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主要的是,她与这位左长史素未谋面,对他只是从琼珠两姐妹那里寥寥及口的了解。若是这第一面不直接照面,那么她想从旁好生瞧瞧这位左长史。
毕竟,她是兰荠王妃,他是她的臣子。
待纱幔被放下没一会儿,外面就传来极轻微的脚步声,一声一声,渐渐地靠近。
“老臣,兰荠王府长史司左长史盛鸿拜见王妃娘娘。”
坐在床上,纱幔后的芸嫱静静听着,透过纱幔,她隐约能看见一个模糊的身影跪在地上。而单凭声音,低沉浑厚,中气十足,听上去似乎比楚长史还要厉害几分。
楚长史她尚未得了解,不知这盛左长史会不会是个难相处的人。
想着,芸嫱真是庆幸了眼前这张薄薄的纱幔为她遮掩,要不然她现在这副表情还不白白让这位左长史看了笑话去?
稍稍平了平微喘的气息,她慢慢开口道。“盛大人请起。”
那模糊的人影却依旧跪着不动。
芸嫱正想着,就听得他声如洪钟的说起。“老臣受王爷之顾命出府周游列藩半载,无幸有睹娘娘与王爷大婚,是为一罪。归入府中,却迟迟未前来拜见娘娘,是为二罪。老臣身并重罪,今日特意前来向娘娘负荆请罪,望娘娘恕罪。”
芸嫱听了不禁一怔,除了惊讶,就是震撼。心想她这连嘴都还没张呢,这位左长史倒先反客为主的给自己列数出了这么些罪状,而且全部条理清晰,句句在理,分明是事先就想好的。
她现在才终于体会到了,以前云嫱每次冲她抱怨那些说话总是一板一眼的大臣时候的心情,现在看来,与这样的人说话确实有点无法适从。
不过,这毕竟才是第一次见面,她自然是不能断定这位长史到底是生性就如此古板,还是刻意讨好自己。
只是她相信他必定不会是一个简单的人物。
想着,芸嫱抿唇微微一笑,“盛大人言重了。大人替王爷办事,就是为兰荠尽忠,既然是兰荠的忠臣,又何罪之有呢?”她觉得自己要不说些什么,这左长史怕是会一直跪着不起吧。“大人与右长史楚大人身为王爷的左膀右臂,辅佐王爷处理朝务政事,实乃兰荠之幸。本宫也已早有耳闻,大人学富五车,不但才识过人,更是忠肝义胆,敢于谏纳直言,深受先王赏识,现再得王爷重用,本宫还要在这里劳烦大人以后能继续为王爷,为兰荠恪职尽守,又怎会降罪于无辜呢。”
“老臣惭愧。”盛鸿谦卑的说。
“这兰荠天寒地冻的,大人还是快快起来说话吧。”她一面对他说完,又立马对琼珠和碧珠说道。“琼珠碧珠,为盛大人赐座奉茶。”
芸嫱这么一说,也算是给了盛鸿一个台阶下,他拾衣而起,从袖袋里拿出一只方正的棕褐色锦盒呈在手中,又作了个揖,道。“老臣听闻娘娘贵体欠安,特献上明觉寺圣僧主持加持的护身玉佛一块,祝娘娘福寿金安。”
芸嫱作势轻咳了一声,说。“有劳大人费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