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这样醒来,他早已不知如何平复胸口那因为激动而“砰砰”不止的跳动。之余,他也深深的松了一口气,虽然于自己而言,现在她的存在还没有到深入骨髓的地步,可是也足以让他明白。原来她一出事,他能紧张到有如此多的想法,尽管具体原因还有待考证,抑或就是刚才对她说的那些悄悄话。
但下意识里,他是不想就这样失去她的。
想触碰她……
这一刻他什么都不想,只想触碰她,想要通过手指,通过传衍指尖的温度去真真切切的感受她是真的重新活了过来。
“不要碰我。”但哪知,他才刚抬起手臂,躲在床角的芸嫱就突然一声疯了似的尖叫。足以震耳欲聋的威慑力,把毫无心理准备的冷牙也吓住了,手臂顿在半空,木楞的眼神凝着犹如惊弓之鸟的她……
仿佛是释放了一件隐藏在心底多年的秘密,芸嫱说完后就将头埋进膝间放声大哭,哭得伤心欲绝,哭声里将她畏怕的心袒露无遗,听着叫人一个心碎。哭了一会儿,许是有些乏了,才抬起头来,但仍是别开了不去面对冷牙,她将已经抵紧床柱的后背又往里靠了靠,直到坚硬的床柱硌得背脊生疼才作罢,蜷起膝腿,攥着被角拉过,连裹带包的把自己捂了个死紧,似是要与面前这个男人彻底划清界限,隔绝般。
“求求你,求求你不要碰我,否则我会……觉得自己很脏。”泪汪汪的双瞳,被濡湿的翘睫,这般楚楚的样儿,实在是我见犹怜。可是芸嫱却神色异常小心地匆匆瞄了一眼冷牙,然后又很快低下眼去,嚅着唇说。
她的声音抽噎着,断断续续,以至于最后嚅出唇瓣的几个字,让人听得不是那么清楚,但至少是一字不差落进了冷牙的耳朵里。
脏?
有那么一瞬,冷牙以为是自己听岔了,神色愣住的俊脸在过去很久后都没有发生一丝变化,清俊而魅的完美五官像是被永久定格,僵硬得如一件刀刻的雕塑般没有生息,就连平日里那双总是隐隐散发邪气的妖眸,也在此刻平静无奇,敛得深寂,寂得无法望及。
她如此敏感,且小心闪躲并尽量与自己保持距离的眼神,替冷牙肯定了悬吊在心中的疑惑,一把无名怒火窝在那再次绷紧的胸口里,慢慢弥延。尤其是她诚恳乞求的话语,更像是一把锋利的刀子搁在他的心间。
她缩成一团,哆嗦不止的身体和那双臂环抱的动作,是下意识在保护自己不受伤害的暗示。他深知前些日子自己的所作所为确实过火了些,以至于在她心里造成了他可能无法估计的阴影。但她这样排斥他,是不是也有些过了?
脏?
这真的是他冷牙活到现在听到过的最不堪入耳的字眼,而且还是出自这位与他结发之人的口中,叫他怎能不难堪?
他冷牙虽不狂言能迷倒天下女人,不过但凡是见过他一面的,就算他闭着嘴一声不吭,站着一动不动,什么都不做,那些女人也会主动倒贴过来投怀送抱,又岂会嫌“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