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同于香港夜市普遍的喧嚣繁华,这座偏僻且透着古老气息的欧式别墅周围,一片黑暗。
不远处十多个人影在一片夜色中若隐若现,激烈的枪击声回荡在寂静的夜里,偌大一方天地除了一栋别墅,与旁边的一座商业平房之外,空无一物。
前后不过几分钟,先前的十多个人已只剩下了四个,最前面的男人一身黑色皮衣,染血的黑眸在模糊夜色中格外引人注目,不断躲闪的身影犹如狸猫,掠过茫茫夜色,只余几声枪响。
解决完紧追不放的最后一个人,黑色人影猛地单膝跪地,随后勉强站起,踉跄地走向离自己最近的――商业平房。
一夜未归,叶闲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两只黑眼圈镶嵌在精致的五官之上,十分俊秀的容貌,凭添脆弱。
走在人迹罕至的回家路上,远远便见得一黑影倒在自家租房门外,叶闲不着痕迹地皱了皱眉,加快脚步走向房门。
倒在门口的男人浑身血迹,两手还分别捏着一把黑色手枪,紧锁的眉峰隐现戾气,刀削般棱角分明的脸透着丝丝冷酷,叶闲习惯性地勾起嘴角,绽放一抹温雅之极的浅笑,脚下却丝毫不留余地――踹开挡住了门口的男人。
利落地开门,将门口的男人拖进浴室,再飞快处理好地上的血迹,这才四下打量了一番,好在这地方人迹罕至,独有一栋漂亮华丽的别墅、与一座普通简陋的商业平房,而这座看上去十分丑陋的平房,正是他前不久刚高价租到手的。
将药箱拿进浴室,所有治疗外伤的医用药品一股脑扔到男人身边,叶闲转身走出,紧紧关上了浴室门。
景云柯在重伤高烧中醒来,极度冷静的思绪不禁有些恍惚,勉强睁开眼睛四处观察一番,方才发现这是一间浴室,而自己,则全裸着躺在无水的浴缸中,身边放着一系列处理枪伤的用品,身上狰狞的伤口却毫无改变。
既已救了他,却连处理伤口这点举手之劳都不愿动手,景云柯从来没有那么一刻,对自己未曾谋面的’救命恩人’如此咬牙切齿。
“你醒了?”咬牙间,浴室门被人从外拧开,温雅的声音徐徐传进,叶闲一脸的波澜不惊,褐色眸子虚扫了浴缸中的男人,古铜色的胸膛之上鲜血已经凝固,极具诱惑力的锁骨往上,是紧抿的薄唇,而那黑得不正常的眸子,此时正目光灼灼的盯着自己。
“你救了我?”僵硬的男音,带着刚刚醒来的嘶哑,却不乏冷意。
“可以这么理解,不过,既然醒了,那你需要马上离开。”好听的声音说着不太好听的话,叶闲一点也不觉得有何不对之处。
“意思是,我需要马上谢谢你然后离开?”身子一动,伤口立马裂开,一阵剧痛袭来,险些让景云柯噤了声,本就不算好的心情瞬间下滑了几个层次。
“噢不对,忘了留你吃饭,那……你要吃吗?不吃的话就走吧,谢我就不用了,古语有云,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没有错过景云柯脸上一闪而逝的痛苦,叶闲摇头,颇有些义薄云天。
“你!嘶……”薄怒之下想要起身,却再次扯动肩膀,景云柯猛地咬牙,随手抓起一卷纱布扔出浴缸,转眼看向门口淡然到极点的少年,恨不能一把将那人掐死。
缓步走进,叶闲蹲下身捡起刚刚被男人扔出的医用纱布,眨了眨眼等着那下半句话。
一向生人勿进的男人此时只得愣愣地看着好似乖宝宝一般,静立身旁的人,气氛顿时冷寂。
对上那明明痛得冒冷汗却偏偏强自冷静的眸子,叶闲多年来不曾泛起一丝波澜的心,莫名一紧。
没有错过叶闲脸上如沐春风的笑意一瞬间冷淡,景云柯刚刚的升腾的怒气微微一滞,随后转换为些微的好奇,这小子,不像表面上那么良善……虽然他十分不想承认,叶闲表面看上去的确很良善。
有力的手指飞快在伤口处游移,动作轻柔,叶闲熟稔利落地包扎好景云柯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好在子弹没有嵌入皮肉,否则,真不能保证他还能如此好心地施以援手。
接下来是几天过得很是平静,景云柯的伤开始愈合之时,叶闲便毫不留情地将其扫地出门,之后却发现这男人竟然就是旁边这栋别墅的主人,不过这些疑惑对于他来说并无意义,所以也不欲追究。
又一个深夜
浴室水声哗哗,叶闲只身立于床边,一身居家袍微敞。露出内里的精致锁骨,胸膛之上,白皙的肌肤裸露在空气中,骨节分明的手指在灯光映照下白得有些透明,向来苍白的脸色亦是如此,任由浴缸的水漫溢出边缘。
连接着外间门铃的电铃骤然响起,这才惊动了静静出神的人,转身关上水,出得门去。
“景少爷,深夜敲门,有事?”那日过后,他得知了这个人的名字――景云柯。
叶闲身上似乎无意间透着股古典的气质,甚至于,偶尔的言语间也能给人这种感觉。
这地方曾经除了一栋商业平房外,从来是荒无人烟,也正是如此,他才选择将别墅建来了这里,而这个叫做叶闲的少年却老远跑来了这里……租房……
景云柯下一刻回过神来,他似乎太过注意这温吞而优雅的男人。
“多谢。”吝啬多说一个字,景云柯面色冷硬,将手中的药箱递给叶闲,却在看见那双修长的手时,将视线上移,掠过裸露在外的胸膛、轻微蠕动的锁骨,和那双看似无害却洞察力十足的褐色眸子。
“不过顺手而已,若是没事,景少爷就不必再叨扰我了。”这种客气话除了叶闲,再无人能面不改色地说出。
“都已到了家门口,你就不请我进去坐坐么?”出乎叶闲的意料,景云柯这次开口却多了几个字、不,是很多个字。
这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