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他想藏个把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被孑然于坤一番苦劝,因为自己和儿子都服用了基因改良液而有些放松大意的顾萱不由紧了紧脑袋中的那根弦,认真查看着于坤提供的详细情报，为即将而来的危机做出万全的准备。

　　 转眼间三天过去,刚回京不过月余的权贵们再度跟着大部队浩浩荡荡出发,前往他们中绝大多数人迄今为止尚未踏足过的南国河山。当然，相比于去西山避暑的队伍,这次守卫增强了,随行人员却缩水了近一半，据说只有家族中的核心成员及其家眷才有资格随行,连皇帝都只带了皇后和四妃，其他份位低的都没资格跟着。

　　 “这河是原本就有，还是才挖凿的？”顾萱原本以为他们会像一年多前她随陈元博压货来京一样走官道,没想到不过行了半天陆路，他们就改行水路了。听皇帝说，这大运河贯通南北，一路可以穿过长江，到达金陵城外。有这样的直达线路，当初陈元博没道理舍近求远吧？

　　 “挖了将近三年了，当初灭了南国后，老皇帝下令开凿的。只是没等到完工，老皇帝就被他儿子给气死了，两个月前才竣工。”出了皇宫后，不仅顾萱整个人都松快了，就是在空间里的于坤和孑然，也明显心情愉悦了不少。虽然深秋时节景色不如盛夏，可秋景也有其独特的美感，于坤放出不少电子小麻雀全程跟拍，录下不少影像资料，正摩拳擦掌着要弄个“大夏朝一世游”专题纪录片呢。

　　 “怪不得当初陈元博没走水路。”顾萱跟于坤孑然闲聊着，感觉屋子里有些闷，就抱着睡醒吃饱喝足后格外有活力的胖儿子出了门。她所乘的御船十分豪华精致，船舱是三层的船楼，若不看周围一望无际的河水，顾萱几乎都感觉不到她在坐船。

　　 此时正值午后，温暖的阳光照射在身上，中和了夹杂着水汽秋风的寒意，风吹在人身上凉爽宜人，十分舒服。大概是基因改良液起了作用，不少身高体壮的御林军守卫都晕了船，顾萱母子俩却跟没事儿人似的，该吃吃该喝喝，完全没受到任何影响，看得晕得几乎要卧床不起的四妃各种羡慕嫉妒恨。皇帝虽也有些轻微不适，可见顾萱母子俩好好的，却十分高兴，还夸奖说儿子是随了母亲，继承了南人不怕水的天性。

　　 行驶在茫茫江水中，起初几日或许会觉着新奇，可时间长了，每日都是一成不变的河水和仿佛河天交界处的绿树，任是再耐得住寂寞的人，都会觉着乏味而厌烦。顾萱也不例外，因为船上活动范围小，皇帝几乎有空就会到她房里，弄得她连跑进空间放松的时间都没有。

　　 好在她有变得越发可爱有趣的胖儿子。小胖子会翻身了，跟没壳的小乌龟似的，晃着藕节般的小胖胳膊小胖腿，撅着肉嘟嘟的小屁屁，一拱一拱的，一下子就翻过来了；小胖子会坐了，像是迷你版的弥勒佛，肚子上的小游泳圈嚣张地颤动着，让人忍不住捏了又捏；小胖子会爬了，短胖的四肢格外的有力，一转眼从床头爬到了床尾，一转眼的功夫又爬了回来……

　　 顾萱跟皇帝像是再普通不过的新手小夫妻，惊奇而兴高采烈地记录着儿子每一个精彩的瞬间，亲眼见证这儿子一点点的成长。有于坤机械小虫子里隐藏摄像头的抓拍，顾萱并不担心漏掉儿子成长的精彩时刻。但顾萱并不满足于此，她没什么画画的天赋，皇帝却写得一手好字画得一手好画，顾萱撺掇着皇帝每日为儿子画一幅画，记录儿子的成长历程。皇帝自小缺爱，如今有了儿子，不知是为了补偿自己的缺憾，还是弥补心中的执念，对儿子是十二万分的宠疼，哪有不应的？自是不管多忙都会抽出时间为儿子画上一幅，有时候来了兴致，十幅八幅都不是没有的。

　　 生活如此充实而精彩，顾萱哪还有时间抱怨景色单调乏味？

　　 “大约明后两日会到江城，船队要靠岸歇一日，补充些食物淡水，咱们也下船进城走走吧？”

　　 “可以吗？会不会不安全？”江城已经是南国的地盘儿了，又历来是人流量大，鱼龙混杂的城市，要是走着走着突然窜出来一个凶神恶煞的刺客，顾萱也不会觉着奇怪。

　　 “无妨，朕要是这点儿小麻烦都处理不了，也妄为一国之君了。”皇帝一身功夫是在北疆拼杀出来的，又有名师指导，登上帝位后依然勤练不辍，等闲人还真奈何不了他。

　　 “小心无大错，谁知道那些人会想出什么招数来？”顾萱暗暗嘀咕了一句，终究还是忍不住跟皇帝下了船。

　　 皇帝就算再自负，也不会傻到明晃晃地到街上当活靶子。夫妻俩扮成江城最流行也是最普通的装束，英挺俊朗的男主人抱着乖巧可爱的胖儿子，女主人戴着纱帽，小鸟依人，亦步亦趋地跟着丈夫，还不忘时不时跟儿子互动一番，乍一看，是再普通不过的一家三口了。只是小夫妻俩看着贵气逼人，小孩子长相又太过可爱讨喜罢了。

　　 顾萱曾是江城小有名气的“大壮哥”，没少带着手下的乞儿小弟们走街串巷讨生活，对于江城，还是相当熟悉的。

　　 “……街头有家小饭馆，专做河鲜混沌的，据说是祖传的手艺，可好吃了……”顾萱没有隐瞒她在江城停留过的事，说起江城有名的小吃是滔滔不绝，已经带着皇帝吃了好几家了。

　　 “都吃了那么多了，你肚子还塞得下？”皇帝失笑，他这个小妻子，真不知道该说她是一只狡猾的小狐狸，还是一只贪吃的小猫。当初全天下都在找她，她还有闲心到处晃悠着找吃的，真是服了她了。

　　 “塞得下塞得下，咱们走了这么些路，吃的东西都消化了。”

　　 小饭馆儿的生意果然不错，好在尚未到饭点儿，还有一两张空桌子。夫妻俩挑了个隐蔽又清幽的角落坐下，跟小二点了餐后，就安静地坐着听不远处几桌人侃大山。

　　 “听说皇帝老儿的船靠了岸，好家伙，胆子还真是大，就不怕被人砍死？”

　　 “嘁，孤陋寡闻了吧？听说皇帝老儿带着一溜儿杀气腾腾的大兵呢，谁敢寻事？那不是找死吗？”

　　 “那可说不定，这可是咱们南国的地盘儿，他人再多又有啥用？”

　　 “嘘，禁言，啥南国不南国？现在只有南方没有南国，长公主殿下都嫁给皇帝为妻了，还诞下了大皇子，你还念叨南国，活得不耐烦了吧？”

　　 “哼，说的跟真的似的，谁知道皇帝老儿是不是哄人的？当初不是说国君国母和长公主殿下都失踪了吗？先前老皇帝挖地三尺都没找到，怎么新皇帝才登基，长公主殿下就冒出来了？要我说啊，那位说不定是个冒牌货，皇帝老儿哄咱们罢了。”

　　 “说的也是，长公主殿下出现的时机也忒巧了些……”

　　 “可是，要真是个冒牌货，皇帝怎么会这么明晃晃地带着人回金陵？金陵里见过长公主殿下的人可不少，这不是上赶着找不自在吗？”

　　 “是啊，没道理啊，说不定皇后真是咱们长公主殿下，当初老皇帝找不着人，肯定是被皇帝藏起来了，据说当初老皇帝是打算让咱们长公主殿下嫁给他喜欢的儿子的……”

　　 “也不是没可能，当初攻入金陵的主帅不就是当今皇帝吗？他想藏个把人，还不跟玩儿似的？”

　　 “真阴险啊，像是这煞神做出来的事。北人就是野蛮，杀兄弟杀庶母逼老子让位，还将咱们长公主殿下给藏起来，这皇帝真是！”

　　 “还能咋办？听说老皇帝偏心的很，对宠妃言听计从，早早就将嫡子撵到了北疆苦寒之地，还想越过嫡子册立宠妃所出的儿子为太子。我要是那可怜的嫡子，也提着刀砍了那狐狸精一家子……”

　　 “如此，倒不用担心咱们长公主殿下受冷落了，皇帝受过庶母的苦，应该不会偏宠庶妃。”

　　 “皇帝纳妃几年未出一子，难道是不想庶子庶女越过嫡子女先出世？这样看来，皇帝倒是个不错的人。”

　　 “不能吧？”

　　 “要不怎么解释皇后入宫不过月余就怀上了身孕，而几位妃嫔入宫几年却未出一子？”

　　 “还是咱们长公主殿下有福气，天生的富贵命。下任皇帝有咱南人一半的血脉，如此就好了，咱们对着北人，再也不用感觉气短心虚了。”

　　 顾萱听话题渐渐平和下来，紧绷的心弦不由暗暗放松。她倒不是担心皇帝没有容人之量，因为这些闲言碎语对她跟儿子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只是不希望百姓对他有太多偏见，间接影响到他们父子的感情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