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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卷 第242章 含刀审讯,看我的弹指神通!(月票加更)

  孙原贞前脚刚走。

  汤胤勣等人哆哆嗦嗦进来。

  冻了一晚上,都感冒了不说,脸也丢干净了。

  写的诗未必流芳千古,赤.条条挂一宿,绝对够吹一辈子。

  “感觉如何啊?”朱祁钰脸上带笑。

  汤胤勣眼泪直接流出来了。

  “把画呈上来。”

  太监呈上来一幅画,是宫中画师所做。

  七大诗人午门一游图。

  汤胤勣七人崩溃大哭,这是哪条狗画的啊?为什么用写实的方式画啊?

  又不是仕女图,你画这么详细干嘛啊!

  连根毛不放过。

  景泰七大诗人赤条条被挂在午门上,小鸡迎风飘舞。

  老脸没了不说,后世人要嘲讽他们一辈子。

  “啧啧啧,画得不错。”

  朱祁钰品鉴一番,给他们自己看:“你们看看,哪里需要改,朕让画师再改一改。”

  全都得整改,太篁太暴力!

  求求您撕了吧。

  汤胤勣这辈子都不写诗了,再也不写了,太他娘的折磨人了。

  “都很满意?”

  朱祁钰啧啧称奇:“苏平,看看你,人老了,毛都白了。”

  苏平想日画师的娘!

  还带颜色的,是什么鬼!

  “让画师把各位的尊姓大名都标注上,省着后人不认识。”朱祁钰笑着让人收起来。

  您就直接把我们钉在耻辱柱上得了。

  七人都露出生无可恋的表情,回去后,集体自杀吧。

  “哈哈哈!”

  朱祁钰大笑:“朕跟伱们开个玩笑,以后当知,如何尊崇君父?”

  “草民等知之!”汤胤勣等磕头。

  再不知道,下次估计就是玩更刺激的了。

  “以后留在宫中伺候吧。”

  朱祁钰不逗他们了,正色道:“尔等都是诗才,散养在民间实在是浪费了。”

  “朕欲重修景泰朝以前的诗词歌赋。”

  “整理永乐大典中的诗词戏剧部分。”

  “誊抄后,再收入永乐大典后时代的诗词歌赋。”

  “然后刊刻出来,售卖给天下人,劝天下人读书。”

  “学习的时候,朕也希望你们写出脍炙人口的诗篇。”

  汤胤勣等人都傻了。

  本以为皇帝如此戏弄他们,然后就把他们杀掉。

  却没想到,皇帝竟然要重修永乐大帝中的诗词部分,加入今人的诗词。

  这是千古盛事啊。

  “陛下,这……”

  “怎么?真当朕是无道昏君?”

  朱祁钰冷笑:“朕是昏君的话,这世上还有明君吗?”

  “永乐大典,亘古难寻。”

  “但如今却束之高阁,天下有几人读过?”

  “朕不怕你们笑话,朕都读不进去。”

  “朕公开皇家藏书,自然也要公开永乐大典。”

  “知识是需要人学的,为往圣继绝学,自然需要人先学、后创,才能弘扬文化,推陈出新。”

  朱祁钰道:“你们虽有诗才,但却无李杜白李苏辛之能。”

  “朕给你们创造学习的机会。”

  “等你们将诗篇写完,说不定也能写一首,传世诗篇。”

  汤胤勣等人略有激动,磕头在地:“臣等不敢和仙圣媲美,只求能一睹仙圣芳颜。”

  “怎么?这点小辱就受不了了?”

  看得出来,他们情绪不高。

  朱祁钰冷笑:“司马迁不比你们才高?受了腐刑,照样编纂史记。”

  “你们要是连这点耻辱都受不了,干脆抹脖子自尽吧。”

  “自尽之前,把你们写的那些垃圾都烧掉,不要污染后人视听。”

  “天降大任,些许耻辱算什么?”

  苏平、苏正对视一眼,叩首道:“草民愿意既往圣绝学!钻研诗篇!”

  蒋忠咬咬牙:“草民也愿意!”

  陆陆续续,都磕头。

  “你们想要脸,就写几首传世诗篇,找回颜面!”

  “以后就在这里办公。”

  “当个什么官呢,挂在国子监,担任教授。”

  教授是九品官。

  朱祁钰斟酌道:“编纂成书后,挑出一些脍炙人口,又简单易懂的诗词,给孩子做开蒙用。”

  “你们不止可以写诗写词,闲来无事,也可写一写、戏剧。”

  “对了,民间若有人才,可随时举荐给朕。”

  “草民等谢主隆恩!”汤胤勣等人只能谢恩。

  朱祁钰完全是恶趣味。

  他对这些大才,没什么尊重的意思。

  汤胤勣等人小心翼翼道:“能否求陛下一件事?”

  “跟君父讨价还价?”朱祁钰眉毛一挑。

  把几个人吓尿了,连说不敢。

  朱祁钰知道他们被吓破胆子了,便问:“何事啊?说来听听。”

  “等诗册编纂完毕,能、能否将此画还给我们?”汤胤勣一提就哭。

  朱祁钰却忍俊不禁。

  太有意思了。

  “朕答应了,去吧。”

  朱祁钰枯坐在武英殿里,喃喃自语:“这么大的宫殿闲置,着实浪费。”

  “东西暖阁用作抄录诗书的地方。”

  “这座大殿呢?”

  本来可以用来做皇子读书用的。

  问题是等他皇子长大,要等几年。

  “暂时设做藏书阁吧。”

  朱祁钰想不好,干什么用。

  又坐了一会,便乘坐御辇,回了养心殿。

  开始处置政务。

  正月十六,是过年的最后一天。

  正月十七,京中的鳌山灯、挂彩等等都要撤掉了,年也就过完了。

  天下恢复正轨。

  而在南京。

  都知监的番子陈舞阳,在南京过的新年。

  陈舞阳是许感的外甥,许感在宫中站稳脚跟后,派人回老家找亲人,却只找到了外甥陈舞阳。

  他的哥哥姐姐,在正统年间就因为饥饿去世了。

  所以,他就把陈舞阳接来京师,把他养大。

  这些年,陈舞阳和许感相依为命,在宫外帮衬着。

  那时许感地位也不高,只是个小太监,给他找了个杂役的活,勉强活着,互相扶持着过日子。

  直到许感在景泰八年,被皇帝重用。

  组建了都知监,他才把外甥陈舞阳提入都知监,占据要职。

  陈舞阳吃过苦,更知道幸福来之不易,所以他卖力做事,这次是他第一次独当一面。

  他在南京呆了二十多天了。

  正在整顿南京皇宫,在南京紫禁城里招募好手。

  做这件事的是苗贤。

  苗贤是都知监老人,乾清宫太监出身。

  他比陈舞阳先到一步,负责抓捕宣德朝埋下的钉子。

  陈舞阳是后到的。

  招募人手的同时,陈舞阳对请客喝酒,是来者不拒,天天沉溺在勾栏瓦舍之中。

  本地士绅一看,就知道陈舞阳是志大才疏,贪财好色之徒。

  渐渐地,也就放松了警惕。

  上元,元宵。

  喝得烂醉如泥的陈舞阳,忽然从床上翻身而起。

  怀中玉体横陈的女人娇啼一声,被陈舞阳推开,下了床,从桌子上取了酒。

  “大人,您要去哪呀?”

  女人觉轻,陈舞阳动了,她就知道了。

  也爬起来,双手环住陈舞阳的脖子,身体挂在他身上。

  陈舞阳歪头看了她一眼,语气平和:“再喝几口。”

  这女人是头牌花魁,但却是探子。

  安插在他的身边,负责探听他的情报。

  忽然。

  他转过身,一把捏住女人的嘴,将壶口塞进她的嘴里,使劲往里面灌:“你就好好喝吧!”

  “哦……咳……咕!”

  女人挣扎,但陈舞阳翻身,将她按在桌上,用胳膊肘抵住她的喉咙,酒硬往里面灌。

  咕噜,咕噜!

  女人被呛得脸色潮红,不停咳嗽。

  一壶酒干了。

  陈舞阳发出哈哈大笑声,把空酒壶一丢,再拿起来一壶,前半夜喝剩的酒,全部灌进女人的嘴里。

  咕噜咕噜!

  酒精麻醉了神经。

  她很快就昏昏欲睡了。

  陈舞阳灌了三壶酒,把她丢到床上去,然后换上衣服,推开窗子。

  此时已经是后半夜,但节日欢庆的气氛仍在弥漫。

  但青.楼外没有什么客人了。

  陈舞阳回身,将房门插上,吹灭了蜡烛。

  然后如幽灵般从窗户翻下去,踩着瓦片,借力从墙边溜下去,双脚着地,却觉得脚被震得有点麻。

  陈舞阳今日一身公子哥打扮,戴着文人冠帽,手里拿着折扇。

  严格算,现在算正月十六了。

  但还是元宵节。

  南京沉浸在节日喜庆气氛之中,各家猜谜的摊子还没散,卖花灯的也在叫卖。

  路上行人成群结队,虽不如前半夜热闹,但也比平时强。

  “小哥,你有多少只花灯?”陈舞阳停下脚步,在一个花灯摊停下。

  “公子,今晚虽然生意好,但我娘做了很多花灯,剩下不少呢,您要是买的多,可以便宜点。”

  卖花灯的也就十五六岁。

  陈舞阳估摸着有十几只花灯。

  “本公子都买了,你能帮忙送一趟货吗?”

  卖花灯小哥显然没想到,后半夜了竟碰上个大主顾:“能的能的。”

  陈舞阳从怀里摸出块银子,丢给他:“送去鼓楼旁侧的尹家别院。”

  “哪个尹家?”

  卖花灯小哥纳闷。

  “可知尹辉?”陈舞阳笑道。

  卖花灯小哥吓了一跳:“可是含山公主的长孙尹辉?”

  “你个卖花灯的小哥,竟知道含山公主?”

  含山公主,是太祖皇帝第十四女,至今还活着呢。

  嫁给了尹清。

  和尹清生了两个儿子,尹勋和尹玉,长子尹勋娶了上一任魏国公徐钦的幼女。

  尹勋和徐氏,生的孩子,就是尹辉。

  是含山公主的嫡长孙,也是当代魏国公徐承宗的亲外甥。

  就凭这个身份,都能在南直隶横着走。

  “这、这花灯是送给尹府的?”

  卖花灯小哥明显局促不安:“人家高门大户的,能看上咱做的小玩意儿吗?”

  “公子,这生意小的不做了,不做了。”

  他把银锭还给陈舞阳。

  尹家可霸道,他可不敢做尹家的生意,万一鸡飞蛋打,得不偿失。

  “罢了,你不送也可,把这装货的小车按市场价卖给本公子,本公子亲自去送。”

  好说歹说,卖花灯小哥才答应。

  陈舞阳这身打扮,根本不能推车。

  就花钱雇卖花灯小哥帮忙运送。

  “不敢收钱,不敢收钱了,已经收的够多了。”卖花灯小哥坚决不要钱。

  路上,却打探陈舞阳和尹家什么关系。

  陈舞阳打量那小哥几眼,笑道:“瞧你这干活的麻利劲儿,不是推车卖货的吧?”

  卖花灯小哥脸色微变:“在下家中贫困,娘亲糊的花灯,在下出来售卖,赚点零用钱,补贴家用。”

  “母亲希望在下能继续读书,但家里太穷了,还是负担不起读书的钱,在下就想着不读了。”

  陈舞阳笑而不语。

  能说出含山公主的人,可不是市井卖货郎。

  到了尹辉别院。

  尹家家大业大,作为尹家的长孙,尹辉自己就有几座别院,这是很显赫的一座。

  尹辉昨晚上招了很多扬州瘦马,搭台唱戏,唱的是京中传出来的新曲。

  教坊司的各种小曲、小调,得到全国权贵的青睐。

  又花钱在鼓楼上放烟花。

  足足放了两个时辰,聚拢了海量的人,谁不知道尹家孙少爷尹辉呀。

  尹家财力大得惊人。

  陈舞阳敲门。

  等了半天,一个角门裂开一条缝,家奴探出头,语气凶横问了句谁呀?

  “尹公子的朋友,送礼来了。”

  门房推开门缝,挑着灯笼看,却看到一车花灯。

  因为距离远,看不清花灯的样式。

  陈舞阳却借机挤了进去。

  门房阻拦不及,陈舞阳已经进去了,门房立刻拽住他的衣服,往外赶。

  “别拽,拽坏了本公子的衣服,尹辉赔不起!”陈舞阳指着他怒喝。

  “你算个什么东西,竟敢直呼公子姓名?”门房急了。

  “切,尹辉见着本公子也得叫一声哥,你懂个屁,快点领路,带本公子去找尹辉!”

  陈舞阳穷横穷横的,直接往里面走,一边走还嚷嚷:“尹辉你个龟儿子,快给老子出来!”

  “你别吵,小的带你去找公子,别喊了,大半夜的都睡下了!”

  门房被陈舞阳的冲劲儿吓到了。

  以为陈舞阳真是尹辉的朋友呢。

  关键也拦不住啊。

  外面的卖花灯小哥完全看傻了,用这办法也能混进达官显贵的府中?我是不是也能试试?

  “现在知道怕了?”

  陈舞阳心眼小,睚眦必报:“都说了,尹辉见到本公子也得叫哥,你个破门房,得管本公子叫什么啊?”

  “爷,叫爷还不行吗?”

  “您别喊了,都睡觉了。”

  “把公子吵醒了,小的也得吃瓜落儿!”

  门房惊恐。

  引领着陈舞阳往正房走去。

  别院占地面积非常大,穿过一道又一道长廊,若无人引领着,陈舞阳直接都能走丢。

  路上门房还盘问他,陈舞阳一如既往的豪横,张嘴就骂他。

  有家丁被惊醒,过来质问,也被陈舞阳给骂走了。

  毕竟没人想到,在南京,敢有人触尹家虎须?

  好不容易走到了后院。

  卧室里,玉体横陈,横七竖八,不堪入目,还特别想看。

  尹辉睡在最中间。

  这些都是南浙青楼里的头牌、花魁,都是普通人可望不可即的存在,连打茶围的机会都没有。

  可她们却只能集体伺候尹辉。

  事后尹辉都不记得她们谁是谁。

  在尹辉眼里,这些人都是那些商贾给他们培养出来的玩物。

  想玩的时候玩,想扔的时候扔掉。

  尹辉睡得正香。

  “他是谁?”门口长随问门房。

  “说是公子的朋友。”

  长随破口大骂:“你脑子有病啊?”

  “公子有这样的朋友吗?”

  “抓紧赶出去,快点!”

  “扰了小爷的心情,小爷打断你的狗腿,快滚!”

  长随是尹辉的心腹。

  像尹辉这种含着金钥匙长大的,从小就在府内家生子中,挑几十个小厮,经过层层遴选,剩下十几个,再由尹辉用着,合心意的就留着,不合心意的就打发出去。

  所以,长随都高人一等,因为他也姓尹。

  “小的知错了,小的知错了。”

  门房哪知道陈舞阳不是公子的朋友啊。

  像尹家这么阔气的,见着要饭的,都得给点残羹剩饭,这叫摆阔,叫面子。

  对待陈舞阳这种,要给点赏钱,再打发走了。

  长随不掏钱。

  只能门房自掏腰包了,毕竟公子要脸面的,不给钱就出府了,丢了公子的脸,公子得要他的狗命。

  “这位公子,您行行好,出去吧。”门房掏了三个铜板,用块红纸包上,含泪递给陈舞阳。

  “尹辉在里面吧?”陈舞阳没接钱。

  门房傻傻点头。

  陈舞阳一把推开他,嘭的一脚,直接把房门踹开。

  门房和长随都懵了。

  这是什么玩意呀?一点规矩都不懂。

  “快来人呀,有人要谋害公子!”长随大喊大叫。

  他忠心护主。

  却被陈舞阳一脚踹开:“滚远点。”

  长随也不是保镖,也不锻炼,偶尔公子玩剩下的,他们也跟着玩一玩。

  所以身体都很差。

  被陈舞阳一脚踹翻,半天都爬不起来。

  他大步跨入正堂,穿过正堂,来到卧室,踹了两道门,才看见一张大床。

  床之大,一个房间装不下。

  玉体横陈,陈舞阳眼中闪过一丝垂涎,给他找的都是什么货色,哪有这些扬州瘦马会伺候人?

  下次老子也玩这种的!

  这种扬州瘦马,是专门调教结交官吏用的,可不是一般人能享用的。

  “谁呀?”

  尹辉迷迷瞪瞪地睁开眼睛。

  而那些女人,对这情景并不陌生,常年在青.楼里做营生的,什么场面没见过呀?

  有的还给陈舞阳抛个媚眼,然后慢吞吞穿衣服。

  “尹兄,自己逍遥,却不想着兄弟我,太让人寒心了。”

  陈舞阳脸上挂着笑容。

  也不嫌弃,直接躺过来,挨着尹辉躺着。

  一道寒气袭来。

  冰凉的刀锋,贴在尹辉的胸口上,登时就精神了。

  “大、大哥,要钱随便拿,随便拿。”

  “别伤我就行,我爹是尹勋,我娘是魏国公的妹妹,我奶奶是含山公主!”

  “你要什么就吱一声,都给,都给……”

  尹辉浑身哆嗦,竟然吓尿了。

  “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老子是谁?”陈舞阳乐了。

  尹辉定睛一看,竟松了口气:“这不是陈兄吗?”

  “你这吓唬我一跳干什么呀?”

  “都是一家人,快把这东西收起来。”

  “太吓人了你。”

  从陈舞阳来到南直隶。

  尹辉就想方设法的巴结他,如今已经混熟了。

  “一家人?”

  陈舞阳一手枕着头,用刀指了指这些女人:“你自己享受极品美人,却找个残花败柳恶心老子,这是一家人能干的事吗?”

  “你爹用过的女人,给你,你能乐意?”

  怎么感觉在骂人?

  尹辉刚要说话,冰凉的刀锋上移,放在他脖子上,他浑身一抖:“陈兄看上哪个,随便拿去用,随便。”

  “你想当我爹?”

  陈舞阳急了。

  尹辉吓了一跳:“你是我爹还不行吗?”

  “老子生不出你这样的儿子。”陈舞阳满脸嫌弃。

  尹辉让这些女人快点滚出去。

  青.楼的女人,都是人精。

  听着陈舞阳和尹辉的对话,就知道陈舞阳身份地位要比尹辉还高,自然想巴结陈舞阳一番。

  做这行的,背后没几个靠山能行吗?

  但架不住尹辉不许她们偷听,让她们快点滚,否则就都卖去低贱地方去。

  “兄弟,明天保证送上个好货,包你满意。”尹辉赔笑。

  这是他爹交代的任务。

  务必把陈舞阳陪好了,最好能搭上许感这条线,以后在京师可就有靠山了。

  “你是谁兄弟呀?”陈舞阳问。

  “大爷,您是我大爷还不行吗?”

  这他娘的不是骂人?

  陈舞阳把刀按在尹辉的脸上,尹辉直接哭了:“打人不打脸,我要是破相了,怎么跟我奶奶交代呀。”

  “拿含山公主压本官?”陈舞阳冷笑。

  含山公主年近八十了,还活着呢。

  但因为年纪太大,就特许没有诏入京师。

  她又上书,想念儿孙云云,皇帝也就恩准了,所以尹家还在南直隶逍遥。

  皇帝拿他没辙。

  “不敢不敢。”

  尹辉到现在都没明白,陈舞阳为什么费这么大劲,来找他呢?

  想见他,下个拜帖,他立刻登门造访。

  而这时,门外有家丁涌进来。

  “都给本公子滚出去,陈大人是本公子贵客,不得怠慢!”尹辉厉喝一声。

  旋即又露出讨好的笑容:“大爷,您要什么,就一句话,我有什么给什么。”

  “是吗?”陈舞阳笑了。

  尹辉乖巧地点头。

  “本官想借你项上人头一用。”

  尹辉脸色僵硬:“别、别开玩笑。”

  “借,还是不借?”陈舞阳笑问。

  “大爷,咱们都是一家人,没必要开这种玩笑。”

  “您住在勾栏瓦舍里不舒坦,这座别院就送您了。”

  “想怎么住就怎么住,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尹辉讨好道。

  “尹公子可真是大方呀,那用不用报给含山公主批准呢?”陈舞阳笑话他,这么大岁数了,还得靠奶奶。

  “不、不用了!”

  尹辉刚要喊人,把房契送上来。

  “不必送来了。”

  陈舞阳依然在笑:“尹公子,你这条狗命就用个破宅子换,是不是太不值钱了。”

  尹辉脸色一变:“陈舞阳,你别给脸不要脸!”

  他也是大少爷,向来都是别人敬着他。

  让他这样哈着一个人,已经很难了。

  偏偏这个人还不领情。

  这南直隶地界上,是徐家说了算的,尹辉是徐家的外甥,约等于南直隶二主人。

  陈舞阳不听话,就做掉他。

  去拉拢苗贤就好了。

  在宫中,许感又不是一家独大,非要巴结他?

  “哟哟,这就急了?”

  陈舞阳撇嘴冷笑:“刚才还称兄道弟,管本官叫大爷呢,转眼就骂娘了?”

  “你这变脸比翻书还快呀!”

  尹辉脸上强挤出一抹笑容:“陈兄,想发财就一起发财,不想发财就好聚好散,没必要舞刀弄枪的。”

  “所以本官想借你东西用用呀。”

  “你给脸不要脸是不是?”

  尹辉暴怒:“老子喊一声,军队都能调来,你……唔!”

  刀锋塞进他的嘴里。

  尹辉后面的狠话不敢说了。

  这刀不能弄死他不知道,反正舌头能割个口子。

  他尹辉锦衣玉食的,哪里受过这种苦头呀。

  他半张着嘴,惊恐地看着陈舞阳。

  “豪横啊!接着豪横!”

  陈舞阳冷笑:“去,把军队调来,调李震来,把老子杀了,去啊!喊啊!”

  尹辉不敢说话,舌头一动不敢动,已经僵硬了。

  他冲着陈舞阳摇头。

  “说话。”陈舞阳动了动刀。

  尹辉吓尿了,不停摇头,别动了,再动就割到我舌头了。

  “你这根破玩意留着干什么?”

  “不如老子帮帮你,让你六根清净!”

  “怎么样?”

  陈舞阳坏笑。

  尹辉以为说的是舌头呢。

  结果陈舞阳忽然一弹。

  痛得他浑身蜷缩,下意识闭嘴。

  牙齿却咬到了刀刃,舌头刚好划到了刀锋上,鲜血顺着刀尖,混合着口水流了出来。

  “咦!真恶心啊!”

  陈舞阳满脸嫌弃:“把嘴闭上,快闭上!”

  尹辉含着刀,无奈闭上嘴。

  啪!

  陈舞阳又弹了他一下。

  尹辉额头青筋暴流,那玩意好像坏了,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太疼了!

  “真这么好玩吗?”

  陈舞阳玩上瘾了,又要弹,他拼命后退。

  “给老子回来,回来!”

  陈舞阳让他过来。

  尹辉慢慢蠕动过来,然后整张脸都在抽搐,浑身每一块肌肉都在颤抖。

  肿了,真肿了!

  “本官问,你答。”

  陈舞阳收敛笑容,正色道:“认识沈瑄吗?”

  尹辉脸色茫然,摇了摇头。

  “不认识?”

  陈舞阳被派来,是抓捕宣宗皇帝埋下的暗探的。

  许感担心陈舞阳目标太大。

  所以先派苗贤来,抓了一批。

  抓到的不多,从名单流出后,那些人就再次隐姓埋名,消失得无影无踪。

  抓到的也都是小喽啰,审问不出来什么。

  所以,陈舞阳后到之后,就开始逢场作戏。

  一边审讯小喽啰,从他们嘴里掏东西。

  一边暗中调查、推敲,最后发现,有些人藏进了尹家别院。

  他开始怀疑尹家也是宣宗皇帝的暗探。

  因为,含山公主的驸马都尉,尹清,是建文帝的人,太宗皇帝继位后,疏远了尹家。

  尹家明明坐了冷板凳。

  但富贵不绝,徐家还把女儿嫁给他,中枢睁一眼闭一眼。

  甚至,宣德朝,尹家从未得过赏赐,这样一个坐冷板凳的公主,在南直隶却堪称首富,吃穿用度比宫中奢侈百倍。

  都察院数次上书,弹劾含山公主府,从宣德朝到正统朝,都被压下去了。

  景泰朝,上书的人很少,仿佛尹家凭空消失了一般。

  但来南直隶的都知道。

  魏国公的山头必须要拜。

  而魏国公伸出庞大的触角,覆盖整个江南,整个南浙,都在魏国公的掌握之下。

  作为当代魏国公的亲外甥,又是活着的含山公主府上,尹家也是头一号的高门显贵。

  所以,陈舞阳怀疑尹家。

  都知监偷偷暗查,结果越查越觉得恐怖。

  尹家和沈瑄关系密切,经常有贸易往来,得知,尹家的大头生意在海上。

  陈舞阳之所以冒险行事。

  因为苗贤露了行藏,被尹家发现了,再不拿住尹家把柄,都知监的人怕是离不开南直隶了。

  所以,陈舞阳元宵夜,单刀赴会。

  啪!

  陈舞阳使劲一弹:“尝尝本官的弹指神通!”

  “啊!”

  尹辉张嘴,刀锋割到舌头。

  他又剧痛地闭上嘴。

  痛得浑身哆嗦,整张脸扭曲成一团,狰狞可怖。

  正常叫出来,能缓解疼痛,虽然只是精神上感觉的缓解,但硬咬着牙不让叫出来,那真的是疼痛加倍。

  来个双倍疼痛,三倍疼痛。

  尹辉又不是硬汉,当然被玩坏了。

  “认不认识?”

  “真的不认识呀。”尹辉小心翼翼说话。

  他把刀锋藏在舌头下,这样就割不到舌头了。

  “老子看你是真不想要这玩意了!”

  陈舞阳顺势要弹。

  “认识!”尹辉害怕,已经肿了,不能再弹了。

  “刚才说不认识,现在又说认识,骗老子玩呢?”

  啪!

  陈舞阳直接一弹。

  尹辉浑身哆嗦,人直接崩溃:“别、别弹了……我说不认识你就弹,我只能说认识呀,我真的不认识呀。”

  “行,本官先不发功了。”

  陈舞阳问:“腊月十七,你家乡下庄子里,进了一批人,你知不知道?”

  尹辉摇头。

  啪!

  陈舞阳又弹:“你他娘的什么都不知道,活着干什么!”

  不行了!

  再弹就废了。

  “我就一个纨绔子弟,就会吃喝瞟赌,别的啥也不会呀。”

  尹辉眼泪都不敢流,因为哭,会牵动嘴角,会咬到刀的。

  陈舞阳是太会折磨人了。

  让人嘴里含刀,然后玩弹指神通。

  这都什么套路啊,都谁想的损招啊。

  “那老子就帮你六根清净。”

  尹辉摇头求饶,急声道:“家里的生意,都是我二叔打点,你去找我二叔啊。”

  都不顾咬不咬舌头了,现在就想打发走陈舞阳这煞星。

  他二叔是尹玉。

  “派人让你二叔过府一叙。”陈舞阳要搞清楚。

  尹辉点头,示意把刀拿出来吧。

  陈舞阳也不怕他作妖。

  抽出刀来。

  尹辉捂住,在地上蹦。

  太疼了,真的肿了,好像真废了,不好使了!

  “你要是再啰嗦,老子就让你六根清净!”陈舞阳用刀在他胸口上拍了拍。

  尹辉赶紧摇头:“不要啊。”

  他让人去请尹玉。

  深更半夜的去请二叔,得找个好借口,但这难不倒尹辉。

  尹辉是含山公主最喜欢的孙子,自然有办法哄骗二叔尹玉过来。

  陈舞阳就这样看着他。

  把尹辉看毛了:“你、你要干啥啊?”

  “再玩一遍!”

  “我什么都不知道,你审问我,也审问不出来什么啊!”

  尹辉可不想再被审问了,他往门口瞅,寻机想跑。

  陈舞阳冷笑:“别想着逃,你出不去的。”

  他把匕首当成飞刀甩了一下。

  尹辉吓了一跳,这玩意扎上,不死也脱层皮。

  而且人家陈舞阳是有官身的,就算伤了他,也得让陈舞阳大摇大摆出去。

  想报仇,也得偷偷做。

  他人都死了,报不报仇有啥用啊?

  “陈兄,你到底是要干啥啊?”尹辉搞不懂,陈舞阳为什么变化这么大。

  前几天还称兄道弟呢,天天一起吃喝瞟赌。

  怎么忽然就翻脸了呢。

  “查案!”

  “跟我家有什么关系啊?”尹辉不明白。

  “还装傻?”

  陈舞阳冷笑:“你家庄子里,招了不该招的人。”

  “跟你交个实底,这是皇爷的事,是天大的事。”

  “就算本官死了,还会源源不断派人来。”

  “信不信,本官死了,李震就会派兵围剿尔等,将你们视为谋逆,押解中枢!”

  尹辉被吓到了:“可我家什么也没干啊。”

  “还他娘的嘴硬!”

  陈舞阳扑过来,把刀塞进他的嘴里:“你家要是没干,老子来干嘛?”

  尹辉眼泪直接流出来了。

  能不能别这么玩?

  疼啊!

  我也是嘴欠,为什么辩解呢?

  干不干的又不是陈舞阳说了算的,要经过三法司的。

  真他娘的嘴贱,这回遭报应了。

  “把你的舌头剐下来!”陈舞阳厉喝。

  尹辉哭着求饶。

  含着刀的滋味实在难受,一股铁锈味在嘴里弥漫。

  尤其这玩意随时碰到舌头,割舌头太疼了。

  这时,有长随在门外禀报尹玉来了。

  尹玉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走进了后堂,怒气冲冲地道:“大半夜的叫为叔过来干什么!”

  他憋着一肚子火。

  本来好好的元宵节,老太太想热闹。

  家里折腾得鸡飞狗跳,倒是热闹了,老太太开心了,他尹玉累得双腿灌铅,浑身难受。

  忽然,冰凉的刀刃架在他脖子上。

  “为了这个。”陈舞阳小声道。

  尹玉吓了一跳,满脸惊恐:“好汉,你要什么你就直说,我们尹家都给,都给。”

  “要你的狗头,你能给吗?”

  尹玉不说话了,没你这么玩的?你当强盗,不就为了图财吗?给你还不行吗?

  陈舞阳冷笑两声,押着尹玉进了卧房。

  尹辉被绑着。

  陈舞阳把尹玉推过去。

  尹玉回头的功夫,看清了陈舞阳的脸,面容惊恐。

  “本官是谁,不用重复介绍了吧?尹百户?”

  尹玉被恩赐为锦衣卫百户。

  但没有实权,只是给发百户的俸禄。

  “都知监陈大人,幸会幸会。不知陈大人深夜造访,所为何事?”尹玉脸上有汗水往下流。

  “本官问,你答,废话不要说。”

  尹玉却道:“大人,就算是审讯,也要走程序……”

  啪!

  一个响亮的耳光,抽在他的脸上。

  “老子就是程序!”

  陈舞阳跟他说:“把嘴张开。”

  “啊?”尹玉都懵了。

  什么套路啊?

  还张嘴,难道喂饭吗?

  “张嘴!”

  陈舞阳作势要抽他。

  尹玉吓得张开了嘴。

  陈舞阳把刀塞进去,尹玉满脸惊恐,想往后撤,把刀吐出来。

  “你敢吐,老子就捅死你!刀尖从你后脑勺出来!”

  尹玉害怕了,乖乖点头。

  “老子问,你答!”

  陈舞阳问:“腊月十七,你家乡下庄子,进了一批人,是你接进来的吧?”

  尹玉脸色一变,震怒地看向尹辉。

  一定是他露了行藏!

  你到底知不知道,那些人是谁呀?

  一旦被都知监知道,尹家都得陪葬。

  “大人,您开个价吧……”

  啪!

  陈舞阳找准地方,弹指神通,再现江湖。

  尹玉的脸,由白到紫,痛得他想跳起来,但嘴巴里含着刀,根本不敢叫不敢跳,只能硬生生地忍着。

  这玩意也不能靠忍啊,这么疼怎么忍啊?

  这他吗都什么审讯手段啊。

  尹玉想把刀吐出来吧,还怕被戳死。

  左右为难。

  关键也太疼了,疼得想蹦。

  陈舞阳当过很多年杂役,臂力很大,手指头特别有劲儿。

  等于手指头套个顶针,使劲一弹,那酸爽……

  “开价?老子想用你的脑袋报功,你能给吗?”陈舞阳冷笑。

  你尹家就几个臭钱而已。

  到了他舅舅许感那个地位,钱就是一个数字,想要多少都有。

  “大、大人,好好商量,商量。”尹玉说话含糊其辞。

  “本官问,你答,别说废话!”

  陈舞阳屈指。

  尹玉浑身一抖。

  被绑着的尹辉也浑身一抖,被支配的恐惧形成阴影了。

  弹指神通,太可怕。

  尹玉点头。

  “都是什么人?”陈舞阳屈指在瞄。

  尹玉屁股往后撅,想躲开。

  啪!

  陈舞阳又使劲一弹:“为什么回答这么慢?”

  “我、我……”

  尹玉想立刻就死。

  这什么审讯方式啊,谁发明的啊?

  也太损了,什么玩意儿啊!

  “快问快答,回答得慢,也要被惩罚。”陈舞阳就这么残暴。

  尹玉示意能不能把刀拿出来。

  陈舞阳作势要弹。

  “我说。”

  啪!

  陈舞阳又狠狠弹了一下。

  尹玉瞬间生无可恋了,不想活了。

  我都要说了,你为什么还弹啊?

  说的慢要被弹。

  要说话也要被弹。

  都什么规矩啊?谁定的啊。

  可看见陈舞阳屈指,他立刻道:“是探子,都是探子!”

  激动之下,舌头碰到刀锋,鲜血流出。

  但他顾不得疼了。

  什么都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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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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