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欸!”
李宏弈立马应了一声,然后吩咐李泰回家拿秤,他则亲自指挥村民开始帮忙挖红薯。
有了李宏弈出手,速度很快,几十个村民同时开挖,就跟犁田一样,一个个番薯快速从地里翻出,没多一会儿,那番薯就铺了满地。
而后,有村民拿着竹筐,把番薯装好,背到了土埂边。
在土埂的阔地上,一框框番薯摆在这里。
两个村民负责抬,薛虎亲自掌秤,李宏弈计数,赵禹负责核对,一帮村民在周围围观。
“一百二十斤!”
“一百零五斤!”
“......”
一框框番薯过完秤,然后放到另一边。
地里,依旧还在挖,依旧还有一框框番薯送来。
不过这么多人一起挖,速度很快,半天时间没到,四亩地的番薯便挖完了。
而土埂的这块阔地上,早就堆满了装着番薯的竹筐,甚至还往上叠了一层,又沿着土埂放了好长一段距离。
“老李,如何,算清楚了吗?”
称完最后一筐番薯,薛虎扭头看向李宏弈。
而周围聚集的大量村民,也都是目光炯炯地盯着李宏弈。
李宏弈一手拿着本子,一手拿着算筹在地上计算着,没有出声。
在李宏弈的旁边,赵禹同样蹲在地上,拿着树枝在地上划拉着各种数字。
不过赵禹的速度很快,没等李宏弈算完,他巴拉了两下后,便起身看向了薛虎:
“虎爷,总共是九千六百三十四斤番薯!”
“什么?九千六百多斤?”
四周一静,众人皆是瞪大了眼睛。
薛虎看着赵禹眼皮跳了跳,然后又看向了李宏弈。
李宏弈这会儿恰好站起了身,点了点头:
“小少爷算得没错,确实一共九千六百三十四斤!”
“真的!竟然是真的!”
李宏弈一开口,四周顿时鼎沸:
“这是怎么做到的?四亩地产九千多斤,平均亩产两千多斤,这可是水稻的好几倍啊,我不是在做梦吧?”
“东西就摆在这,岂是做梦?这番薯竟然连洪水都冲不走,产量又如此高,据说还耐旱,可真是个宝贝!”
“不错,我们要是种了这东西,以后何愁饥不果腹?当初这位小少爷种番薯的时候我们还不看好他,现在看来是我们无眼!”
“不愧是读书人......”
四周一片嘈杂热议,这群当初并不看好赵禹的村民,此时一阵羞臊。
当然,村民们此时看着这里众多番薯,眼中更是火热。
如今桃花村遭遇洪灾,收成减产七成,眼看就要遭遇饥荒,如果他们有了这些番薯,至少日子会好过一点。
薛虎得到李宏弈的确认后,却是重重地拍了拍赵禹的肩膀,大笑:
“哈哈哈!本以为拿几亩地给你玩玩,没想到你竟然给了我这么大的惊喜!禹小子,薛某在这里代桃花村的村民向你求个情,分一些番薯种子给村民们明年种植,如何?”
闻言,原本鼎沸的四周顿时一静,众多村民皆是期待地紧看着赵禹。
赵禹扫视了一圈四周的村民,朝薛虎淡然一笑:
“恐怕要让虎爷失望了!”
“嗯?”
薛虎脸上的笑容一滞。
旁边的李宏弈更是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看着赵禹满是错愕。
而四周的村民,则是顿时泄气,眼中的期待散去。
不过,就在众人失望时,赵禹却又朝薛虎歉意道:
“虎爷,这些番薯我原本是打算酿酒、或做成美食给您尝尝的,不过现在看来是不成了!我准备留下五百斤番薯做种子外,剩下的全部分给村民度过今年的饥荒!这番薯苗割了一茬又一茬,五百斤也够全村种植了!”
“你个臭小子!”
见赵禹说的是酿酒之事,薛虎没好气地瞪了赵禹一眼,然后又笑了起来:
“口腹之欲以后再说!你愿意这么做倒是帮了大忙,原本我仓库里的粮食分给村民后,还有缺口,现在有了你这几千斤番薯,桃花村今年这关算是勉强能过了!”
“不错!小少爷这些番薯可真是及时雨啊!”
李宏弈顿时附和,心中大松了口气。
四周。
一波三折,一众村民此时却是愣住了。
待反应过来后,一群人顿时激动地跪倒了在地上:
“感谢虎爷!多谢小少爷!大恩大德,我等没齿难忘!”
“欸,各位村中长辈使不得,快快请起!”
赵禹吓了一跳,急忙躲到薛虎身后,不敢受这一礼。
薛虎却是很坦然,挥了挥手:
“你们不必如此,同为桃花村人,理应同心协力,渡过难关!”
“是,我等定当与虎爷同心协力!”
众人感激不已,纷纷起身。
直到这时,赵禹才走出来,又请村民帮忙清理玉米地里的淤泥,翻找玉米。
村民们刚受了赵禹大恩,自是二话不说,热火朝天地干了起来。
只是,玉米地里却有些让人失望。
绝大部分玉米都被洪水卷走了,最后只挖出百来斤玉米。
至于辣椒地,赵禹没让人去挖了,那个挖了也没用,不是被洪水冲走了,就是烂了。
清点完自己今年的收获。
赵禹没在桃花村继续待了,带着一筐番薯,跟薛虎坐着马车回城去了。
......
常宁县,县衙。
望江口大坝决堤,影响的不仅是普通百姓,县里的老爷们同样如此。
大堂的一间公房内。
时任常宁县县令方子戳、一个身穿青色官服的精瘦老者,此时正坐在书案后,怒瞪着桌前坐着的主簿王阳。
王阳并没有对上司的敬畏,面对方子戳的怒视,面带从容的笑意。
“王主簿,望江口大坝是你主持修建的,数万两银子修建的大坝,如此就轻易决堤,你不应该给本官一个交代么?”
方子戳胸膛起伏,恨恨地拍了拍桌子。
王阳一声轻笑,摇了摇头:
“县尊此言差矣,望江口大坝是您主持修建的,下官虽分管水利,但一切决策都是您,文书是您审批的,签押也是您,下官只是跑跑腿而已,您不能出了事就把责任全往下官身上揽,下官可担不住!”
“放肆!本官这是脱责么?所有事情都经你手,若是数万两银子修建的大坝会成这样?你敢说这些银子都用在了大坝上?你就不怕本官参你一本?”
方子戳愤怒,拍桌而起。
王阳亦站起身,冷笑:
“下官问心无愧,县尊若是有证据尽管去告下官!不过在这之前,县尊还是先想想自己的处境吧!哼!”
最后一声轻哼,王阳直接转身离去。
“你你你......”
方子戳手指王阳离去的背影,一阵气急。
侧门处,一个掀开布帘一直观望的中年文士,急忙走了出来,扶住方子戳:
“东翁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才好!”
“这王阳该死!宗宇,你马上写奏本,本官要参他一参!”
方子戳咬牙,瞪向中年文士。
中年文士一声轻叹:
“东翁莫恼,这王阳是当年巡视常宁县的巡按委任的,上面有人保他,不然他也不敢如此嚣张跋扈,如今他在常宁县根深蒂固,这次大坝决堤之事咱们拿不到证据,动不了他!如此一来,咱们的干系最大,得先想办法渡过此关才行!”
“唉......”
方子戳像是认命了一样,颓废地坐回了椅子上,喃喃道:
“宗宇,你有何高见?”