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四章 自作自受
江南,苏州。
风雪漫天,一幢挂满风铃的屋子里,透出一缕朦胧的灯光。
罗岭斜靠在窗前,不停地喝酒,迷惘的眼神忽而清醒,忽而纠结,忽而又燃烧成一团火。
龙玉神伏在床上,哭得稀哩哗啦,上气不接下气的,犹如雨打梨花。
半晌,罗岭懒懒地开口:“别哭了……你又没死,有什么好哭的啊?”
龙玉神抽咽道:“哥哥为什么要杀我?我真的罪不可赦吗?”
罗岭横她一眼:“你犯了一个非常严重的错误……这个结果你应该早就想到的!为什么还要傻傻地回去受死呢?”
龙玉神满腔委屈的道:“你不要我了……我除了回‘栖龙宫’,还能去哪里?”
“傻瓜,你可以回‘莺舞山庄’啊!”
龙玉神嘟起嘴:“这有什么用?给我哥哥知道了,还不是死路一条!爹爹妈妈武功再好也保护不了我------”
罗岭不耐烦的道:“那你可以在这里隐居啊!这本来就是我买给你和小妍的房子------”
龙玉神嗫嚅道:“我不要!我一个人住害怕……”
罗岭瞪眼:“大姐,你神功盖世,怕什么啊?放眼整个武林,没几个人是你对手------”
“我不管,反正我就是害怕!”
罗岭没好气的道:“小妍跟武以傲走了,二表姐和我大师兄私奔了,你所有的姐妹基本上都有了归宿……我到哪里去给你找个伴儿啊?再说,你失踪的这些日子里,不都是你一个人过的吗?还有什么好怕的?”
龙玉神收起泪水,愤愤的道:“你懂个屁!那段日子我给人关起来了,想去找你也不行------”
罗岭一怔:“你给谁关起来了?”
龙玉神扭过脸去:“我说是白妤姬!你相信吗?”
罗岭风轻云淡的道:“我信……你拆散了她和二表哥这对苦命鸳鸯,被她关上一年半载也是罪有应得!不过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龙玉神噘着嘴道:“我离开你跑到江南的时候,寒毒发作,被白妤姬抓住了……她把我关在琇琇的风铃屋里,日夜折磨着我!最后是东方铄放我出来的------”
“东方铄?”罗岭皱眉,“他又跑回白妤姬身边,不再去追杀段浪了?”
龙玉神轻轻哼道:“他的潜意识里并不想杀人,而且我看到他好像日渐清醒过来了……白妤姬越来越恐慌,很怕以后控制不了他!”
“东方铄是个好人,而且是绝版的。”罗岭瞄向窗外,慢慢的道,“就算失去记忆,他单纯的脑子里也想着怎么去做一个好人……如果能恢复记忆,不受白妤姬魅惑,那就更好了!”
龙玉神不赞同:“可是他恢复了记忆,就会想起极乐界和栖龙宫发生的一切不愉快……你要他怎么去面对哥哥?”
罗岭淡淡的道:“你还是先担心你自己吧!东方铄不一定会恨二表哥,二表哥也不一定会跟东方铄抢女人……但是二表哥对你,可就没有这么宽容大方了!”
龙玉神垂下头,珠泪欲滴:“我现在有家不能归……你要我怎么办?”
罗岭打个呵欠:“你在这里住下来啊!还能怎么办?”
龙玉神小声道:“我不敢一个人住……被白妤姬关禁闭后,我就一直害怕独处!”
罗岭仰头喝了一口酒:“那你回‘风铃寺’去吧,有很多和尚陪着你!”
“你……跟我一起回去吗?”
“不,我要去陪另外一个人。”
龙玉神怔了怔:“谁?”在罗岭的心目中,还有谁比她更重要?
罗岭回过头来,忽然露出一抹迷死人不赔命的微笑:“绮绮。”
“绮绮!?”龙玉神心头一震,“我妹妹?”
罗岭笑咪咪的道:“对,就是她。”
龙玉神心里犹如被人狠狠抽了一鞭,又是痛苦又是失望,又是妒忌又是愤怒:“我不在,你终于爱上她了?”
罗岭笑容可掬地说:“是的。”
龙玉神咬着银牙道:“为什么是她?你不是说过你恨她吗?非常讨厌她吗?”
罗岭歪头瞅着她,平静的道:“那是一场误会,现在我心里只有她……不管岁月怎么变,她就是我的全世界!除了她,我谁都不爱------”
龙玉神妒火中烧,气咻咻的道:“我不信!她是女神医,肯定是给你吃了什么药,令你迷失了心性,才会稀里糊涂爱上她!”
罗岭笑得更甜:“我没有,我是心甘情愿爱上她的……”
“不对,你还在胡言乱语!”龙玉神飞快地跳下床,像一条喷火女神龙般张牙舞爪的道,“你给我等着,我现在就去杀了她,让你清醒------”
罗岭眼神倏冷,闪过一道刀子般的光芒:“你敢动她一条头发,我永远也不会原谅你!”
龙玉神大声嚷道:“我杀了她,你就会乖乖回到我身边了!”
罗岭脸色铁青:“她是你的亲妹妹,你也下得了这个毒手吗?”
“不管是谁,只要敢打你的主意,我就要她不得好死!”
罗岭大怒道:“你永远都是这个样子,善妒、恶毒、心胸狭窄,简直无药可救了!我以为你受到那么多教训后会有所改变,没想到还是老样子!”
龙玉神的泪水又夺眶而出:“我这样子还不是你害的,你居然反过来怪我!”
罗岭一字字的道:“由此可见,二表哥打你那一掌是对的!早知道我就不救你了------”
龙玉神后退两步,惨然一笑:“那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为什么不干脆让哥哥一掌打死我?”
罗岭生气的道:“一切纯属巧合!最近我和绮绮发生了一点小小的误会,她又哭回娘家,向二表哥投诉我了……我跟踪她回栖龙宫,恰巧看到二表哥要杀你,所以就顺手救了你!”
龙玉神怔怔的:“你和绮绮吵架了?她那种性子也能和你吵架?”
“小问题,又不是第一次……过两天就好了!”罗岭摔下酒葫芦,揪着头发走到床前,“我要睡觉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别再来烦我!”
龙玉神低着头,不吭声了。
既然,你们吵架了,那是不是代表,我就有机会乘虚而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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立冬,盟主夫人东方婷第五个忌日,龙如晨守丧正式期满。
他起床吃完早餐后就闭门不出,一直躲在玉书房里练字。
中午时分,铁奔雷忽然匆匆走了进来,抱拳道:“报告盟主,九公主回来了。”
龙如晨“哦”了一声,继续埋首练字。
铁奔雷提高声音道:“盟主,九公主叫你出去迎接她!”
龙如晨皱眉:“她不认得回家的路了吗?这么大一个人还要我去迎接?”
铁奔雷苦着脸道:“可是她进不了门啊!小娆姑娘的‘桃花障’把她挡住了------”
龙如晨这才想起栖龙宫今时不同往日,多了一道“闲人免进”的天然屏障,即使是身边最亲近的人,没有他的允许,也是进不了门的!
他只得扔下笔,亲自出门去迎接妹妹。
九公主龙绮牵着一辆马车,静静地伫立在“万草坪”上,一身白衣如雪,仍旧是那副仙姿玉质、弱不禁风的样子,美丽的眼神却多了几分哀怨。
龙如晨抱肘当胸:“怎么?又吵架了?你给我记住:这可是你第二次跑回娘家了!”
龙绮咬着下唇道:“哥哥,我跟岭儿分手了。”
龙如晨瞪着她:“开什么玩笑!你爱他爱了他十几年,现在说分就分啊?”
龙绮委屈的道:“他老是嫌我累赘,把我一个人丢在‘浮云山’上,让别人来照顾……自己就和段公子跑去外面玩,一点也不关心我!”
龙如晨翻个白眼:“这只是你一厢情愿的想法,不代表他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龙绮负气道:“岭儿那性子就是怕麻烦!你又不是第一天才认识他,我不会武功,就变成了他的包袱,所以他才会隔三岔四丢下我去流浪!他就是怕我连累他------”
龙如晨摇头叹息道:“原来不管你爱得多深,只要产生了埋怨,就是吵架的开端!我还以为你真的可以无怨无悔地爱他一辈子呢……”
“我爱他,可是他不顾我的感受呀!在他心目中,我连段公子都不如------”
龙如晨摆摆手:“我现在不想跟你讨论这个弱智无聊的问题!我只是想知道:昨天玉妹都能偷偷潜入后花园来,为何你却进不了家门?”
龙绮一愕:“哥哥,你是说大姐回来了?”
龙如晨沉声道:“回来了,但又被我赶走了……岭儿能进来救她我并不奇怪,因为我早就默许他可以自由进出栖龙宫!只是玉妹为什么也能进来,我就想不明白了------”
龙绮若有所思的道:“我曾听岭儿说过,大姐是属于另一个时空的人……可能她的体质跟常人不一样,所以‘桃花障’才对她无效吧!”
龙如晨不悦的道:“什么另一个时空?你也相信这种子乌虚有的说法吗?”
“我相信,未来世界是存在的……只是,我们没有那种缘分亲眼看到!”龙绮垂下头,有些落寞地笑了笑,“难怪岭儿不愿意和我在一起,原来他已经找回大姐了!大姐会武功,也比我强,他们在一起就没有后顾之忧,就可以并肩游江湖了!不像我碍手碍脚的------”
龙如晨拧起眉:“你再这样说,我就当你吃醋了!不,你是在自暴自弃------我非常讨厌你这个样子,一点信心都没有!”
龙绮凄然道:“哥哥,事实摆在眼前,你还要我怎么说啊?岭儿不要我了,他选了大姐!”
龙如晨拿她没辙,头疼地看向那辆马车:“这个,你从大老远拉回来的……是什么东西?”
“是岭儿的宝藏。”龙绮幽幽地说完,掀开马车的窗帘,一阵珠光宝气迸射出来,炫花了龙如晨的眼睛!
灿烂夺目的阳光下,他看到了满满一车平生从没见过的稀世珍宝!
耀眼生辉的翡翠鸳鸯,白得透明的水晶凤凰,殷红如血的珊瑚树,鲜艳华贵的红宝石,还有价值不菲的猫儿眼、祖母绿……
龙绮缓缓的道:“这是岭儿师父生前收集的珠宝,世上绝无仅有!够不够一百万两黄金?”
龙如晨转头盯着她,目光如炬:“绮绮,你又不是白痴,难道看不出这些藏宝的价值,已经超过了一千万两黄金了吗?”
龙绮眨眨眼:“那就是说:岭儿的聘礼给足了?”
“这是……岭儿给你的聘礼?”
龙绮摇头:“不,是我问他要的!我知道哥哥爱财如命,这次回娘家如果不给你准备一点好东西,你是不会欢迎我的……所以我只好向岭儿开口了!”
龙如晨眉结拧得死死的:“你随便一开口,他就给你了?”
“嗯,他还特意给我找来了一辆马车,帮我把珠宝一一搬上车放好……让我方便带回来!”
龙如晨一言不发,转身向宫里走去。
龙绮叫道:“哥哥!”
龙如晨挥了挥手:“今天是婷婷的忌辰,我不想理你……三天后再跟我说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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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州,风铃屋。
傍晚时分,龙玉神亲自下厨,做了一席丰盛的佳肴给罗岭下酒,企图挽回他的心。
罗岭望着桌子上香喷喷的鸡鸭鱼肉,皱起眉头:“你神经病啊?跟了我那么久,还不知道我是吃素的吗?搞这些东东出来干嘛?”
龙玉神当即被泼了一盆冷水,委屈的道:“可是,你从来没有说过啊!”
罗岭摇摇头:“好吧!就算我没说,你跟我混了三、四年,见我什么时候吃过荤菜了?”
龙玉神低着头:“我、我以为你没钱,所以才一直吃素的……”
罗岭啐道:“老子大把钱,只是不想用而已!”
龙玉神更委屈:“那你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为什么要装穷?”
“因为我的钱只能给我老婆花啊!你又不是我老婆……我干嘛要在你面前装大方?”罗岭仰头喝了一口酒,挥手道,“你把这些菜统统倒掉,给我做一碗‘莲子羹’来!”
“我不会做。”
“你妹妹都会做,你不会做?”
龙玉神叉腰道:“七妹是做给她相公吃的……你又不是我相公,我为什么要做给你吃?”
“我呸!我不是她相公,可我吃她做的‘莲子羹’都不下一百次了!”
龙玉神哼道:“那是她心情好才做给你吃……我现在没心情做!”
罗岭用手指住她:“喂!你现在什么身份,还敢对我耍公主脾气?你不怕我一冒火就把你扔出去啊?”
龙玉神挺起胸膛:“你扔呀你扔呀……有种的就把我扔出去!”
“你------”罗岭捊起衣袖,正想动手,忽觉丹田之中升起一股热气,全身酥麻,顿时有种头重脚轻的感觉!
他喘了一口气,艰难地扶着桌子问:“你……在酒里下了什么药?”
龙玉神走过来,笑嘻嘻的道:“色胆包天,你自己制的一颗春。”
“什么!?”罗岭大惊失色,想起了三年前在风铃寺帮龙紫妍制春的情景:龙玉神在一旁看着好玩,也向他讨了一颗,说是等他下次不听话的时候,就拿出来对付他!
罗岭欲哭无泪: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啊!龙玉神竟然说到做到------天灵灵,地灵灵,谁来救救他呢?
龙玉神扶他上床,一面帮他脱衣服,一面柔声道:“你自己说过:这颗‘色胆包天’没有任何解药……所以你只能乖乖顺从!”
罗岭咬着牙道:“小玉,告诉你:别以为生米煮成熟饭我就会负责任!你想得太天真了,我绝不会娶你的------”
龙玉神媚笑道:“武以傲当初也是这么说,可他后来还不是乖乖娶了小妍?”
“我可不是武以傲……你跟小妍也没法比!”
“那就让事实来说话吧!”龙玉神脱了他的外衣后,又伸手去脱自己的衣服。
罗岭自制力开始崩溃,整个人觉得快要爆炸了!
天杀的,他干嘛要制这颗无解的春给龙玉神呢?该死的,他明明知道龙玉神是一个不可捉摸的女人,为什么还要多管闲事去救她呢?这下真是自作自受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