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国王之子
“准备好了吗,梅林?”
“如果我说没有,会有什么区别吗?”
“嗯,区别不大。”
当伊兰诺穿好了盔甲,并拿上了他的盾牌长剑和头盔找到有些自大却又很可爱的金发王子,还有苦逼的王子仆人·魔法师梅林的时候,城堡后面的山上正传出一阵砰砰砰哐哐哐咣咣咣的声响。
“身体!盾牌防御!头部!头部!盾牌防御!左侧!”
“不是吧梅林!你连动都不动一下!再来!”
“左边!右边!头部!盾牌防御!梅林,我要在比武中取得优胜!”
啊哦……那正是强壮勇猛剑技高超的亚瑟在和他的仆人梅林一起进行对战训练,只是很可惜……王子殿下的仆人显然不够用。几乎是两下之后就晕头转向的倒在地上,并绝望的问道:
“结束了?”
“热身而已。”
当亚瑟十分淡定的说出那句坏心眼的话时,伊兰诺再没能忍住的大笑起来。
“嘿!伊兰诺你也是这次比武的参赛骑士,你不能来这里。”
单纯且有时单蠢的亚瑟似乎非但没能明白伊兰诺为什么在这个时候大笑起来,还说出了这样抱怨的话语。那让伊兰诺挺直了身体,语调带着明显的蛊惑说道:
“不管怎么说,你现在也是我的兄长不是吗?所以,只要是我们两个里的一个拿到比武的优胜,是你还是我也不会有太大的区别?好吧好吧,我只是想说,如果你需要一个陪练的话,我显然会比梅林更好吧?”
说着,伊兰诺戴上了头盔,更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偏了偏脑袋用以向亚瑟征求意见。金发王子在思考了一会儿后才老大不情愿的说道:
“好吧。你是对的。”
由此,卡梅洛特的两位王子开始了相互间的切磋训练。
有关亚瑟与伊兰诺口中的比武,那是近期会在卡梅洛特城举行的,各地骑士之间的一场比试。他们会以两两对决的方式通过多天的比试来角逐出最终的优胜者。虽然这可能让人觉得十分惊讶,但这座王国的继承者,亚瑟的确就是去年的冠军。
而在今年,伊兰诺也将参加这场比试,成为亚瑟众多对手中的一个。
虽然嘴上说着伊兰诺也是自己的竞争者,不应该来偷看他练习。但老实说,伊兰诺也能参加这次的比试,亚瑟的心里是十分高兴的。他也希望这个小时候总是喜欢跟在他后面喊着亚瑟哥哥,更和他一起做着恶作剧游戏,却是在那之后相继失去了父亲和母亲,并独自在外流浪多年的男孩能够成为一名出色的,令人尊敬的骑士。
两人间的练习,与其说是亚瑟和伊兰诺的切磋,不如说是身为更强者的亚瑟对于伊兰诺的指导。
亚瑟在与伊兰诺用钝剑相互搏斗的同时也出声不断的提醒,指点他。
这让向来只是在流浪的过程中自己捉摸,更在与人的搏斗下积攒经验的伊兰诺感到受益匪浅。但是他们两个一个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是在指导对方,另一个也绝不愿意承认自己的确在剑技上的确比对方差了一截。
比武的时间就这样日益临近,来自各个地方的骑士也开始在卡梅洛特城聚集。
“亚瑟!我看到了一个很奇怪的骑士!他居然不用盾牌,用的是两柄很长很长头上还带着弯刃的刀!”
“伊兰诺!我说了进我的房间要记得敲门!你可是卡梅洛特城的王子!不可以这么冒冒失失的!”
“嘿!你这是怎么了?我以前来找你不也这样吗?趁着你还没找姑娘的时候,等你有了姑娘,我就不会这么随随便便的跑进来啦!”
与伊兰诺的欢快形成了鲜明对比的,是亚瑟的烦躁。他在伊兰诺说出那个玩笑后十分不耐的皱着眉头看了格拉斯波顿侯爵一眼,然后就继续他刚刚在想的心事,不说话了。
“亚瑟!天哪你居然有抬头纹了!”
“什么什么?在哪里!”
“就在……这里!”
看到总是很有精神的亚瑟今天竟是如此的沉默,伊兰诺十分不习惯。因此,他就和金发王子开了个小玩笑,并在对方严肃要求他指出抬头纹到底在哪里的时候很不留情的弹了一下对方的额头,然后就这么冲了出去。
“伊兰诺!!!”
被自己的弟弟激怒了的亚瑟十分愤怒的跟着跑了出去,而后在某个暗道里把这个擅长各种脚底抹油和躲藏的家伙抓了起来,并且愤怒的挠起了对方的痒痒。
玩儿大发了的伊兰诺因为对方的这一残忍手段而已滚下四阶楼梯作为逃脱的手段,却是让金发的王子十分担心的跑下塔楼里的楼梯,并把灰头土脸的伊兰诺扶了起来,紧张的检查起他有没有受伤。结果当然是……楼梯都磕碎了伊兰诺骑士也不一定会磕坏。伊兰诺向亚瑟蠢货做了一个鬼脸,之前一直在亚瑟心里郁结的烦恼这就一下子消散了,他被伊兰诺逗笑了。
两人一路跑上了这个他们童年时代常来探险的鬼塔楼,并在塔顶瞭望起这座美丽的王城。
“说说吧,我知道你心里不开心。可我认识的亚瑟蠢货才不是一个会因为要到来的比武就闷闷不乐的家伙。”
“听着,伊兰诺·格拉斯波顿侯爵,你不能把这样的字眼加在我的名字后面。”
亚瑟本想十分严肃的说完这句话,却是因为伊兰诺的中途笑场而没能保持下去,两人就这样肩并着肩依靠在塔顶的弧形石壁上,并缓缓的坐下来,看向头顶的那片蓝天。
“伊兰诺,我有时候在想,你要是早点回来就好了。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弟弟,我会过得快乐很多。”
说着,亚瑟看向伊兰诺,说出了长久以来在他心中的话语:
“我的父王,他对我的期望实在是太高了。可是他对我从来就没有像样的赞赏,也没有由心的鼓励。每次我赢得了什么,或者是做到了什么了不起的事。他也只是像嘉奖他的臣民那样对我说一句,你做得很好,亚瑟。那就好像……好像……”
“好像你所做到的,都是理所应当的?”
当亚瑟再没能说出之后的话语时,伊兰诺试探着说了下去。亚瑟并没有正面的回答他的问题,却是低下了头,长时间的沉默起来。
显然,这是一个困扰了他很多年的问题。
从他孩童时代起,他那唯一和他有着血缘关系的亲人,就对他不苟言笑。
他希望自己能有一位温柔的母亲看着他长大,在他挥汗如雨的练习剑技时为他擦去额头的汗水,当他在夜晚点着蜡烛学习晦涩的文献时为他带来一盘点心。
可是他非但从小就没有了母后,他的父王还拒绝在他的面前提起他的母后,就好像这座王城中从来就没有那样一位王后一样。
他也希望自己的父亲能在面对他时更多的表现出父亲的慈爱,而不仅仅是严厉。
“你知道吗,伊兰诺。有时候我真的觉得……我在父王的眼里和他的普通臣民并没有区别。也许唯一的区别就是,他对待我会更严苛一些。”
当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亚瑟想要故作轻松的笑出声来,但那样的笑意却是充满了苦涩的意味。
听着亚瑟从不对外人提起的心声,伊兰诺沉默了许久,而后开始自顾自的说起他自己的事。
“啊……我好像想起了我的父亲,还有母亲。我的父亲就不会对我那样严苛,他会亲自教我剑技。虽然我的剑技不如你的,但我可一点儿都不认为你父王比我的父亲厉害。我的父亲教我剑技的时候总是很耐心。尽管那时候我还很小,连剑都握不好。知道吗?我父亲还会亲自为我挑选适合我用的,小小短短的那种剑!我父亲教我练剑的时候,从不让母亲看到。他告诉我,真正的男子汉只会在爱他的女人看不见的地方受伤,流血。
但是每天晚上,我的母亲都会为我唱很好听的摇篮曲,一直等我睡着以后才离开。她也经常会自己做些好吃的点心给我。我能肯定,我每天都能感受到他们很爱我。”
“你这是在让我嫉妒你吗伊兰诺。”
听着伊兰诺说出那么多自己所没有体会到的童年,亚瑟不禁好笑的打断他,提醒这个已经成为了自己弟弟的男孩,现在可是该安慰他的时间。然而伊兰诺却是十分突兀的说道:
“可是,他们都已经死了。在我还不到六岁的那年。”
那让亚瑟愣住了,他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想了很久之后才说道:“对不起……我不该在你面前抱怨这些的。”
“不,事实上我时常会想起他们。我也时常会想起我父亲死时的样子。”
想起……我那时的懦弱,自私与胆怯。
亚瑟:“好了,别提这些让人不开心的事了,想想我们明天的比武怎么样?作为去年的优胜者,我明天会第一个出场。而你,你会最后一个出场,虽然你还小,不过我可不希望你在第一场比试的时候就输了。”
伊兰诺:“哦,上帝啊,你难道以为我是这么没用的人吗?我可是……”
亚瑟:“一个了不起的骑士?”
伊兰诺:“哼,总算你也聪明了一次!”
在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两人都又站了起来,并且拍了拍自己衣服上的灰尘。他们看了彼此一眼,而后露出笑意,亚瑟拍了伊兰诺的肩膀一下,伊兰诺也拍了亚瑟的肩膀一下,而后两人就这样和彼此勾肩搭背着大笑起来,并一路勾着对方的肩膀走下狭窄的塔楼。
“伊兰诺。”
“嗯?”
在快要走出那个暗道的时候,亚瑟叫了一声伊兰诺的名字,让和他有着同样的金色头发,却看起来更为秀气也更为年幼的男孩回过头来。
亚瑟:“现在,我是你的哥哥了。”
伊兰诺:“那么,我也是你的弟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