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算的是什么?”
殷凝弯腰凑到卫钦恩的耳边小声问,因为距离稍近,她温热的呼吸吹到卫钦恩的耳朵边,害得他一阵脸红心跳,“胡泉算,算凶吉。”
“哦。”殷凝了然地点点头,站直了身体。
“从你的卦相上看,两阴一阳。本来硬币相同面的属阳,可惜你这两面都是背面,就要变卦为阴,已是不好。然而最最不好的是,你那仅有的一枚,正面朝上为阳的铜币。竟然滑到了梼杌(tao wu)的嘴边,铜币的边缘已经碰到了它的獠牙,实在凶险至极啊。”舒珺指着茶几上的硬币,一边说一边微微摇头
听到舒珺的话,胡泉的脸色很不好,额头上甚至都沁出了细密的汗珠,紧张地咬起了手指甲,“那么、有没有什么破解的方法?”
舒珺颦起眉,又看了会儿茶几上的卦,指着位于梼杌嘴边的铜币,“你这一卦最险要的还是在这里。梼杌乃远古“四凶”之一,是鲧死后的怨气所化。人面虎足猪口牙,看到这对獠牙了吗?诶……”
“没有办法化解吗?”
“倒也不是没有,只是不知道行不行。”舒珺尴尬地笑笑,“我虽然从小和父亲学习周易八卦。但是学术不精,偶尔看看手相,算算姻缘倒还算拿手。至于救命,实在说不好。”
“‘不是没有’,就是还有办法化解的?”
舒珺迟疑片刻点点头,“梼杌是凶兽的名字,可就这二字的本义却非常简明,意思为树木横断之后剩下的桩子,桩是木。所以梼杌属木。现在就只有化煞一途可试。”
“化煞?”殷凝不禁小声问。
也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他们说得事透着玄冥感。殷凝老觉得自己后背发凉,似乎真的有什么凶险就要发生。此刻就连他们呼吸的空气,都变得有些凝重。
“化煞就是指风水学中,通过调整环境格局,物件摆设,来改变运势气场的一种方法。”秦铮轻声解惑。
殷凝哦了一声,继续听舒珺讲下去。
“金克木,梼杌出现在西方,金也是西位。所以我要你在自己房间的西面,摆放上金属类的东西。若是有金,那自然更好。”舒珺见胡泉的脸色依旧不好看,劝慰道,“你也别想太多,我们不过是算着好玩对不对。不信则不灵嘛。”
胡泉有些茫然地点点头,“是,是。不信则不灵,不信则不灵。”
“就是啊,我们都是算着玩的,别太当真了。”卫钦恩也在边上附和,拍了拍胡泉厚实的背。
胡泉没再多说什么,坐在沙发上闷闷不乐,不停咬着手指甲,似乎怎么样也无法安下心来,“我还是回房间休息去了,大家都小心,晚安。”
“被想太多,晚安。”
“晚安。”
“好好休息。”
“安。”
众人目送胡泉上了楼,心里都有些阴郁。若是在别的环境下,大家算命占卜玩,就算是有什么不好的结果,也不会太认真。可是在这里,下一秒谁生谁死都是说不准的。偏偏又得到这么差的结果,不管换了谁,心里肯定都会特别别扭。
“其实胡泉人不错的。”卫钦恩说,“希望这卦不要灵验,不会真的有事。”
“殷小姐有兴趣算一卦吗?”片刻后,舒珺问道。
“不算了吧,要是算得不好,挺揪心的不是。”殷凝微笑着摆摆手,她才不要给自己的心里增加负担。虽说刚才听舒珺讲得头头是道,但命运这种东西哪有这么准确的?才不会因为一副卦就应验什么,也不会因为房间里摆些什么就突然化解厄运。
倒不是说她完全不信这些,她知道风水学什么的还是有些讲究的。根据物体的方位布置摆设,确实可以提升运势,但这绝对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也正是因为她有些相信这种冥冥之中的东西,她才更不要胡乱给自己占卜。
“大家都算过了,你也应该算算。”不知道何时,宋晗茉已经凑到了殷凝的身边,突然开口,吓了殷凝一跳。
“是啊,挺有意思的。你可以不用算凶吉,算点别的嘛。”舒珺收起桌子上的铜币,将它们一个个重新放回龟壳里,“比如小宋,她算得事业。问自己有没有机会当女主角,结果是个上上卦。把她乐了半天。”
宋晗茉用力点点头,伸手拉住殷凝的胳膊,开始神神叨叨,“我就知道我有女主角的命,我就知道我会成功的。我就知道我有女主角的命……”她不断重复这句话,自言自语地跑开了。
“那小卫算得是什么?”殷凝问。
“我……”
还不等卫钦恩说,舒珺抢白,“他算得是姻缘,问自己心仪的女生会不会喜欢他,会不会接受他的表白。”
“哦?”殷凝八卦的心被吊了起来,和秦铮一起坐到沙发上,“原来小卫有喜欢的人啦?快和我说说,对方是什么样的女孩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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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钦恩脸一红,表情有点僵。他单从殷凝的这句话就可以得到一个信息,她对自己没什么意思,完全是他一厢情愿。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个可耻的第三者,总是在寻找殷凝和秦铮之间感情的缝隙,以便自己可以介入进去,哪怕让她注意到自己也好。是的,他有过这样可耻的想法。
哎,谁让他是典型的双鱼座,总喜欢不切实际、不着边际的幻想,还喜欢自欺欺人。
踌躇再三,面对殷凝期待的眼神,卫钦恩的心里百感交集。可偏偏他什么也不好说,只得快速收敛心思,强颜欢笑,“我……以后再告诉你吧。”
“诶,还不好意思呢,呵呵。”殷凝没心没肺地调侃,却不知道人家内心煎熬。
殷凝在感情方面向来迟钝慢半拍,不过她的身边却有神经敏感的。
秦铮的视力不好没错,他看不见别人的表情也没错。可是他却能感觉到一股子暧昧不清的气场,在向殷凝靠近。还有一种被侵犯了自己所占有的感觉。就好像其他雄性动物对着自己的配偶发情一样,让他不得不警觉起来,让他觉得不爽。
“要不我也来给你看看姻缘吧,看手相就好了。”舒珺不依不饶,她很坚持,好像非要给在场的每个人看过才肯死心。
殷凝没有办法,只好把右手给坐在自己右手边的舒珺看。趁她认真研究自己手掌纹路的时候,殷凝问卫钦恩,“小卫算姻缘,那结果如何?”
“是平卦。”
“平卦?”
“嗯,就是……不好不坏的意思。”
“哦,平卦也不错啊。说明你有百分之五十的机会嘛!我猜想你喜欢的女生一定优秀吧,说不定你有很多情敌哦。”
卫钦恩苦笑,“是啊,还是很强大的情敌。”
殷凝见卫钦恩一筹莫展的样子,本想劝慰几句。可还不等她说什么,一边的舒珺突然插嘴,“殷凝小姐的婚姻线极好,可谓一生一世一双人啊。你的先生一定会疼爱你一辈子,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的。”
“真的嘛!”殷凝听到这个结果很高兴,不管真的假的,她都喜欢听到这样的话。如果是真的,那就说明她和秦铮会牵着手慢慢变老。他们会平安无事,一起渡过这次的灾难。殷凝有些忘乎所以地拉着秦铮的手,“听到没?我们可是一生一世一双人呐。”
秦铮什么也没说,只是微笑着牵起掌心中殷凝的手,用力吻了下。
“真是叫人羡慕。”舒珺在一旁口是心非的轻叹,因为她的心里却比谁都清楚,她刚才在殷凝的掌纹中看到了难逃的劫数。
“谢谢舒小姐吉言,”
“别客气。”
“其实我们一开始都没有想到,你还会算命看手相啊。”
“是啊,好多人都不觉得我像算命先生。包括我父亲也觉得我没有太大的‘慧根’,因为单从外形上,我就不够玄乎。不过我看手相算命还是很准的,在圈子里也算小有名气了呢。”
“哇,好厉害。”
“可是再厉害有什么用?”舒珺的表情忽然变得暗淡,双手不自觉的摸了摸自己的小腹,说话的声音也越来越轻,“人都说,‘天机不可泄露’是有道理的。就是因为泄露了太多不该泄露的事情,老天爷惩罚我,孩子生下来就是死胎。不仅如此,还让我命中无子……”
殷凝没有想到舒珺会突然说这些,更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安慰她才好。她也是女人,虽然还没有做过母亲,但是她也渴望自己能和秦铮生一个健康可爱的宝宝。她想她可以理解舒珺的心情。
舒珺说这些的时候陷入了悲伤的情绪中,全然不自知。片刻后才反应过来,觉得自己有些失态,于是急匆匆地起身道晚安,回了房间。
说不清究竟为何,或许是因为刚才的谈话,又或许是因为少了个人同坐在沙发上,客厅的气氛开始变得暧昧诡异起来。
“不早了,我也回房间去了。”卫钦恩不自在的起身、准备离开。
“嗯,好好休息,但不要放松警惕啊。”殷凝好心嘱咐。
“我会的,你……们也是。”
卫钦恩上了楼,整个偌大的客厅就剩下殷凝、秦铮和宋晗茉三个人了。
宋晗茉继续自言自语地蹲在房间的角落里,一手拿着个面具玩。殷凝朝着她的方向瞟了眼,见她自己一个人玩得起劲,完全心无旁骛的摸样。那么只要她和秦铮说话声音小些,就可以在客厅讨论些问题。何况宋晗茉的存在感又低,脑子也不怎么正常,应该不会影响他们。当然、他们也不会影响到她。
客厅里没什么人了,殷凝放松地搂着秦铮的胳膊,靠在他的身上。心里正犹豫着要不要把自己在游戏过渡阶段发生的事情告诉他。她有些吃不准那是不是梦境,也不管是不是。她都想告诉他,因为那些事都和钱君霆有关,也和自己有关。一方面她不想对秦铮有任何隐瞒,另一方面他们可以试着分析钱君霆的心态,从中寻找突破口。
“我想和你说些事。”殷凝对着秦铮小声说。
“什么事啊?”可惜,回答她的不是秦铮,而是如同鬼魅般突然出现在沙发后面的宋晗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