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天降奇才
皖南,黄山。
寸草不生的千丈绝顶上,有一个神秘的天然洞穴,叫做“摩天洞”;洞里住着八个武功盖世的百岁老人,叫作“黄山八老”;他们合创了一个惊天地、泣鬼神的门派,叫作“八卦门”。
八老之首“乾天老人”坐镇西北开门,拥有一对天使般的黑色羽翼,一展翅的瞬间就能飞上云霄,像神仙一般遨游于九天之上,海陆空三界畅行无阻,任君逍遥。
老二“兑泽老人”坐镇正西惊门,擅长赌博,一副骰子玩得出神入化,无人能出其右。
老三“离火老人”坐镇正南景门,练成了“五鬼搬运法”,妙手空空,偷遍天下无敌手。
老四“震雷老人”坐镇正东伤门,医术如神,只要病人死了不超过三天,他都能救活。
老五“巽风老人”位值东南杜门,深愔机关阵法,进入他所布的奇门阵里,只有死路一条!
老六“坎水老人”位值正北休门,精通占卜算卦,洞悉过去未来,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老七“艮山老人”位值东北生门,擅长化妆易容,爱扮谁就像谁,千变万化,无人能识穿。
老八“坤地老人”位值西南死门,擅用蛊毒和巫术,据说曾是云南大理国的某位皇帝,死后第二天被震雷老人救回,从此归附于“八卦门”,不再踏足江湖。
如今,八位老人年事已高,每个都在一百八十岁以上,除了为首的“乾天老人”外,其余七老已先后逝去。
再高明的武功,再厉害的法术,终究也敌不过人世间的“生老病死”!除非是像胭脂山上那位看破红尘的“慈悲神尼”一样修炼长生术,拥有不死不灭之躯,千年后方可得道成仙!
此刻,乾天老人正在高耸入云的“摩天洞”里盘膝打坐。
“哇哇哇……”倏地,一阵嘹亮的婴儿哭声划破长空,回荡在宁静的山谷。
乾天老人微微一怔,心想:荒山野岭之上,哪来的婴儿啼哭?
他觉得很奇怪,就张开翅膀,如一只飞鸟般掠下了“摩天洞”。
循着哭声一路寻去,他发现在一棵苍翠欲滴的古松下,有一名粉雕玉琢般的初生婴儿,正躺在襁褓中哇哇大哭!
乾天老人叹了口气,走过去抱起他,暗忖道:是哪家的父母这般狠心,把自己的亲骨肉,抛弃在野兽出没的荒山上喂虎狼?
说来也怪,那名婴儿一躺入乾天老人怀中,立刻停止了啼哭,圆睁着一双乌溜溜的大眼,眨也不眨地瞪着乾天老人。过了一会,竟然“咯咯”地脆笑了起来,白嫩的小脸上,一瞬间宛若春花绽放,说不出的可爱逗人!
乾天老人凝视着他,喃喃的道:“看来这孩子和我挺有缘的……我就收你为关门弟子吧,让你做‘八卦门’唯一的传人,继承我们的衣钵!既然你出生在‘弃儿岭’上,老夫姓罗,从今以后,你就叫做‘罗岭’吧!望天垂怜,保佑你一辈子都如初生婴儿般纯真无邪------”
乾天老人抱着婴儿,张开黑色羽翼,宛如大鹏展翅般掠回了高高的“摩天洞”上。
然后,他撮嘴长啸,唤来一只吊睛白额、色彩斑斓的母老虎,挤出一碗虎乳去喂婴儿。
小罗岭吃饱喝足后,拍着手咯咯直笑,一双圆滚滚的眼珠骨碌碌乱转着,晶莹如黑葡萄。
乾天老人在他身上找到了一只密封的锦囊,运劲撕开一看,里面掉出一块写满血字的白绢,白绢上叙述了一个为情所伤的女子刻骨的仇恨和疯狂的报复心理,字字血泪,看得乾天老人一阵心惊:不好!这孩子是个孽种,长大后必成祸患!他身上倾注了母亲毕生的怨恨,就算被培训成天使,一旦知晓身世秘密,也会狂性大发、走入魔道的------
乾天老人犹豫了一下:“我到底还该不该教他武功?如果放弃了这孩子,我又到哪里去找一个合适的传人?‘八卦门’就快绝迹于江湖了……”
他先前收有一个徒弟,名唤墨飞扬,因迷恋女色被逐出了门墙。基于前车之鉴,八老从此不敢再动收徒的念头。
直到他们一个个仙逝,“八卦门”即将后继无人,上天才让一个资质奇佳的苦命婴儿降生在黄山上。
为使八老门下的绝技不至于消失无形,乾天老人决定收此婴儿为徒,传他一身惊世神功,以将“八卦门”的衣钵发扬光大。
然而世事难料。
小罗岭刚满五岁的时候,乾天老人还来不及传授他任何武功,就溘然长逝了!遗留下两本记载着“黄山八老”毕生心血的独门秘笈,赠与年幼无知的小罗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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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年后。
梦幻绿洲,凝望居。
一个十岁左右的精灵男孩,蹦跳着走进中间的小木屋,扬声叫道:“大表哥,大表哥!”
小屋里寂静无声。
男孩转头看看,见屋里空无一人,于是摸了摸鼻子,又拉长声音叫道:“大表哥------我肚子饿了------”
还是没人应他。
男孩抠了抠额头,走到炉灶前,发现灶里连半点火星也没有,揭开锅盖一看,空空如也的锅里亦没有半粒米!
男孩嘴一扁,将锅盖“砰砰嘭嘭”一阵乱摔,跳着脚哇哇大叫道:“我要吃饭!大表哥,我要吃饭------”
一个淡淡的声音如蚊叫般在他耳边响起:“到后屋来!”
男孩欢呼一声,立刻转身冲出小木屋:“大表哥,我来了!”
屋后的空地上,摆设着一席朴素简单的酒菜。一个身形修长、发丝飞扬的黑衣人,负手卓立在一株垂柳下,脸上毫无表情。
男孩愣了一下,小声叫道:“大、大表哥……”
黑衣人淡漠地点点头:“你过来!”
男孩缩着小身子,怯怯地走过去:“干、干什么?”
“大表哥替你送行!”
男孩一怔:“送行?送什么行?”
黑衣人放缓面部表情,深深地注视着他:“傻岭儿,你也不小了……必须到外面的世界去看看,不能一辈子都住在绿洲上!”
男孩惊慌的道:“不,我不要走!大表哥,我求求你,不要赶我走!我以后一定会乖乖地听话,不会再调皮捣蛋!我还会帮你烧火煮饭,帮你砍柴种菜……大表哥,我不要走!你让我留下来陪你好不好?”
“岭儿……”黑衣人抚着他的头,温言道,“岭儿,你很乖……大表哥也舍不得让你走!但是,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这个封闭的世界不属于你的,你该离开了!”
男孩怯怯地问:“那……大表哥你为什么不离开?”
黑衣人呆了一下,缓缓的道:“大表哥的心已死,不愿再涉足纷扰的红尘,也讨厌外面世界的喧哗……所以,我决定在绿洲上终老一生!”
男孩抢着道:“那么我陪你……大表哥!我不想丢下你一个人孤伶伶的留在这里……”
“我不需要你陪!”黑衣人面色转厉,沉声道,“我要你去中原办一件事!这件事很重要,你务必给我办妥!”
男孩咽了口口水:“什、什么事?”
黑衣人盯着远方,目光冷峻如冰:“我要你去杀一个人!”
杀人?男孩大叫一声:“我不干!”
“你不干也要干……这个人欺骗了大表哥,你一定要杀了他,为大表哥报仇雪恨!”
“报仇不一定要杀人的……”男孩抱着头,掩住耳朵,“我不要杀人,我不要杀人……”
黑衣人冷酷的声音却清晰无比地、一字一句地钻入他耳内:“我要你杀的这个人,叫做龙如晨,是当今武林盟主!你一定要杀了他,听到没有?!”
男孩苍白着脸,轻轻地问:“为什么要我杀人?为什么要我杀人?……”
“因为他该死!”黑衣人厉声道,“你若行刺失败,就不用回来了,我永远不会原谅你!”
男孩带着满腔委屈,含泪离开了“梦幻绿洲。
走进浩瀚的大沙漠,望着眼前的滚滚黄沙,男孩陷入一片迷惘之中,不知何去何从……
凝望居,凝望居,它坐北向南,正对着中原栖龙宫的方向。莫孤烟每日倚门而立,到底在凝望些什么?
是怨,是恨,是思念,是牵挂?他自己也分辨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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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山绝境。
一条浑身伤痕累累、穷途末路般的彪形大汉,正横躺在地上,如牛一般喘着粗气。
他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布包,裹了数十层绸布,仍然有几丝血红的光芒透出来,闪烁不定,耀眼异常,一看便知是十分贵重的宝物。
大汉用另一只手轻轻抚着绸包,目光中露出一抹满足和无悔无憾:“为了你,就算拼了我这条命也值得!”
他低低一笑,忽又皱起眉,剧烈咳嗽起来,张嘴吐出一口鲜血。
突然从四面八方响起一声尖锐的唿哨,数百名绿衣人如雨后春笋般自各处草丛冒了出来,团团包围着苟延残喘的受伤大汉,喝道:“方森桐!你识相的就乖乖交出‘血玛瑙’来,我们可网开一面、饶你不死!”
“飞天大盗”方森桐冷笑一声:“去你的!老子纵横江湖十多年,偷尽天下奇宝!几时会怕死来着?你们‘绿衣帮’有本事,尽管把‘血玛瑙’从我手上夺去!”
“好大的口气!就让你尝尝我们的厉害------”数百名绿衣帮大汉高声呐喊着,一涌而上。
方森桐腾身而起,凌空掌毙了十几名围攻他的绿衣帮大汉后,冷冷一笑道:“老子没空陪你们玩了,后会有期吧!”身形快如流矢曳空般向前逃去。
他号称“飞天大盗”,轻功自然不弱,几个起落,就把“绿衣帮”大汉抛在了后头。
突听一声石破天惊的沉喝:“方森桐!我们‘黑蝎会’在此恭候大驾很久了,你还是乖乖交出‘血玛瑙’来吧!”前面涌出一群手持大环刀的皂衣汉子,数十双贪婪的眼睛,一齐盯着方森桐手中的布包。
方森桐狂笑一声:“黑蝎会算老几?就凭你们这点小道行,也想来夺老子的‘血玛瑙’?别作梦了!”
忽听左边一个冷冷的声音道:“黑蝎会不行,我们‘红苑阁’呢?”
后面跟着响起一个低沉的声音:“再加上我们‘逍遥谷’行不行?”
左边走出十几个婀娜多姿、妖娆动人的红衣姑娘,一双双杏眼精光内敛,顾盼之间,带着一股勾人心魂的媚劲,显然内功修为不弱。
后面跟着转出数十名鲜衣华服、手按剑柄的锦袍大汉,每一个太阳穴都高高凸起,证明武功不在那群红衣姑娘之下。
方森桐怔住了,心里暗暗发苦:“红苑阁”的姑娘和“逍遥谷”的大汉都不好惹,他这回恐怕凶多吉少了!
突闻山下传来一阵响亮的吆喝声:“方森桐,我们是禁卫军,特奉朝廷之命前来捉拿你!现已在黄山布下天罗地网,你插翼也难飞了!”
很好,远在京城的禁卫军居然也追踪到这里来了!
方森桐冷笑:“横竖是死,我不如跟‘血玛瑙’同归于尽!”
他忽然举高手中的布包,大喝道:“你们谁敢再踏上前一步,我就砸烂‘血玛瑙’,让你们枉费心机,白忙活一场!”
众人立刻止步。
他们大费周章在这里“守株待兔”,为的就是得到皇宫重宝------“血玛瑙”,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它跟方森桐玉石俱焚,竹篮打水一场空!
方森桐看看周围,前面是“黑蝎会”帮众,后面是“逍遥谷”弟子,左边是“红苑阁”的姑娘,再后面是成千上万的禁军包围着,只有右边没人------可惜右边是一堵垂直成九十度角的悬崖峭壁,他轻功再高也掠不上去!
方森桐久想不到脱身的办法,不由心急起来,阴鸷的眼神变幻莫测。
“黑蝎会”大汉喝道:“方森桐,你到底交不交?”
方森桐冷冷地瞥了他们一眼,不屑的道:“这里有那么多势力比你们强的人在,我干嘛要交给你们?”
“红苑阁”的姑娘娇声道:“方大爷,那就交给我们吧!”
“逍遥谷”弟子冷冷道:“交给我们也行的!”
禁卫军副统领大声喝道:“你们听清楚:这是国宝,谁也不能染指它!姓方的,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想活命就乖乖交出来,不然皇上下旨灭你全家,诛你九族!”
方森桐冷冷道:“老子孤家寡人一个,何来九族给你灭?”
副统领带着禁卫军逼上前一步,齐声大喝:“交出‘血玛瑙’!”
方森桐厉声道:“住口!你们若再过来,就别怪老子不客气了!”
“黑蝎会”大汉怒道:“好,我们就跟你耗到底,看谁先投降!”
“你放心,等老子撑不住时,自然会摔坏‘血玛瑙’,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逍遥谷”弟子森然道:“你舍得下手的话,不妨试试!”
方森桐厉喝:“你们最好不要逼我!老子一生无牵无挂,死了也没什么可惜的------”
“红苑阁”的姑娘娇笑道:“方大爷,你已经走投无路了,还在嘴硬啊?”
禁卫军副统领大喝:“方森桐!你若束手就擒,回到‘顺天府’可以从轻发落!”
面对众人的威迫利诱,方森桐面不改色:“老子坚决不投降,看你们能把我怎样!”
“逍遥谷”弟子沉声道:“好!我们就跟你耗上十天八天,等你饿得皮包骨头、无力砸‘血玛瑙’的时候,再解决你也不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