喧闹的街道上,集市大开,行人游走,呈现出一派繁荣安宁的景象,唯独醉香楼,在经过夜晚的疯狂之后,休养生息,整个楼内,退去繁华之后,竟隐隐透着一股难言的凄凉冷清。
房间之中,翁幻紫慵懒地躺在床上,此刻的她早已恢复女装,脸上的面具也摘了下来,全然不在意脸上那条细长的伤疤,鸠占鹊巢地将蝴韵的温床据为己有,一脸惬意的模样。
而蝴韵则安然坐于软榻之上,手指若有似无地拨弄着手中古琴,随着琴弦的波动,奏出一阵阵悦耳的琴声。
“你还不走吗?这里可是青楼,不是什么好玩的地方!”她略微抬眼,看着赖在床上的人儿,语气透着一丝无奈。
翁幻紫有些垂涎地看着她手中的古琴,轻笑道:“你没听过一句话,叫‘请神容易送神难’?”这琴,应该算是古董了吧,若是在现代,就诊是价值连城了!
蝴韵直接朝她翻了个白眼,那神情,有些不雅,却透着一丝难言的韵味。毕竟现在的她是花魁蝴韵,而非男子鹄纭,举手投足之间必然透着一股风尘妖媚的气息。
翁幻紫趴在床上,看着那如花似玉的容貌,漫不经心地说道说道:“我之前在门外听见你们得谈话了,那凤玉楼来找你,却是来向你索要消息,难道你开这醉香楼就是为了贩卖收集而来的消息?”
对于她的疑问,蝴韵没有开口,反而继续拨弄着手中的古琴,静雅的房中回响起一声声悦耳的琴音,叫人心旷神怡,可谓是余韵不觉,绕梁三尺!
但此刻的翁幻紫却没心思倾听,她抬眼看着沉默中的抚琴女子,继续开口道:“你这醉香楼的姑娘都是负责搜集情报的吗?她们是不是跟你一样有武功……”
在她的不懈努力下,蝴韵终是有所回应了。她放下手中的琴,起身从书桌的抽屉中取出一卷画轴,便缓缓移至床前,用手中的画轴轻佻地挑起翁幻紫的下巴,用妩媚的声音调笑道:“想要它是吗?”
对于她那种暧昧的态度,至今的翁幻紫还有些不习惯,即使知道他是男的,但看着这妖媚的打扮,心中总是有些别扭。
她没好气地抢过那幅画轴,嘀咕道:“既然是男的,就换身男装吧,你这身女装看起来挺碍眼的!”
对于她的抱怨,蝴韵却毫不介意,反倒揶揄起来:“那也好过某人,明明对情郎想念得很,偏要装作满不在乎的模样,又偏偏东扯西扯地找我要那幅画!”
被拆穿心思的翁幻紫脸颊微红,难得表现出窘迫的模样:“你想太多了!”她表现的,有那么明显吗?
瞧着她那窘迫的模样,蝴韵竟看得有些失神,却被那条丑陋的疤痕惊醒,她抬眼若无其事地看着她:“我有一种去除伤疤的药膏,要吗?”
闻言,翁幻紫忍不住伸手轻抚脸上那凸起的痕迹,自嘲一笑:那疤痕,不过是她故意所为罢了,若想去除,恐怕早就同身上的疤痕一起消失了,又何必等到现在。
“不觉得这疤痕很有男子气概吗?”她灿然一笑,不带任何的难过凄凉,仿若真的不在意那条狰狞的伤疤。
而这话,却直接招来了蝴韵鄙视的眼神,她开口正欲说什么,却听见一声悦耳的笛声,令她忍不住撇撇嘴,抱怨道:“今天的事怎么这么多?”说着,他又拿起手中的古琴,随意一拨,一声奇特的音调骤然响起。
接着,在翁幻紫目瞪口呆的目光下,一名女子飘然走了进来,她的腰间系着一只翠绿色的笛子,想必之前的笛声便是她所吹奏的。
只见俯下身,脸上带着恭敬之色朝蝴韵说道:“姑姑!”
姑姑?原来应该叫姑姑,怪不得之前她不过说了一句话,就被凤玉楼识破了。看着前方恭敬地女子,翁幻紫的脸上闪过一丝了然,只是眼神中略带揶揄之色:一个男的,竟然还被人叫做姑姑,呵呵!
对于她的嘲笑,蝴韵却毫不在意,反而一脸不耐地瞥了眼那女子:”我不是告诉你我不去了吗?“
他什么时候说的?翁幻紫心中闪过一丝疑惑,眼角看见那置之于腿间的古琴,瞬间想起她之前所奏的那声奇异音调,却也隐约猜到这是一种传递信息的方式了。
”可是这次的客人不能拒绝,他是……”那女子脸上带着一丝为难,但一看到床上的翁幻紫,话却骤然顿住了,好似在忌讳什么。
见此情形,翁幻紫自是猜到了几分,她紧握着手中的画轴,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却又夹杂着些许兴奋:那人,终究还是来了!
她匆匆下床,甚至连鞋都来不及穿,猛地冲到蝴韵面前,大嚷道:“我也要去!”眼中,带着浓浓的期盼,甚至还有一丝威胁意味。
看着那激动的神情,蝴韵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心中却有些莫名的惋惜:这女子,当她知道真相时,还能这般吗?只是,这一切,却不是她能够做主的。
她随手从怀中取出一块面纱,递给眼前的翁幻紫,说道:“你好歹也把你那有英雄气概的标志给遮挡一下吧,我这可是青楼,不需要什么英雄气概!”说着,便转身撇过脸,率先走在前面。
此刻的她,不愿看那张令她心软的面容,就怕一个不小心,她便再也无法扮演“蝴韵”这个角色了。若是如此,怕是当他成为鹄纭时,他的死期也就到了吧!
看着手中的面纱,翁幻紫有些不以为意的撇撇嘴,对于脸上的伤疤,虽有些难看狰狞,却是她自愿留下的,又有什么可怕的,为何非要她那面纱遮住呢?
只是,心中虽有些不满,但她还是照做,将那薄翼般的面纱戴在脸上,遮住那藏着伤痛的疤痕。
她抬眼瞥见床上那敞开的画轴,却是一名身穿新娘服装的俏美女子嫣然而笑,眼中却带着一丝狡黠愉悦,与那艳丽的红妆一齐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美感,让人忍不住沉迷其中。
画中之人,便是此刻的翁幻紫,画中情景,便是在那个华丽的洞房花烛夜中,她与冷轶矢对峙时所露出的得意神情。
她收起床上的画轴,珍藏地放入枕头之下,便匆匆忙忙地穿好鞋子,便走出房门,跟在蝴韵身后离开了。
是的,之前的蝴韵说得没错,她非常想再见一次冷轶矢,因为她要当面问他,既已将她丢弃,又为何要画如此一副新娘图,托人寻她?
即使明知这很愚蠢,也只这不过是垂死挣扎,但她仍想知道,那人的心,是否曾经属于过她,那人,是否真心爱过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