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2渐进的黎明
趴伏在柔软的枕头上,浑身的热度尚未消散,就被一袭被子细细地遮住了遍布着粉红色印痕的身体。
对于刚刚结束的莫名风暴尚有些余悸未消,但身下的疼痛,却在我每一个微小的动作时牵动,令我忍不住嘶嘶地吸气,愁苦于这场无妄之灾。
幸好,某人在欲.火正炽时还顾忌到我的伤势,而没有太过剧烈折腾。不过,我这旧伤未去就又添新伤的身体,虽没有过多的征伐,但还是不可避免地感到虚弱不已......
“你身上余伤还没有完全痊愈,竟硬逼着宇智波鼬带你来战区......幸好没有和斑正面冲突,否则......”
趴着倾听着我爱罗稳定而略显冷淡的声音,心中一动,知道他是听说我来这里后担忧于我的伤势,所以才有了冲进帐时的愤怒一幕,而暗暗感动,□的些许不适也消散的差不多了。
“即便你担心下属,但你的安全对这场战争却也有着重要的作用,这样无所顾忌的形式方法,已经不能再用了――须知,你现在已经不是一个人了......”
一谈到公事,我爱罗就会自然而然地恢复到风影的身份上,而这时他也格外不愿意喊我的名字,不知为什么。
听着他沉缓的语声,心里颇有些不以为然,可那公事公办的语气和隐隐的怒火,却让我明白他这次真的很生气。
但待他暗暗点出,现在的我,早已经不是一个人时,却让我恍惚了一下。
心里知道我爱罗对我的前世并不曾听说,但还是心头一颤,前世的记忆流光般在眼前划过,千里独行、隐于黑夜中的冷漠杀手,此刻早已不再是孤独一人。
可那份冰冷的感觉,却是至今仍深入骨髓,伴着手上粘稠猩红的液体,即便转世重生,却依然阴霾般遮蔽着我心中的一角,无法释怀......
手指无意识地揉搓了几下,仿佛那永远无法洗干净的鲜血,还停留在上面,散发着咸腥之气。鼻端,却只有些许淫.靡的春意,和丝丝暖意弥漫。
无奈而又自嘲地摇了摇头,暗笑自己的骨子里的懦弱和无耻――
既已亲手创下滔天血债,就该冷酷坚定地将这条无情路进行到底,迎着面前这丝难得的光明,背负过去的黑暗毫不犹豫地前进......可却还是无法忘怀的懦弱;
既然从没有忘记过那累世的罪孽,重生后时时难以抑止过的,是结束自己以求得永久解脱的欲.望,却仍能带着那丝愧疚存活至今的......无耻......?
默默哀叹了一声,心中对自己埋藏极深的这丝忧郁因子,报以鄙视和无奈之情。却也知道,这几年来,那曾经弥漫在梦中的前世的回忆,至今已经淡了不少,梦中的痛苦和挣扎,也随着这一世那些重要的存在而消减了许多。
冰冷的梦魇,充斥梦境的血色和黑暗,逐渐因他们而变得温暖,变得明亮,让我不再在午夜梦回时,止不住心中的冷意和痛苦,心境愈发平和而安宁。
这,就是所谓的“幸福”了吧......不知道,我有没有享受这份幸福的资格......
“宁次,你在听吗?”
正在心灵深处忧郁着,深沉着,头顶温暖的感觉将我拉出了复杂绵绸的思绪,反射般地一惊之下,就放松了下来。
头顶一只温暖的手掌,在我披散的发间轻轻揉着,带着他的味道,弥漫在我的鼻端。像是在安慰走丢的小孩子,笨拙却又温和地驱散着我心间的阴霾。
“嗯,小爱......”
不知怎么,心中仿佛突然柔软了下来,勉强转过头看了看我爱罗满含着关心和疑惑的双眸,口中下意识哼哼着,脑袋在他的手掌上蹭了蹭。
心中为自己一时的软弱而叹息时,抬头间不经意看清了对面那双碧眸中隐着的火焰,不久前那可怕的画面再次浮现眼前。忍不住条件反射似的颤抖了下,再也管不了什么,立马缩回了被窝中,再不肯露头!
“来之前我已经同宇智波鼬谈好了,他不会再纵容你胡乱跑了。还有,这段时间你的安全由我负责。”
安静了一阵,我爱罗的声音再次响彻帐中,解了我心中对于这么久时间鼬还没来送甜点的疑惑同时,也绝了我的侥幸心理――如果是鼬的话,在我的讨饶攻势下,说不定哪天温柔劲上来,就会解禁,而风影大人却是绝无可能。
暗暗撇了撇嘴,为鼬在这场争夺战中的失败而鄙视遗憾不已,却也没什么办法。毕竟,目前的我,貌似仍旧是斑极想要抹杀的对象之一!
“这次,我不会再让斑伤害到你了,不论付出什么代价......”
放在脸侧的手被轻轻握住,另一只手在我的肩后连着被子一揽,身体就被隔着被子环抱住,温热的气息喷涌在我的颈后。一时间空气再度暧昧起来......
“别忘了,宁次被斑抓住的时候你在哪里!”
就在气氛温馨,空气中温度逐渐上升之时,帐帘一掀,伴着温凉的风刮进,一名同样一头红发的少年走了进来,少年的嗓音平静,但语气却满是讽刺。
几年来丝毫没有变化的纤细身躯上,脱去了黑底红云的袍子,代之以忍者联合军的忍者服,写着“忍”字的护额斜斜挂在腰间。
嫣红得如霞似火的眼眸,眼底灼灼的火焰却仿佛要喷火一般涌出,此时那双眸子,正幽幽地注视着一脸沉静的我爱罗,秀丽的脸上带着一丝冷笑。
吃惊于蝎突然的出现同时,发现了我爱罗眼中一瞬间的黯然,握住我的手也松了开来。知晓他背负的责任和忍耐的痛苦,反手又握住了他的手,令得他愣了一下。虽依旧没什么表情变化,但碧眸中却漾着温润的满足。
“宁次......”
这片刻间的眼神交流和动作变化,却全部落到蝎的眼中,没等我开口,蝎子满溢着不爽、羡慕、幽怨的声音再次响起,不用抬头,也知道他此时十分不满,非常需要发泄!
“宁次,为了尽快养好你的伤,接下来的日子里,我也会好.好.照.顾.你的。”
由远及近的少年嗓音,那咬得极重的几个字,带着极度冰寒和专属于他的狠辣,幽幽地钻进我的耳膜。即便身体被裹得严严实实,还是止不住激灵灵地颤抖了一下!
曾经的任务,云隐村的旅馆,一对兄弟的另类相处......想到这些,心中的后怕让整个缩进被中我没有注意到帐中又多出了几人。
“蝎,不要吓宁次。”
熟悉不已的冷酷声线透过被子飘了进来,让我瞬间有了底气。钻出被子,举目望去却被这华丽的阵容吓了一跳!
原本宽敞的帐篷,此时站满了人,身着式样不同的联合军制服,其中还有一抹纯洁的白,显得格外扎眼。
“佐助!白?!”
抬眼望去,许久不见的佐助正站在鼬和卡卡西的旁边,满眼担忧和心疼地望着我,兜邪邪地笑着,站在最外边。而那抹令我惊喜的白色,正带着一丝凉风快速来到我的床边,温柔的脸上满是疼惜。
白一直在帮我处理我留在雪之国后方的援助部队,这次我受伤将好之时,用主人的名义,才勉强使他带着无尽的担忧回到雪之国,继续整编即将开赴战场的军队。
原本我加入联合军的协议,砝码就是兜的音忍村力量,和我在雪之国的部分力量。上半部分的协议内容我完成了,音忍村的忍者们被拆分编入了联合军各个部队,发挥了作用。
而协议的下半部分,就是这支异军突起的雪之国忍者部队。其中大部分忍者都是原本各忍村的叛忍,有的还是当年暗中从晓挖过来的,但他们的衷心却不用怀疑。
这支主要由上忍组成的部队,除了原本生长于雪之国的人之外,目前都背负着各国的通缉罪名。让这样一群人老实服帖地聚到一起而没有什么大的冲突,再不斩这个副队长的确功不可没。
想必,没什么人能比当年忍刀七人众中的暗杀高手再不斩更加凶恶吧――同泉有相同气息的白,却能生生坐稳队长的位置,却是让我事后颇为惊讶的......
本以为白还在行军至云隐村的路上,没想到却会在此时、这里见到,着实令我惊喜莫名,脱口而出的呼声掩不住地兴奋和喜悦。
“宁次大人,你的伤......?”
走到我床前的白温柔一笑,欣慰和宠溺的味道顺着柔和的唇线溢了出来,漂亮的眼眸漾着清丽水波,顿时一片温腻美好的气息弥散开来。
看到白熟悉的笑容,面对他时早已成为习惯的放松和舒服的感觉,让我暂时忘记了自己是“有伤之身”,下意识想要坐起身。
可刚刚经历的风雨,却让我的动作一滞,□一阵钻心的疼痛袭来,身体忍不住猛地一颤,不受控制地软了下去,继续很没有形象地趴伏在枕头上,脸朝下......
“宁次!”
一时间,本就略显拥挤的帐篷爆发阵阵惊呼声,喊的统统都是我的名字。可惜我却没心情和力气得意什么,因为......
身上一凉,背上的软被被试探似的轻轻掀开一角,顿时帐中再爆出一阵抽气声和冷哼声。灼热的视线子弹般一道道地射了过来,打在我□在外的肌肤上,如有实质般阵阵生疼!
许久,没有我想象中的怒吼和质问,就连空气中的温度都没有丝毫异样,脑海中室温降到冰点的情景并没有出现。只是,一片死寂占满帐中。
“......关于暗杀部队,以及斑,我们想征求下宁次你的看法。”
默默地趴着,任由脸沉入柔软厚实的枕头里,不敢发出丝毫声音,只想让他们忽视掉我存在的当口,鼬平静中带着冷酷的嗓音打破沉默。
“嗯?呃......斑?咳咳!斑的目标......很明显,好像就是我。”
鼬突如其来的平常语气,让我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只得咳了几声,在吸引了所有人担忧心疼的关怀视线后,缓缓说出自己的猜测,令帐中再次陷入了一片沉默。
只是,这次的沉默却有向着冷厉愤怒的方向爆发的趋势,所有人都黑着脸,举目望去,每张或沉静冷酷,或俊秀妖异魅惑的脸上,都泛着一丝,仿佛是小朋友心爱的玩具正被别人惦记着的愤怒和郁闷。就连一贯温柔的白,也冷了柔和的脸部线条,皱紧了秀气的眉,不爽之情溢于言表!
“宇智波斑......”
鼬冰冷地低声念着这个名字,一字一顿,阵阵寒意袭来。
“竟然让你受那么重的伤,看来他那时是真的想要杀死你啊,宁次。”
卡卡西唯一露出的银灰色眸子一闪,隐藏在散漫不羁下的冷酷表情被遮住一半。
“斑......虽然有些难对付,不过......”
说着,蝎魅惑地挑了挑红色的眉,看了我一眼,妒火熊熊。
“宁次,把宇智波斑的战斗资料详细地告诉我,我要研究他的弱点。”
食指伸出,习惯性地想要扶一扶眼镜的兜,僵硬中发现他的玻璃瓶底眼镜早已被我丢掉,并不尴尬地嚣张发话。
“宁次,不要离开我的身边!”
佐助一脸酷帅,俊秀的面容毫无表情,同身旁的鼬如出一辙,只是少了几分冰寒,多了几分少年人的生气。
“宁次大人,我们的队伍已经同主力部队汇合,担任侧翼掩护任务,参与到最后的决战!再不斩副队长很能干,所以......就让我陪在你身边吧!”
白半跪在床头,严肃地报告完任务之后,眼神波光一动,柔和地恳求着,隐隐分布在眼底的红丝,让我明了他这些天里,定是日夜兼程赶过来的。
帐篷里一时间乱成一团,有的在跟我说话,有的喃喃低语,有的发泄不满,只有床边端坐至今的我爱罗一言不发。
无奈地看着他们被这一个名字,牵动了经年之痛,或是愤怒或是妒意或是别的什么,而略微有些走神。
眼前,仿佛浮现出那一天,斑站在我的身前,那双深邃强大的眼睛,正默默俯视着我,仿佛下一秒就会出手结束我生命般的冷酷,以及,我从没有在他眼中看到过的深沉的痛苦和不舍。
那一瞬间,我好像看到了那个冷漠嗜杀、几近魔鬼的斑,在即将失去最后的人性、抛弃唯一一丝感情的一刻,内心深处那份无力的挣扎......
恍惚中,我的视线被一双眼眸锁住。等我强迫自己回过神,才发现我爱罗正静静看着我。如一潭碧水般的眸子,仿佛看到了我的内心深处,令我心头一颤,第一次有种被看穿的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