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全忠见她总算是露出了一点笑容,心里终于放松之余,脸色却又变得凝重。他拉过云嫱的手,在椅子上坐下,说。“芸儿,爷爷这辈子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让你得到幸福。”
被叶全忠这么突如其来的一说,芸嫱转过脸,不明所以的看着他,眼角还挂着泪珠。
在芸嫱的注视下,叶全忠一脸神色更显局促了。
芸嫱看在眼里,似乎是心里有了预感,便说。“芸儿这辈子最大的幸福就是能和爷爷姐姐在一起。”
叶全忠摇摇头。“爷爷虽然老了,但这双眼,还是看得清的。”他抬手指指自己满是细纹的眼角,然后放下,一脸愧疚的说。“你与太子两情相悦,你等了他九年,他也等了你九年。”
芸嫱没有说话,只是低着头看着自己的衣裳,安静地。
她并不奇怪爷爷能看出她与太子之间的那份情。因为九年太长,长到足以让一个人观察入微,长到她总是嫌它走得太慢,以至于她心心念念,无时无刻不想着要嫁给太子。而九年的时间也太短,短到他已与人为了夫,她却还来不及放下对他的一片深情。
“太子与你姐姐大婚那日,你还给太子的那块玉佩,其实是他赠与你的定情信物吧?”他担心的注视着芸嫱,小心翼翼的说道,生怕旧事重提再伤了她的心。
而芸嫱并未作任何回应,只是低垂的眼睑上的睫轻微的扇动了两下,又归于平静。
叶全忠见她不作声,便立马想词解释。“芸儿,其实太子殿下曾多次向老夫亲口提亲,但没想到最后的圣旨上……”
叶全忠一张急口,可是还没说完,他的肩就被芸嫱轻轻抱住了,他一愣,到了嘴边的话就这样咽下了。
“爷爷,让芸儿这辈子都陪在您身边吧,芸儿不嫁了,不嫁。”芸嫱恍若自言自语的说着,将头窝在叶全忠的胸膛里,就如小时候一般,轻轻闭上眼睛,安心的闻着爷爷身上她从小就惯了的淡淡烟草香。
她像猫儿一样细声的呢喃,让叶全忠想到她小时候也是这样偎在自己的怀里,乖乖睡去,不由湿了眼眶。
他正想再说些什么,芸嫱就松开了双手,起身,站在他面前。“芸儿与太子殿下的缘分已尽,所以姐姐的幸福便是芸儿的幸福,芸儿不遗憾。”
叶全忠抬头望着和平常一样乖巧的她,此时,他是多么希望她能使些性子。可从那眼中,他看到的却是无比从容的坚定,仿佛她真的放下了般。
……
翌日,叶全忠起床更衣正准备出门上朝,这时一直伺候芸嫱的李嬷嬷却着急忙慌的跑了过来,说找不见二小姐,并将一封书信交了出来。
叶全忠接过书信,打开一看,便认得上面就是芸嬙的字迹。
他快速览过一遍后,五根手指不觉间将纸紧紧攥成了一团,眼一沉,他立马唤来管家福伯,命他集上府中所有的男丁,然后又简单吩咐了两句……
他没想到,芸嫱竟会离开学士府,这个她生活了整整了十六年的地方。
她能去哪里?从小就被他视为掌上明珠的宠着,惯着,被这府里一大帮子丫鬟嬷嬷围着伺候着,没有被风吹过,被雨淋日晒过,哪怕连买个物件也从来都不曾亲自付过铜板。
就是这样没有独自一个人过的她到底会去哪里?
她不是说过这辈子都要陪在他这个老头子的身边吗?
可她这又是要去哪里?
来不及换下朝服,也打算出去一起寻找的叶全忠一时急火攻心,脚下刚踏出两步,便顿觉眼前一抹黑,没了知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