?关老伯的口气又很轻松,并且还在电话里笑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呢?
早在过年前,燕川他们转包下凤凰山后,关老伯和另外一个负责看管宾馆等基础设施的人,依旧被燕川他们所聘用。麦子在年前就受燕川的委托去了一趟凤凰山,由于还没有正式的资质,也只能把关老伯和另一个人的劳动合同都草签一下,等公司走上正轨,在续签劳动合同。燕川还让麦子还带去了一些生活用品,诸如烟酒,鸡鸭鱼肉之类的东西;交给关老伯他们。
燕川放下电话后,思揣了半天,想着关老伯一定是童心未泯,看到了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情,就想跟熟悉的人分享。又或者是关老伯一个人在山上呆的寂寞,向找人聊聊天,说说话也未可知。想来想去,燕川觉得应该去凤凰山一趟,反正这两天也没有什么事儿,就当旅游散心了。他给沈家骏和陈墨各打了一个电话,问他们去不去。沈家骏说这几天忙着医药公司的事情去不了,陈墨定好了明天的车票,要回长白山管理局。
现在也唯有柳含烟能跟自己去了,但凤凰山的条件很艰苦,还有可能遇上什么猛兽;上次他们就见过有金钱豹出没,虽然是有惊无险,但也是很恐怖的事情。女孩子天生胆子就小,要是遇到类似金钱豹的事情,反而不好了。燕川琢磨了半天,觉得还是一个人去看看的好。
燕川坐上了通往六道泉乡的客车上,给柳含烟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有急事去一趟凤凰山,最迟后天回来。柳含烟在电话里叮嘱了一些注意安全的话后,给了燕川啵了一个,电话就挂断了。
大客车出了市区后,就行驶在通往乡镇的国道上。
山峦,原野已不复chun夏时节的丰盈,在凛冽的寒风中形销骨立,愈见清瘦。白皑皑的积雪覆盖在苍茫的大地上,就像裹上了一层厚厚的棉衣一般的臃肿。
历经五个小时的路程,燕川终于来到了六道泉乡。他在一家小饭馆简单吃了一口饭之后,就来到农贸市场前面,租到了一辆老掉牙的吉普车,准备去凤凰山。因为凤凰山都是盘山道,如果积雪很厚的话,普通的车辆是上不去的,也只有四驱车才能行走。
开车的是一个四十多岁很健谈的中年男人,他是本地人,也是靠天吃饭的农民,只有在猫冬的季节,才用这辆老式吉普车拉载客人,赚一点零花钱。猫冬是东北农村特用的词语,意思是秋收以后,像猫一样躺在炕上闭目养神。农民忙碌了大半年,也只有这个时候才能好好歇一歇。一路上有他絮絮叨叨的说一些家长里短,趣闻轶事,燕川倒也觉得不是寂寞。
“兄弟,这大雪黄天的,咋想起来凤凰山了?”
“我一个大伯住在山上,我过来看看。”
“你说的是老关头,还是老王头?”司机向燕川问道。他显然对凤凰山上的情况很熟悉。
“我来看看关老伯。”
“哦,老关头驯鹰可是一绝。以前让打猎的时候,山里的大牲口可没少让他收拾了。”司机说。
“大哥,你最近没听说凤凰山有啥新鲜事儿吗?”燕川问道。他想,如果凤凰山有什么新鲜事儿,做司机的一定知道。
“新鲜事儿?你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一件事儿。就是前几天,有一个村儿的人坐我的车说,他上凤凰山捡烧柴,在山里见到一群好看的女孩子,个个长得像天仙一样。他就琢磨,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这么多女孩子呢?等他要往前靠的时候,不知道为啥就迷瞪了,等他明白过来再看,哪里有啥女孩子,原来是一群白毛狐狸。他当时就吓蒙了,烧柴也不捡了,撒丫子就往家里跑,回到家里还大病了一场。你说,这些狐狸是不是狐仙儿啊?不然,咋能变成女孩子的模样呢?”司机说。
在东北的山乡僻壤,素有狐黄白柳灰成仙之说。传闻是狐狸,黄鼠狼,刺猬,蛇,老鼠开了九窍,得天地之灵气,有了半仙之体。为它们修成正果,就到凡世寻找寄主,然后开坛施药,普济众生。燕川对此半信半疑,毕竟自然界中有许许多多的的未解之谜,是现代的科学所不能解释的。
关于这些传说有许多,燕川听这个司机说完也没有太在意。并且他也知道,凤凰山上是一定有这些野兽的。
一个多小时后,这辆老式吉普车喘着粗气,终于吭哧吭哧的爬到了山顶,来到了那些树屋前面。让燕川感到很奇怪的是,关老伯并没有从树屋里走出来。他看到树屋上的烟囱冒着青烟,多少放心了一些。燕川拉开关老伯所居住的树屋木门,走进了树屋。
树屋里空无一人,只有那台收音机不在频率上,发出吱吱的响声。燕川想,看样子,关老伯并没有走多远。
燕川走出树屋,看到有一趟清晰的脚印向树屋后面走去,就扯着嗓门喊了一声:“关老伯。”他的喊声惊飞了一群落在古树上的小鸟,它们抖落了树枝上的一些雪屑,叽叽喳喳地叫着向远处飞去。
燕川喊了几声见没有回音,想起关老伯说过树屋被占的事情,就好奇地向附近的一个树屋走去。当他拉开木门往里一看,看到里面并没有什么改变,一个火坑,几样简单的树雕家具。只是里面没有烧火,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又拉开两个树屋木门,看到还是没有太大的改变,心中的一块石头落了地。
“燕川,你来了。”
燕川扭回头一看,是关老伯回来了。只见关老伯的手里拎着两只野兔,正笑吟吟地看着自己。
“关老伯,你去哪了?我刚才喊你半天了。”燕川说。
“我去取野兔了。”关老伯说。
“哦,还以为是海东青送来的呢。”燕川说。他一直念念不忘海东青送来狍子的事情。
“我是在它们的仓库取来的。”关老伯神神秘秘地说。
“他们是谁?是占了树屋的人吗?他们是不是来凤凰山非法捕猎的?”燕川一连串地问道。
“它们可是正大光明的,没啥非法不非法的。”关老伯说。
“国家允许他们这样做?”燕川惊诧地问道。
“是天道让它们这样做的。”关老伯说:“走吧,你先进屋,我收拾一下兔子,晚上咱爷俩儿喝一杯。”
燕川让关老伯说的直犯晕,占了树屋的都是什么人啊?非法狩猎,还能冠冕堂皇地说是天道使然吗?他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不过,他在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如果真的有非法狩猎的人,自己一定会不留情面的去报jing。
不一会儿的功夫,关老伯就拎着两只剥好皮的野兔走进树屋,找了一个大盆把野兔扔到了里面,又添上了一盆冷水。
“关老伯,咱们的树屋到底是什么人给占了?”燕川问道。
“哦,它们还没回来,等到晚上的时候,你就知道了。”关老伯继续童心未泯地卖着关子说。
山里的天黑的早,还不到五点,外面就是黑漆漆的一片了。
树屋的火炕很暖和,燕川跟关老伯两个人坐在火炕上,一边吃着烤野兔,一边喝着蓝莓酒。野兔被关老伯腌制的恰到好处,用篝火一熏烤,烤到外焦里嫩,刮去烤焦的黑灰,就露出焦黄的烤肉来。燕川大快朵颐着,吃得淋漓尽致,满嘴流油,他已经全然忘记了此行的目的。
喝过两杯酒之后,关老伯忽然说:“燕川,你趴着窗户往外看,它们回来了。”
燕川这才想起树屋被占的事情,他连忙起身趴到书屋的玻璃窗往外一看,不禁大吃一惊。
远处,有一双双幽绿幽绿的眼睛,像一盏盏诡异的灯火,正向着树屋的方向飘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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