芸嫱看着这本来就死气沉沉的甬道,因为盛瑾年的愤叫,以及束齐王的闷不作声,更是显得阴沉。
人们无力的呻吟,无奈的凄叹,像一张巨大而沉闷的网,编织在这间并不太宽敞的庙子上空,阴郁的气氛不断压抑着大家最后一丝求生的意志,黑压压的让人透不过气。
烟熏火燎的燃烧着的艾草,朦朦的烟雾更像是这场瘟疫为庙子披上的一件象征死亡的薄纱……
逐渐冷静下来的盛瑾年开始和束齐王还有文昭康商议调查瘟疫和安顿染疾百姓一事,芸嫱扫过他们一眼,皱起了眉,即便烟味刺鼻,也仍是掩盖不了,里面搀和的尸体散发出来的阵阵恶臭。
这么多的人,连一向被世人信奉起死回生的兰荠花都毫无用处,如果接下来仍找不到瘟疫发病的根源,那么就意味着将会有更多人无谓的死去。
“碧珠,碧珠?”
就在她出神的时候,盛瑾年已面对着唤了她数声,最后还是身旁的琼珠使劲拽了拽她的衣袖,才使得她回过神来。
“是,娘娘有何吩咐。”她磕巴的说道,低垂眉眼,在众人数双目光的注视下,有些尴尬,脸微微发烫。
“怎么了?”盛瑾年看着心不在焉的她,担心的问道。
芸嫱摇头,然后欠了个身,道。“奴婢有什么能为娘娘做的吗?”这种时候,她听从于安排,可能会帮助越大。
可盛瑾年还是不放心的询了一声。“真的不要紧吗?”
看着盛瑾年一副关切紧张的神情,芸嫱生怕她这般,待会儿会让一旁的束齐王瞧出不妥来,便有礼道。“奴婢有罪,让娘娘担心了。”
盛瑾年的视线又在她脸上停留了会儿,似是见她真的没事了,才说。“你和琼珠就帮大伙儿熬熬汤药吧。”
“是。”
“锦囊都佩着吧?”盛瑾年紧接着又问道。
芸嫱低头确认一眼腰间悬着的翡翠色锦囊,点了点头。“回娘娘的话,奴婢佩着呢。”
这只锦囊里装着的是盛瑾年特意准备的香包,是由兰荠花,再掺和进三五样她也叫不上名儿的花草药一起碾碎而成,据说可以驱戾辟邪,防身散疾。
……
就这样,几日之内,芸嫱作为一个随行丫鬟,尽自己最大所能的帮助患病的束齐百姓熬药以及平常的照顾,有时人手不够,也会帮忙搬搬尸体。
她是一个女子,平日里若是见了这种丧死之事,自然会害怕,可现在,她却一点也不,倒不是她胆量变了,是因为她眼睁睁的看着那一个个气若游丝,嘴里不停念着“我不想死”,而终究逃不过地府的锁链无情斩断他们对这个尘世的眷恋,咽下最后一口气,含恨闭上眼的人。
或许就是一天之内见过太多,麻木了,所以无动于衷。
“诶。”不知什么时候,琼珠凑了过来,碰了碰她的胳膊,一脸的神秘。“你说这盛瑾年这才来了几日,就已经深得民心,连你的风头都给抢了。”
芸嫱侧头看着她,心想这丫头这种时候还有心思念叨这些有的没的,禁不住玩笑的说了一句,“当心隔墙有耳,让那不晓得的听了去还以为你在挑拨离间,搬弄是非。”虽然她知道琼珠是无心的,只是她觉得经过这几日与盛瑾年的朝夕相处,曾对她的成见都是自己的小肚鸡肠了。
琼珠不以为然的撇撇嘴。
芸嫱笑笑,后又敛起嘴角,一脸心事重重的回头看着手里握着的汤勺,在正架在火上煮得咕噜噜的锅里搅动了两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