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岳烬之回到水云间,已至日暮时分。此时宁朝暮早已回來了,与岳小团子两人在别处儿疯了一下午,疲累涌上,正坐靠在外间小榻上打盹儿。
岳烬之甫一进屋,便见了她如小鸡啄米一般可爱至极的小动作,下巴一点一点,面上是睡意朦胧泛上的潮红。当下便勾起了唇角,笑意翩然。他走至小榻旁边坐下,伸手将窗户关上,免得她受了风凉。
待得刚想把她放平,盖上锦被之时,宁朝暮就被惊醒了,端的是睡意甚浅。
“烬之,你怎得才回來?”伸手揉揉眼,宁朝暮慵慵然开口道,言语之间尽是软糯的鼻音,霎时间便让岳烬之心底的某处柔软地深陷。
“我与夭夭说完话之后,便去了我大哥那里,刚说完便回來了。”
“哦……”宁朝暮翻身坐起,发髻微乱,她低着头思索了片刻,之后眼神轻飘飘地扫视四周,佯装不经意问道,“你与夭夭姑娘都说了些什么啊,可否说与我听一听?”
岳烬之失笑,忍不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说道:“你啊……就这副佯装正经八百的性子最气人。方才你不是在场吗,不要以为我不知道。”
“哪有……”宁朝暮刚想狡辩,却见得岳烬之说罢之后伸出的手掌,掌心之处有一物什亮澄澄,确是宁朝暮随身所带的那锭银锭子无疑。
“那这水云间便是招了小贼了,竟然把我们小暮最宝贝的物什偷了去,还阴差阳错又送回了我手里……”面上颇为打趣。
宁朝暮脸颊之上飞起两片绯红,一把将银锭子抢回手中,定了定神,这才嘟嘟囔囔说道:“我带着小诚子去后花园打鸟,就看你与那花夭夭光天化日之下竟做那些暧昧之事,我真真是看错你了!”
三两句话说至最后,隐约语气之间又有了几分气闷的情绪。
“小暮,不是你想的那样。今日我也不知究竟因得何事,如同中了魔怔一般。若不是你这一记惊醒了我,很难预料接下來会发生怎样的事情。”岳烬之定睛看着他,眸色之中一派诚恳之色。
“你们男人不都是会这样哄女人吗,要是你岳二公子不乐意,她怎么能强迫的了你……”
宁朝暮听闻他的解释依旧是不依不饶,桃红小嘴儿碎碎念个不停,宣泄着这一下午心中的郁闷之情。
却不曾想,突然之间,唇上被柔软所覆,登时说不出话來,眼前亦是对上了一双幽深的眸子。宁朝暮一时之间头脑空白,杏眸圆睁,却终究因得羞涩之情,闭上了双眼。
岳烬之吻着她,辗转吮吸,如同要将她那柔嫩的小嘴品个尽兴一般,长久不肯松口。宁朝暮面上颈上此时已是羞红一片,任凭他这般深深吻着,青涩地随着身子的本能回应着。
他的舌尖有力地顶开了她的牙关,长驱直入,让她的丁香小舌无处遁形,只能与他的在这狭小温润的空间之中,久久缠绵,不留一分余地。
良久之后,一吻终了。两人唇舌分开,呼吸皆沉。岳烬之将宁朝暮抱在怀中,眸色之上亦是被**沾染。方才那一回,差点让他失去了理智,身下某处亦是在蠢蠢欲动,直让他默念了三遍门派的清心平意心诀方才无恙。
他沉声对宁朝暮说道:“这事,我想做很久了。”
宁朝暮听他说的如此明目张胆,当下羞意更甚几分,直直地又往他的怀中钻了一钻。两人坐在榻上,如此紧紧依靠拥抱,水云间内弥漫出了满满的明媚春意。
靠在他怀里,宁朝暮心间简直甜得发腻。她在睡梦之中不知多少次奢望过这般情境,如今真的发生了,却又仿佛如同置身梦境之中,不敢置信。
他的胸膛,精壮而温暖,与她无数次的想象无二。耳畔是他沉稳有力的心跳,伸手环住的是他隐在衣衫之下的窄腰。宁朝暮鼻端突然之间酸涩,眼眶泛红,便要垂泪。
“小暮,在你那日昏睡之时,我就想过了,若是你能好好地醒过來,度过此劫,那我们便好好在一起。那日在落雁城中,太叔祖对我说的那番话,我至今才明了。为何要选择封闭心神,困于旧情呢?你漂亮,良善,坚强,一手医术惊才绝艳,你便是这世间最完美的女子。你心系于我,我知。你始终站在我身后,默默地守着我,我亦知。不知何时,你的一颦一笑充斥了我的心间,让我不经意间便能想起,之后满心温情。小暮,我不想再伤害一个如此深爱我的人,亦是我深爱的人。”
“小暮,你还……喜欢我吗?”
宁朝暮早已泪如雨下,晶莹的泪水顺着眼角,不消多时便洇湿了他胸前的衣裳。岳烬之双手握住她的双臂,将她暂且从怀中推开,令她与他对视。宁朝暮泪眼朦胧,模糊地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清俊面庞,哽咽说道:“烬之,我爱你,我爱你啊!”
说罢便扑在了岳烬之怀中,放声痛哭。
岳烬之紧紧地搂着她,似是要将她刻印如骨髓一般。低下头,用下巴轻轻地磨蹭着她的发,眸色之中满是温软柔情。
“小暮,我爱你。”
“岳烬之,如今,已经悟了……”
残阳余晖,煞是耀眼。
红尘世间众生百态,命定者一,过客数不胜数。可是若不到此生终了,是断然不知究竟天意应当与谁携手。所以有些人,便这般错过了。
岳烬之扭头看向窗外,正见着最后一抹晚照隐入重重山峦。双眸幽深且恒情,如同对过往道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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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之后,叶篇迁依旧毫无踪影。虽说宁朝暮与岳烬之的感情正值最凝实的时候,每日蜜里调油,如胶似漆,可是终究还是挡不住她对宁歆儿病情的深深忧思。
翌日清晨,平城岳府。
门前一辆马车,风雷和轻云被套在马车前面,不屑地打着响鼻。
宁朝暮正随着岳烬之在门口台阶之上,与众人一一告别,花夭夭安静地站在两人身后,不发一言。
昨日思索过后,两人还是决定先回幽云山看看情况,或许叶篇迁直接去了横天宫也说不定。而且,毕竟已经出來半年时间了,对歆儿的想念与对她病情的担忧皆是一日重过一日。再加上岳烬之内伤始终缠绵不好,亦是需要回横天宫寻得玄海尊者想想办法。
“大哥,大嫂,碧月嫂子,话不多说,我与小暮夭夭就先启程了。此时露重天凉,不宜在外久待,你们也早早地回去吧。”岳烬之拱手行礼,对众人说道,之后又蹲下身子,摸摸岳于诚的头顶,闻声说,“小诚儿,你是我岳家的男儿,以后一定要做如你爹一般的顶天立地的男子汉,知道了吗?”
岳于诚抽抽鼻子,对岳烬之道:“诚儿知道了,二叔。也请二叔早点带着婶婶回來看我……”奶气的声音已经开始哽咽。
宁朝暮心中酸涩,却也无法,只能蹲下身來抱着小团子瘦小的身体,紧紧搂在怀里。
片刻之后,她站起身來,亦是对众人行礼:“多谢大哥大嫂还有碧月嫂子对我这些日子的照拂,朝暮谨记在心。你们莫要担心烬之的身子,我会好好照顾他。”
“莫要依依惜别了,我们需得早些上路。过些日子等歆儿身子大好,我们便带她回平城看看可好?”
岳烬之环住她的肩膀,轻声安慰。
宁朝暮别过身去,往马车之中而去。肩头耸动,已是泣不成声。
岳烬之见得她与花夭夭二人皆是上了马车,便转过身來,对岳宿之道:“大哥珍重,一定好好保重自己。旁的事情,便交给我來解决。另外,转告父亲一声。今日走的急,便不去外城与他道别了。”
岳宿之不发一言,只是上前一步,伸手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情意之重,重若千钧。
岳烬之掀起衣摆,坐至车驾之上。回头望了府前众人一眼,便不再流连,赶车东去了。
马车迎着朝阳前行,在身后大路之上延伸出一道虚虚渺渺的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