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负如何,凯旋愁几许,终盼来高贼身死。
明岱凌很清楚其中厉害关系,纵然再不舍,最后还是放弃带走高阳。
高阳回到穆折清的军营,穆折清对高阳的事情并不感兴趣,回来两天,没有一次找过高阳,只听说明怀冰被穆折清训斥。
在军营里无事,她只是日日想到白琰,她确定白琰替她挡箭的位置绝对是心脏位置,除非奇迹发生,否则白琰不可能活下来,万一,白琰就是个奇迹......事到如今,她真是不明白,老天的安排总是这样滑稽。
她什么也做不了。
这日,夕阳照下,阿照的身上被夕阳照射的若隐若现,似昏昏的烛火,似隐隐的春风,像戚戚之诗云,总觉着,那黑衣少女,一不小心花影化烟,消失不见......她又站在帐篷门口的位置,眺望不远处的主帐......
即使主帐中的穆折清从没有回头看过她一眼,甚至,穆折清根本不知道这世间的某一个角落,有一个日日仰望他的女子,他更不知,这女子就在不远处,只要他稍微留意一番,偶然回头看上一眼便能发现。
高阳知道,阿照一眼都没有等到过,那个男人是真不知道一切,还是故意如此绝情,阿照好歹也是他的下属。
不知从何处来的定论,她认为,一个男人对不爱的女人总是那么决绝狠心,其实,不光是对不爱的女人,他们对所爱之人一样可以狠心。
男人的心是理智冷静的,他们在权衡利弊下可以做出某些感情上的取舍,而女人不行,女人一旦爱上一个男子,她会全身心投入,她的嘴边、心扉边、眼里、脑海里,全是他。
这也是为何,天下痴男怨女,哪怕那些话本上写的,攀附权贵,抛妻弃子的陈世美;杜十娘怒沉白百宝箱;杨贵妃,李清照等等这些人香消玉损的时候,应该是怨恨的吧。
这几日军营的变化越来越大,已经进入紧张的备战时期,而整个军营里最没用,最多余的应该属高阳了吧。
几天不说话的阿照,一如既往站在帐篷门口。
依然是一身黑衣,一照夕阳,外边寒山野水,枯藤老树,依然是那种感觉,阿照那抹瘦弱的身影,会随着夕阳的下山,而消失不见。
这一天阿照竟然主动找高阳说话,她还没开口,高阳感受到她浑身疲惫的气息,对,那种美人疲惫,花影消散的感觉愈加浓烈。
“公主,你回来这几天,清将军一次都没有找过你吗?”
高阳摇摇头,其实阿照关心的,并非穆折清会不会因劝降失败的事情而指责高阳,她真正想问的是,穆折清什么时候会见高阳一面,如此,她跟随高阳身边就可以见到穆折清。
夕阳柔美,余生静好,天边染得一片红,也染得高阳身子懒懒倦倦,她心里那种怪异的感觉更加强烈,这夕阳简直是毒,既觉得它美的不像话,又觉得,它像极了死亡的气息。
她心理总有一种不好的预感,尽量让自己语气正常一些,她问道:“阿照,你知道什时候开战吗?”
阿照望望外边,继而转过身入得帐内,屋外的夕阳跟着她一道进帐,一溜烟蹿在她身上藏起来,就像错觉,刚看清又若无,她身上隐隐泛着微弱的光芒,她轻轻张口,“明天!”
高阳心头一震,原来她看到的夕阳不是真的夕阳,是死亡的微光……
她明白了阿照,她明天一定会出战,她日日站在帐篷外眺望穆折清,没有换来穆折清一瞬间的回眸,即便穆折清永远不看她,以他们鉴鹰卫执拗的性子,她一定会一直等下去。
明天,也许明天就再也没机会,连等的机会都没有了,高阳问道,“阿照,如果你想见他,你去找他吧。”
“他不会见的!”
“他知道的你的心意吗?”
“知道,很早之前就知道。”阿照说完叹了一口气,她对高阳拱手,“这些话,我本不该和你说,属下告退。”
“你是我的护卫,我并没有允许你去参战!”
阿照回过头,“公主以为拦得住我吗?”
“拦不住。”
阿照拱手告退。
等二天,穆折清的亲兵过来传话,说穆折清请高阳去谈话。这是令阿照很开心的一件事,她终于可以跟着高阳去一趟主帅帐里,终于在上战场之前,得见一眼心上人。
到达穆折清的军帐,高阳当然是畅通无阻的进了,然而阿照却被门口的厉书拦住。
厉书低沉着声音,却也听得出,他的意思不容置疑,无法商量,“阿照,清将军只请高阳公主进去谈事,你就不用进去了。”
阿照一瞬间红了眼眶,声音哽咽,“厉书大人,求你让我进去一次吧。”
在整个鉴鹰司,虽然人数繁多,混乱不堪,其他人事情可以不知道,关于穆折清和阿照的事情,厉书再不关心这些八卦琐事,还是知道一点。
鉴鹰司奇奇怪怪的事情并不少,大家都拿着命当差事,其实也没有多大兴致,然而关于鉴鹰司指挥使的事情,他们还是津津乐道。阿照多年的痴情,厉书又不是草木,到底也有恻隐之心,可刚刚去传唤高阳之时,穆折清特意吩咐厉书,一定不要让阿照进来,穆折清的性子,他有心成全一下阿照也是不敢的。
帐篷主位帅位置上,穆折清坐的笔直端正,脸色肃穆,高阳从进来,穆折清都没有抬起眼皮看上一眼,他皱着某头深陷在某种情绪中。
打量帐中光景,主位两旁放了几张将军议事的椅子,主案旁边有一副黑色威严的铠甲,穆折清身上穿着常服,看他神情疲惫,高阳猜到,穆折清应该是和那帮老将军发生了口角。
虽然高阳闭门不出,军营之事根本无从了解,却也是听到一点。
说是穆折清年轻,有几个老将军不服气他,经常和他对着干,按她对穆折清的了解,以他的脾气,治不了的人就直接杀了吧,也不知杀了还是没杀,看他脸上这疲惫的神色,大抵是没杀的。
对他来说,战场杀敌也没有和属下吵架这么累。
穆折清半晌没有理会进来的高阳,高阳也不在意,随意挪了一把椅自己坐好。
穆折清走过来,掏出来一封信给高阳,他声音沧桑无奈,“你我也算是相识一场,劳烦高阳公主帮我把这信带给她。”
这封信不用穆折清言明,也知道是陆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