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卫筹站在一个小山包上,身后是各自做各自事情的骑兵们,有些在擦拭着自己的大刀,有些在给爱马梳着鬃毛顺便交流交流感情。此时距离他们出发已经过去十日,带出来的二千名装备精良的骑兵也只剩下一千多名,盔甲和马匹等都大大小小受了些损伤。不过这些损失换来的是硬生生把宁启成部队到达这里的时间延长了两倍,苏卫筹在心里默默算着日子,皇上他们走的那条路要稍绕一些,看来还要拖个七、八日啊。轻轻的吐出一口浊气,回首望了望那些默然不语的士兵,战争的血腥以及身边兄弟挨个的逝去让这些从未上过战场的骑兵们身上都笼罩了一层戾气。现在的他们一看见宁启成的部队就兴奋,如一群久未进食的狼看见了一群羔羊。
在苏卫筹东想西想的时候,副将走了上来说道:“将军,宁启成的部队就要到了,这。。。”苏卫筹疑惑:“有事就说!”副将迟疑了一下,回答:“这几日兄弟们都憋着了,想问问能不能什么时候光明正大的杀上一场?”苏卫筹轻笑:“这是觉得我带着你们用些小计很憋屈了?”副将慌忙摇头:“不是的,只是身边那么多兄弟都死在那些宁狗手中,我们心不甘啊!”说完眼睛都红了。苏卫筹看罢点了点头:“叫他们准备吧,这次的地形平坦适合我们,一定要打他们个落花流水!”副将重重的嗯了一声,满脸崇拜的看了一眼苏卫筹,然后下去安排了。原本在骑兵训练时这群爷们儿很不满苏卫筹这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来做他们的首领,认为她不过是借了公主的势好运的当了驸马才被安排过来,直到二十个人合力都没有打赢她这才乖乖听话。而这次牵制宁启成的任务,在苏卫筹的带领下,用尽各种计谋,成功以两千人牵制住了十万人的队伍,要知道,最先知道这次任务的内容时所有骑兵都是抱着必死的心态来的,如今却还剩下一千多人。别以为当兵的都是些粗人,苏卫筹的能力他们都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这才是真正让他们对苏卫筹心服口服甚至变得崇拜起来的原因。苏卫筹自然留意到了他的眼神,无声的笑了笑,继续盯着前方。舔了舔自己略有些干燥的唇瓣,还有多久才来呢?我也等得有点迫不及待了。
“爷,前面就是四庆了,那里地形平坦,想必我们会走得更快一些”宁启成听到身边将军的汇报转头看了看身后个个都面有菜色的军士们,叹了口气问道:“离上京还有多远?”将军望了望远方,说道:“还有两百里,保持现状的速度大概四天就能赶到。”宁启成双手握成拳头,骂骂咧咧:“哼,就怕赵国那些不知怎么能骑在马上的畜生又来捣乱。不是烧毁粮草就是下泻药,你看看,看看身后的将士们的脸色,再这样下去还没赶到上京怕就已经内讧了!那群小人,只知道玩小手段,他妈的有本事和本王大战一场啊!”说完并没有等到回应,疑惑的转头却看见将军一脸呆滞的望着前方。顺着视线望过去,只见满天沙尘飞舞,从中影影约约看得出来马和人的轮廓。宁启成反应过来,伸手拍了一下身边已在颤抖的将军骂道:“怕个屁,正面冲击本王十万人还打不赢他们几千人?”骂完向后大吼道:“全军戒备,迎敌!”将军也反应过来,一声凄厉的牛角号角声惊醒了无力的宁国士兵,立刻严正以待起来。
苏卫筹骑在飞奔的战马上,距离宁国大军一百米开外时,骑兵们便将自己马上配备的长枪奋力投了出去,立即让宁国前排的士兵倒了一片,宁启成也吓得跑到大军中央躲着。透过头盔可以看见苏卫筹的眼里闪过一丝不屑,然后抽打着战马当先一人加速冲了过去!五十米、十米,终于!两军撞在了一起,骑兵人数较十万大军来说可谓杯水车薪,但那声势却是给人排山倒海般的震撼。苏卫筹手里拿着长刀,手起刀落便是一颗人头。一千多人如一根利刺插入了十万大军中,宁启成看得目眦尽裂,自己却不敢上前迎战,只是在后方吼道:“围上去!围上去!给本王耗死他们!”声音因莫名的恐惧而变得尖细起来,苏卫筹乃练武之人耳目本就较常人好用,此时当然听到了。咧嘴一笑大声对身后紧跟着的部队道:“兄弟们,杀爽没有?”身后的人并没有看她,仍然一个个不停气的收割着敌军的头颅,但是口中的声音却汇成一起,直冲云霄:“没有!”苏卫筹哈哈大笑,继续说道:“不爽也得憋着,不然咱们就要被包饺子啦。从右突击!”这几个月这些骑兵学会最重要的一点就是无条件听苏将军的,所以尽管此时没杀爽,但苏卫筹下了命令,这些骑兵只得最后用力泄愤般割破了身边敌军的脖子,然后跟着苏卫筹往薄弱的右边突围而去。
宁启成咬牙切齿的望着苏卫筹骑兵大队绝尘而去,深感无力。追?你两条腿跑得赢四条腿吗?这时那最先发现骑兵到来的将军又凑到了宁启成面前:“爷,初步统计战死五千余人,重伤三千人,轻伤一万人。今日,怕又要被耽搁了。”宁启成自我安慰道:“咱们伤这么多人,想必那赵军也不好过。命令士兵安营扎寨,军医马上去治疗伤员。”这时只见将军苦着一张脸,用要哭了的声音说道:“爷,那些军医本来护在大军后方,后来战场太乱到了右方,都被那赵军一锅端了。”宁启成满脸阴沉,良久吐出了一个字:“滚!”。
日子就在苏卫筹与宁启成斗智斗勇中过了七日,如今的宁启成离上京还有八十里,身后的军队却从十万人变成了七万人。而赵宇渊此时,却已经兵临上京城下。战争,一触即发。
赵宇渊仍旧待在后方,看着三十万大军个个手持弯刀,跨着整齐的步伐,如一面墙般向上京城逼近。突然,天空变得暗了起来,铺天盖地的箭矢从上京城□出,带领大军一身银白铠甲的岳肃毫不慌乱沉呵一声:“列盾!”混迹在大军各处的盾牌手便立即用自己的肩膀支起沉重的盾牌,箭矢从天而下的冲击力却让盾牌手们都不由闷哼一声,但都站立着未倒下,手臂上青筋暴起将身边的兄弟保护在自己庞大的盾牌下。良久,这阵箭雨终于过去,趁着这个空档,岳肃举起手中的阔剑吼道:“攻城!”一架架云梯从后方传递而来,搭在了城墙上,士兵们一个个往上攀爬,但还常常是还在一半就被上方宁国士兵扔下的滚木、礌石砸中,头破血流的滚了下去顺带着后面的士兵也一起滚落。赵宇渊坐镇后方,双手渐渐握拳,眼睛紧盯着上京城墙处一动不动。终于看到了什么立刻挺直了身体,似乎这样能看得更清楚一些。身边的亲兵感受到皇帝的动作也往那边看去,原来终于有一个士兵突破了重重阻碍来到了城墙之上,等他再凝神一看,那士兵已被城上的守卫拦腰斩断。但身边的皇帝却露出了一丝笑容,有了第一次,那么第二次、第三次就不远了吧?
果然,底下的赵军看见那士兵上去之后变得更为兴奋,而见那人被拦腰斩断之后眼睛一下充血变得通红,一个个更悍不畏死的向上爬去。渐渐的,一人、两人、三人。。。现在的宁国士兵已经没有余力再阻止下面的敌军上来了,终于接二连三的赵军士兵登上了城墙,凄厉的嘶喊,狰狞的面孔,带血的刀剑,使得战争越来激烈。残阳如血,给这已被血染红的城墙又镀上了一层血光。
待战争落幕时天色已是漆黑一片,城楼之上全是来不及清理的死尸伏地,血流不止,浓浓的血腥味与汗气味相互夹杂着,充斥在空气中,刺鼻难闻。赵宇渊却闻若未闻,在赵国士兵们的欢呼声中负手走进了上京城,岳肃自然伴随左右。看着街边全部紧闭着的房门,赵宇渊突然转头对岳肃说道:“你现在立即带人去宰相府,把林飞白捉来,不能活捉就直接杀了,尽快!”岳肃虽然不明所以但看见赵宇渊严肃的脸色还是重重的应了一声,然后点了几队士兵快速离去。赵宇渊目送他们离去后才对一旁其他将领说道:“安排人把战场打扫了,还有,约束自己的属下不要乱来,不要骚扰百姓。”将领们领命下去安排了,赵宇渊慢慢沿着宽敞的街道向宁国皇宫走去。
“什么?上京已破?”镇宁王听着属下的汇报踉跄的退后两步不可置信的问道,看见下属点头之后镇宁王瞪大了眼睛:“那宁启成呢?二十万大军守城还不能阻止赵国的推进?”下属满脸难色的说道:“前段时间林飞白扶持三皇子登基了,二皇子直接弃城赶回上京了。”镇宁王听后气得“啪”的一掌拍在椅子上,椅子扶手应声而断。镇宁王吼道:“这么重要的事为何现在才报?”下属的头低得更低,羞愧的说道:“本来传消息的那人及时回来准备禀告将军的,可是太子殿下听到消息后把那人绑了,那人今日才脱困,小人也是今日才知道原委啊!”镇宁王听了,扶额道:“这两个不成器的畜生啊!”随即想到什么似的,大叫一声:“糟了!”下属不明疑惑的看着他。镇宁王一脸悔悟的自言自语道:“我说他怎么自动请缨要去追击撤退的清月军,肯定是直接带着本王给他的十五万士兵赶往上京了!”下属听到也是愕然,问道:“将军,那咱们怎么办?”镇宁王皱眉:“现在追是追不回来了,上京已破清月还在虎视眈眈,本王手里的十万大军也成不了气候,让本王想想,想想。”说罢便是良久的沉默,直到下属都快要睡着时,镇宁王猛的一拍桌子吼道:“咱们去奇袭赵国都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