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木脚几上摆着一个黑釉博山香炉,面上雕有飞禽走兽,香炉上腾起浓重如彩云一般的香烟,屡屡飘散,屋外吹进来一丝凉风,那枝直立的沉香被风晃动几许,放佛在戏笑面前两位主人。
穆折清双腿跪地,头不敢抬起。
这里是穆哲枫的书房,他站着居高临下看着跪地的穆折清,他攥紧拳头,紫檀大案上放着碧恒剑,额上滴汗,站在案前的身体微微颤抖,他手里的拳头攥得更紧了,发出了骨关节摩擦的声音。
穆折清吓的更不敢抬头了。
穆哲枫冲上前,粗暴拽起穆折清的衣领,他大叫道:“你到底做了什么!我信你,才派你去接皇上回来,你怎么接的,百官是回来了,皇帝呢?如此紧张的局势,陕西的高贼和江西白莲教勾结在一起,蠢蠢欲动,为什么这么关键时刻,你却没把皇帝接回?我们明明胜券在握,朝廷百万雄师,满朝才俊,国库充足,剿灭这群贼寇轻而易举的事情。
如此至关重要的点上,你竟告诉我,你没有把皇上接回来!穆折清,我就不信以你的能力,真的没有办法接回来,是无力接回,还是根本不想接回来?”
穆哲枫言毕,狠辣的一巴掌甩在穆折清脸上,穆折清被打的歪倒在地,嘴角渗血,他不敢抬头看穆哲枫,也不敢说一句辩解的话!
“怎么,如今连话都不敢说了,平时,若论嚣张跋扈,整个京城谁是你的对手?今天哑巴了!”穆哲枫还不解气,一脚踹上穆折清。
穆折清张了张嘴,终究没有开口,穆哲枫更加恼火,忍无可忍,又上前给穆折清一拳,这一拳下手太狠,穆折清口里的鲜血直接喷涌而出。
穆折清从地上起身,用袖子抹去了嘴角的血,血贱到他精致的发冠上,脸上的血因为拿袖子胡乱抹了一通,脸上的血渍被抹出一道道不规则的血渍,显得狼狈不堪。
这一拳头让穆折清开口说话了,“大哥,对不起,是我无能,我想了无数的法子,我带皇上回来,动辄几万军队护驾,如此庞大人群,不论再严防的措施,只要混进来一个奸细,这几万人马集中在一处,全军覆没。我没有办法,我只得先把群臣带回来!”
穆哲枫冷哼,“呵,皇帝没回来,你带大臣回来,有什么用?让他们回来继续勾心斗角,算计究竟是站哪派储君?不对,四殿下死了,只剩下一个楚王,你是让他们回来扶持楚王上位?你居心何在!”
最后一句居心何在,响彻云霄,惊起一片院外的群鸟!
“大哥,你说我该怎么办!至少皇上在长安尚可自保!我若是把他带到半路出了什么差池,这大瑧的天下才真是完了!”
“闭嘴!既然如此,你回来干嘛,你应该在长安好好呆呆着,寻最好时机把皇上接回,你把这些臣子带回来,你告诉我,你到底要干嘛!”
“这不是我的意思,是皇上的意思,群臣已经去了长安半年,现在六部人员空缺太大,局势紧张,皇上让他们回来辅佐你!皇上给我下了两道旨意,一道是命你总览全部,一道是派我迎战高贼!而白莲教,皇上派的是南雄侯出兵!”
“南雄侯,他们明家和白莲教牵扯这么深,让他去剿灭白莲教,是谁的意思?”
“南雄侯主动请缨!”
“这个明义昆真是老狐狸,他总是能哄皇上开心,皇上如此信任他,还不知道信任的是个什么财狼!”
“我看明侯爷挺好的!毕竟白莲教逼死了四殿下,南雄侯是四殿下的亲舅舅,他主动请缨给外甥报仇,也是情理之中。”
穆哲枫一步步向穆折清走来,他眼神杀气汹涌,渐渐地,穆折清从眼神里读出什么,他后退,穆哲枫一步步逼近,“情理之中?好个情理之中,你究竟还要瞒我到什么时候,我千算万算,独忘了一个你,你仗着我对你的信任,你到底做了什么!”
穆折清脸上不自觉表露心虚,“大哥,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是不是被奸人挑拨离间!”
穆哲枫又是一把拽住穆折清的衣领,“穆折清,你告诉我!你的鉴鹰司这两年到底做了什么!你背着我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江西白莲教一直是你在调查,还有陕西的派去监督的鉴鹰卫,他们又做了什么?大瑧到了如今这个地步,究竟有没有你穆折清一份力在里头?”
穆折清重新跪地,“大哥,你为什么冤枉我,大哥对我恩重如山,我的一切都是大哥给的,如果你不相信,我把这条命还给大哥就是!”
穆哲枫无力的叹气,“穆折清,你说的这话是真心?这么多年,你都把我当傻子,你到底对皇上有什么不满,你的一切从来不是我给的,是当今皇上,是我的义父,他也是你的义父!他到底那里对不起你了!你告诉是为什么!”
“大哥,如果你一定要这么说,我也无话可说,听凭大哥处置!”
“别动不动把命还给我!穆折清,你有没有做,你心里有数!去李开将军那,交了鉴鹰卫的大印和所有腰牌,从今天开始,你哪都不许去,就在这府邸好好呆着,我会让李开查清楚,倘若真是我冤枉你,我自会向你赔罪,若不是冤枉,穆折清,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我把穆王府一切都交给你,我把你当我亲弟弟!但愿,但愿是我多想了!”
“大哥......如果真有那一天,我的命谁都要不走,我只会死在你的手里。”我确实背叛了你啊,我早准备把命给你!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覃儿,我最愧对的就是大哥!
大哥,来生我们在做兄弟吧!
檀金宫,高阳从皇陵回来的第五天,穆折清回京城了,然而他没有把皇帝如愿接回,而是带着文武百官回来,具体是何情况,她也不清楚,这几日倒是平静,贤妃那个蠢女人,不来找事,不知道是不是宸贵妃说了什么,还是她自己相通了,不再迁怒高阳。
自从皇陵出来后,高阳安静呆在宫里,每天思考一个问题,明怀冰到底是何用意,她究竟该怎么面对今后的局势!
一个宫女进禀报说,穆王府的人来了。
高阳传唤他们进来,才知道是苏嬷嬷带着丹栀进宫来,原来穆折清回来,就把丹栀送回皇宫继续伺候高阳,而丹栀还给高阳带了一封信。
当初穆折清去长安接皇帝时,高阳给白芊画写了一封家书,让穆折清带去长安,这封信自然是穆折清从长安带回来的回信!
高阳送走了苏嬷嬷,她屏退左右,独自拿信进了内室。
她紧紧捏着那封信,却不敢撕开,这是她母亲白芊画的信,算算日子,她和母亲快两年没见,高栖夜将高阳送到施府隐藏身份,之后出巡的皇上也不知道怎么和白芊画相遇,总之就是带走了白芊画,将白芊画带去长安,一去,去了一年。
听说母亲是为了救他,救那个,她此生不会喊他父亲的父亲,从而胸前中了一箭。
而高阳在京城倒是过的洒脱,逼死了施茗玉,私自嫁给了明岱凌,成了南雄侯府的当家少夫人,被休弃,小产,这一切一切,还有那个可笑的为父查案,还有神女转世的那场酷刑,母亲知道吗?母亲会不会怪她,会心疼她吗,还有,亲生父亲追杀她,这些母亲知道吗?
母亲的信会写什么!高阳终于鼓足勇气拆了那封信,然而大失所望的是,白芊画的信什么都没写,因为,那封信压根不是白芊画的信,而是当今皇帝,她的皇继父的家书。
皇继父对她问候关心,像一个最普通平凡的父亲,啰里啰唆叮嘱了一切,信里还说,罗及跟着穆折清回了京城,若是有人欺负高阳,高阳可去找罗及,罗及是皇宫的太监总管,是宫里的老人,也是看着穆哲枫和诸位皇子长大的,让他护着高阳最合适不过!
高阳放下信,久久呆愣,这就是高瞻峋恨之入骨的皇帝,这就是折磨穆折清和鬼影的皇帝,这就是明怀冰口口声声,是英明圣主,又是百姓膜拜的始尊帝,还是激起身边臣子仇恨的皇帝。
这个复杂多面的皇帝,哪个才是他的真面目?
这一切,真是太过难受!她心心念念的母亲,对她只字未提,甚至不愿给她回信。
那位善恶难辨的皇继父却如此关心她。
不一会,罗及来拜见高阳,他对高阳一见如故,他慈眉善目,似乎和高阳有什么渊源。
高阳请罗及上座,罗及不敢,他须发已白,眼角的皱眉体现他的年纪,高阳见罗及站着,她也跟着站,二人站在檀金宫大殿谈话。
“高阳公主,我从前是太皇太后身边的人,芊画夫人,哦,不对,皇后娘娘从前救过我,老奴一定会回报,公主若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我就是!”
“说起太皇太后,宸贵妃娘娘不让我见她,我确实想太奶奶了,”
“太皇太后身份尊贵,宸贵妃娘娘悉心照料太皇太后,公主就不必担心了!公主,我从长安回来,皇上让老奴带一样东西!”
说罢,他小心翼翼地打开一个精致匣子,“里面是皇上赐您的一块玉佩!这玉佩可不是平常物件,乃是皇上的贴身玉佩!”
“什么?贴身玉佩?皇上对我如此恩宠,我受之有愧!恐不能接。”
“公主,你莫要如此,皇上赏赐的东西,你也敢拒收?这块玉佩,还有一块和这个一模一样在穆将军那,穆将军从小在皇宫长大,皇上对他视如己出,曾说过,会赏赐给最优秀,最喜欢的孩子,那一块就赏给了穆将军。另一块一直没找到合适人选,索性就自己带了,如今,皇上是把这个玉佩给您了!”
“皇上大恩!”
“他对皇后一往情深,自然也不会薄待你!”
高阳原本以为,贤妃那个蠢女人消停了,没想到只是打了个吨,也是,那种女人,她已经狗急跳墙,逮谁恨誰,有些蠢人就是如此,她失去了一切,失去她的精神支柱,她活在世上再没有了意义,于是她为自己找了一件事情,让这件事情成为她活下去的精神支柱。
很明显,她找的精神支柱就是报复高阳,高阳不痛快,她就开心,死生都不计,还在乎得罪谁?得罪明岱凌?在乎这些劳舍子作甚么?高阳可是拿着匕首,就要跳到房梁刺杀她的人!
她绝不可能原谅!
穆哲枫在房间声声叹息,为皇帝没有接回京城苦恼不已,而穆折清,他终于下定决心彻查,这么多年,穆折清究竟做了什么,他也不是完全没感觉,只是他坚信,穆折清的做法有苦衷,有深意。
穆折清管辖的鉴鹰司民声怨道,可实际上,穆折清并非真如传闻那样,穆折清的确爱钱,到处贿赂敛财。
然而这一切,根本原因是鉴鹰司的俸禄实在太低,如此低的俸禄,办的又是什么差事,是刀尖上添血的活,而鉴鹰卫遍布全国,人数众多,凭什么让这些人拿着微薄的俸禄替穆折清卖命!
不得已,穆折清只能用特殊方式敛财,虽然他爱财,倒是君子爱财,取之有道,比如朝廷大臣,尤其是贪官,对付贪官,穆折清手段多的很,保准贪官心甘情愿的奉上千金,还有民间富商。真正的普通的百姓,穆折清不会下手。
曾经他也劝过穆折清,可是有什么办法,这是一个死结,没办法打开,皇上故意不给鉴鹰司充足的俸银,但却给了穆折清无上的权力,这就是暗示穆折清用手中的权力敛财,供应鉴鹰司。
这样的做法实在高明,皇上不需要从国库里支出巨银,供应一批杀人死士,就不会被大臣和百姓抓住把柄,在百姓眼里,他就是一个好皇帝,而鉴鹰司也不过是个普通的情报衙门。
穆折清通过到处敛财敲诈勒索,早已经得罪了满朝文武,而他的声誉在百姓眼里,也是被万人唾骂的杀人狂魔,正是这样的千夫所指的局面,没有任何依靠的鉴鹰司指挥使才最好用!
因为他没有任何靠山,他的靠山只有皇帝,一旦得罪皇帝,或者背叛皇帝,那么他的下场将会死无全尸,鉴鹰司掌握了皇上所有的机密,指挥使的位置尤为重要,所以这就是对付穆折清最好的办法!
有时候他看着穆折清深陷其中,无论如何都无法脱身,这实在是个不好征兆,他害怕穆折清以后不得善终,他劝过穆折清,穆折清说他心甘情愿。
皇帝是他的义父,皇帝到底有什么秘密,为什么鉴鹰司知道,却不告诉他,皇上对他的解释是:“枫儿,你太干净了!我只希望你做一个干净,快乐,出类拨萃的好将军!其他事情你不需知道!那些阴暗的事情,不该为你高贵一尘不染的人生,染上污点!”
所以,这种阴暗的事情就给了穆折清吗?穆折清虽不是他的亲弟弟,却胜似亲兄弟!
正当苦恼这一切时,他也曾经阻挠过穆折清掌鉴鹰司,可穆折清却执意如此,他记得那个时候,穆折清那双坚定的眸子,在一个夜晚,他跪在大厅地砖,一字一顿对他说:“大哥,你太优秀,如果我想做你的兄弟,就必须承担这一切,皇上不会要一个毫无利用价值的人,能当你的弟弟,当镇离王的儿子!我不悔!”
现在想来,是他错了吧,如果当初坚定阻止穆折清掌鉴鹰司,也许他会有个好结局,他总有一个预感,穆折清背着他做了很多事情,而如果一旦查明穆折清真的背叛皇上,他该怎么处置他呢?
穆哲枫心情烦躁,头痛的厉害,宸贵妃派人去请穆哲枫,穆哲枫拒绝了几次,宸贵妃坚持相邀,他只能进宫见宸贵妃!
穆哲枫从小是皇宫长大,他小的时候,众嫔妃大都抱过他,带他游戏,妗妃是穆哲枫的养母,那么其他的嫔妃也算他大半个养母,因为皇上和镇离王情同手足,对他也视如己出,十分宠爱,皇妃自然也对他十分巴结。
其中宸贵妃对他很好,从小就做各种吃食,虽然他回到穆王府和很少看过后妃娘娘,毕竟也有恩情,他不好拒绝。
这天他在御花园坐着,张芷靡过来,“大哥,贵妃娘娘说你在这,叫我过来陪你!”
“嗯!”
“你要不要这么冷漠,我可是你的亲妹子,也不搭理我两句,你太忙,我们一月没见,你也不问我最近好不好!”
穆哲枫很听话的问:“最近好不好?”
张芷靡无语,她嘟嘴不满,“你这个问候也不太假了,你想我,还是想其他女人?难道你在想高阳?”
穆哲枫一愣,如果他没记错的话,张芷靡跟着穆折清,叫高阳都是叫高阳蠢女人,今天竟然省了一个“蠢”字,“你怎么忽然提她?”
“我跟你说,我忽然觉得她也挺可怜,我听说她一直被贤妃欺负!其实高阳也没那么可恨啊!她挺无辜,为何所有人都喜欢欺负她!”
穆哲枫在石凳上坐下:“你不是不喜欢她吗?”
这时候,宸贵妃和张知楚走至,宸贵妃将一盘榛子酥摆上石桌:“枫儿,我亲手做的,你尝尝!”
穆哲枫和张芷靡给宸贵妃行完礼,十分不客气,拿起筷子夹起来品尝。张止靡嘴上的榛子酥吃一半,大叫起来,“大哥,你看贤妃和高阳!”
穆哲枫看到下侧假山下面,高阳跪在贤妃脚下,她脸上一脸的怒气,她刚要起身,两个太监牢牢按住高阳,他们把她的双手摁住地上,贤妃用力踩上去,这里离的不是很远,不过也有一段距离,他们对话听不真切。
贤妃踩上高阳手指,高阳“啊”的大叫,这一声大叫,穆哲枫听的很清楚,他手里的榛子酥停下来,专注的看着,一直犹豫要不要去救高阳。
张知楚问道:“穆将军,你想过去帮她?你该不会是看上她了吧!”
张芷靡冷哼一声,“我大哥才不可能看上她,不过她确实可怜,大哥,我们去救她吧!”
穆哲枫放下榛子酥:“贵妃娘娘,我想起我还有事,恕臣失礼,先行告退!”
穆哲枫走了,张知楚明显看到他离开的脚步凌乱,难不成他真的看上了高阳?见高阳被欺负,又怕谣言不敢去救,担心的心慌意乱。
哎呦,这真有趣啊!
金华殿,贤妃在镜子前细细描眉,她的花容月貌一点没有变,她自信她依然是三宫六院最美的女人,除了白芊画,不过,她这张绝美的皮囊下的灵魂,死了。
“去把那个女人带过来!”
“诺!”
不多时,两个太监就把高阳带到金华殿,贤妃用一根发簪撩起高阳的下巴,“今天本宫带你去看一出好戏!”
高阳面色不改,她丝毫不见畏惧,一张脸上写满对贤妃的嘲讽:“有什么手段,使不出来吧!”
“很好!带她走!”贤妃命令完,踏着她折枝花卉的绣花鞋,往外头走去,“穆折清把朝臣全部带回,现在文武百官在宣武殿议事,你知道他们议的什么?讨伐高贼!”
玄武殿大门后侧,贤妃一把揪住高阳头发,将她按在那条大门上,宣武殿的大门刚好半遮,一扇门打开,另一扇遮着,贤妃是把高阳按在遮掩那扇门后。
只听里面一个大臣说道:“高贼是大瑧的祸害,是蠹虫,他丧尽天良,十恶不赦,他一日不除,我大瑧一日不得安宁,在下不才,特意写了一封讨伐檄文,念给楚王殿下,穆将军和诸位大人听听!”
“好!”
“如此,快念来听听!”
贤妃轻抬步,微扭腰,尽显妖媚,她的声音在高阳耳边一字一顿响起,“给我好听着他们说什么,来的早不如来的巧,正好听听,你亲生父亲的讨伐檄文!”
“天地正气,万里河川。尊帝创世割昏晓,镇离挥剑定江山。青山引龙,百业俱兴。应是天宫落星月,安然人间入梦萍。既是太平盛世,又揽臻国安宁。
然高贼瞻峋,心有魑魅,甚受其扰,竟乱我国之清幽。前不念师徒之情残害镇离,后不谢天子之恩起兵欲反。身为人臣却不为国为民,上有违君臣之道,下不顾百姓安危。又惑我映月医仙,助贼反乱,蒙年少之效尤。既做人父却教子食毒,远有愧列祖列宗,近不得父子深情。
岂是人之所为邪?岂是父之所行邪?岂是君子之道邪?岂乃大臻之不幸哉!天地人神实所共鉴,乱臣贼子其罪当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